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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萤火虫凉凉

时间:2016-01-22 19:17:49  作者:萤火虫凉凉

  可敌不过韩珠儿眼里满满含了期待,就直直盯着少年滕六,蔚蓝的双目甚至蕴了黛蓝之色,摇摇荡荡柔波回转。
  他就要起身,“扑通”给滕六跪下了,道:“到时候我也赠您碧沉定风之珠。”
  白道人摇了摇头,无奈地低低对陆相说:“这小鲛人,真是与她母亲一般模样,轻易便与人承诺。”
  少年滕六终是挠了挠头,说:“我不要你的珠子,但是……可以送你一程。”他望了望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等雪停吧,等雪停了,我……带你去。”
  韩珠儿重重点头,点着点着,突然就倒了下去。白道人敏捷,不偏不倚将他揽住,试了试他的鼻息,失笑:“原来是累地睡着了,也不知道他走了多少日夜。”
  白微将韩珠儿放在陆远明的长榻之上,轻轻给他掩上一床被子。
  一来二去,三人都没了睡意,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片,如同一片片浪花,抚摸亲吻着大地和万物。这雪不分黑白,将什么都覆了去,恰似漫长的岁月一般,能将一切都抹平。只有雪下潜伏的种子和春意,知道自己何时要破土生发,何时要向阳而出。
  不知什么时辰呀,滕六已经走到院子里,就着虚弱的灯火开始吹笛了。
  笛声落时,雪意骤停,一只小小的白貂,站在灯下。
  白微轻柔地将一件大氅,披在抵不过睡意就桌儿睡着的陆大人身上,不忘在他脸侧留下一记轻吻。
  “若我是那行商,也想将你囚在心中,永生永世不放你出来。”
  

☆、土火君

  一进腊月,就忙坏了勤劳的老陈。
  刚捡好豆子熬好了腊八的粥,转身儿就要去把白胖的蒜瓣儿泡进酸醋坛子里。老陈虽然做饭的手艺差强人意,也有执着的老理儿,知道陆远明爱吃腊八蒜,那腊八蒜就得非要在腊月初八这一天下了醋才行,差一个时辰,味道都不算对,浪费了他特意去槐茂酱庄打的老醋,也浪费了冬日里的好辰光。
  所以那几日,老陈在剥蒜,游手好闲的白道人也被拉过来剥蒜,连带着不见几日光景的貂小六,也抱着小爪子,一颗一颗揉着蒜皮儿。
  陆远明路过灶间儿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两人一貂,并排坐在矮竹凳上,争先恐后地填着眼前那个小小的笸箩,一地鸡毛蒜皮。没想到就是貂小六的前面垒地最高,跟毛茸茸的小貂一比,简直就是一座小雪山。
  陆大人转念,好个三代同堂。没成想把自己逗乐了,赶紧捂着嘴小跑着路过了。惹得三双眼睛,都越过门坎儿去踩陆大人留下的笑声尾巴。老陈摇头,白道人叹气,小貂继续揉蒜皮儿。
  老陈问:“老老爷在世的时候也说过,就盼着大人成亲啊一定要找个贤惠的小姐,针线好,厨艺好,才能将他照顾地妥妥帖帖。我呀,也能歇歇我这把老骨头。谁知道,现在还没个动静,哎!”
  白道人想了想,问:“女红绣线是实在拿不起来了,但是我现在开始跟您请教做菜可好?”
  老陈愣。
  貂小六继续揉蒜皮儿。陆大人打了一个喷嚏。
  老陈围着咬着尾巴的貂小六去了市集,一人一貂带了两大篮子东西回来。有红彤彤的剪纸福字儿,甜掉牙的糖瓜儿和胶牙糖,还有林林总总的吃喝年货。貂小六坐在老陈肩上,叼着一根彩纸糊的风车,北风一过,就“格哒格哒”转着轮儿响,两只豆眼儿,被那风轮儿,转地就要对到一起去了。
  老陈还央他家大人写几幅“天增岁月人增寿”的对联,让本家儿术业专攻的白道人给画了灶神图,写了各方神君的名号春符。等着到时候贴在灶间儿井沿儿等各处方便请送。
  吃饭时候,陆相见着了自己家的灶神,大惊。这道人的笔墨,着实狂放了些。想笑,又不敢,怕得罪了正在计较
  一年善恶得失的土火君,再嚼了自己家宅的舌头。
  暗地里拉了道人,跟他咬耳朵:“你这是要我们家下一年怎么过?”
