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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祈宁今天不值班，他是刚才和一位同事线上聊天，从对方的消息中得知的这件事，匆匆赶来时已经晚了，不知道监禁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观察覃阮此时的状态。
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光看肯定不行。
“你要是相信我，我带你去做个检查？”祈医生对他说。
“不用了。”覃阮偏开头，“我不想留在这里。”
“那至少让我给你拿份信息素阻隔颈环。”祈医生尽可能的放缓声音，“颈环除了能掩盖气味，还可以调整身体激素状态。”
覃阮捻捻手指：“…那麻烦你了。”
他跟祈医生去Omega科室，却站在外面不进去。祈宁进去拿了颈环出来递给他，见他戴上才稍微放心，最后还是提到：“你得报警，这件事不能善了，我可以做你的证人。”
覃阮“嗯”了声：“我会的，谢谢祈医生。”
他说着垂下眼皮：“但是我现在有点累了，想先回去。”
“那你好好休息，随时联系我。”
“谢谢。”
覃阮转身离开医院，此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金黄色晨光在城市建筑中穿梭，洒在大地上，刺了下覃阮的眼。
他眯起眼睛，伸手挡在眼前，适应阳光后才放下手，在空无人影的街道上慢吞吞地走，又找出一直放在兜里的车钥匙，捏紧上面的小熊猫玩偶。
到头来，忘记把车钥匙还给顾砚庭，也没有认真道歉道别。
反倒惹了一肚子气。
之前尚存的愧疚感消失的无影无踪，覃阮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太善良了。
可是善良才是对的，他没有错，是那些家伙太可恶。
覃阮愤慨至极，没注意脚下多了道拉长而来的影子，他往前走，身后远处，顾砚庭悄无声息地跟着。
日头再盛些时，脑意识里出现“滋滋滋”的动静，覃阮停下来等待，终于等回014的声音。
【宿主我回来了。】014的声音没了曾经几次回归时的雀跃，【你怎么在街上？】
覃阮顾不上解释，埋怨一句：【你去哪里了啊？申请通过了吗？】
【这……】014声音小了点，【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宿主你想先听哪个？】
覃阮沉默，眼里的光亮渐渐暗淡，他挪不动脚了，垂眼看着鞋尖，闷声说：“我都不想听，我想回家……”
【宿主……】014无措。
覃阮伸手猛擦一把脸，深呼吸，咬紧牙冠：“坏消息，先说坏的。”
【……】014有点不忍，斟酌言辞，【那个，我们的申请没通过，你手里的玩偶不是核心。又因为申请次数频繁，014被关禁闭，未来半年无法使用每月的权限。】
覃阮闭上眼睛，料到会是这么个坏消息，却没有想到权限也不能用了。他看看手里的玩偶，低声嗫嚅：“为什么又不是它了？”
【014敢保证，之前这个玩偶绝对是核心！】014说，【现在的确又感受不到核心的波动，太奇怪了。】
覃阮将掌心中的玩偶翻转来回，发现后面有个很小的缝，拨开绒毛能看见个卡扣，内里是个小空间，可以塞东西。
“……”
之前顾砚庭是不是往这里面塞过平安福？
覃阮抬起眼：【是平安福！】
【什么？】014头顶问号。
覃阮没解释，就说：【核心不是玩偶，是平安福，肯定是掉在哪了。南城，一定还在南城！】
014恍然大悟，提出：【南城酒店！】
覃阮捏紧玩偶：【我去工作室拿手机，再去一趟南城。】
说罢就要往前，被014打断：【酒店每日定时清洁，估计已经被收走了，最后还是会回到顾砚庭手里。】
【……你说得对。】覃阮杵原地不动，静了许久又问：【好消息是什么？】
014这会儿忽然来精神了，清清嗓说：【因为主脑完成升级，寻找核心又是一门大工程，且在014努力争取下，主脑终于答应给宿主提供优待！】
【是什么？】
【金钱！权利！】014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高亢欢呼，【主脑为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加了设定！你现在不是孤儿，是A市傅家走丢十几年的小少爷！】
覃阮：【…啊？】
