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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萤火虫凉凉

时间:2016-01-22 19:17:49  作者:萤火虫凉凉

  陆远明仍在一片懵懂混沌之中,又被他大人小人地说得晕而头痛,塌了鞋便随了他出门。
  他跟在白道人后面,一路上仍旧困得睁不开眼睛,再清醒过来,已是被含着水的凉风吹了个激灵。四周望望,景色极熟悉,竟然是回清河边。早上还密密匝匝的花瓣,这时候不见了踪影,只剩月亮一枚。
  “冻死你!”
  听那人说着,陆远明便感觉到肩头一热,触手上去,是件轻巧的外衫,不过挡风且舒适。
  “谢……”后一个字儿还没说出来,陆远明便被那个白道人捂了嘴,示意了看前面。
  只见空中的圆月,圆滚滚地倒影到河中,随着河波的动作,而起了层层褶皱。突然虚空中“扑通”一声传过来,陆远明瞪大了眼睛。
  水里的月亮被击碎了,却浮起了一层更加灿烂的银光。
  陆远明手被牵着更走前了几步,距离河沿儿一两步蹲下。
  “仔细看。”白道人故意咬着他的耳朵说。
  碎了的月亮影没有再拼回去,而是慢慢消失了,仿佛被什么吞吃了一般。陆远明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分明就是被河面不知什么时候浮出的一群群背脊血红的小怪鱼,摇着尾巴啃噬着。除了脊背就为一片银白的鳞片,仿佛因为吞吃了月亮光而闪闪发亮,霎时间映地人满眼银芒。只觉得美不胜收。
  “看啊,它们有多饿!”白道人轻轻在陆远明耳朵边上吹气。
  “这……这是什么鱼”陆远明不知不觉揪紧了自己的心脏,照样空明光亮的月亮地里面,他却无法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清雅惬意,鼻端好似轻轻萦绕着血气。
  “从最深的地底游上来的血背鱼,可不是轻易就能看见的。要不是今日有那桃树这么深的怨气散在河里面,才不能引得它们出来。看看,这一片银光,可比那头顶上的月亮漂亮多了吧!怎么,陆呆子,怕了?它们可不吃人这种浊东西,尤其是,你这种呆子,哈哈!”白道人凑得更近了些,陆远明确觉得他的语气冷了些。
  “哦,那还是你这种白嫩嫩的合它们的胃口,赶紧跳下去吧,喂饱了我好回去继续睡。”
  “陆陆,你好绝情。”
  说话的是他,把话说尽的也是他。陆远明头疼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双泛着桃花的眼睛,幽幽看着自己,映着天上水上的银芒,流光飞转,长密的银睫犹如透明,果真美……不胜收。
  ……碰咚……碰咚……
  还是让他的梦赶紧醒了吧……
  “说你呆,就什么时候都能呆住,醒醒,要收网了。”
  渐渐地,月影几乎没了,河面反而更亮了,刚刚还小小的鱼儿,倏然间膨胀了好几倍。失去了食物的鱼儿,开始张开嘴,用雪亮的獠牙,不顾一切地互相吞食。
  它们有的在长大,有的在消失。
  陆远明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凉,同类相食的情景他有耳闻,哪怕仅仅是一尾鱼,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把对方当饵料的结局,就是同样被当成饵料。
  只不过一会儿,河里的鱼儿只剩了三四条,看似互相嬉戏,实则在咬杀。
  咬杀……咬杀……
  陆远明脑袋一阵晕眩,几乎站不住,血,互相吞噬,大旱天,傍晚,漫天的野火,人与人……被抓住了,身上好痛,全是伤口吧。不要再掐住他的喉咙了,给他一刀吧,就算是被分食,也痛快一些吧……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眼皮剧烈地跳动,想要摆脱的画面,却狠狠印在里面,他的脖子被倏然浮上的记忆锁链束住,几乎就要坠入种黑暗之中。他想伸出手,他想有个人……拉住他……
  突然,一股温润的檀香气味,盈入鼻端,切入记忆,安抚了顾自躁动不安的心。大片的黑暗慢慢缩小,倏忽归于安静,渐渐收于一阵白光,凝结成一个光球,沉入了虚空的黑暗中。恍然开朗。陆远明安定了心神,才发现自己被揽在白道人的怀里面。闻到的……自然是他的味道,听到的,也是他的心跳。
  咳咳,还好,他是人,不是只妖怪。
  “喂,都醒了,还想靠多久?”一把声音懒洋洋传过来。
  “我还以为是大树,怪不得如此咯得慌。”陆远明赶紧从他怀里出来,看河看月亮。
  一切也像他的心,安静了下来。天上天下,全是沉静。远处几声狗吠,几声小儿夜啼。
  “呆子。”白道人也不争辩,只伸出右手去,手心向上展开。一只小小的琉璃瓶立在他的手心,里面赫然游着一只小小的血背鱼。“今日还要谢谢陆相,不仅陪我看月亮,还帮我做了鱼饵,捕到了鱼。这样好斗矫捷又贪吃的一条,能卖个特别好的价钱~”
  “什么?”
  “啊,陆大人啊,马上就要到早晨了,早上吃些什么呢?城东的老豆腐行不行,酸酸咸咸,那一层豆花,嫩地像小姑娘的水灵脸蛋儿呢。嗯,还是去城西头喝豆汁儿,那味道,真是天下无双。陆大人?”
  “回去!”
  “吃什么?”
  “炖鸽子。”
  “什么?”
  眼睁睁看一个人拂袖而去。
  又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轻轻笑了。
  “鱼儿啊鱼儿,下回吃那些坏东西的时候,不如连着他那臭脾气一起吃了吧!”

