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研楞了一下，上前拥着他的肩膀进了屋里，“怎么也跟绮红一样的矫情了，是不是一会儿也要哭一个？”
司徒继重重的给了他一拳，季研摸摸嘴角，却哈哈大笑起来。
司徒继道：“为什么当年要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我跟绮红这些年找你找的多难？”
“对不起。”季研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司徒继有给了他一拳，这一回却轻了好多。两人相视一笑。
夜里窗外开始下起了小雪，绮红忙完也到了小院，空悟温了壶酒，三人说说笑笑就像从前一样。
季研道：“绮红，借我一千两银子吧，我想在城北买间宅子。”
“银子什么的都是小事，说什么借不借，你为什么要搬出去呢？这里不好么？也方便照顾你”绮红问道。
“好，但我打算开间私塾，在京城安顿下来。”季研解释道，“加上我跟齐王在一起了，住在这里也多有不便。”
司徒继跟绮红对视一眼后，都沉默了下来，见好朋友这样的态度，倒也在他的预料之内。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放心好了，我知道保护自己。”
“毕竟是皇家中人，说到底被人发现都由危险。”绮红担心的说道。
“我既然选择了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会小心的。”季研拍拍绮红的手说道。
“想来你这些年也是跟齐王在一起了，想当初我去问他你的消息他还说不知道。”司徒继说道。
“是我让他别说的，我当初上青峰山就没打算在下来了。结果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这帝都繁华。“说完自嘲这笑起来。
“舍不得好啊。”绮红笑起来，“因为你的舍不得我们才能在相聚。”
“明日我就陪你去京城里转转，看看房子。”司徒继道。
“就你心急，让他在我这儿再住几天怎么了。”绮红对司马继道.
季研笑了笑道：“这雪越下越大，恐怕还真要在这里住几天了。”
三个人聊到深夜，他们二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去，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年关都要过了，雪还下得这么大，今年的春天看来是不会早来了。季研突然发现门前雪上除了他们二人的脚印，远远的还有第三个人来过，就问空悟夜里还有谁来了，空悟一开始不愿说，后来还是禁不住季研的拷问，说：“是王爷来了，见公子与他们交谈甚欢就没进去，还吩咐我不要告诉你。”
季研突然觉得身上暖暖的的，对空悟道：“以后王爷再来一定要告诉我，他越说不能告诉我的事，越要告诉我，知道吗？”
空悟虽然不明白，但也应了句是。
第二日，雪下的很深，季研起来的很早，早发却迟迟未开动，不一会儿段齐宇来了，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看了看季研，两人相视一笑，才开始用早饭。
早饭后，季研给段齐宇烤着大衣，段齐宇开口道：“你要尽量少跟公子岩来往。”怕他误会段齐宇有解释道：“不是我小心眼，我是为你好，你信我。”
季研笑道：“嗯，我知道，我会尽量避着他的。”
段齐宇走后，季研刚想补上一个回笼觉，绮红来了，季研要起来，绮红按着不让，“又不是外人，计较那些虚礼做什么。”说着递给他几页纸，“我找人给你做的身份，保证万无一失。”
季研笑道：“这么有把握？”
“那当然，我有一个见过一面的堂弟，从老家过来投奔我来了，结果死在了京城外，好巧的是还跟你长相相似，也叫季研，家里人还不知道，你正好可以借着他的身份继续生活。”
季研看了看这个季研的生平，倒也是个平常的人，碌碌无为的半辈子，以后你的人生就要由我这个季研走下去了。
“还有你说找房子的事儿，我也吩咐人去问了，挑了几家好的，等天晴雪化了去看看，也能少走些路不是。”
“谢谢。”
“你又来了，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照顾你不是应该的。”
季研笑道：“我可是比你年龄大。”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弟弟了。”
季研道：“有姐姐的感觉真好。”两人一笑后，季研突然问道：“绮红，你对公子岩了解多少？”
“怎么问起他了，你们认识？”绮红有点诧异道。
“嗯，几面之缘，你说说看。”
“了解不多，他很少来天音坊，跟王爷倒是交好，毕竟丞相是站在王爷这边的人。他倒也满腹学识，你若是喜欢倒也可以交往。”
第十六章
这场雪下得也真是够久的，下了三天，第七日路面上的雪才化的差不多了，绮红带着季研去看那些宅子，季研在城北转了一个中午也没遇见合适的。要不是布局布满意，要不是朝向不满意，还有风水不好的，其实始终是和段齐宇不合适。绮红都懂却也没说出来，一间一间的陪着他看。