  白道人夹了一筷子菜,填到陆相的碗里,浑不在意地回:“就长这个样,还敢怪我画丑他?哼~”
  貂小六跟在一边,“吱”了一声,又“哼”了一下,将脸埋进自己的碗里。
  老陈不明所以,摸了摸小六的脑袋,说:“小六乖。”
  陆相被噎住了,白道人连忙给他拍背,不忘挤兑他一句:“小陆也乖”。
  果真正夜里睡得好时候,被一阵低低的吵闹声,搅扰了清梦。陆相认命地披衣而起,秉烛而出,去看究竟。
  那吵闹声正是从灶间儿里面传出来的,陆远明方走到灶间儿门口,就听见一个人说:“你怎么能把我画成这个样
  儿,我堂堂的陆相府家宅的灶爷儿,哪里不是威风俊朗?你要是再这样子,我就把你下界的事儿捅到天帝的耳朵里去?”
  又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还怕你不成?不过是小小的土火君。”
  “别叫本大人土火君!本大人有名有姓,是行侠仗义的大侠,还有职衔儿,本大人是灶爷儿,天下的烟囱火灶,都归我们管!”
  “呦,可不是,怪不得你这脸色,烟熏火燎地黑,还怪我画地丑?”
  “休要胡言乱语,你这只妖……唔唔唔……”
  陆远明推门进去时候,正看见白道人拿着老陈买的圆糖瓜儿,塞进那小小土火君的嘴里。
  陆宅上的灶君,站在一方灯烛之下,也只有灯烛那般高。陆相仔细对了对灶君的模样儿和白道人的手笔,觉得这小土火君着实没有冤枉自家妖道。
  蜡烛般高的灶君,着一身红裳,身影儿瘦瘦长长。非但没有烟熏火燎的烟火儿气,反而眉目细致清秀地很,好似细羊毫蘸浓墨工笔描就,几乎就能乱真个俊俏的小娘子了。小人儿虽然穿着一身细软的衣裳,腰间却别着一把缀着红穗子的麒麟宝剑,这时候正抽出宝剑来,胡乱地挥舞,要打退欺负他的妖道。
  陆远明本来还有些担心,这时候见到小人儿抽出的长剑,只不过一根细小的银针一般,还是钝头儿的,这一戳一打,连妖道的袖口都没沾着,自己的嘴倒是被那糖瓜塞得紧紧。
  他一歪头,恰看见陆远明秉烛进来,更是急地向陆相眨眼求救。
  陆远明见妖道简直是玩地开心,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妖道,莫要以大欺小。”
  “小陆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完,就把那糖瓜儿收回,没想到小人儿早就粘到糖瓜儿上了,这么一来,就被妖道提了起来,宝剑也脱了手,“当啷”一声掉在木头案板上。
  陆远明放了自己手里的烛台,走过去将小灶君从糖瓜儿上摘下来,轻轻把他托着,压手真没什么斤两。灶君从陆相的手上跳下来,跑到案板上,拾起自己的宝剑,送回剑鞘里,冲着陆相拱了拱手:“多谢陆相。”
  陆远明摆摆手,带着趣味道:“举手之劳,也望灶君能上天多言好事,多给人间送些祥瑞。”
  小灶君点了点头,目光闪闪问:“区区也想请教大人一事。”他抓了抓头,续道:“不知道河西今年的收成如何?有没有河水泛滥?”
