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深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一边,扯过被子帮他裹紧,“睡吧,等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再叫你。”
温暖熟悉的怀抱中夹杂着令人安心的气息,于沉月点点头,调整了一下睡姿,在严深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安心地闭上了眼。
怀里的人逐渐软了身子,呼吸也趋于平稳,严深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他没想到月儿会为了自己,就这样不顾一切地骑马赶来,“我的好月儿,你怎么老为我做些傻事。”
手指轻捻着于沉月的耳垂,严深的心愈发柔软起来,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孤儿院是他的全部,他从来不奢求可以得到一份感情,和自己所珍视的人相伴到老。
而上天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让他来到了这里,他对于亲情,对于感情的渴望,是旁人很难理解的,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官场,也不愿意掺和什么腌臜事,这三年来,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的夫郎,给对方最好的,本可不知为何,似乎总是事与愿违。
和月儿成亲后,他本以为将岳父的事情处理好便足够了,谁知会在祭天的时候遇刺,害的他为自己挡刀,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虚弱下来。
等到事态平息,自己又怕身边的人为了孩子的事给月儿太大压力,便索性溜出去游山玩水,每到一个地方就租个院子,待个十天半月,边玩边休息,一年之后他们如愿有了孩子回到京城,不曾想又为了他国联姻的事情忙碌。
可怜他的宝贝,怀着孩子那么辛苦,还好心地为了别人的事谋划,严深低头亲上对方的唇,于沉月在梦中发出一声不满地轻哼,可那双手却仍抓着他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严深就会不见似的。
说起严霁,严深的心情是复杂的,要不是月儿的肚子真的一天天地变大,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哥儿居然真的可以怀孕。
想到严霁出生时的模样,严深抱着于沉月的手更紧了几分,在得知月儿怀孕的那一霎,他无疑是高兴的,但高兴过后,他的苦恼彷徨,却不知该说给谁听。
在这个世界,哥儿怀孕是件寻常事,而生产的艰辛,似乎和新生命的到来想比,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在以前的那个世界,医疗技术那样发达,女子生产所带来的各种痛苦,却仍旧是不可忽视的,甚至可能为了一个孩子,她们要承担一辈子的“产后病”。
所以在于沉月怀胎的时候,他每件事都格外注意,生怕今日的一个不小心,导致他生产的时候受苦。
谢天谢地,生产那一日,一切都还算顺利,因为是头胎,产程拖得久了些,但好在没有任何岔子,严霁健康可爱,而月儿在他的照顾下,恢复得也很好。
“阿深……”于沉月的脸贴在严深的胸口,声音带着些许哭腔,怕是做了噩梦,紧皱的眉头连带着睫毛都在颤抖,“别走……”
“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严深连忙握住了他的手,亲了亲他的发顶,声音也变得更加轻柔,“月儿,我在。”
韩岐丰这段日子陪在沈容元和团团的身边,确实是有些乐不思蜀,只是团团对于面前这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将信将疑,毕竟之前唐桉哥哥和玫乐姐姐信誓旦旦地说过,她的阿父死了。
“为了不让她知道太多,所以我们才骗了她。”沈容元看着又是拽着自己不肯撒手,非要和小时候一样抱着他睡午觉的女儿,有些无奈地说道,“结果现在过了好几天……她好像还不愿意相信你。”
“没关系。”韩岐丰看着身边的两人,眼里没有任何的不满,细心地帮他们盖好被子,“团团很快就会喜欢上我的。”
“才不喜欢。”团团瘪着嘴,扣在自己爹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了些,“我才不相信你,你要是真的是我阿父,真的喜欢团团和爹爹,怎么会这么久才和我们见面?你一定是骗子!”
说着,团团掀开被子,朝着韩岐丰的小腿踹了一脚,然后迅速地躺回沈容元的怀抱,“爹爹,唐桉哥哥告诉过我,有一种什么面具来着,可以变脸,你不要信他!这几天他对我们好,都是骗人的!”