“今天看不好，我们明天再来，城北房子多总有合适的。”绮红道。季研不好意思说什么了，绮红是天音坊的坊主，每天的事那么多却陪他来看房子。
路过一间荒废的宅子，季研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这么大的宅子怎么荒废了？”
“这是一位大臣的宅子，后来说是通敌卖国，最后全家都被斩首了，宅子也就被没收了，传说这里闹鬼，有一段时间闹的特别凶，宅子最后就荒废在这里了。”
“闹鬼？”季研若有所思道，“闹多久了？”
“有十来年吧。”
“有鬼估计也饿死了。”季研对绮红道，“我想进去看看，你若是怕便在这里等我吧。”
绮红笑道：“活人比鬼凶多了我都不怕，怕他作甚，况且还有你跟我一起。”
季研牵着绮红走了进去，空悟紧跟其后，里面倒还真是满目荒凉，杂草丛生，不过大体的布局还是看的出来，山水环绕，正门正好对着北街，转到后院，残缺破败但地基柱子都还很结实。绮红看的出来，季研是喜欢这件宅子了，主要是因为它后门正对着官道，段齐宇住在南城，但这条官道是他每天下了早朝的必经之路。
“隔墙是谁家？”季研问道。
空悟跑出去看了看回来道：“是丞相府。”
“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丞相府？”
“该是丞相府面朝南街，这宅子朝北街，所以才没看见。”绮红道。
“那该是这样了，绮红，就这间吧。”季研道。
“我下午就去官府报备，明天就着手让人来修葺，两个月就该能住了。”绮红道。
“这些事我自己来吧，你每天还要做生意，还要借钱我呢。”季研笑道。
下午，季研用一个新季研的身份去官府报备，开始还有些担心演不好，去了才发现，司马继都已经打过招呼，手续都办好了，官兵还在看玩笑说：“这么大的宅子，你姐姐对你真是没话说了。司马大人对你姐姐啊，也真是没话说了。”季研笑笑，没说话。
季研让空悟找了批木匠工人，就开始修葺了，由于宅子闹鬼，一开始没几个人答应，后来季研提高了价钱才有人来，季研每天跟工人们同吃同住，院子里的每一处都是他亲自点头布置的，工人们也都跟季研熟起来，还看玩笑道：“公子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这般大的宅子，说是闹鬼，结果鬼影也没看见。”本来为期要两个月的工程，结果一个月就搬进去了。
季研有招了一些下人，只让他们在前院干活，后院还是只留空悟一个人，不让他们涉足半步，人也都是季研自己亲自挑选的，都是一些老实忠厚的人。
季研看着新家，心里甚是高兴，夜里段齐宇过来了，两人喝了盅酒，说了会儿话，段齐宇又从后门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季研心头有些酸楚，他堂堂的王爷，为了他却甘半夜走后门。
第二日，季研请了绮红和司徒继过来，说是为祝贺他搬迁之喜。其实就是打着这个幌子小聚一下。
第十七章
一个月的修葺让这里大变了一个样。季研预备办间私塾，前院都是私塾的格式，季研还特地留了一个空场地，置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在前院和后院之间有一片竹林，应该是从前的主人种的，结果这些年无人管理就长得繁盛了。季研砍伐了一些，让这些竹子一丛丛的，错落有致的挡在了后院的前面，再将路修了修，竹林外根本就看不见后院了。后院基本还是从前的样子，有一口小塘，有个凉亭，季研将其修了修，倒也焕然一新。
司徒继赞口不绝，之说着将来他修葺房子也让季研去帮忙。季研只是笑着说好。绮红却道：“季研，可不能答应，司徒他们家格局乱的很，他自己都不愿意收拾却让你去，咱可不吃这个亏。”
季研道：“司徒一个人这么多年，叔父他们年纪又大了，这不是还是却个女主人替他收拾吗。”季研看着绮红笑的意味深长。
绮红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后，怒嗔他一句后，快步走开了。
季研问司徒继道：“怎么还在等着？”
“说过了，她没同意，我知道，她是在介意我介意她是风尘女子，担心我家里不同意。”司徒继苦笑了一番，“她都不知道我从来都不在意，只要她点头，刀山火海我都可以。”
季研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三人一起用了午饭，下午他们就回去了。季研思忖了良久，还是写了封信让空悟送去丞相府，空悟回来说没见到公子岩，把信交给了官家。
夜里，公子岩过来了。
“我去青峰山找你，主持说你下山了，又在京城找了你许久，却没想到原来你就在我隔壁。”公子岩有些生气的问，“为什么下山不告诉我？”
季研不好意思的说：“忙忘了，这不是一修好园子就请你过来了。”季研倒了杯酒，敬了公子岩，然后一饮而尽，结果喝的太急，引的一阵咳嗽，“给你赔罪了。”
