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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天顾砚庭在南城，他被意外的信息素病症者感染发病送回市中心医院，在监禁室的时候意识已经不怎么清醒了，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覃阮明知道自己的话有漏洞但他还是说了。
“我和他是父子，想联系很简单。”顾枫冷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相信他了？”
覃阮不答，而是说：“就算他知道，那他来给我道过歉，还不止一次。可你们没有。”
“人类最基本的认知，错了道歉这点道理，小孩子都知道你们不知道？”覃阮凝视他，“顾总，在你的想法里，这件事就是我活该对吗？”
顾枫蹙眉，不说话。
“我可以选择不原谅顾砚庭，但他来给我道歉了，我就不会认为他和你们是同类人。”覃阮说话不显得温吞，而是用陈述语气，将想说的条理清晰地说出来，并直接当着这两位总裁的面说：“既然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傅爷爷也在，那你们跟我道歉吧。”
说着补充：“但是我先说好，我不会原谅你们，道歉只是你们应该做的。”
覃阮看着顾总和时总，其他几位旁观的老总也都看过去，坐在中间的傅老爷子抬眸瞧一眼那两人。
室内的气氛逐渐紧张，全靠傅老爷子坐镇压制，覃阮也完全不输气势。
时间分秒过去，率先说话的人是时燕，他看着覃阮，挤出个勉强的笑：“抱歉，那件事是我们的问题。”
说着看向顾枫，见其不为所动，捏在他手臂上的手收紧了些。
顾枫只是看着覃阮，仍旧不低头，将骨子里的傲慢骄傲展现得淋漓尽致。
覃阮垂下视线看向傅老爷子，不再等待：“我说完了爷爷。”
“嗯。”接收到信号的傅老爷子也收回目光，“小阮给你们时间了，这是你们自己的决定。”
他挥挥手，旁边的秘书将手机递给他，老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给顾砚庭。到此，顾枫才觉察出不对劲。
接到电话的顾砚庭很快上楼，进到室内站定在覃阮身边，扫一眼顾枫和时燕，颔首呼唤：“傅爷爷。”
“嗯。”傅老爷子将手机扔在旁边，从秘书手里接过文件放在挨近顾砚庭这边的沙发上：“鉴于顾氏目前的品行问题，这次傅氏旗下原计划和顾氏的合作项目，全权交给顾砚庭。”
顾枫双目中渐渐染上震惊，紧接着是不可思议，他看着傅老爷子，再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顾砚庭，憋着心中的怒火笑了声：“傅叔你老糊涂了？砚庭也是顾家的人，不都是一样的？”
“我刚才没说清楚？”傅老爷子看向顾枫，“是交给顾砚庭，不是你们所在的顾氏，听明白了吗？”
说着挥挥手，看向顾砚庭：“之后的一切秘书会找你接洽，期待你的成果。”
顾砚庭颔首：“谢谢傅爷爷。”
傅老爷子看向杵在旁边的顾枫和时燕：“刚才我可是给过机会的，既然“对不起”三个字对你们这么难以启齿，那还奢望我和你们这般度量的人合作？”
“今天就到这里。”傅老爷子闭闭眼，“我也累了，除了与顾家的合作变动，其他的照旧执行，大家回去吧。”
到此，几位旁观的老总终于匆匆离开了，顾枫和时燕明白已经不得待见，只得能也先离开。
覃阮看看闭目养神的傅爷爷，扭头看见正在看着自己的顾砚庭，与其对视几秒，又把视线收回来，这时看见傅爷爷正睁着眼睛在瞧他俩。
覃阮：“……”
他眨巴眨巴眼睛：“谢谢爷爷。”
“我又没做什么，你小子该说的话都自己说了，很不错。”傅老爷子起身，又看了眼顾砚庭，“合作上的事是顾砚庭自己找我协商的。小阮，他要是能做好就还行，做不好，损失可比他那两个老子还大。不过这些都对我们造不成伤害，不管他好不好，利益都是偏向我们的。”
傅老爷子对他笑：“再过几天还有几个项目要收回来。顾家的、顾砚庭目前手里的，我斩断他们的线路，直说了是在帮你，但也有利用你的成分。顾砚庭这小子还算厉害，有几个在他手里已经不太好撤，谁知道他主动放弃了。”
“我想大概是因为你。”傅老爷子拍拍覃阮的肩膀，“所以这件事不是我纯给你撑腰，你也帮了我，我顺便利用了你。”
覃阮看一眼顾砚庭，收回目光：“不能说是利用，是相辅相成。”