  陆远明想了一想,答:“河西今年虽有水灾,幸而水报及时,固堤疏渠,未尝有何大的损失。百姓们收成也不错,我有河西的故友去督办防水事宜,曾书信于我,信中说年内收成不错,百姓尚丰足。”
  小灶君听了,长长舒了口气,坐在一个半截儿的胡萝卜上,敲着自己的腿:“当年在世时候,我便是河西人,我家乡的河畔沙地,沙窝里专产白山药,好吃地紧。我爱行侠仗义,一年水患时候,泥沙俱下,我为救一个落水的孩童溺水而亡。天帝便让我跳出轮回,也充了个小小的灶君。”
  陆远明一听不禁肃然,心里对这土火君添了几分敬意。
  下一刻这小灶君就整了整自己的红衣衫,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想当年鲜衣怒马,快意恩仇,也都是前尘往事了,只是还常常惦念那水灵灵的白山药,一想起来那脆生生的滋味儿,就要流口水了呢。”
  “哎,天天呆在灶上,怎么还常常惦念吃这个那个?果真是个吃货罢了。”妖道摸了摸鼻子,“你看,我喂你糖瓜儿,可不是心疼你。”
  “呸,世间人都以为是糖粘了我们的牙,甜了我们的嘴,大人我怎么是那么容易被贿赂之辈!”小灶君按着剑跟他吵,“我还要再叨扰大人一事。”
  陆远明弓了腰儿,听这可爱的小人儿说。
  正在这时,打三更的梆子声儿传了进来,更人的声音特别清亮:“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坏了,不能跟你们啰嗦啦,我也要上天去啦!”小小的土火君从萝卜上蹦起来,冲着陆相招了招手儿,喊:“请老陈去集上买张新年画吧!等我年后回来,别再让我看到这张乱七八糟地画儿啦。”
  陆相点点头,也冲这小人儿摆了摆手。
  只见他红衣下面,腾了一簇小小的祥云,恰似平时做饭时候柴草灶上冒了的烟气。“后会有期!”小灶君踩着这团烟气,还是钻进了白道人手绘的那张灶君画儿里面,片刻之间就不见了影踪。
  不知道千家万户的灶君们,是不是都往这天上去了呢?
  白微白道人见他走了,随手将那张画撕了,扔在灶下火堆里:“你不喜欢,我就连门都不给你留,哼。”
  陆远明失笑,这小心眼儿记仇的妖道,可是惹不得了。
  妖道却捡了供上的一粒小小糖瓜儿,扔进嘴里,含了一含,将陆大人揽过来,在他脸颊上碾磨了上去,又启了他的唇,用舌轻轻将那小糖与他亲吻交换。
  “甜不甜?”陆远明耳边突然闪现了这样的声音,一张眼就看到了白道人亮晶晶的双眼,并没有闭上,近近深深看他:“是不是满心里,都是我的好?”
  陆大人慌忙将眼睫阖上,却掩不住,从唇到心扩散开来的甜意。
  急急忙忙自己分神,等这小土火君回来之日,一定记得要老陈去买根儿包着金黄糖衣的白山药,请他也尝尝这久违的家乡味道,过个又甜又粘的年呀。
  

☆、夕与年(上)

  土火君可走了好几日,错过了好多起热闹事儿。
  趁着这百无禁忌的乱岁时光,祈宁城里的红事儿就没停过,忙坏了梳头的老娘子和吹吹打打的鼓乐班子。梳新妇头的老娘子三更去一家,四更换一家,五更又被马车儿接走了,手上桂花油的味道还没散,就又覆上了一层新的。鼓乐队的唢呐手们喇叭手们也直吹地嘴酸牙倒,一不小心就被别家的队伍带跑了调子。小媳妇们的轿子,在街巷口老是打了照面,按习俗怕顶撞扔了三五枚铜板。小童们最高兴,无不弯着腰儿去捡拾喜气洋洋的满地铜子儿,跑去换芽糖米花枣子糕。
  陆大人也好几天未在家吃饭了,都是去赴喜宴的酒席,惹得白微道人每每和貂小六对着磕了满地瓜子儿,百无聊赖捧着本书,等他到夜深,等来了小陆大人,远远便闻见他衣衫上滚滚的酒气。
  小陆大人进门,指着妖道就喊:“走错了,不是我家,我家不养大白狗。”
  貂小六“吱”一声,扑进陆大人怀里。
  却被小陆大人稳且准地挡了下来,他微眯着眼“嗝”了几下,红扑扑着一张脸,摇摇晃晃指着貂小六说:“也没养小白狗。”