被自己的女儿怀疑至此,韩岐丰知道是自己的错,他无法反驳,没办法,只好和之前一样,和沈容元对视了一眼,随后独自出了门,坐在院子里面吹冷风,直到自己的女儿睡去。
“岐丰。”沈容元推开门,看见韩岐丰落寞的身影,悄然走上前,“女儿睡了,孩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元元,女儿刚才说得对。”韩岐丰将沈容元抱到腿上,学着团团的样子搂紧了对方的腰,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她不信我是应该的,不过我不气馁,一定可以让她接受我。”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就在他们二人快要亲上的瞬间,唐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容元立刻挣脱出韩岐丰的怀抱,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衫,“没,我们没做什么,倒是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沈哥,我们要离开了。”玫乐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想要交到沈容元的手中,“以后能不能再见面,就看缘分了,这是给你和团团的。”
“你们要走?”沈容元看着对方拿来的银票,说什么都不肯收,以前他们不说,自己很少过问他们的事,现在要走,还说以后见面要看缘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至少告诉我你们去哪儿,以后我和团团好去找你们。”
“不了。”唐桉夺过银票,直接塞进了沈容元怀里,然后拉着玫乐背过身去,抬腿便走,“希望这家伙能一辈子待你好。”
他们来得快,去的也快,沈容元不会武功根本追不上他们,怀里的银票就要火折子一样烫手,烫得他无比难过,“岐丰……怎么会这样……”
“一定会再见的。”韩岐丰心下一沉,嘴上安慰着对方,可等到沈容元回屋去陪女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说着,他走出院子吹响鸽哨,将早就准备好的,随身带着的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去吧,告诉五殿下,他们已经出发了。”
第99章 目的
长飓此次前来是为了保护韩秋殊和他腹中孩子的安危, 但他和严烁都知道,韩秋殊是个坐不住的,绝不可能安稳地留在庄子里, 等到事情结束。
所以现在,他正靠在韩秋殊房内的柱子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的另一位主子, “别紧张, 坐下喝杯茶?”
“奴才不渴, 您不必为我费心。”韩秋殊悬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 接着直接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长飓用刀鞘稳稳接住,里面滚烫的茶水没有溅到身上半滴, “殿下的意思, 是让皇子妃您安心养胎。”
“知道……你和严烁一样麻烦……”韩秋殊看了眼对方递来的茶杯,本来有些不忿的脸突然笑了起来,显出些不一样的神色,“对了, 你是怎么和二哥府里那个哥儿认识的,说来听听?”
于沉月一觉睡到午时, 严深帮他简单洗漱了一番后, 便让人端来了吃食, 这里的饭菜不比京城, 自然也没有王府里的那样合乎于沉月的口味, 好在, 虽然这几年被严深养刁了胃口, 但他也明白,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不是肆意任性的时候。
刚用完午膳,严深就殷勤地将软垫放在床头,于沉月重新躺回床上,趁对方帮自己脱鞋袜的时候,双手在厚实的被子上猛抓了几下,严深没有戳破他稍显幼稚的行为,转身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这是给王妃的。”严深打开门,薛苓端着汤药,一路小跑走进屋内,将热气腾腾的药碗放在桌上,“王妃坠马想必受了惊吓,这是宁神的汤药。”
“多谢。”于沉月靠在软垫上,虽然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甚至还向对方道谢,但严深了解他,知道他一定不想喝药,便主动问道,“这药需喝几日?”
“今日午膳后一次,晚膳后再一次,明日就不必喝了。”薛苓说完就走了出去,严深憋着笑将碗端起,坐到于沉月的身边,“王妃,您的药。”
“不喝。”中药的苦味直冲鼻腔,于沉月侧着身子,掩耳盗铃似的别过脸去,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三分,“阿深,这药闻着就苦得紧。”
严深对着他本就容易心软,更何况这次受苦都是为了自己,他叹了口气,将药放在了床头的矮柜上,掀开了对方的被子,“讳疾忌医是不对的,要不这样,先上药,上完药再喝?”
于沉月没有作声,只是顺着他的话坐起身来,严深拿出药瓶,默默地蹲下身,小心地将对方受伤的左脚放到自己的腿上,“疼吗?”
对方左脚的脚踝肿的厉害,怕是好几日都不能下床走动,可于沉月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还为了不让他担心,特地晃了晃脚,“不疼,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我……嘶……”
话还未说完,于沉月就疼得脸色微变,严深用指尖轻抚上肿块,眼里满是担忧,“撒谎。”话音未落,严深就浅笑着捧起腿上的那只脚,低头吻上了脚背,于沉月被吓得直起腰,想阻止已然是徒劳,“阿深……别……啊!”
