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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庭没走，倚站在外面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后抬头，和穿上衣服蓬着头发的覃阮对上视线。
覃阮顷刻站定，被顾砚庭看得挺直腰板，又实在心虚，悄咪咪撇开眼：“你还在啊……”
顾砚庭缄默不言，按灭手机，进去换衣间将里面的衬衫和外套取下来搭在手臂上，走出来，垂眼看着覃阮盈满不安的眼睛，反问：“我的衣服在里面，为什么要走？”
覃阮张张嘴，心虚目移：“噢……”
话到此时，两人依旧站在原地。覃阮不动就算了，为什么拿到衣服的顾砚庭还不离开？而且还在看他？？
覃阮不看都能感受到顾砚庭的视线，他心里紧张，此时做什么小动作似乎都变得很刻意且无所遁形。
【你觉得，这个点出现在南城，不小心进了他的换衣间，然后又不小心穿了他的衣服，这事能算作巧合吗？】覃阮礼貌请教014。
014：【那这巧合真是太不小心了……】
覃阮喉咙紧得慌，偷瞄一眼顾砚庭，不慎对上视线后猛一激灵，脱口而出：“你听我狡辩。”
顾砚庭好整以暇看着他：“嗯，我听你狡辩。”
“……”
覃阮木了两秒，怔忪地眨动眼睛，秉承不是巧合也硬要说成巧合的荒诞信念，硬着头皮说：“我来这边旅行。”
顾砚庭：“然后？”
“然后钱包和手机不小心弄丢了，我没钱回去，就、就……”覃阮快编不下去。他根本不会撒谎，那双清澈的眼睛尤其藏不住事，在顾砚庭眼里哪哪都是破绽。
“遇到坏人？”顾砚庭反应平淡，帮他编起理由，“流落街头没法回酒店？恰巧来到这里？恰巧钻进我在使用的换衣间？又恰巧穿上我的衣服？”
覃阮：“……”
听听，他自己都没法相信。但实在无法，还是咬牙点头：“差不多……吧。”
顾砚庭拿出手机：“胁迫Omega，你遇的坏人胆子也挺大，以为牢底坐不穿？衣服都敢给你扯走。”
拨号后没按下拨打键，抬眸将手机屏幕转向覃阮，脸上任然没有丝毫表情，“给你按好了，自己拨号。”
覃阮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看见了报警号。
他瞬间唇线绷直。
很明显，顾砚庭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怎么办？】覃阮问014。
014无法：【这题无解。】
这一主一统慌到一定境界后，竟然还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令覃阮惊讶的是，在他长久望着顾砚庭不说话后，倒是顾砚庭先一步有动作，将面对覃阮的手机收回按灭，也没再问什么，带着手臂上的衣服绕开他径直朝结账的地方走。
覃阮茫然，转身小跑追上去，也不走近，跟在一步远的后面小碎步紧跟。抵达结账处时，才一鼓作气伸手扯了扯顾砚庭的衣摆。
将衣服交给收银员后，顾砚庭回头看他。
“你能帮我结下账吗？我回去把钱转给你。”覃阮望着顾砚庭。
顾砚庭不语，视线落下，看着覃阮还穿一次性拖鞋的脚，收回目光：“去拿双鞋穿上。”
覃阮也低头看自己的脚，“哦”了声，转身噔噔噔跑去鞋柜专区，不过片刻又噔噔噔跑回来，脚上穿着双白色运动鞋，过来站在顾砚庭后面：“我好了。”
收银小姐姐笑盈盈地看着覃阮，招呼他过来解身上的警报扣。
覃阮乖乖站过去，展开双臂。
小姐姐偷瞄一眼站得稍远点的Alpha，压低声音问覃阮：“和你的先生吵架了？”
覃阮一怔，摇头：“没，我们不是。”
“哎呀，这个时候你撒撒娇就好啦，Alpha很好哄的。”小姐姐给他摘掉衣服上的卡扣，弯起眼眸，神秘兮兮地说，“我教你个方法，用你的信息素哄他，绝对立马见效。”
覃阮欲言又止，还要解释，小姐姐却撤远了，对那边的顾砚庭说：“先生一共是五千二百九十，请问现金还是线上支付？”
顾砚庭把手机递过去，后面覃阮震惊至极。
这么贵？
结完账，他又看见那小姐姐回头冲他一笑：“看吧，你先生很爱你，这里头你的鞋子限量款最贵，他结账眼睛都不眨一下！”
覃阮：“……”
他有点肉疼，耷拉着眼睛应了声。
刚才为以防顾砚庭人走没法找人帮忙结账，他随便穿了双鞋子就飞奔回来，以至于价格都没瞄上一眼……