公子岩有气有想笑，给他顺了顺气，道：“也怪我，每次路过都不进来看看。”
季研见他不生气了，就差开话题道：“玉簪可喜欢？”
公子岩道：“喜欢，这些日子一直戴着。”
季研笑道：“会不会太花了，丞相大人可有说你？”
“我爹？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见他了，他每天早出晚归，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都是正常的。妹妹出嫁之后，就更少见到他了。我喜欢才不管他说什么呢。”
季研应了一声，面色却缓和很多。公子岩接着说道：“看着宅子的布局，你是打算做教书先生？”
“嗯，身无长物，就识得几个字了。”
“挺好，还是下山来了好，看你的气色都比在山上好多了。”
“是蜡烛太亮了。”
第十八章
日子很平静的过了下去，段齐宇每天下了早朝来吃早饭，若是夜里无事过来也会提前告诉他，但一个月也就那么三四天会过来。季研已经很知足了。
季研的私塾开始招了十来个学生，京城里的等级很重，等级越低，要受教育所要交的学费也就越多，季研招的学生大多都是北街一些小摊贩的孩子，他们交不起学费，一些大私塾都不愿意收他们，季研心疼他们就都收下了，每回交学费摊贩没钱，季研也总是说先欠着。后来南街的小孩子也都过来了，学生一下多了起来，季研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绮红帮忙找了一个秀才，才轻松了一些。
一日下午，季研正看着孩子在院里玩耍，孩子们咯咯的笑声听在季研耳里犹如天籁。突然看见门口有一个小孩子，正趴在门边朝里看。季研招手让他进来，小孩子倒也不认生，直接进去了。季研看他穿着不凡，问在玩的学生们谁认识他，结果大家都不认识，季研问他他是谁。他却说：“我不能告诉你。”
季研觉得挺有意思，就问：“那你问什么在这里呢？”
“爹爹有事，让我进来玩，他说你会送我回去的。”
季研更纳闷了，“你爹爹是谁呢？”
小孩子从怀里掏出一枚扳指递给季研，季研看后，笑了笑，段齐宇还真是放心，让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扔在门口。季研道：“去跟小朋友一块儿玩吧，晚点我送你回去。”
用了晚饭，季研才让空悟送了衡儿回去，小孩子舍不得走，临行前还问：“我明日还能来玩吗？”季研答应了可以他才放心的去了。
第二日，季研正在上课，空悟却来告诉他，衡儿的母亲，王妃过来了。季研还是上完了课才过去。让空悟上好茶招待着。
季研进了厅堂就看见一个华服的女子，挽着发髻，简单的发饰，几根素钗。正在看墙上挂着的季研写的几幅字画，季研见过礼后，她也回了个礼，“先生有理。”
季研在想，还真是一个和气的女子。
“昨日衡儿过来，多有打扰先生了。”
“不敢，王妃言重了。”
她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样子跟公子岩还真是像。她道：“王爷还真是相信先生呢，先生与王爷可是至交？”
“算是吧。”
“先生从前可是住在青峰山？”
季研楞了神，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先听她的下文，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了，就像小时候为了给妹妹偷包子被抓住了一样。
“先生不必紧张，王爷的妾室都是我替他娶的，我能容下她们，自然能容下先生。只是先生的身份不同，还请先生自己注意。王爷是我的依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季研一言不发的听她讲。
“这么多年了，王爷这样的替你瞒着，他倒是真的喜欢你，也请你不要辜负王爷。”
季研道：“谢王妃成全。”
“不必谢我。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天衣无缝，哪次去青峰山不是我在帮他瞒着。“
季研还是道了句谢谢。
“衡儿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我适才看了先生的书画，先生倒是有才之人，衡儿也甚是喜欢先生，如果先生真要谢我，可愿替王爷好好教育衡儿。”
季研起身行礼，道：“自然愿意。”
“谢过先生。”她还是起身还礼。
夜里季研刚睡下，段齐宇过来了，季研起身，见他在解衣服就知道他今夜不走了，就让空悟打水进来，洗漱后，两人相拥无眠，季研开口道：“王妃真是个好女子，你将来切莫辜负了她。”
“嗯。“
“一个女子能深爱道他的丈夫这般，而我一个堂堂男子却抢了他的丈夫，宇，你说我将来会不会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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