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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合——应有时

时间:2016-01-20 19:48:31  作者:应有时

  关于林季的事,林起没敢问林远,而是私下里问过母亲。母亲见他知道了那个人的时候很是惊讶,但还是给他说了个大概。
  林远是家中长子,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但后来父亲娶了偏房,逐渐冷落了母亲,虽然待他一如往常,但母亲郁郁寡欢之下身体日渐破败,终于熬不住去了。要说心里不怨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能因此指责父亲。后来那偏房有孕了,也不知是不是报应,竟早产诞下了一个天生不足的男婴,而那可怜的女人,连看都没有来得及看他一眼便血崩而死,他父亲受此打击,从此也一病不起。于是就有了传言,林家幺子不祥,一出生便克死了母亲,没几年林老爷子也给折腾没了。
  后来林远当家,因着心里有怨,再加上市井传言,也就不把林季当弟弟对待。给他安置在林宅一处偏院,拨给他一个精干的女婢,每月给些例钱,除此之外便不管不问。
  “哈?克死?他那时候才多大?”
  林起本以为这里面有个复杂的故事,却没想到真相那么荒诞,而且这庶子失宠的桥段也这么眼熟。而林季当时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他们居然居然会相信这种毫无道理的迷信说法。林起那脾气本想发怒,但是看着眼前尤带惧色的母亲,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往林季处跑得越发勤了。父母知道这事后,见拦他不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三章

