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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墨——暖阳浅念

时间:2016-01-10 23:28:36  作者:暖阳浅念

    至于那民女,早在我们过招的开始就从后面小路跑了。
    这次下来,我也收了心思,不再整些有的没的,一心练武。
    却也从此见识到他这是有多小心眼。
    又过了一年多,父亲病重,一封家书把我叫了回去。
    想当初离开那年,他还是意气风发,如今再见已是弥留之际。
    他拉着我的手,用断断续续的声音,交代了三件事。
    一是照顾好家母和两位弟弟;二是守好家业,勿忘祖训;至于第三,最不能忘记的,是要替他,替谢家报一份救命之恩。
    谢老庄主握着我的手,目中金光大现,字字有如泣血。
    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得泗水梁家百年太平。
    我答应了他。
    但这个承诺我却没做到。
    听闻梁家被西门府灭门,等我快马加鞭赶到时,那里已成为一片废墟。
    我是在梁府偏室橱柜里找到的梁殊。
    他手里握着一把精巧的短匕,手心被刀刃划开,流出艳红的血来。
    他把刀刃对着我,问“你是来杀我的么?”
    声音却平静的不可思议。
    我摇了头“我是受人之托来救你的。”
    他说,你来迟了。
    我伸手把他抱了出来,明明是与我一般年纪,却瘦小的不像话。
    他面上还带着灰土,目光触及地上的尸首,猛地缩到我怀里,瑟瑟发抖,手里却还死死攥着那把匕首。
    可能是他瘦的过分了些,骨节突出,只一双眼黑得厉害,看得我生了怜悯之心;又可能是我真如外人所说,是个慈悲心怀到了妇人之仁的,明知这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牵扯良多,若是当他死了便一了百了,却还自找无趣把人带了回去。
    虽然他对我无丝毫感念,但我还是谨遵父命在山庄替他安排了住所。
    想着日子久了,那些仇怨悲怒便会淡些,到时把他送去学些书本,做个平常人也算好事一桩。于是也没教他武功,单把人安置一处,也就时不时送些东西。
    那之后他也沉默得很,问他什么都不怎么开口,后来也就不怎么去管。
    直到一次看他脸色差的厉害,才多了份心思。
    上前看了脉象,发现经脉滞涩,竟是中毒迹象。
    此事我也并未说出,只让他注意身体。私下里查探了他日常饮食用具,并没有任何毒物,几经检查才发现里面混了一味草药。
    此药乃是百花草碾碎成粉,无色无味,只是寻常辅药,用以治些伤风感冒。可一旦放入茶水,药性相冲,便成了在杀人于无形的剧毒。
    而这药,乃是西门府的盛产。
    对梁家灭门一事,我也道听途说得来一些,似是开罪了西门府二当家,招致了这灭顶之灾。
    我虽对这些他人恩怨不怎么在意,但又岂能任人踩到头上?他处发生了什么与我无关,可这栖霞庄却是我谢家之地,怎能教人随意来去?若是连家门清静都看不住,那要我这个庄主又有何用?
