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才想你这种离家一去不回的人。”
阎弗生也抬手用力地回拥着他,“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第112章 最伟大的约会
喀斯齐野马与达耆人的公益纪录片, 是阎弗生让Sabrina非实名寄到相关部门和电视台的。
他蹲守在大山深处两年,终于在今年的入冬后,再次见到了“额齐热各”,并在它的带领下, 再一次走出了雪山。
阎弗生试着跟踪它的足迹, 找寻其他“额齐热各”的存在,但一无所获。
只是阎弗生能肯定的是, 今年见到的白马, 并不是先前他和敬云安一起见到的那一匹。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无法确定先前那匹成年白马是遭遇不测离开了世界, 还是只是单纯没有出现。
达布里说,他父辈们流传下来的关于“额齐热各”的描述,都无一不是纯白神圣, 高大结实的,但这一年的“额齐热各”虽然仍旧纯白神圣,但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高大”。
那是一匹还未长大的小马。
到底是今年的“额齐热各”当真那么厉害,还没成年就已经能够走出群山,还是它已经到了走投无路,不得不走出群山的地步。
阎弗生猜不出来。
他只能用镜头记录下能记录的一切, 然后交给或许能够去探寻背后原因的一些人。
完整的纪录片很长, 电视台只截取了其中的几个片段,几个阎弗生料定了会被截出来的片段。
片段中的“喀斯齐野马”是阎弗生临时取得称谓, 因为追着“额齐热各”的踪迹所能找到的最有可能的栖息地, 就是喀斯齐群山,只是具体在什么位置,阎弗生无法找到。
群山连绵巍峨太过危险,他只能寄希望于另一些专业的人。
“把片子寄出去的那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梦,”阎弗生夹了一筷子敬云安给他煮得迟到的生日面,“梦见了先前咱俩一起遇到的那个‘额齐热各’,它站在一片翠蓝色的湖边,不停地朝我挥动着尾巴。”
敬云安将一枚煎蛋放到了他的碗里。
阎弗生夹起来咬了一口,狼吞的样子像是许多天没有吃过饭。
“然后我就朝它走了过去,但就在我靠近的时候,它消失了。”
“我下意识朝湖里看了一眼,”阎弗生抬头看向敬云安,“然后我在翠蓝色的湖面上,看到了你的倒影。”
敬云安闻声扬起了眉头,笑着说:“我的倒影?”
“嗯,”阎弗生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口面,声音有点含混,“所以第二天睡醒后,我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往回走。”
“我觉得‘额齐热各’想让我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它想让我离开了。”
阎弗生的话,让敬云安突然想起了,当年他们一起住在毡房里时做的那个梦。
“然后你就回来了?”
“嗯。”
敬云安看着他几口将面汤灌下去,“你确定是额齐热各想让你离开,而不是你自己熬不住了?”
阎弗生把碗放下,本想认真回答,结果抬头看到他戏谑的表情,立时收起了到嘴边的话,脸上露出了十分不正经的表情。
“是我熬不住了,还是你憋不住了?”
说着,阎弗生立时站起身,走到敬云安身边,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用力地抵在了桌子上。
筷子因碰撞从碗边滚下桌子又掉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嗒嗒落地声。
“少发骚。”
敬云安抬手挡在身前,却被阎弗生一把攥住,别到了腰后。
一只手钳住他的双腕后,阎弗生从背后摸上了敬云安蓄了两年的长发,用力向后一扯,“到底谁在发骚?”
喉结因下颌高仰而暴露在了敌人的眼前,敬云安下意识吞咽过,颤抖的突起在上下滚动间,显得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又那么风骚,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地咬碎。
湿滑的舌尖附着其上的时候,掌中的猎物猛地颤抖了一下。
阎弗生情不自禁地因为对方的颤抖而感到浑身战栗,唇舌不停嘬吮的同时,齿关也在越来越失控的侵袭之间,奔向疯狂。
扯着发丝的大手猛地用力,颤抖中的人就被按在了桌子上。
“刺啦”的布料破碎声,回荡在越来越闭塞火热的餐厅里,“咔哒”的锁扣开启声后,昂贵的皮带从被掌控者的腰间抽出,随即一声闷重却暧昧的“啪”响,落在了桌上之人的背部......