【目前傅家只有傅老爷子，膝下一子婚后与妻子飞机失事，只留下了你，后来你走丢，到如今才找到。当然，原本其实没有孙子的存在，这是主脑添加进去，宿主，老爷子很快就会找到你并派人来接你。】014欢呼雀跃，【A市能和顾家齐平的就属傅家，甚至傅家略胜一筹。你将会拥有金钱和权利，到时候还担心没办法问顾砚庭要一个平安福？你就是要游轮他都得给！】
覃阮沉默，怔神长久之后忽然说：“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欺负我，我可以欺负回去？”
【那当然！谁敢欺负傅老爷子的孙子？！】脑意识里的014叉腰，又猛意识到什么，【宿主你……】
【我也有个坏消息要告诉014。】覃阮发现自己踩着不属于自己的影子，他回身看向身后远处的顾砚庭，眼里旺起火焰，【我的本体被那家伙发现了。】
014：【啊？】
覃阮将来龙去脉告诉014，听完后义愤填膺的014差点爆粗口：【欺人太甚！必须给他们点教训！】
覃阮看着顾砚庭，对方穿深色大衣，目光宁静也在看他，却一步未前。
“……”他收回目光，忽然理智归位，【014，我去做傅老爷子的孙子，好像在利用他，我之后撒手离开，也太不道德了。】
【主脑会清除所有痕迹，宿主放心，老爷子不会记住你。】014对他说，【而且，你怎么知道，老爷子不想找个人陪着他说说话呢？】
【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完成任务后的愿望，可以考虑用给老爷子？】014劝他，并蛐蛐主脑，【都是主脑的错，都是主脑的安排，不怪你。】
但这并不能成为覃阮去欺骗利用傅老爷子的借口，他沉吟不语。
主脑设定已加，必须走下去。
他低头看着拽在手里的车钥匙，捏紧，猛抬头，朝顾砚庭大踏步走去，停在一步远的地方，气势汹汹将钥匙砸上去，怒叱：“都怪你！”
他不要把那个愿望用给顾砚庭了！他要给傅老爷子许愿！
傅老爷子长命百岁！顾砚庭随便！
顾砚庭接住覃阮扔来的车钥匙，握在手里看一眼，抬眼对上覃阮满眼怒火的眼睛，手垂下：“嗯，怪我。”
又是这样，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覃阮气不打一处来，牙齿咬得咯咯响。气没解掉，他心情根本就不会顺畅。
覃阮左右瞧瞧，他的举动吓014一跳：【宿主你打不过他的！！】
同时发现覃阮反应的顾砚庭主动说：“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我不还手。”
014：【啊？】
覃阮瞪着这家伙，唇线绷着。他感受到后颈被颈环磨蹭时发出细细疼痒，憋屈瞬间上头，冲上去抓住顾砚庭的手一口啃下去，使了狠劲咬。
犬牙刺破皮肤，鲜血渗出来，被咬的顾砚庭一动不动，任由覃阮发泄郁气，只是眉心蹙了下，很快又展开，低头专注看着覃阮的后颈，目光落在他的发顶，用视线慢慢临摹现已不存在的小熊猫耳朵。
如果耳朵在的话，或许会是飞机耳。
第26章
“覃阮辞职了。”
秦一祝倒在卡座上, 双目放空看着上方，沉吟许久又说：“医院被查，又被压下去, 然后你自己把事情捅出来, 现在是彻底被封禁了。”
坐对面卡座的顾砚庭垂首看平板, 没搭腔也没抬头。
“……”秦一祝瞄他一眼，长久地沉默后叹口气, “顾霄和家里人吵得厉害离家出走, 我跑半个国家赶过去找他，你这边就没关注到。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 这会不会也是顾家那几个长辈的计算。”
“我昨天问我老爹了，他竟然也知道这件事，”秦一祝讽笑，长叹息, “看来都没把这个医院放在眼里, 没了就算了是吧？”
顾砚庭还是没接茬, 秦一祝实在忍无可忍，坐直起来凝视他：“我不相信你参与了这个没人性的计划，你去找覃阮解释啊。”
见这家伙反应淡得诡异, 秦一祝蹙眉：“你在做什么？”
医院股份主要由秦一祝父亲、顾家及顾砚庭持有。对这三方而言, 没有这家医院也并无大碍。
以顾砚庭为例, 其名下还有很多产业项目，且近两年他一直在尝试脱离顾家独立发展, 平时忙碌实属正常，但今日他的状态似乎有些反常。
怎么看，都像在盯着平板走神。
“你……”秦一祝眯眼，起身走去站他旁边, 低头观察顾砚庭手里的平板。
哪里有什么工作？平板上是代课课表，这家伙又打算回去上课了！
“你这。”秦一祝欲言又止。
“覃阮是什么时候找你辞的职？”这时候顾砚庭终于出声。
“就前天，你们出事后一天就提出不来工作室了。”秦一祝坐旁边卡座，“哥们儿，你有他联系方式就找他聊聊呗，你这最近和顾叔他们掐得厉害，哪里抽得出时间回去上课？黎明不是说另找讲师帮忙了吗？”
