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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锈色(近代现代)——僖庭

时间:2025-07-10 08:26:58  作者:僖庭
  周予安跟着祁砚的潜水灯下潜,耳膜被水压刺得生疼。灯光扫过锈蚀的船体,"远星号"三个字被珊瑚覆盖了大半,只剩"星"字的一角还倔强地翘着。
  祁砚突然停住,灯光定格在货舱裂缝处——一架三角钢琴卡在裂缝中,琴盖被水压挤开,琴键像野兽的獠牙般狰狞。更深处,十几口铁皮箱半埋在沙里,箱体上韩家的雪鸮家徽已经锈蚀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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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舱内的氧气所剩无几。
  周予安撬开最近的铁箱,防水布包裹的不是毒品,而是一摞摞泛黄的病历本。最上面那本写着"林瑜,妊娠28周,汞中毒",日期正是沉船前三个月。
  祁砚突然拽了拽他的氧气管,指向钢琴内部——琴槌间卡着个防水袋,隐约可见里面是张婴儿足印卡,姓名栏写着"周予安",出生日期1999年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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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上水面的瞬间,快艇的探照灯直射过来。
  周予安呛着水扯下潜水镜,看见祁砚正把防水袋塞进救生衣夹层。三艘快艇呈包围之势逼近,领头人举起的不是枪,而是一台摄像机。
  "周少爷,"花衬衫笑得狰狞,"老爷子想请您回去继承家业。"
  浪头打来,摄像机镜头闪过最后一帧画面——白发苍苍的韩父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同样的婴儿足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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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船的柴油机突然发出回光返照般的轰鸣。
  脏辫女孩不知何时驾着另一艘船赶来,甲板上的祭祀鼓被敲得震天响。祁砚趁机发动引擎,渔船像离弦之箭冲向公海边界。
  周予安攥着那张足印卡,海水从指缝滴落。出生日期那一栏的墨水被泡得晕开,但依然能辨认出——
  比季临的生日,整整晚了十年。
  港城私立医院的消毒水味比别处更刺鼻。
  周予安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看着插满管子的韩父。老人枯瘦的手腕上还戴着那枚雪鸮家徽的腕表,心电图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他等了你十九年。"
  穿白大褂的医生递来一份档案,封面上印着"远星号特别项目"。翻开第一页,是张泛黄的B超照片,胎儿轮廓旁标注着"1998.12.25,林瑜之子"。
  "季临是林瑜和韩父的孩子。"医生推了推眼镜,"而你……"
  档案翻到最后一页,沈素心抱着新生儿的照片赫然在目,拍摄日期1999年3月21日——远星号沉没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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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空中花园飘着细雨。
  周予安把档案摔在祁砚面前:"你早就知道?"
  雨水在纸页上晕开墨迹,沈素心的亲笔备注渐渐浮现:「阿临需要同龄玩伴,这孩子刚好。」
  祁砚抹去脸上的雨水:"只知道沈姐带回了你。"他指向照片角落——年轻的自己站在病房门口,怀里抱着熟睡的季临,"没人说过你的身世。"
  远处传来轮船汽笛声,周予安突然想起地下室那架钢琴上的刻字——L.Y. 1989。不是林瑜,是"Last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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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医院档案室,周予安撬开了尘封的保险柜。
  1999年3月的值班记录上写着:「沈素心送检两份脐带血,样本A(韩父/林瑜),样本B(未知/沈素心)」。
  最后一页贴着两张婴儿脚纹对比图,鉴定结论刺目:「样本A汞中毒阳性,样本B阴性。建议弃养A,保留B。」
  签名栏是沈素心狂草的笔迹:「已调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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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间的冷气冻得人牙齿打颤。
  周予安掀开盖着林瑜遗体的白布,女人胸口还插着当年货轮的锈铁片。他轻轻掰开她紧握的右手——掌心里是枚小小的钢琴形状的吊坠,按下琴键会播放《摇篮曲》的八音盒。
  旋律响起的瞬间,监护室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韩父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八音盒的《摇篮曲》还在空荡的太平间里回响。
  周予安站在林瑜的遗体前,手指被铁片划破的血珠滴在钢琴吊坠上,染红了半个琴键。祁砚冲进来时,警报声已经停了,只剩下八音盒发条将尽的咔嗒声。
  “走。”祁砚拽起他的手腕,“韩家的人马上到。”
  少年却突然俯身,从林瑜另一只手里抠出张被血浸透的纸条——“素心姐,别让阿临弹琴。”
  字迹歪斜得像临终前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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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消防通道充斥着刺鼻的烟味。
  周予安攥着那张纸条,汗水把血字晕得更模糊。祁砚踹开通往地下车库的门,迎面撞上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周少爷,”为首的男人亮出雪鸮纹身,“老爷子给您留了样东西。”
  黑色保险箱打开,里面是支汞含量超标的钢琴调音锤,标签上写着「季临,1998」。
  “林小姐就是用它自杀的。”保镖压低声音,“她发现韩总在琴弦上涂汞。”
  车库的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中祁砚的肘击声和闷哼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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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的码头飘着细雨。
  周予安跪在潮湿的甲板上,用打火机烧掉了调音锤和纸条。火光照亮他腕上的疤痕——不是练琴留下的,是婴儿时期汞中毒的输液痕迹。
  “所以季临的病……”
  “是遗传。”祁砚把舵轮转向公海方向,“沈姐发现后,立刻停了你的音乐课。”
  渔船引擎的轰鸣中,周予安突然想起地下室那架不准他碰的斯坦威——琴键下方藏着沈素心的日记:「阿安的血检正常,但阿临已经开始手抖。上帝原谅我,只能牺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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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的海平在线,韩家的游艇正在燃烧。
  周予安站在船尾,看着钢琴吊坠沉入深海。八音盒最后几个音符透过海水传来,像林瑜遥远的叹息。
  祁砚的手搭上他肩膀:“去哪?”