极致浓烈的烟酒气息因而迅速暴走,在半空中疯狂纠缠,瞬间将四周的火热氲得溽热而粘稠。
粗暴而狂野的动作,将水晶灌面的巨大餐桌都带得不停摇晃。
断断续续的呜咽与挣扎,在野蛮的征伐中,不停地刺激着主导者的视觉与听觉神经。
于是,经年累月被压制的欲望,便化成了愈发势不可挡的侵略与肆虐,铺天盖地地冲袭而下,瞬间将无处可逃的猎物吞噬。
从餐厅的水晶餐桌,到客厅的宽大沙发,再到面对露台的落地窗、健身房角落的帐篷,最后沦陷在主卧那幽闭潮湿的浴室之中。
待到一切滚烫的喧嚣与躁动平息之时,东方天池中的大鱼终于跃出了水面,露出了附着着雾色的白腹。
漫天飘扬的大雪,在坎海市的街头巷尾接连飘荡了数日,难得的积雪直接覆盖了十二月的尾巴。
屋檐的冰凌坠下墙根,积雪上的猫爪梅花渐渐消融,时间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来过又消失。
于是那个最不值一提的季节再次降临K城,然后被十字街的燥热与喧哗迅速驱逐。
FLAMEi的灯火依旧辉煌,人声依然鼎沸,半空中镭射灯球折射得光芒仍旧暧昧迷离。
只是曾经热浪呼啸的舞池再也没有了中心,曾经被边痛哭边咒骂着灌下的一杯又一杯苦酒,变成了吧台角落里的无人问津......
没有阎弗生存在的FLAMEi看似没有变化,却总会让人在大醉一场后,莫名感受到一种酒尽人散的索然与无趣。
夜场的五光十色看似缤纷繁华,实际都是千篇一律的孤独节奏,人们在昂贵的苦味里自我麻痹,试图寻找一点所谓的活着的意义。
于是自我作践般的,将一颗真心投掷在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人身上。
很可悲。
但更可悲的是,他们需要一个那样的“注定”存在。
就像那座总是纠缠着菲列德蒙,又被无数人憧憬并寻找着的,传说中的爱之城。
爱之城总会在某一个迷茫的时刻,出现在朝圣者的面前。
就像阎弗生也终究会回到十字街的FLAMEi。
而在阎弗生回到FLAMEi的前一天,一间名为“弗垠”的个人创意设计工作室,正式在坎海市中心二区的高楼里,挂上了营业牌照。
与此同时,三年一度的第七届全球公益性创意广告颁奖典礼,开始在各大网络平台直播。
坎海市电视台宣传中心凭《最伟大的约会》一片,获得了当届的“最佳公益创意奖”。
负责人领奖时的长篇发言中,数次对珍贵素材的匿名拍摄者表示了感谢,并特别提到了对提供者“弗垠”的鸣谢。
彼时阎弗生坐在仍旧空荡的办公室里,脚搭着桌子,腰倚着靠背,伸手拿过显示屏旁边的酒杯后,朝屏幕里面的陌生女人执了个意。
“客气。”
然后仰头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这是阎弗生鲜少地没有出现在聚光灯的前面,更是难得的“深藏功与名”。这种低调的“幕后英雄”的感觉还不错,有种内敛的盛大与别样的高尚感。
嗯......阎弗生抚了抚下颌,然后撇了下嘴角。
就是不太适合他。
于是第二天,阎弗生就出现在了半春路的十字街头,踏进了那家将近三年没有进过的夜店。
“哎哟,阎爷!可是把您给盼来了!”贺奕南捻腔掐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谄媚贱嗖。
“滚蛋。”
“这还是哥们儿自你回坎海以后第一次见你呢。”
贺奕南将他带到了单独开的包厢里,今天的局,他谁都没有叫,甚至连苏布都没知会。
“咋样啊最近?”