严深的眼神完全变了,于沉月对此再熟悉不过,那种炽热的,带着爱意的眼神,他三年来见过无数次,对方的吻就这样,从脚背开始,一点点地往上攀升,自己受伤的脚踝,小腿,大腿,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腿上,虽然隔着布料,但他的身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对方所攻陷。
“不,不要,万一被旁人……”于沉月还在推辞,但严深却笑着说放心,他的手覆上于沉月的另一条腿,动作轻柔而缓慢,“别担心,不会有人敢闯进来的。”
自己怎么就依了他了。
于沉月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无力地推着严深的脑袋,另一只手扯过旁边的被子,将被角咬在嘴里,试图控制住自己那难以抑制的声音,自己受了伤,根本就逃不掉,他还做得如此仔细,生怕他叫不出声似的,“别……快……快停……”
可严深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反而越发的卖力,他们分开这么久,于沉月哪里忍受的住,更何况这是在严烁的庄子,屋外除了善荣他们三个,全都是对方的人,哪里能像在王府那般轻松放肆。
于沉月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羞得发烫,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被激出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模糊起来,“阿深,我……我不行……”
话音未落,于沉月的腰不自主地微微提起,但是很快,他整个人一下子就软在了床上,此时的于沉月脑袋发懵,仿佛除了喘气,什么都不会了。
“这么快?”严深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将床上的人抱紧在怀中,将对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拨到一边,“我的好月儿,今天你好像特别……”
“你居然还有心思调侃我?”于沉月打断了他的话,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渐渐恢复了些力气,靠在对方的胸口,于沉月无力地瞪了严深一眼,接着红着脸,伸出手帮对方擦了擦嘴角,“都是你,明知道现在……你还……”
“我的错。”严深的这种话,他也是听惯了的,于沉月轻哼一声,将右手背到了身后,小声地问道,“你现在怎么办?”
“没事,不用管我,你舒服就好。”严深赔笑着,从口袋里重新拿出药瓶,“给你上药要紧。”看着对方重新蹲下帮自己上药的模样,于沉月的心蓦地软了下来,“我用手帮你吧。”他移开眼,心虚地看向一旁已经放到半温的碗,“看来……药只怕是要重新热一次了。”
香槐是最后一个知道严深坠崖的,在他知道的那一刻,他的脑袋也是懵的,刚想说什么,却不慎失手打翻了手边的香炉,等他望着撒了满地的香灰出神的时候,是义父的声音叫醒了他。
“果然,最后告诉你是对的。”班主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养到大的义子,看着他如此失态,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是我们计划中必须除掉的一个人,你早就该清楚,香槐,我的愿望就快实现了,你会继续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果然好苦。”于沉月将重新热好的药一饮而尽,严深立刻将从厨房找到的果干塞进他的嘴里,酸甜的果味化解了那抹苦涩,床上的人皱起的眉毛这才重新舒展,“还剩一碗,安神的药而已,不喝也没什么……”
“那可不行。”严深将于沉月的右手放在掌中,想起刚才对方辛苦的模样,现在自然要好好的帮月儿舒缓一下手上的疲乏才是,于沉月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用闲着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包裹,示意对方将它拿给自己,“说起来,有件事我想问你。”
他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严泓从驿站取回来的信,交到了严深的手中,“我之所以会来,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你的信被人掉包了。”
严深不可置信地拆开信封,看着里面和自己相似的字迹,说着那些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残忍的话,心下一沉,他在这封信中表明了对于沉月的支持,现在信被换了,可见,有人不希望他们沿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怎会如此……难道香槐和锦霞阁真的……”
“是。”于沉月反手握住了严深,他知道对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他们已经被卷入其中,即便真相再残酷,也不得不接受,“我这些日子明察暗访,算是知道了一部分,阿深你还记得吗?我让文昌来仟州办的事,我们得知的结果。”
“记得,沈家的小儿子确实死了,不过仵作查验过尸身,绝不是二十岁的男子,他的身形骨骼,最多不超过十五岁。”严深愤恨地将信扔在一边,上面的言辞太过激烈,看得他不适,只见他贴上于沉月的身子,将自己当成另一个靠垫。
“既然他不到十五岁便离开了人世,那在沈家行冠礼的人是谁?”于沉月转头看向对方,他知道严深已经和他一样有了答案,“这么多年了,当年我爹爹刚入仕途不久,那孩子,不,现在他早就不是孩子了,算算年纪,他如今活着,也该有四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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