“说得好，我喜欢听。”老爷子哈哈大笑，爷孙俩站一边，当着顾砚庭的面直说他俩的报复计划。顾砚庭只听着，并没有一丝恼羞成怒，甚至还意外的平静。
“好了，也该回去休息了。”老爷子说，“小阮你的房间在三楼，我让张嫂带你上去。”
覃阮顿了顿，说：“不用麻烦，傅爷爷，我等会儿自己上去。”
刚朝前面走两步的傅老爷子脚步停顿，回头看了眼覃阮，又看看后面的顾砚庭，笑了声：“行，三楼走廊尽头挨窗那间房，别聊久了，早点休息。”
“爷爷再见。”覃阮目送老爷子离开，室内无人了，他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思索一番，回头对上顾砚庭的眼睛，“你饿吗？”
顾砚庭顺着他的话：“吃点夜宵？”
于是两个在宴会上只喝了点酒的人，临近凌晨，借用老宅一楼的厨房，做了两碗面。
当然，做面的人是顾砚庭，覃阮站在旁边看着。
顾砚庭脱了西服外套，将衬衫衣袖往手臂上折，站在厨台前，很娴熟地切菜、煎蛋、下面，最后盛满两碗端上餐厅的桌子。
这个点，老宅的佣人们都休息了，偌大的一楼只开了餐厅这一隅灯光。两人面对着坐下，覃阮尝尝顾砚庭做的面，眼睛明亮：“好吃。”
顾砚庭看着他，没有动筷子。
覃阮吃饭认真，后来才发现对面的人一直在看他，他抬眼瞧过去：“怎么不吃？”
“没饿。”顾砚庭说。
“……”覃阮沉默，忽然说起来，“我问了你的两位爸爸，他们说你知道那次计划。”
“你相信吗？”顾砚庭问。
“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真知情的话，我肯定会更生气。”覃阮注视顾砚庭，“你知情吗？”
顾砚庭摇头：“我不知情。”
“好，我相信你了。”覃阮垂眸，用筷子戳戳碗里的鸡蛋。
014从刚才开始就没出声，又溜了，如果014在的话肯定又会嗷嗷叫，说顾砚庭是个诡计多端的Alpha，说他的话信不得。
“傅爷爷做那些对你影响大吗？”覃阮这时候问。
“你想知道哪方面？”顾砚庭说，“如果是指傅爷爷跟我的合作方面，对我的挑战性挺大，但成功了对我好处不小。但如果是说傅爷爷单方面收回此前已定给我和顾家的合作，以及同产业上压我们，那伤害的确挺大。”
“这样啊。”覃阮眨下眼睛，弯起眼眸，露出个解气后略显得意的笑，“那你活该哦。”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被餐厅的灯光映照得熠熠生辉，这是自认识覃阮以来，顾砚庭见到的他笑得最自然的一次。
覃阮是很好看的，这点毋庸置疑，尤其是笑起来，美得不得了。
顾砚庭出神片刻，问：“你现在还生气吗？”
覃阮埋下头，轻轻“哼”了声，不给答案。
但能从他给的反应看出，肯定还有一点点生气，但也没有此前那么排斥顾砚庭了。
这天晚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倒是都认认真真把这碗面吃完，后来覃阮上楼休息，顾砚庭离开傅家老宅，一夜过后，各自踏上各自的支线任务。
顾砚庭工作，覃阮写生，目的地都是南城。
人类发明的晕车贴对覃阮晕车起到了大作用，大巴车上他贴上晕车贴戴上眼罩开始睡觉，醒来就是目的地。
下车后大家一起去搬车厢里的工具，每人手里的东西都不少，又是背又是提又是拉，一众学生顶着日头前往酒店办理入住，都是单人间。下午的时间自由活动，但走远要报备。
覃阮躺在酒店床上休息片刻，坐起身思考。
既然平安符已经回到顾砚庭手里，那就没必要再去问酒店的员工，他得计划怎么从顾砚庭手里拿到平安符。
其实走到这一步，就像014说的那样，直接依仗傅家的身份问顾砚庭要就行，但得做好对方不会给并且会对他的行为产生怀疑的准备。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暂时没有，他现在连顾砚庭在哪里都不知道，并且他仍旧不太想面对那家伙。
可能就是排斥吧。
覃阮倒回床上，呼唤014，没有回应。
他看着天花板，直愣愣地望了片刻，忽然又翻身起来，趿拉拖鞋噔噔噔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翻出胸包背上，将那枚最初从顾砚庭那里得来的玩偶揣上，用手机开始导航。
“准备出发，目的地西河圣岛寺，全程四点五公里……”
他穿了双运动鞋，戴上遮阳帽，发消息向领队教授报备去处，随后手持手机跟着导航前往最近能祈福的寺庙。
覃阮想到个此前他和014从来没想过的思路。如果自己祈一枚平安符放进顾砚庭给他的小熊猫玩偶呢？
