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爷……那是不能随便动的,是给未来的侧王妃住……”话音未落,善荣就被严深敲了脑袋,他有些吃痛地摸着自己的头,心想王爷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习惯,好在,比以前直接踹人要好得多。
“让你找你就找,一切后果由本王承担。”严深难得摆出王爷的架子,他清了下嗓子接着说道,“李廷曾经负责宫里的采买,对于京城肯定比我们熟悉,你让他打听打听,哪里的店对琴最有研究?”
第10章 情意
往后的日子里,严深来往于礼部和训练场之间,虽每日仍会抽出时间来于府坐坐,关心一下于沉月的身体,可于沉月明显有感觉到对方的疲累,他不忍严深这样奔波,便提议,让他休息两日,不必再过来,结果遭到了对方的反对。
“这怎么行?”严深熟练地握住他的手,于沉月盯着二人重叠着的手,无奈地笑笑,没有松开,“沉月你知道的,我不看你一眼,晚上怎么睡得着。”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呢,于沉月心里暗自想着,这些日子,自己老是做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梦见爹爹,梦见他,梦见他也像这样牵着自己的手。
“公子,王府来的人说,今日王爷会晚些来。”一大早,金珠照常进屋伺候于沉月梳洗,并将王府送来燕窝放在桌上,“王爷让公子不必等了,早些睡下的好。”
于沉月虽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今晚还是等一等的好。金珠熟练地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大门,从一堆摆放整齐的衣物下面拿出一个扁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堆凌乱的针线和一把小巧的剪子,于沉月俯下身,从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块布料。
看着布料上面粗糙的图样,于沉月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没底气地把东西拿到金珠的面前,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失落,“金珠,你看,这两处……像鸳鸯吗?”
话递给金珠,反倒让她犯了难,她知于沉月的手艺,之前那个荷包寓意好,且胜在简单,就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更别提这次,因为是准备绣给王爷的,所以公子格外仔细,选择的图案样式也复杂许多,可修修补补好几日,好不容易才初见雏形,退一万步说,公子这双手,能绣得看得出来像个动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公子,依金珠看,挺像的,能看出来很像两只鸟了,公子以前常说礼物最注重心意,我相信公子不管绣成什么样,王爷都会喜欢的。”
看着金珠脸上僵硬的假笑,又看看自己手里那块被搞得千疮百孔的布,于沉月笑不出来,无论是书法还是绘画,他不求做到最好,但总能说得上是拿得出手,只有这件事,自己从小就不擅长,早知如此,小时候再不情愿也该多学一学,香囊这种贴身之物,自己做得这样差劲,怎么能腆着脸送出去呢?
已经弄成这样,想再拆了重做,倒不如换一块来得方便,于沉月赌气似得拿起盒里的剪子就要绞,金珠连忙阻止,伸出手就要抢夺,这好不容易绣出来的东西,虽然只有轮廓,公子也费了一番心思,“公子,别绞,昨日你那么辛苦……”虽然极力劝阻,金珠还是没能救下眼前的东西,金珠看着手里碎成一片片的废料,叹息道,“公子,这下你又要废好多心思了。”
“没关系,再多努力几日就好。”于沉月重新挑了一块布料,准备重新开始,“我想……送最好的给他。”
深夜,严深站在大门口,捏了捏这几日因练习射箭而酸胀的手臂,朝着街口张望了好几次,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径直往前走了一段路,与对方汇合,“终于来了,还以为今晚等不到了。”
“怕什么,莫家做事,一向是言出必行。”莫其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严深,“知道是给他家哥儿报平安,太傅很高兴,也很感激你,说麻烦你多照顾着。”
“自然。”严深把信拿在手里,看着对方投来好奇的眼神,他当着莫其康的面将信收了起来,“信是私密之物,我们怎么能背着他人私自拆开?”莫其康听了这话,直道没趣,便挥着手离开了。
“公子,很晚了,还要等王爷吗?”屋里的火已经灭了,但人还没有睡着,金珠打开门,看着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于沉月,悄声说道,“王爷估计还有好一会儿呢,公子先睡吧。”可话刚说完,院中就传来脚步声,金珠回过头,看见严深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自己赶忙迎了上去。
“睡了吗?”严深朝门口望了望,“公子刚刚睡下,王爷要进去……”金珠话说到一半,就被严深打断了,对方将信交了出去,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金珠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是于太傅的信,你送进去,沉月要是睡了,就放在床头让他明日再看,不必特意叫醒他。”严深看着拿着信发呆的金珠,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头,“别发愣了,夜里凉,你和沉月都小心着,别再受了寒。”