“语气别整的跟八辈子没见过面的中年油腻男似的,听着瘆人。”阎弗生嫌弃地皱了下眉,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看了一眼。
“啧,怎么还成了中年油腻男了,”贺奕南无语极了,“哥们表达一下关心不行啊。”
阎弗生往杯子倒了点酒,“又不是没电话过。”
“那能一样吗......”
贺奕南也添了点,拿起来和他碰了下。
“说正经的啊,怎么样了,和您那位......”贺奕南比了个手势。
阎弗生抿了口酒,姿态十分悠然地咂了咂嘴角,“还不错......很不错。”
“网兜子彻底网到底了?”
“嗯哼,”阎弗生扬了扬眉头,“封口都扎得死死的。”
闻声,贺奕南乐得竖起了拇指,“可以,很可以。”
“你呢?”阎弗生问。
“我?”贺奕南抿嘴默了小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成了。”
说着,他拿起酒抿了口,不在意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刻意,“其实也没啥,就那样吧,大家再见面还是该说话说话,该交朋友交朋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呢,他对Julian的心思阎弗生从一开始就看在了眼里,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他心里自然少不了一道数年难愈的疤。
“我没您那个狠劲儿,”贺奕南笑了笑,“可能也是我没那么深情吧,哈哈。”
贺奕南的笑容倒不是故作的洒脱,尽管还有些发苦,但某种程度上,也在努力地让自己走出来。
见状,阎弗生也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酒杯和他再次碰了一个。
水晶杯壁相撞的清脆铮响,在难得安静的包厢里回荡,像一圈一圈漫开的涟漪,一直漾向了记忆之湖的对岸。
三年多以前的那个冬天,坎海市繁华的街道上,银白色的法拉利跟着呼啸的救护车,一路开去了精神中心。
贺奕南不着痕迹地擦去了眼角的湿润,装作若无其事地下车,和那些陌生的医生们一起,把自己最好的兄弟送进了病房。
迷茫而机械地忙碌了一整个上午后,放松下来的那一刻,他才感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看着苏布坐车离开后,他自己走去了距离医院不远的餐厅,随便点了一碗面条。
贺奕南很久没吃过那样素的汤面,于是一个没忍住,吃得满脸眼泪。
吃过面后,他本想离开,可抬头瞧见对面精神中心的几个大字,又忍不住走了回去。
病房里的人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状态,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
贺奕南走进去,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下意识随着他的目光一切看向了窗外,好久都没有说话。
那天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只是贺奕南却怎么晒都觉得心里发凉。
于是就没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哥们儿本想趁你生日的时候,出去好好喝一顿的,哥们儿心里堵啊......”
“操......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扣在了头上,哥们儿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真的操了......”
“哪能想到,你一个电话取消了所有安排......”
贺奕南吸了吸鼻子,“早知道......哥们儿死也要把你拉出门了。”
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哥们儿现在算是体会到了,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一语成谶,现在还真成了我人财两失,你性命难......呸呸呸,算了不说了。”
“说点开心的吧......那家伙自己也过的不怎么样,就是害你那家伙。”
“我前儿去他那边把你的东西和车都取了回来,本想上楼给他个教训,结果进门发现,他把家里都砸了。我瞧那样,应该是他自己砸的,像个疯狗一样......”
“我找人盯着他了,听说这两天过得很乱,也很烂......大爷的,整一个破鞋......不过瞧他那样像是要活不成了。”
说着,贺奕南朝身边人稍微歪了下头,“你放心,哥们儿肯定在他死前帮你整回去,让他好好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妈的,敢动我兄弟......”
“老贺......”
低低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贺奕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下意识转头瞧了眼身边的人。
还是那样呆呆的表情,唇色在阳光下泛白到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老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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