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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合——应有时

时间:2016-01-20 19:48:31  作者:应有时

  林起径直走到沙盘前,拿过三节小竹棍,将少武关、田常营盘、梁国都城少梁连在一处,而后将他初步成形的想法一一道来。
  赵种听后,面色凝重地沉吟了片刻,才又问道:“计是好计,然而牵扯过多,依你看胜算几何?”
  “五成。”林起答道,见赵种闻言胸腔一鼓就要说话,连忙挥手止住他,耐心解释了一番,“此计冒险之处在于,伏兵长途奔袭,易被斥候发现,探知虚实,胜算需减去两成。田常行事谨慎且武艺过人,我军夜袭,单军直入将其擒获的胜算又要减去两成。再算上其他不可测因素,最后大约还剩下五成胜算。”
  “请将军决断。”
  林起说完,又是一拱手,表情严肃,却目光灼灼。此时的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宝剑,眼里发出慑人的光芒。他有信心赵种会采纳他的计划,毕竟这是目前想到的损失最小,一旦成功却又最有效的退兵办法。以他对赵种的了解,比起将全军命运全交给天意决断,他更愿意寄托于人谋。
  “若是此计可行,”赵种偏头看他,目光锐利,与平时的豪爽之态迥然不同,“你以为谁可领疑兵,谁去突袭?”
  林起心下一震,随即无奈起来。赵种心中不可能没有决断,却故意来问他,无疑是对他的试探。赵种需坐镇少武关内,以保计策有变时可以居中统筹,故而这次奇袭的主将就得在其他将领里选。赵种想听他的答案,其实真正想听的是他对自己和白峰的安排,一是看他是否任人唯亲,二是看他是否打压同僚。林起没想过会接到赵种的试探,心里难免有些疙瘩,但他知道赵种是出自一片栽培之意,于是倒也没对他心有芥蒂,把心里的成算照实说了。
  “将军王毅,行事谨慎周密,可领疑兵。”
  “白峰呢?”赵种果然有此一问。
  林起面色不变,照常答道:“白峰勇武过之,然谨慎不足,可任偏将夜袭,却不可领密事。”
  “好!”赵种接着又问道:“谁可领夜袭将位?”
  “林起!”
  “哈哈哈,好小子。”赵种大笑着重重拍了林起肩膀两下,“那就让白峰做你副将。去,把他和王毅叫过来,咱们好好商计一番。”
  “嗨!”林起大踏步去了。
  是夜,上将军营帐的烛光一直亮到天明。
  三日后,黄昏。
  大雪已经停下,然而少武关外仍旧是白茫茫一片,彤云密布。林起站在城头,细细观望着城下梁军营帐,慢慢眯起了眼睛。
  “将军你看!梁军旗帜比前几日多了。”
  赵种也登上城墙,仔细看了一阵,而后一拳砸在女墙青砖上,低声道:“王毅成了,田常果然要跑。”
  说罢,朝着林起微一颔首。林起会意,下城秘密调集兵将去了。
  仅一炷香的功夫,林起便带上骑兵一万,沿小路开出了少武关。这一万人马,俱是马裹蹄,嘴衔布,以树林为掩体,沿着关外的山脉悄无声息地行进到梁军大营背后,在峡谷最窄,地势最险处偃旗息鼓,埋伏下来,静静等待梁军路过。
  夜半,梁军营帐仍是灯火如常。
  “诶,你怎么知道梁军今天拔营?”白峰在半伏在地上,以白布遮身,扭头问旁边的林起。
  “很简单,”一旁微微拱起的白色小丘震动着传出声音来,“你看他们的旗帜比往日多了,必是欲全军撤退,又恐我军趁势追击,故而虚张声势,插上那么多旗的。”
  “说的是挺像这么回事。”白峰了然地点点头,突然话音一转,“不过我们等这么半天了,连个梁军的影都没看到啊。”
  “...”林起噎了一下,“再等等。”
  话音刚落,沉闷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
  马掌与地面相撞的声音本应清脆,然而此时这马蹄音听起来却是沉闷模糊,显然对方也是费了番心思,对马蹄做了手脚的。不过梁军有十余万人,这些人里绝大多数又都是骑兵,所以即使用布裹上马蹄,每匹马的声音小了,然而全军的声音叠在一起,对于山上埋伏的赵军来说,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的。
  “来了。”白峰动了动,握紧了手里的刀。
  “先别动,等大军过去再说。不过说好了,一会儿田常归我啊。”