顾砚庭不语，并不是他觉得秦一祝的提议不妥，而是他已经用过这种方式，但发送给覃阮的消息立马弹出个小红圈，系统提示他们已经不再是好友。覃阮把他删了。
他的持久沉默让秦一祝发现端倪，秦医生眯起眼睛审视顾砚庭那张冷脸，嘶了声，摸摸下巴：“你不会被覃阮删了吧？”
顾砚庭：“……”
“卧槽真的啊？”秦一祝欠揍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覃阮，点进去看看，给覃阮发去个“在吗”表情包，不多时，那边回复了个“嗯。”
看似很高冷的一个“嗯”和一个“。”，有点疏离感但不多，毕竟都这么生气了，居然还不忘记加上句号！
“他没删我诶。”秦一祝再次欠揍地将手机怼过去在顾砚庭眼前晃晃，“哥们儿你看。”
然后手机被抢走了。
秦一祝：“。”
顾砚庭看着覃阮回复的“嗯”，手指悬在键盘上，却迟迟没能打出字，最后按灭手机扔回给秦一祝，起身往外面走。
“去哪？”秦一祝问。
“做笔录。”顾砚庭看一眼时间，又说，“赶时间，下午有课。”
“行，你真行。”秦一祝点点头，“我相信你没参与，但失控和受益的人是你，你是该好好给覃阮道歉。”
此次涉案人员中，除了隐匿在上面的那几位，其余全部被调查，科室同事少了大半，连祈宁都辞职了。秦一祝不过离开一阵就变成了这样，他暂时无事可做，便打算回工作室。正往外走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与此同时，前面的顾砚庭也收到消息。
秦一祝点开邮箱，一目十行后惊讶：“傅家办宴会？为走失多年寻回的小少爷？没听说过这事啊，傅老爷子怕不是被骗了？”
顾砚庭看完后收起手机：“你以为老爷子和你一样头脑简单？”
秦一祝：“啧。”
同一时间。
从傅家老宅出来的覃阮站在大门口外，很快一辆黑色越野行驶过来，副驾驶车窗下降，穿着休闲的傅老爷子戴着副墨镜朝他抬抬下巴：“上车，送你回去。”
覃阮犹豫，还是打开副驾驶的门爬上去，系好安全带后目视前方：“谢谢爷爷。”
“我正好去钓鱼，顺路送你。”傅老爷子年过五旬，已有些明显的白发，但精神面貌奇好。他此时一身装备，马甲墨镜，后座还放着遮阳帽和背包。
越野车行驶出去，一路上老爷子和覃阮聊聊天，都是些日常，渐渐地覃阮没刚才那样紧张。
【老爷子人很好。】覃阮在脑意识里对014说。
【是的，很亲切。】014宽慰他，【所以你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覃阮不语。因为014再怎么说，都逃脱不了他们在利用老人家的事实。
他只是片刻的沉默，旁边傅老爷子就从腰上的工具小包里找出把钥匙和一张卡扔来。
发呆的覃阮手忙脚乱接住，看看手里的东西些，双目茫然，抬头看向开车的傅爷爷。
“卡的密码四个零，去买点喜欢的东西。那两串钥匙，有一把是你大学附近公寓的房子，总住在宿舍不像个话，明天我让人帮你把东西搬过去，你就去房子里住。另一串是车钥匙，拿去开着玩。”傅老爷子说着停下，问，“你会开车吗？”
覃阮摇头，又立即把东西递回去：“不行我不能收。”
“拿着。”老爷子没有命令的架势，和和气气的说，“我钱太多没地方花，现在你回来我倒是有了点花处，给你买这点儿东西也没动我什么大钱。嗐，钱太多也是一种烦恼。你收好，回去好好上学，有空就来和我聊聊天，一起花花钱。”
覃阮：“……”
很局促，但有种不知道怎么安慰的无力感。
【我好像感受不到傅爷爷的烦恼。】覃阮对014说。
【这正常，你兜里的钱加起来不够老人家吃一顿饭。】014安慰他，【有钱人的世界很难琢磨。】
“还有两件事。”老爷子边专注前方边和覃阮说话：“虽然我也觉得麻烦，但你好歹是我们傅家的孩子，回来了，宴会就该举办一个。我已经安排下去，时间在这周末晚上，你可得来。”
覃阮捏捏手里送不回去的钥匙和卡，点头：“嗯，我知道。”
“你是个乖孩子，这么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傅老爷子面色很静，心气儿也很稳，“你以前经历的事我不知道，委屈可以找我聊聊，能解决的我都给你办。最近那件事我知道，那我就直接处理了。顾家确实不是个东西，报警伤不到他们根本，这事交给我，让他们长点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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