对方没有多留,送完信就坐着马车离开了,金珠小跑着将信送到于沉月手边,“公子,王爷送来的,是太傅的信。”
金珠说话的语气带着哭腔,于沉月看着信上的字,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他颤抖着拆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信纸,上面写满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愧疚与思念,“公子……”金珠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脸上却带着笑,“老爷无恙,公子,我们要苦尽甘来了……”
“金珠。”于沉月将读完的信放在枕头下,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帮我更衣。”
他想见他。
于沉月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刚过了初秋,夜晚的风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但他一点也不在乎。“公子,王府离这儿还有几条街,我们回去吧。”金珠跟在他后面,眼睛被风吹得直想落泪,“明日一早,我就叫马车,公子你身体才好了几日,王爷叮嘱过,你千万不能再受寒了。”
寒风呼啸而过,金珠最后一句话被带进风里,从于沉月的耳边悄悄滑过,他没有停住脚步,坚定地迎着风,朝着王府的方向去了。
“今夜怕是要降温,冷得厉害。”严深刚刚洗漱完毕,将手里的帕子放进盆中,吩咐起身边伺候的善荣,“把屋子里的炭火都点上,你们也是,都要仔细身体,明日让厨房多熬些姜汤备着,让他们干活的时候多穿些,谁要是没有过冬的衣裳,就从库房发几匹料子……”
“王爷。”李廷难得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不顾礼数的跑来,喘了两口粗气后说道,“于公子来了。”
严深随手抓起一件厚外衣就赶去了王府门口,只见于沉月和金珠一前一后站在那儿,二人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于沉月见了他,还未等严深反应,就先红了眼眶。
“沉月,怎么了?怎么就这样跑来了?”严深被他的模样吓到,忍不住上前将人搂进怀中,并将身上的外衣披在对方的身上,他握住对方被风吹得冰冷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给对方,“谁欺负你了?”
对方不语,没有一丝挣扎,本就通红的眼眶流出两行清泪,那泪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砸在两人交缠的手上,也砸在严深的心里,他心揪得厉害,抬头看了眼四周,轻声在对方耳边说道,“沉月,月儿,进去说吧,这里风大,当心身子,你放心,有我在,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王爷……”于沉月抬起头,双眸在月光的照映下闪着光,又带着些水汽,他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严深不解,还没接着发问,于沉月便一下子跪倒在地,双膝发出沉闷的声响,在深夜中格外清晰,“爹爹的事情……沉月多谢……”
话未说完,于沉月就被严深横抱起身,他下意识伸手搂住对方的脖颈,他能感觉到,对方因自己的动作而僵持了一瞬,“善荣,去库房拿些去肿化瘀的膏药,再让厨房现在就熬一锅姜汤送来。”严深的语气依就那么冷静,可于沉月能明显感觉到,那双抱着自己的手随着对方越来越快的步伐,而变得越发紧了。
严深直接将带他进自己的房中,金珠被关在门口,心焦地直打转,李廷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告诉她放宽心并带着她站到了一处防风的位置,于沉月此时已经坐在了严深的床边,看着对方蹲下身子,细心地掸去双腿刚刚粘上的灰尘。
“你吓坏我了。”他坐到于沉月的身边,终是忍不住,大胆地吻了吻对方的发顶,“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多重视这件事,明明知道你睡前不可以这样激动,还这么晚将信送去,害得你如此。”
“不……不是……”于沉月低着头,双手颤抖着遮住双眼,泪水顺着指缝落下,他再也没办法克制自己,于沉月知道自己的内心,他对眼前的人,是喜欢的,想起那个自己努力去绣的香囊,想起这些日子二人间的谈话,想起对方的好,但他配不上,自己怎么配得上呢?他将头垂得更低了,希望严深看不到自己这副丢尽颜面的模样,“是沉月不好……是我配不上王爷……配不上你的好……沉月一个哥儿……一个罪臣的哥儿……我……”
他呜咽着,抽泣着,身体随着哭声颤抖起来,严深将于沉月抱在怀里,怀里的人哭得太过伤心,就连他的心也跟着感伤起来,严深用手一下一下顺着于沉月的后背,安抚着他的身子,“不是的,你配得上,沉月,月儿,我的好月儿,你配得上这一切。”严深心疼地亲上对方的额头,“我心悦你,月儿。”