  林起说完,没听见白峰回话,扭头看过去,夜色里隐约可见他正撇着嘴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于是小声道:“好哥们!回去我帐里的马奶酒都归你。”
  白峰收回眼神,算是勉强同意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梁军的大部人马才全部从峡谷中缓缓撤了出去。林起用肘部撞了白峰一下,白峰会意,两根手指伸进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鸟鸣,树林里的“白雪”们便隐隐骚动起来。
  待梁军完全过去后,山下的峡谷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一炷香之后,又有一小队骑兵从梁营中出来。林起看准时机,低喝一声,山上随即便滚落木桩巨石无数,阻塞在山谷间,挡住这一小股梁军的去路。两边山脚各埋伏下的一人闻声瞬间便拉紧了绊马索,只听战马嘶鸣一声,梁军骑兵为首一人便应声跌落马下!
  “杀啊!”
  林起在低喝出声之后便暴起上马,居高临下地俯冲下来。随着冲锋的口令,赵军将士俱都卸下伪装,翻身上马,呼喊着冲杀下去。
  梁军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林起凭高视下,势如劈竹,如一只黑色羽箭般直插军中。跌落在地上的田常尚未来得及起身,便见眼前寒芒一闪,一柄长刀带着森森寒意竟是已劈至眼前!
  林起本欲按计划一刀砍杀田常,以绝后患,但长刀出手却又骤然想到赵种那句“至于我赵种到底是不是丈夫,届时田将军一试便知”,心念疾转间放轻了力道,改为把刀架在田常脖子上,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说完,他便取下田常头盔,拿在手里,转马冲入阵中。他纵马于战场上往来,一边劈杀着身旁梁兵,一边举起田常的头盔一遍遍大喊道:“主将田常已被擒获,梁军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一时间,赵军的呼喊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梁军又抵抗了一阵,士气终于渐渐散尽了,于是纷纷扔下了手上的刀任赵军将他们围住。林起坐在马上环顾一圈,见局势已定,大笑道:“都带回去!”
  一次埋伏了整整几个时辰的夜袭在片刻间便已结束。至此,一切尽在林起计划之中。
  “你是何人?田常不服!”
  林起打马靠近被五花大绑,而且正被一名赵骑抱在身前的田常,闻言舒心一笑,“田将军服与不服,都已是我阶下囚了。”
  田常在马上拧动一阵,大喊道:“田常不明。”
  林起听他语气里尽是不服气,心情颇好道:“哈哈,将军可是探到消息,赵军十万人马正向少梁城移动?”听他不回答,便知田常是默认了,于是林起又继续说了下去,“然而将军却不知,那十万人尽是我少武关守军。”
  “少逗我!少武关若有十万人,何须终日龟缩不出?”
  “田将军莫急,且听林起把话说完。”林起擦拭着刚才架在田常脖子上的长刀,不疾不徐道:“将军的斥候探得有赵军十万杀向少梁,想必不是亲眼所见。其实那队人马不过一万人而已,白天隐蔽,夜晚行军,所带皆干肉,明明不起炊烟,却每日凿灶,实际上便是凿给你们看的。有意隐匿行踪,为的便是让你们只能通过留下的灶数和位置判断赵军人数和行进方向。将军以为有十万人,只是因为我赵军一人凿了十个灶而已。”
  “而将军此次为夺回失地,已是几乎举全国之兵到少武关下,少梁城尽是些老弱。得知战报,将军必要回师救援。至于如何能生擒将军——”
  “如何?”田常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却没了方才的不服气。
  林起微笑着转头盯着田常的眼睛,一双眸子在积雪的映照下泛着精光,“便是因为清楚将军脾性,撤军必要带一小队人马亲自殿后,待大军全部撤离后才会离开。”
  这回田常的声音已带着些颤抖,“好一出故布疑阵的连环计...这是赵种的计策?”
  “林起不才,其实是在下的主意。”
  语毕便再无人说话,只闻马蹄“嗒嗒”的声响。过了半饷,一声叹息过后,田常喑哑的嗓音才又响起,“有将军如此,赵国必将大出天下。”
  