  林起早上时莫名觉得有些凉,推开门一开,外面鹅毛纷纷,竟是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他身体变小了,连带着内里也带了些少年心性,见到外面雪下了厚厚一层,大叫一声,跳出去滚进了雪里。
  “少爷!哎呦,快起来吧!可别受了凉。”
  一边的下人手忙脚乱地围上来,林起哈哈大笑,团起一捧雪朝他们那边砸了过去,雪球在人身上炸开白蓬蓬一片,被打中的人哎呦一声,旁边的女婢们就捂着嘴偷笑。
  “起儿,别闹了,你父亲等着你用朝食呢。”
  “娘。”
  林起看见是他母亲来了,嘿嘿一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妇人便拿着帕子为他亲手掸掉身上沾着的雪,一边笑着一边无奈道:“这么疯,像谁呀。”
  林起心里一暖,任由妇人牵着进了屋里。在这个世界呆了那么多天,他早已把这具身体的双亲看作自己的父母,他们虽然与自己很多的想法都不一样,但对自己的体贴关爱倒是确确实实,一片真心。
  “父亲。”
  林起进屋,看到主位上的父亲,低下头乖乖叫了一声。
  “你看看你,身上乱成什么样,现在倒是装得乖巧。行了,快来吃饭吧。”
  林起咧嘴一笑,坐到了桌子旁边,他也是吃准了他这老爹看着凶,实际上跟他娘一样疼他,犯了错乖乖地低头装下可怜,基本就能逢凶化吉。
  外面还下着大雪,寒意凛冽,他们一家三口却围坐在桌前,暖融融地吃了顿饭。下人收拾碗筷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管家进来,看着林远的脸色小心地汇报:“老爷,偏院那位在门口,说要见您。”
  林起本来正捧着杯子喝茶,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父亲。只见林远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不耐地说了句“不见”,但过了一阵又叫住管家,“罢了,让他进来,权当尽了最后一点情义,给他辞个行。”
  “是。”管家应了一声,弯着腰出去了。
  “辞行?辞什么行?”
  林起看着父亲的脸色,疑惑地问道,但林远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林起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撇了撇嘴,还待再问,门却又打开了。寒风裹着大如鹅毛的白雪涌进屋来,给这个将门外寒冬隔绝在外的温暖房间带来一丝冷意。
  大雪背后,是一道瘦削的身影。
  林季坐在木质的轮椅上被推进来,衣衫单薄,只有腰腹那里盖着那日林起送他的外衫,两只冻得通红的手按在上面,明明没用多少力气,但看起来却好像分外艰难。他看到林起也在场,面色微变,两只手渐渐收紧。
  “管家,给他拿二十金。”林远端坐在椅子上,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垂着眼睛道:“林季,你既已到加冠之年,林府也就不再留你,你,好自为之吧。”
  轮椅上那人不答话,却看向林起,半饷后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里面却带着祈求。
  “兄长...”
  见林远霎时便瞪起眼睛,他苦笑一下,又改口道:“老爷...能否让在下再借住两年,侄儿还小,记不住事,我怕...怕他长大就...忘了我。”
  他两只手微微抖着,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声音艰涩低弱,几不可闻。但在场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面色都是一变。
  林远猛地把茶杯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碎瓷片连着里面的茶水便四向迸溅而开。
  “你是病得糊涂了吧?”
  林远冷笑着,也不管靴上溅上了茶水,他本以为林季想多留一阵是因为贪恋林家老宅,没想到他说的理由那么可笑。林母也是一脸的不赞同,微微侧身,将林起挡在了身后,作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林季便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不说话了,只是看向林起,眼神里的东西浓厚强烈,让林起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起儿,回来!”
  林起走到轮椅前,握住林季向他伸出的一只冰凉的手,回身看向惊惶的母亲,眼神复杂,“娘,我就是送送他。”
  “起儿...”
  “罢了。”
  林母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远止住了,“管家,给他再添三十金吧。”
  说罢重重叹了口气,拂袖而走,林母又看了眼林起,也跟在后面离去。
  林季久病卧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此时坐在轮椅上,一个劲地往下滑。但他仍勉力撑起身子,将林起揽在怀里。两只手没什么力气,但还是箍得紧紧的,生怕他跑了一样。
  林起不舒服地动了动,林季的头正搭在他肩膀上,与他脸贴着脸,脸颊处传来一阵寒意,让他不禁皱了眉头。
  “林季...你身上太凉了,以后多添些衣物,好好照顾自己。”
  这本不是一个几岁孩童说得出来的话,但被林起脱口而出却显得十分自然。他声音虽稚嫩,语调却成熟,感觉像是在嘱咐着临行好友一样。
  林季不说话,身体微微抖着,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什么。半饷才放开林起,紧紧握着他的手,看向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温柔,此时却隐约蒙上一层水雾,叫人看不真切。
  “这位,您该走了。”
  管家将五十金递给林季身后那个健壮的女婢,看她把金子收进包袱之后,叹了口气,唱戏一般地开口催他离开。
  林季恍若未闻,猛地低下头,身子颤了颤,而后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话来。
  “林起...叔父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他缓了缓,才又声音颤抖地低头续道,“叔父只求...我只求...求你别...”
  “别忘了我...”
  话音刚落,滚烫的液体洒在林起手背上,弄得他心里也跟着猛地一颤。他不明白林季到底为什么这样悲伤,就如同什么生离死别一样。他本应该是觉得好笑的,然而一时间,浓重的氛围却将他包裹其中,塞鼻扼喉,使他也受了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的感染,几乎不能呼吸。心里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让他疼得喉咙发涩,脚下一个不稳,人也跟着向后倒退两步。
  那被拉住的手便抽了出来。
  林季缓缓抬头看他,一张苍白的脸上只有眼眶微微红着,这才看着有些人气儿。林起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睛,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他虽不懂其中神色,心绪却兀自翻滚,只觉手上刚才被握住的地方像是被冻上一样僵硬冰冷,而手背上那一小片水渍却如烈火炙烤般滚烫。
  “好...好...我答应你。”
  林起看着那双眼睛,抖着手钉在原地不能动弹,感觉身体的支配权已经不在他那里了,半饷,却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着。他这壳子里住了个成年人的灵魂,自然不会如一般的稚龄孩童那样记不清童年的事情,所以答应这一点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不明白,林季对他这么深的感情究竟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月余的陪伴吗?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既然已经不是孩童了,为何还会被林季的情绪牵着鼻子跑,他身上的悲伤竟牵动得自己也喘不过气来。
  林季闻言扯出一个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只是偏着头深深地看着他,直到被女婢推着轮椅转过身去,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林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被慢慢推远,眼见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越来越小,没过多久,就化成两个黑点,融化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寒风吹进雪花,落在林起眼睫上,瞬间打湿了他的眼睛。他这才如梦方醒,大步跑了出去。
  却哪里还能见到林季的影子,满目只有万里彤云,大雪纷纷,顷刻间便将车辙脚印覆盖,再没了一丝痕迹。