    杜笙曾说我有时太过激进,后来想起,确实有些道理。
    当日我便启程去了西门府,仗着有些武功,打伤了不少门人,又一剑把那百代宗师的牌匾从中间划开,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们的当家却不在。
    但也因此,和西门府有了不小冲突。
    回去的时候,只见梁殊在床榻一角蜷缩着,裹着厚厚的棉被,身体却抖得厉害,睫毛上也结了层霜。
    寒毒入体,成这样也不奇怪。到底是我疏于看管才会让他至此地步,不由生了愧疚。
    我迟疑了下,这毒性是由内而生,外物只是略加缓解也帮不了什么大忙。又想起父亲遗言,字字犹在耳畔,一咬牙,将半数内力度给了他。
    倒不是我舍不得这几年修为,武功再练也是事半功倍花费不了多少时日,只是不希望他因有了武功去做那复仇的傻事。
    我也只愿他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余下半生。
    据说杜笙听闻我在西门府闹下的事,难得发了火,祸及不少教中侍从。
    等见了面,他却只是惊讶我面色为何如此之差,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凶神恶煞,依旧的恭谦有礼。
    他总有种深入人心的力量,说起话来也是不急不缓,却莫名让我觉得亲近,就和他说起梁家遗子的事,又将与西门府结怨的前因后果告知了他。
    他告诉我,如果我真想让梁殊安全就不该把他带在身边,也不该凭着一时之气惹下祸端。末了,他说西门府一事他会解决,让我不要再去惹是生非,另外梁殊的去处他也会亲自安排不需我多虑。
    我听了觉得可行,就答应下来。
    他又和说说了些其他,关于教中事务,另外还嘱咐我要注意身体。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也不知哪来这么多可以说的,再者杜笙平日里也不见得多言,如今似是突然开窍便有了说不完的话,等后来还让我留了宿。
    倒还抵足而眠了回。
    靠近了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觉得奇怪,便问他用的是什么香料。
    他说手下有个侍女是苗蛊出身,平日得了闲就喜欢杂七杂八做些熏香,这也是她的杰作。
    我只觉得这味道着实好闻,就说要捡个日子去见见这位,其余并无多想。
    第二日回去,关于对他日后安排还没想好怎么和梁殊开口,他倒先问了我有没有时间陪他出去一趟。
    恰好我也没什么要事,就说可以。
    我们顺着河道一路向南,一路似曾相识,等到了地方,我才堪堪反应过来,这不正是梁家旧居么。
    传言当年泗水梁家繁华无两、盛极一时,如今却是残瓦焦土,只有废墟之中露出的破碎瓷片,能依稀看出当时显贵。
    较之我,他这个当事人却要平静许多,径自从中穿过,走入一间烧去一半的屋子。
    我犹豫了下,终是跟了进去,见他正吃力的将屋脚的床榻往外挪,便上去帮忙一起搬了开来。等露出底下全貌,却是一面几尺长的铁板,与地面相连,十分契合,若不仔细是决计发现不了。
    也不知他碰了哪处机关,只听得脚下一阵响动,那铁板从中央缓缓封开,露出一截向下的梯道,再往下,一片漆黑。
    他取了只蜡烛点上,先我一步下了地道。
    我问他这是哪里。
    他告诉我,这里是梁家的暗室。说话间,到了底部,他上前将四周烛台点了,火光照映之下勾出四方形的轮廓,三面摆的都是有些年代的古籍,角落堆叠着的则是些金银器物。
    “本来是备不时之需,放到现在,大多没了用处…”他拉了我的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拿去。”
    要搁以前,我对这些武功秘籍还真挺热衷,不过和杜笙呆久了,对这些不知不觉就看淡了。
    倒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见此,他便自己去拿了些东西,却只是书,对那些金玉首饰似乎不怎么看得上。
    我看这四面环境,不像是被洗劫过后,不由产生疑问“当日西门府来此,你家人为什么不躲到这里?”
    “大概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垂了眼,整个人隐没在阴影之中“当时已是强弩之末,孤立无援,便是躲也躲不过。”
    当时我并未多想,就问“那你又是……?”
    他先是愣了下,接着咬了嘴唇。
    “……可能是因为我太怕死了。”
    闻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抬头,直直盯住我的眼“结果便是苟活下来,终究是人眼里可有可无的物件。”
    “怎么会……?”
    “那你因何救我?”