从商城出来，覃阮小尾巴似得，心情低落也认认真真跟在顾砚庭身后，见对方往车的方向走，他又犹豫着停在原地。
覃阮没理由再上对方的车。
他在原地杵着，走前面的Alpha回头看他一眼：“你在踩蚂蚁？”
覃阮抬头：“什么？”
怎么突然扯上蚂蚁了？
【他嫌弃你走得慢。】014不委婉提醒。
覃阮反应几秒，走上前站在顾砚庭旁边：“我没踩。”
顾砚庭不接茬，继续往前上车。
“……”覃阮站在车外，眼巴巴看着对方。顾砚庭不说话，却也没开车，很明显在等他自己开口。
“我能搭你的车吗？”覃阮说着一停，又补充，“路上的花费我会给你。”
顾砚庭这才说话：“我不回城中心。”
“我可以等你。”覃阮害怕这次机会没了，忙说，“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顾砚庭：“上车。”
覃阮下意识要去拉后座的车门，想起之前和顾砚庭的对话，转而去了副驾驶。
上车系好安全带，坚定目视前方。
几经车程抵达南城体育中心，窗外移动的建筑渐次静止。车在体育城外露天停车场停稳，顾砚庭熄火后下车，将车钥匙抛给覃阮后转身离开。
覃阮独自坐在副驾驶发怔，看看手里挂着小熊猫玩偶的车钥匙：“这是……”
他捏一下玩偶的爪，脑海里的014骤然惊叫：【宿主！这是核心！】
覃阮愣住，他再捏一下玩偶的爪垫，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手心有轻微按压感。
这是核心无疑了。
惊喜来得有点意外，覃阮仔细观察这枚玩偶，疑惑：“这不就是之前我还给他那只？”
怪了，怎么又是这枚玩偶了？
即将完成业绩的014哪里还顾得上是哪只？是核心就对了！他兴奋地在脑意识里奔走，立即向主脑发送即将结束任务的申请：【现在就等主脑申请通过，然后宿主就可以返回你自己的世界了！】
覃阮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熊猫，边捏边问：“那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会被抹除，主脑能给你在这个世界安插一个身份，那就同样可以抹除你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生活轨迹。】
覃阮盯着玩偶看半晌，忽然说：“直接拿走他的玩偶，好像有点不好。”
【回家吗？】014问。
“回的……”
覃阮无法，仰头看着车天窗，这时副驾驶的车窗被轻轻敲了两下，他扭头看去些，发现个陌生男人站在外面。
高个，清瘦，架着副些细框眼镜，模样温文尔雅。
覃阮疑惑，开门露出条缝：“你好？”
“你好覃先生，我是顾总的总助宋文，顾总说，你不想在这里待的话，可以跟我去项目组所在的酒店休息。”
覃阮拉着车门的手没放开。
看出他的警惕，宋文拿出电话拨号，接通后率先开口：“顾总，覃先生有话想和您说。”
手机那边沉默一瞬：“电话给他。”
被点名的覃阮顿时绷紧后背，接住宋助递来的手机，慌慌张张：“你、你很忙吗？”
顾砚庭直言：“休息室可以睡觉，要么跟他过去，要么留在车里等我一天。”
“……”覃阮捏紧手机，“我知道了。”
说着一顿，顺便行使了下人类间友好的关怀：“你别太累，再见。”
电话即刻挂断，覃阮把手机还给宋助，这才从车里出来礼貌打招呼：“你好。”
“你好。”宋助看看时间，“请跟我来。”
覃阮手里拽着顾砚庭的车钥匙，跟随宋助理来到体育城内的高档酒店，抵达房间后得到杯热牛奶，以及宋助理提前托人准备的早饭。
安顿好覃阮后，宋助理又看看时间：“覃先生就在这里等顾总，有什么事可以用桌上的电话联系我。”
见宋助理要走，覃阮赶紧问了问：“你们的工作，没事吧？”
宋助推了推眼镜：“项目进展很顺利，小意外已经处理了，其他的事，顾总今天能处理完，覃先生放心。”
覃阮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宋助理同样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室内静下来，覃阮转身看向窗外，抓紧那枚玩偶。
014猜出他的心思：【申请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来，你可以等等他。】