于沉月听到这句话,手慢慢地放了下来,严深觉得自己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或许这句话,自己早就该说给对方听,自己也应该早些看透自己的心思,这样,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没有人比你更好。”于沉月的眼睛已经完全红了,整个人看起来好不可怜,严深用手摩挲着对方泛红的眼尾,再用一个吻拭去那处的泪珠,“月儿,你知道吗?如果真的说起来,其实是我配不上你,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心悦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是父皇许给我的妻,我的夫郎,我的王妃,我很感激父皇选择了你,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不会再娶别人,所以不要说配不配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于沉月彻底停止了哭泣,他缩在严深的怀里,抬起头望着对方,严深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对方感受自己心口的跳动,“我已将我的心意全都说给你听,不知……月儿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心疼你……好好地和你过一辈子……”
“王爷……”于沉月伸出手抱住对方的腰,严深知道,这对于沉月来说是个很大胆的行为,他能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腰上的那双手也将自己抱得很紧,生怕自己会推开他似的,于沉月靠在他的肩头,慢慢凑上他的耳朵,“月儿,也……心悦王爷。”
第11章 关心
善荣端着食案走到严深的门口,看见李廷和金珠二人在不远处说话,心想他们不在门口等着,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王爷。”善荣敲响了房门,毕恭毕敬地说道,“奴才将姜汤和药送来了。”屋内传来脚步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善荣将头低下,把手中的食案往前伸了些,“辛苦你了。”严深接过对方手中的食案,看着他的样子小声打趣起来,“今日怎么这般规矩?”
“于公子面前,奴才不能给王爷丢人。”善荣抬头看向他,严深仿佛回到了孤儿院,看见了那些自己从小照顾的弟弟妹妹们的脸,“怎么会,以后都是一家人。”说着,他的目光转移到不远处还未注意到他们的那两个人,“再帮我打盆热水,带块新的手帕,顺便你和他们去取三件外衣披着,别着凉,特别是金珠,一路跟来也不容易,也给她带碗姜汤。”
门刚关上,金珠和李廷就后知后觉地走上前,善荣清了清嗓子,没好气地假意责怪道,“你们两个,也不知道规矩,屋里要是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不会的,王爷最喜欢于公子,能出什么事?”李廷的话刚说完,就被善荣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头,他摸着刚刚被打的地方撇着嘴,“你这人,倒是和王爷学得快。”金珠不语,看着眼前两个人之间的打闹,心想以后进了王府后肯定非常热闹。
严深将食案放在桌上,单手将案上的碗拿起,坐回到床边,“喝点姜汤,去去寒气。”他用汤匙盛上一勺,自己先举起汤匙小心地吹散热气,再递到于沉月的嘴边,“今日哭得这样凶,我让他们去取了热水,等拿来后我帮你敷一下眼睛,不然明日肯定肿的厉害。”
于沉月点点头,他张开嘴,温热的姜汤伴随着辛辣刺激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他止不住咳嗽起来,“怎么了?是喉咙不舒服吗?”严深急忙放下手里的碗,担忧地搂住对方的肩膀,“我让他们请太医……”
“不,是沉月被姜味呛着了……咳咳……”于沉月因为咳嗽而抖动着双肩,严深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抬起头,看着严深担忧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手指伸向对方蹙着的眉,在眉心的位置点了两下,“王爷不要担心,月儿好着呢。”
“你啊。”严深无奈地笑道,抓住对方作乱的手,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于沉月的发梢传来的阵阵清香,他的视线落在对方小巧的耳垂上,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一下,不等对方发作,就又端起了碗,将话题扯开,“姜汤凉了就没用了,月儿还是趁热喝了吧。”
于沉月呆愣地摸了摸刚刚被严深触碰过的地方,直到对方再一次将汤匙递到自己的嘴边,“你……怎地这样……登徒子……”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严深捕捉到,听得清清楚楚,于沉月看着严深脸上一副得逞的表情,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感觉刚刚被对方咬过的耳垂,此刻热得发烫。
屋内的炭火正旺,随着一碗姜汤见了底,于沉月感觉自己浑身都通畅了,额头上也微微地出了些汗,好在门口又传来声响,严深和刚才一样打开门,却发现这次站在门口的是金珠。
“王爷,您要的热水。”金珠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想往里面张望,严深自然地接过对方手里的热水,朝着对方看去的方向说道,“放心,不会让你家公子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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