  少年摸出口袋里的两张船票——新加坡到赫尔辛基,单程。
  “回家。”
 
 
第27章
  赫尔辛基的初雪比往年更早。
  周予安站在音乐学院的老琴房窗前,看雪花落在马库斯曾经练琴的那架贝森朵夫上。琴盖映出他身后的祁砚,男人正在整理一沓泛黄的乐谱——季临的遗作,从港城地下室抢救出来的最后一批。
  “他当年弹的就是这个位置。”
  少年突然开口,手指轻叩窗玻璃。雪越下越大,模糊了琴房里其他人的身影,只剩下钢琴的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祁砚走到他身后,呼吸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雾:“后悔吗?”
  “烧掉那些证据?”周予安转身,额头几乎贴上对方的鼻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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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音乐会的海报贴满校园。
  周予安在节目单最下方加了一行小字:“特别纪念环节——未完成的《安魂曲》”。彩排时,马库斯突然出现在后排座位,金发上还沾着北欧的雪粒。
  “祖父让我来的。”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老人坐在轮椅上看直播的画面,“他说……谢谢。”
  周予安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为了什么?”
  “为了没让季临弹完最后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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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出当晚,礼堂的灯光暗得恰到好处。
  周予安独自走上舞台,坐在钢琴前却没有立刻开始。他看向第一排的祁砚,男人膝上摊着那本泛黄的乐谱,翻到《安魂曲》的最后一页——那里本该是高潮,却只有几行残缺的小节线。
  少年深呼一口气,手指落下。
  他弹了季临的版本,马库斯祖父的版本,最后是自己改编的版本。三个旋律交织在一起,像三条并行线终于在无限远处相交。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周予安没有起身鞠躬。他静静坐在琴凳上,听见观众席传来轮椅碾过地板的声响——马库斯祖父颤抖着站起来,摘下助听器,用完全失聪的耳朵“听”完了这场寂静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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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场后的后台堆满鲜花。
  周予安从一束白玫瑰里抽出卡片,上面是祁砚的字迹:“回家吧,我给你煮了姜茶。”
  少年抱着花穿过雪夜,看见公寓窗口透出的暖黄灯光。怀表在口袋里轻轻晃动,秒针走过十二点,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这次,没有人再停在原地。
  公寓的暖气太足,姜茶在玻璃杯内壁凝成细密的水珠。
  周予安蜷在沙发里,赤脚踩在祁砚的膝盖上。电视里回放着昨晚的音乐会,静音状态下,只能看见自己弹到高潮时飞扬的发梢和马库斯祖父颤抖的双手。
  “电话。”祁砚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显示着芬兰本地的陌生号码。
  少年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老人沙哑的嗓音:“周先生,您有件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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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学院收发室的包裹不大,裹着厚厚的防震泡沫。
  周予安拆开最后一层包装,露出个黑檀木八音盒——正是林瑜握在手里的同款,只是琴盖内侧刻的不再是《摇篮曲》,而是一串经纬度坐标。
  “要去看吗?”祁砚问。
  少年摇头,手指摩挲着坐标数字:“先查这个。”
  他翻开八音盒底部,取出张对折的防水纸。展开是张泛蓝的图纸,标题写着“远星号货舱改造平面图”,用红笔圈出的区域标注着“声吶隔离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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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城海事局的档案室弥漫着霉味。
  老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1999年的远星号?那得调特殊档案。”铁柜最底层抽出的活页夹上盖着“绝密”印章,里面只有张模糊的声吶扫描图——货轮底部有个不属于任何船型的规则长方体空间,尺寸刚好容纳一架三角钢琴。
  “素心姐当年……”周予安嗓子发紧,“在船底藏了什么?”
  祁砚用手机拍下图纸:“不是藏,是换。”
  窗外,货轮鸣笛声撕破海雾,像二十年前那场未完成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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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尔辛基的春雪开始融化。
  周予安站在港口,看工人们从刚抵港的集装箱里抬出个锈蚀的金属箱。箱体上的雪鸮家徽被海水腐蚀了大半,但“声吶隔离”的标签依然清晰。
  切割枪的火花四溅中,箱内传出沉闷的共鸣——是架被防水膜包裹的施坦威,琴键上放着本乐谱手稿,扉页写着:
  “给我未出生的孩子——林瑜,1998”
  谱纸间夹着张胎儿B超照,背面是沈素心的笔迹:「阿安,这是你母亲最后的礼物。」
  施坦威钢琴的防水膜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周予安跪在琴前,指尖轻触琴键——没有声音。二十年的海水浸泡让琴槌的毛毡早已板结,但铸铁骨架依然倔强地保持着形状。祁砚用螺丝刀撬开底板,锈蚀的零件像深海的贝壳一样簌簌落下。
  “能修吗?”少年问。
  祁砚没回答,只是从零件堆里捡出个锈成绿色的铜管,轻轻一吹——
  《摇篮曲》的音符流淌而出,音色沙哑得像林瑜当年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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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城古董店的地下室堆满工具。
  周予安用镊子夹着新毛毡,一片片替换板结的旧料。祁砚在一旁熬制鱼胶,小锅里升起的蒸汽模糊了墙上的老照片——沈素心抱着两个婴儿站在码头,背后是即将启航的远星号。
  “她早就知道。”少年突然说。
  祁砚搅动胶液的手顿了顿:“知道什么?”
  “知道季临活不长。”周予安指向照片角落——沈素心的手紧紧攥着季临的襁褓,指节发白,“所以她偷换了船,也偷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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