覃阮眼睛亮起，郁结的心情终于稍微和缓了点。
他还是认为，悄无声息拿走顾砚庭的东西很不好，他该留下点什么表示歉意。
或者，等顾砚庭回来，好好道个歉再走。
…
昨晚当夜猫子的代价就是白天睡不醒，覃阮从早上睡到午后，实在饿狠了才起来找饭吃。
他洗把脸清醒不少，出去溜达一圈，没有手机没有现金，结果便是空手返回房间。
又在室内缓慢踱步，发现电话台旁边标注有可拨打酒店热线配送餐食，秉承着不给宋助理添麻烦的想法，他打给了酒店，点了份烤肉饭加一份苹果汁。
不多时房间门被敲响，侍应生将他点的东西送了上来。
“祝您用餐愉快，有什么问题可拨打酒店热线。”侍应生礼貌离去，覃阮感激地望着对方的背影，感慨：“酒店的服务真好。”
【大酒店是这样，服务很周到，设施也特别的完全。】014对他说，【一般这种高级酒店，只要你办理入住，用房卡就可以在这的任何区域活动。】
覃阮在桌前坐下，打开餐盒：“任何区域？”
【自助餐区，健身区，休闲娱乐区，】014说，【这些应该都有，宿主如果等那家伙等得无聊，可以去这些地方转转。】
“我刚才下去了，没看见这些区域。”
【问问侍应生呢？】
覃阮还真去问了。结束午饭后，他带上没喝完的苹果汁，揣上房卡前往酒店前台，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十层。
“这里是悠闲娱乐区，自助餐饮区在楼下，楼上有健身房，”侍应生颔首为他指引，并推荐，“娱乐区有放映厅，最近新上映的电影由顾总投资拍摄，您可以去看看，出示房卡就行。”
覃阮看向对方：“顾砚庭投资？”
“是的。”侍应生礼貌微笑，“这所酒店也是顾总公司旗下产业。”
好、好厉害……
覃阮震撼，向侍应生点点头：“谢谢你给我带路，就到这吧。”
侍应生微笑，转身离去。
覃阮独自在这层楼走走，找到电影放映区，出示房卡后，得到桶巨无霸爆米花，又续杯苹果汁后进入3D放映厅。
电影时长三个小时，结束后已经是下午四点，覃阮抱着剩一大半的巨无霸爆米花桶出来，站在窗边吹冷风。终于从震撼的电影情节中抽离出来，呆呆地感慨：“人类好厉害。”
人类世界有太多令小熊猫惊喜的东西。在地球的时候覃阮也看过电影，但独独那么一次去电影院，是同爸妈看了部爱情片，覃阮没看懂。
那时他妈对他说，人类的情感很复杂，他慢慢会明白，可现在覃阮想想，他还是不懂。
这次的电影是科幻题材，覃阮看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让他惊讶的是令人震撼的画面，视觉冲击很强大。他享受了这场视觉盛宴，所以就算不懂，也能感受得出，参与制作这部电影的人超厉害。
缓过劲后，他看看远处墙上的时间，下午四点。
覃阮抱着爆米花桶去楼下逛逛，他还没饿，就只点了份水果拼盘多加苹果，提着返回房间。
他无事可做，水果拼盘倒是认认真真吃完了。渐渐等到夜深，他站在窗户边看灯光璀璨的城市，问014：“申请下来了吗？”
【还没有。】014这时候提到，【二十四小时内一定能下来，今晚没有，那明早起来肯定会有，宿主放心。】
“明天是周一了。”覃阮看着落地窗玻璃上映照的自己的影子，低声嗫嚅，“如果申请下不来的话，我应该回去上课。”
“有申请不通过的可能吗？”他忽然想到这种情况。
【绝对没有，014能确定这个玩偶就是核心。】014十分自信，【主脑从不坑小萌新，说完成任务就送你回去，那肯定能做到。宿主你就放心吧，你现在只需要想想要实现什么愿望。】
覃阮视线未动，他看着手里的玩偶，手指合拢捏紧。
“我可以对别人使用这个梦想吗？”覃阮问。
【当然可……】014猛然一顿，【宿主你？】
“拿了他的玩偶，那我希望，他的信息素病能痊愈。”覃阮垂着视线，另只手在玩偶的耳朵上轻轻戳，自己的头顶上散开些痒意，耳朵刷地冒了出来，毛茸茸的白色耳尖一颤一颤。
【……】014斟酌言辞，【宿主，你自己没有愿望吗？比如回到原来的世界，考上想去的大学。】
“我自己可以考。”覃阮说，“我很幸福，该有的东西都有，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就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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