如果核心是玩偶和平安符两样组成，缺一不可，玩偶是哪一枚无所谓，是不是平安符换一下也可行？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打算试一试。
带着这样的期待，覃阮沿途买了杯苹果汁，徒步前往圣岛寺，很快抵达寺庙所在的山下。
太阳正盛，他抬头看看昂头望不到头的山，目光又落在山下入口的石门，上面的门匾书写几个大字：西河圣岛寺。
西河是南城河面上的一座小岛屿，圣岛寺是岛上最高那座山顶的寺庙，也是这里的旅游景点。
周一工作日，来的人不多，覃阮看见旁边不远处有索道，门口有个戴帽子的售票员，和覃阮对上目光就招手：“来坐缆车呀小伙子。”
覃阮噔噔走过去，礼貌问价：“多少钱呢？”
“上去一趟三百，下来一趟三百五，来回两趟五百九十九。”
覃阮礼貌推辞：“谢谢，我还是自己爬上去吧。”
“加油！半山腰我们还有个停泊点，到时候可以再考虑坐哦，价格便宜一半～”售票员也不劝他，倒是指了指旁边的摊位，“来一根拐杖不？”
覃阮疑惑：“拿这个来做什么？”
“你小子肯定第一次爬山。”售票员捞起根拐杖递给他，“拿着，一根二十，到半山腰上你会感谢我的。”
覃阮不懂，并且再次礼貌婉拒，在售票员连连摇头下上山了。
两个多小时爬到半山腰，没了力气的覃阮随便找个台阶坐下休息，他看看自己那双在打颤的腿，终于明白了售票员先生的意思。
扭头往上看看蜿蜒曲折的阶梯，覃阮给自己打气，起身又继续往上爬。
越往上人越少，很多坚持不住的人到半山腰就去坐缆车了，覃阮硬是咬牙爬到了四分之三。
他在山上的小卖部停下休息，点了份面，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才吃到午饭。
这面四十，物价和山下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覃阮肉痛吃完，最后还嘀咕了句：“没有顾砚庭做的好吃。”
稍作休息，再次出发，终于在下午快三点的时候登顶。到此时覃阮心中一股极大的成就感袭来。
他去寺庙里逛了逛，托寺庙的师傅给他祈了平安符，拽在手里往外走。
覃阮没立刻离开，而是去了寺庙左边的眺望台，倚在红墙上看看远方。
城市一览无余，暖烘烘的风吹在他脸上，其间混合着些燃香的气息。
覃阮站在树荫下，抬头望见这棵挂满红绳和福带的古树，心里一动，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对准远处的云海和城市拍一张，再调转镜头对着自己，以身后的红墙为背景，以扇形的纸窗户为衬，将自己放在镜头右边，想了想，抬手比个耶，留了张自己的照片。
拍完看看，很满足，后来又想到，反正以后离开了这些都会被清除，其实没什么必要。
但今天这趟覃阮很有成就感，此时想要分享的欲望达到顶峰，他思来想去，最后发给了顾霄，问对方要不要平安符，可以帮忙祈一枚。
随后拿出玩偶，将平安符放进去，静等片刻捏捏玩偶的耳朵，没有感觉，再捏捏爪垫，依旧没有。
他平静地收好玩偶，迎着暖风和风铃清脆的声响慢慢下山，走两步扭头，又看见不远处索道售卖口的那位售票员。
对方也看见了他，笑着说：“坐索道吗？今天乘客不多，现在坐可以打折哦。”
覃阮定住脚步，问：“多少钱？”
“下山二百五。”售票员冲他挑眉，“来吧，下山可比上山痛苦，你下到一半肯定腿又抖又软。”
比之前的报价便宜一百，覃阮沉思，这时候天上落下滴水打在他的睫毛上，他仰头看天，细细密密的雨即刻下来了。
这个季节的天气说变就变，覃阮心思动摇，正要往售票口走，手机响了几声，他拿出来看一眼，对售票员说：“我再进去祈个福。”
“我们下午四点停止售票。”售票员说，“别记错时间。”
覃阮点点头，转身又往寺里走。
后来雨越来越大，山林间起了层层云雾，遮挡视线，风刮乱树木和枝叶上的红带子。
市中心，在班上课的顾霄没再得到覃阮的消息，他无心画画，于是开始翻看手机，刷新出第一个热词看一眼。
[A市南城突发恶劣天气，致西河圣岛寺景区山体滑坡，石流压断索道，现已有三十二人失联……]
顾霄从椅子上站起来，颤着手翻看覃阮给他发的消息。
南城，西河，圣岛寺……
覃阮就在那里！
顾霄慌了神，他离开教室来到外面，哆哆嗦嗦给顾砚庭打电话，那边接通后立即开口：“哥，覃阮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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