    他望向我,目光灼灼,像是穿透皮肉。
    “…确实是受人之托,”我顿了下“只要你愿意,我保你半生无虞。”
    他摇了头“不必了,他人欠下的,我迟早要讨回来,便是不可能如你所愿。”
    明明说好回去后要把他交给杜笙的,见此一幕,话到口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也可能是从他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执拗的明知是万劫深渊却不管不顾的要往里走,撞得头破血流了还不知死活要往上撞。
    我总是站在规矩的条框里,就算挣扎也只是不痛不痒,终归踏入圈中,画地为牢。
    如今见了他,竟忽然想随性一回。
    像是忽然看清了自己愿望——不愿当那劳什子右使,也不想背着家业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是羡慕梁殊的,不管别人如何评说,只顾自做自己想做的。
    我也曾试图逃离,以为进了鸿雁教就真能当个江湖人,潇洒一回天下任行,但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走进了另一个,兜兜转到最后还是未曾走出。
    估计是热血冲了头,也肯能是早有想法,我这次是真正放了回手。
    既没有回山庄,也没去教中,而是和梁殊一起去了南边一个小镇,单是行程便耗去半月,也总算到了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后来我修书两封,一封家书安排庄中事务,另一封则直接送到了杜笙手中,告诉他我打算离开师门自己闯荡,却不知他看后是何等表情,不过因为距离遥远,我也确实没接到他回信便当是这默许了。
    对此梁殊很开心似的,一路上话也多了起来,另外就是给了我一枚碧血玉,这对玉的名号我一早就听过,好玉难成双,这对着实算得上稀世珍宝。
    再后来我们在城中定居,鉴于上次疏忽使他中毒,我特地去找了住在附近山脚的旧友戴青,戴老头人挺好就有时候脾气怪得很,等习惯了其实没什么,我和他也算是忘年交。
    戴老头那天来了,远远看了眼也没诊脉,转头就走了。
    等我找他问起情况,他向我询问了当时细节,我与他一一说了。
    戴青就说我这是给人耍了:一来,若西门府真想取梁家孩子性命直接用剧毒即可,那西门门主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哪来如此温吞;再者这百花草岂是随处可得的,对付一个孤子哪用得着如此大张旗鼓自曝身份。八成是那孩子自己搞出来的,博取同情呢。
    听完这话,我却没想象那么惊讶,还谈笑自若的“也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再说毒发时也挺难熬的,这苦肉计我也没白中么。”
    老头瞪了我眼“他就是吃定了你,就你这样非得给人骗到死不可。”
    “…哪至于呢?”我顿了下,信誓旦旦“我保证,下次他再耍这种小把戏我一定给当面拆穿。”
    老头眉毛一皱,哼了声“但愿如此。”
    我想着等下次一定火眼金睛一回,梁殊日后却再也没了此般拙劣演技。
    我们在镇上开了家铺子,不得不说梁殊实在是个诈骗高手,既教人乖乖把银子掏出来还让对方觉得值得,于是没多久就扩大了店面,另外雇了些人手。梁殊平日里做些大体工作,而我则兼职当起了教书先生。
    起因是一天隔壁小孩缠着我给他讲故事,我也正好闲来无事就和他来了段梁祝,没想到就此给人缠上了。
    小孩跟在我后面还挂着鼻涕,一个劲问我掌柜的那个漂亮姐姐是祝英台么。
    他父亲也是个书生,肚子里有些墨水自是听过这段故事,听到自家孩子此言就觉得挺抱歉,还登门和梁殊施了个礼,梁殊也没回礼就笑笑,不怎么在意。
    后来我被小孩缠得无法,就告诉他那个不是祝英台,其实是女扮男装的梁山伯。
    小孩一听,吓白了脸,直接把自己搞错乱了,一连几天都没过来而我也乐得清闲。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小孩又来了,身后还跟了一帮子,说什么要让我给他们讲梁祝,再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来我这听故事的孩子越来越多,俨然成了小私塾,奈何我对小孩实在没辙,不好打不好骂的,就搜肠刮肚把我肚子里仅有的存货拿出来给他们当故事讲,期间还让我长了不少知识。
    梁殊对这些孩子虽然不说什么,但确实不怎么喜欢,平日里授课的一个时辰到了还缠着不走的大都会被他用各种手段借口弄出去,完全不用我操心。
    他喜欢拉着我的手在院里开出的小池塘边走,像是永远不会腻烦。
    我们在月夜一起喝酒,桃花开了满院,风一吹,桃瓣落入杯中,平添苦涩。
    我抬头,他倾身,唇瓣相触。
    却不知有意无意。
    他眼睛黑的有如无尽深渊,如今又像是盛满了月光。
    有人说,梁殊长的像他母亲,要不怎么会举手投足都透着股艳气。
    又想起那天邻家小孩,叫她姐姐的样子。
    我和他开玩笑说:你要是穿女装的话或许更漂亮也说不定。
    只见他垂了眼,若有所思。
    又过了些日子,梁殊像是忽然忙碌起来,经常三更半夜还在外面晃荡,等早上又不见了人影。
    中间偶尔见几次面,看他气色就不是很好,却也没有多言。
    直到一天他来了我房里,握着我的手,手心还残留着初冬的寒意,他问我“青云,我要是做错了什么,能给我一次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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