  老陈都被他家大人的醉态逗乐了,赶忙去烧醒酒汤。
  等回了小厅的时候,早就不知道他家醉醺醺的大人去了哪里。
  老陈摇摇头,这白道人还有几分用处,一定是将他家大人扶进屋里去了吧,也好。
  老陈不知道的是,他家大人不是被扶进去的,而是耍了一阵儿小酒疯挣扎了半天,被那妖道吻地就会傻笑后,打横抱进去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二十九,就到了三十儿,一场小雪过后,陆大人的钱袋子,也像那银白的雪地一样,干干巴巴空空荡荡了。其实给老陈压岁的红包早就包好,妖道也有。连貂小六也有,包的是几颗圆滚滚的桂圆和甜栗子糖。哎,那几本想买的书,都是秋池书社新出的诗集和传奇,只好等年后,领了新的年俸再说。
  陆远明倚在灶间的门边儿,看着老陈包饺子。妖道束起了白发,还别上了一根细竹筷子,学着老陈,煞有介事撵着擀面杖擀饺子皮儿。一会儿打一个喷嚏,将那面粉吹地哪哪儿都是,貂小六的胡子上全挂了白面做的霜雪,妖道也长了两撇白胡子。
  老陈掸掸围裙,赶忙接过了白微的手,喊着走走走,再不停,那张要擀破的薄面皮儿就能包包子了。
  陆大人看地饶有兴味,低低说了句:“好热闹,真贤惠。”
  正在摩拳擦掌试着捏饺子的白微白道人,兴冲冲抬了一双眼睛,亮闪闪冲着陆大人一眨。
  闪地陆大人咳嗽了一声儿,立时补了一句:“我说……貂小六。”
  貂小六停了一双正在上上下下揉面团儿玩揉地开心的爪子,呆愣愣望了过来,也眨了眨眼,扑到陆远明身上一阵儿揉搓鼓弄。
  除夕晚上,一大家子团团围坐在桌子边,摆了香油醋蒜碟子。
  等老陈掀了门帘,端了饺子上来,白微赶忙去夹了一只胖肚儿织梭形状的,放进陆远明的碗里,放下筷子单看着陆相吃,献宝说:“我包的,小金鱼儿。”
  陆相拿筷子夹起来,看了半天也没晓得金鱼在哪里,没破肚儿就是万幸了,这道人实在财迷,恨不得把馅儿都塞进去才作罢。
  陆大人咬了一口,“嘎嘣”,吐出一枚铜钱儿来。
  白道人得意洋洋:“小陆年年有余!”
  说完又给老陈和貂小六分别夹了饺子,接连“嘎嘣”“嘎嘣”吃出两枚吉祥铜钱儿。
  老陈一阵儿纳闷儿,明明就包了一枚大钱儿,啥时候翻了好几倍呢?
  饭毕,大家说了一会儿闲话,抹了一会儿牌,陆相发完了红包,就见那更漏堪堪要到来年的时辰了。
  好快呀,这一年春夏秋冬地轮转,好似树的年轮一般,不动声色就多了一圈,不着痕迹又实实在在。
  四面八方开始响起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声,老陈也拎了两挂千响红鞭,喊着陆远明和白微出去震岁贺年。待得出去一看,往常黑漆的夜幕,被烟火颜色熏地泛着薄红赤霞般的一层儿,鼻子尖儿上一阵寒气,一阵浓浓的烟火气。热闹就从这祈宁的地面儿上随着窜天猴儿的火光升上去,再伴着火红的炮仗纸灰落下来,降到千家万户去。
  陆远明看着举着杆儿挑着炮仗的老陈,捂着耳朵躲在廊檐下的白道人,还有抱了爪子举着一根香头儿小心翼翼去点炮捻儿的貂小六,看着映地红彤彤的夜空,心里也一片火热起来。
  突然,白道人耸了耸鼻子,似乎闻到了些什么气息,一手捂着耳朵,一手过来牵了陆远明,绕过兴高采烈的老陈小六,将他向宅子门外带去。
  二人并排站在宅子门口儿,捂着耳朵,只见街巷上仍旧空空如也,廊檐上斗角上挂着的簇新灯笼,都在摇摆闪烁。而那沿街的院落里,皆是鞭炮炮仗之声,能想见小儿趴在窗前守岁,眼巴巴望着大人烟火嬉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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