☆、第十二章

  雄关巍巍,旌旗猎猎,层层积雪反射着月光,为黑色的少武关减去了一丝沉重。林起回军时抬头再次仰望这高高的城墙,只觉这几日的焦急郁结已一扫而空,直想对着关外辽远的天空高喊三声以舒胸怀。
  一行人马进了城门之后,赵种连忙大踏步迎了过来,见到林起,憋红了脸,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连说了三个“好”字,说完便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他带进了中军帐内。
  林起这出连环计在很多个环节都有可能失败。若是王毅一部隐匿不力被探出虚实,那支军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不说,后面的计策也都不可能生效。而反之,若是这几天凿灶的位置太隐蔽,没被梁军斥候打探到,那么这支疑兵也就没了效果,田常也就不会撤兵。甚至若是田常受到消息之后一咬牙决定硬攻下少武关再回师救援或者混在大军之中没有亲自殿后,这出戏都是唱不完的。
  这次能支开梁军,生擒田常,既为援军开到争取了时间,又挫灭了梁军锐气,除了要归功于林起精于谋略之外,不可不说也是天意使然。
  战斗结束前,失败和成功谁都无法预料。故而赵种既在帐中备好了二十坛赵酒,又让全军披坚执锐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城策应。一直等到林起押着田常回城,赵种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进帐,赵种执着林起的手对帐中诸人高声道:“此役,退梁兵,擒田常,解少武关之围,林起功不可没。传我将令,大摆庆功宴,全军痛饮!”
  “好!”军中诸将这次也不用“嗨”作答了,纷纷哄笑着叫好。
  “不过先说好了啊,”赵种转身捧起一坛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爽冽的酒香便冲了出来,“守卫一人至多三碗,违令者军法处置。”
  于是一场庆功宴便红红火火地开场了。军中没朝堂上那么多弯弯绕绕,将士们都是看谁打仗厉害便服谁,从来以军功说话,不以官位看人。喝起酒来更是没说上两句便自己先干为敬,酒水顺着下巴淌下来湿透了前胸也浑不在意,至于一句话出口前要在舌头上先绕个两三圈这样的事情,除非是喝得酩酊大醉说不明白话了,不然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林起胸中块垒一去,这下更是喝得酣畅淋漓,连干了好几碗来自各个认识或是不认识的将士敬的酒之后,酒气上头,整个人都飘然起来,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他眯着眼睛四处找白峰,心想那小子怎么不过来也和他在一块拼上几碗,该不会是没亲自砍上田常生气了吧。然而他在帐内找了好几圈,竟然没有找到白峰的影子。
  “白峰...白峰去哪了?”
  林起在外面冻了一夜,几碗赵酒下肚后腹中烧得火辣暖和起来,冰凉的铠甲也被酒气熏得暖烘烘的,浑身无一处不熨帖。他一边打着嗝,一边用视线找着白峰,见遍寻不着,便摇摇晃晃地起身,问了一句。
  “是啊,白峰呢?”与他相熟的人也疑惑起来,跟着四下找着,但帐中还有更多的人问着“白峰是谁”的问题。毕竟林起和白峰都只是小小的裨将军,上次烧了粮草之后虽然震动了赵王设宴亲见,但二人回军之后即刻便又陷入了和梁军的对峙中,战事吃紧,赵种来不及宣传此事,故而军中大部分人只知道多了两个裨将军,却并不识得他们。在场的诸将有很多还是在这次庆功宴上才第一次认识了林起的。
  “刚才进城时就没看到他。”赵种回忆了下,率先开口。
  “禀告将军,白峰将军在刚才的夜袭中已为梁军所杀。”
  帐中众人闻言霎时沉寂了下来,但气氛却并不凝重。毕竟在场的将军们没有哪个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见惯了生死的,听过之后惋惜哀悼一阵也就罢了,一个裨将军在军中一抓一大把,不可能引得军中震动。哪次战争不会死人,更何况今天这仗无论从何来看都是完胜,司空见惯的牺牲掩不去大捷的喜悦,故而有些将军叹了口气,便又拿起了酒杯。
  然而林起却像被瞬间钉在了地上,一时间酒醒了大半。
  “杀了?怎么可能!有谁看见了?”他声音艰涩地低吼道,眼神射向刚才说话那人。
  那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开口时带着点磕巴,“我...我啊。白峰后背让人砍了一刀,砍得挺深,当时就不行了,我就过去把砍他那人给杀了。”
  “我去看看...”
  手里的酒杯摔在了地上,林起机械地向帐外迈了两步。战国虽有打扫战场的传统,但天色太晚,赵军梁军尸体都叠在一块,得打着火把慢慢挑拣,于是他便下令明天天亮后再去带回战死将士的尸体。白峰如果真的死了的话,那么因为他下的这个命令,他的身体现在恐怕是应该正吹着关外刀割一样的寒风,在一地折戟断剑间逐渐丧失着温度。
  “林起,别去了,大晚上的看不清楚,要去也得明天早上再说。”赵种起身拉住了他,脸上有着一丝不忍,却也没有更多的感情。
  林起只觉一口气梗在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赵种的话一字一句都证明着他下的命令是对的,但他却完全没有做对了事儿的感觉。他踉跄着环顾了一圈,见众人俱是好好的,有的甚至又继续喝起了酒,脸上的表情都无不和赵种大同小异。帐中唯有他和赵种矗立在最中间,而其中又只有他一人在进行着无人欣赏无人应和的独家表演。
  白峰...打仗之前还好好的,真的就这样死了吗?林起抿着嘴,脸上蒸出的酡红霎时褪去,胃里的酒气一瞬间冲入大脑,竟是头痛欲裂。
  他脚步不稳,扶着头原地晃了两下。又似是嫌他摇晃的幅度太小一样,营帐门口一个卫兵这时探进脑袋,挠挠头发,然后从脚下拿过一只包袱递了进来。
  “这是白峰老家寄过来的衣服,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呢。”
  林起闻言脑子轰的一声,胸中血气翻涌,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十三章

  林起在榻上醒过来的时候,头已经不疼了,大喜大悲之后,心里反倒空荡荡的,没什么感觉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在他熟悉的帐里,刚要站起,赵种正好从外面进来,见他醒了关心道:“还难受吗?”
  “早没事了。”林起面色沉静地活动了一下脖子。
  “那就行。”赵种笑着在旁边坐下,毫不怜惜地在他后脑重重拍了一下,把林起打得差点栽了出去,“你小子昨天可吓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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