☆、第四章

  林季走后,从此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是好是坏。林起开始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什么感觉。他夜里总能想起林季来,但是时间一长,那点想念也就淡了。
  几年过去,林起16岁,已长成了一个英挺少年。
  “爹,娘。”林起放下碗筷,斟酌再三,表情严肃地开口,“我决定去参军。”
  他不说打算去,而是说“决定去参军”,便是委婉地告诉了父母他已经决意如此,此时只是知会他们一声。林起虽然还未成年,但两世下来的经历让他的心智较一般少年来说更为坚韧,旁人看来倒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觉。
  “起儿,你...”林母也放下筷子,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起,却被林父打断。
  “怎么想到去参军的?”
  “方今战国大争之世,各国相互征伐,连年不休。战国男儿凡有血性,皆有争心,林起亦不能落后。”林起站起身来,坚定地看着父亲,“我赵国规定,16岁以上男丁皆在征发之列,孩儿也想在箭矢枪戟间滚上一圈,打下个拓土安民的功业,望父亲成全。”
  林远已至中年,脸上微微有了些皱纹。他抚着胡子,沉吟道:“你倒是从小便爱读些兵书,为父也找人教你了些拳脚功夫,不过战场可不同于这些——”
  “父亲!”林起打断他,“孩儿去意已定。若无军功,林起誓不回家。”
  “罢了,随你吧。记住万事小心。”
  第二天,林起身上揣着银子和干粮,告别了红着眼眶的林父和拉着他的手不停擦着眼泪的母亲,独自上路。
  他本应该响应当地官署的征兵,但现在赵国和南方的梁国战事吃紧,林起志在为将,不想跟着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战场的新兵一起训练,于是他便直接摸到赵梁边境上去了。
  “站住!”
  果不其然,连军营营门都没有进去,就便拦了下来。
  “我是赵人林起,前来投军。”
  “还有到战场上来投军的?别是梁军奸细,绑起来。”
  于是林起就被五花大绑地带进中军营帐,虽然手脚都不能动弹,但是好歹也是直接就见到了将军,也不知算不算是件幸事。
  “投军?”
  眼前这将军低着头打量着林起,林起暂时忽略了被俯视的难过,看着他身着的铁盔软甲,不禁心向往之。抬眼便见营帐里一面大蠹旗上书一个“赵”字,心想这个上将军十有八九还是个王室公子,怪不得有如此威严气度。
  将军捏捏他的胳膊,“小娃子也来投军?”
  胳膊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林起却面不改色,高声道:“我乃赵人林起,年满十六!”
  “娃子不错!”赵将军松开手,赞许地拍拍他肩膀,“有我赵人血性。都会什么?”
  林起一下子被问住,心想从军不就是会打仗吗,但是转念一想,将军那么问估计是想知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林起答道:“我身手好,力气也挺大的!”
  “噗!”身后押解他的兵士,有个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其他人倒是一片安静。
  林起见势不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还读过兵法!”
  这下满帐兵士连同将军都一起笑了起来。
  林起一张脸涨得通红,但是却还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将军。将军笑过之后吩咐士兵给他松了绑,拍拍林起的脑袋说:“这小子眼睛亮堂,有出息!”
  “白峰!你手下的百人队还有空缺吧,给他补进去。”
  “嗨!”
  一个年轻的百人将踏出一步,抱拳应了,林起便跟在他身后出了营帐。
  林起就这样在军营里待了下去。他白天和大家一起训练战法,啃着干肉大饼,夜里要么轮流站岗,防备偷袭,要么听着满帐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入睡。因为体力好的缘故,没过几天他便适应了军营生活,不仅没累瘦,反倒更壮实了些。
  但是林起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当他说出“读过兵法”时将士的哄笑声让他觉得自尊被侵犯,他这些天每次休息时都在闷头想着,应该做些什么让他们瞧得起自己。
  开战前夜,终于灵光一现。
  林起趁大家都睡着之后,算计着路线,躲过巡视的士兵,趁黑翻出了营盘。
  刚一落地,一声“站住”就从头上响起。
  林起惊诧地抬头,便见白峰也翻下来,“你小子从晚上就鬼鬼祟祟的,当我看不出来?说吧,要干什么去?”
  “干大事去。”林起见瞒不住,索性把想法都跟白峰说了,见白峰听后仍游移不定,又微微提高了声音说道:“左右就咱们俩人,成了就是大功,不成也就两条命。你要不敢,我自己去!”
  说完转身便作势要走,却被白峰拉住。扭头去看,只见白峰两只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走!这一块我熟。”
  林起低声笑了两下,一拳锤上白峰肩膀,不再耽搁,和他一起悄声走了。
  梁军营盘三面环山,山上尽是密林,虽然便于掩护,但是深夜的树林也让两人吃了不少苦头。
  “是这个方向吗?你不是带错路了吧?”
  “不能啊,应该就是这么走。”
  “那怎么到现在也没...啊——”
  大片树林枝繁叶茂,连月色都被挡得严严实实,四下里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林起正埋怨着,突然一脚踩空,只来得及低低叫了一声,然后便倒了过去。白峰伸手去拉,不但没拉上来,反倒也被林起带的一起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两人抱在一团往下一圈圈滚着,不知被一路的树枝石头划破了多少处,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林起正好砸在白峰身上,白峰惨呼一声,“林起我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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