☆、竹夫人(上)

  “小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菜都要凉了啊。”
  刚刚跨进自己府上门槛的陆相陆远明,被这一句喊得头皮发麻,内脏都颤抖,简直想一低头整整衣襟说“慢走不送”退出去。
  可……
  “陆兄,这位是……”站在陆远明旁边的俊朗公子刷一声收了折扇,问。“都说陆兄性子冷,从不爱近女色的,可怎么收了一位大美人儿在家里,感情是金屋藏娇了?”
  “咳咳,君贤弟说笑了说笑了,他只是借住在我家的一位客人,君贤弟不要在意。”陆远明将他让进陆府大门。“再说一个大男人,哪里美哪里娇了?”
  “什么?”那君小公子低低喊,差点儿吞了自己舌头。
  “呃,君贤弟,你的扇子……掉了。”
  “无妨无妨。可是……”
  陆远明远远看着那人非要摆出个诱惑他人的姿态来,便头疼地紧。还有,掉下来的扇子砸到的,分明是他陆远明的脚!
  一声轻轻嗤笑,飘逸的白色身影悠悠然来到两个人面前,叮叮当当响了一路,“这位是……小陆你不引见引见?这身书卷气,果真不俗。”
  陆远明皱皱眉头,习惯性地将随随便便又靠到自己身边的人推了一推,“这位是君连玉君翰林,出身于书香世家,祖父做过前朝太傅。这位……是白道人。”——来历不明,专事骗吃骗喝,专长能吃能喝。陆远明狠狠吸了几口气,才把心里想的那些话压下去。
  “君公子好,果真温润如玉。”白道人爽朗地道。“在下白微。”
  “白白白……微!”陆远明在心里狂叫,然后想把这个名字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如果连着实体就更好了。吃了喝了我几日,才把真名字轻轻易易告诉外人……“我怎么不知道……”
  “小陆你从来也没问过啊!”
  君连玉没有注意陆远明的表情,他忍不住仔细打量面前的白道人。这人虽发白如雪,但一张脸却美得不似凡间所有,犹如浩茫白色冰雪中,突于高处绽开的红梅,不可采撷,只可仰望。“白……公子好,刚刚唐突了,公子才似神仙中人。”
  “无妨无妨。”
  “不知……不知白公子在何处高就?”
  “不高不高,收人钱财,□□。”白微微微一笑,恰如冰雪消融,林下和风徐来。“你没看见贴在相府门口的广而告之,要是遇见了难事,也可以来找我?打你八折~”
  君连玉立时看呆了。
  “咳咳。”被遗忘在一边的陆相,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插在二人中间,挡了那盈盈脉脉泛起来的水波,特意没留心踩了白道人的脚。“老陈啊,摆好饭了吗?还有……那糊在门口松树上的黄纸是怎么回事!”
  “老爷,白公子说,他要自力更生,挣钱还给你买鞋的钱……”老陈无辜地说。
  在陆远明的谆谆唠叨下,白道人终于忍不住穿上了鞋。其结果,不过是让老陈带着他去祁宁最大的鞋店——踏云里,做了两双精致的白绸靴子。最后还是换了陆远明陆大人的荷包欲哭无泪罢了。
  “撕掉……”陆远明咬牙,“重写!字写得那么难看,丢人!”
  三个人进了屋去,把酒对月,侃侃相谈。不过不捡些朝中的事情来下酒,倒是专事风月杂谈罢了。那君小公子看起来一表人才,生就一张天真可爱的大眼睛娃娃脸,没想到也是个风流潇洒的人物,说起那二十四桥上的事情,抑或些珍奇怪谈,都不在话下。
  陆远明对这些不在行,倒不如白微好似涉世未深,天真好奇,听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酒过三旬,君小公子开始叹气,一双亮亮的眼里还含了水光。
  “陆相,你可还记得家父六十大寿,孙大人送的那一幅画轴?”
  “记得记得,欧阳淳的松鹤图,用笔苍劲,浓淡相宜,确实是好物件。”终于说到他听懂得了,陆远明赶紧点头再点头。“可君大人不就是欧阳淳先生的好友么……”
  “其实那天,孙家的小少爷也来了府上,还送了我一副欧阳淳的……翠竹图。”
  “哈,这么风雅,难道不知君公子最想要的,应该是月下美人?”白微摇着杯中酒,挑眉说。那一张俊颜,才称得起月下美人。
  “得了那幅画后,我便珍而重之地收在书房的红木橱里,谁知,这才初初开始。今年夏初某晚,我与兄长玩得晚了些回家……”说到这里,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君小公子竟然面皮透些薄红出来。“我喝的醉了,一时劲头上来,便到了书房,点起灯来,随便涂抹两笔。谁知才下笔,就困倦了,于是就凑合俯在桌子上睡过去。”
  “看这架势,君兄是要遇见传奇中的绿腰女子了?”陆远明稍含了讽刺道,“这市井间的传奇也能当真?”
  
  “如果那样便好了,可偏偏遇见的不是女子,而是个小女孩。”君连玉接着说。
  “哦?”陆远明挑眉。
  “可惜可惜。”白道人摇摇头。
  “那时候我昏昏沉沉,已分不清现实梦境,只知道有个人突然站在我面前,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不过六七岁模样。头发乌油油,大眼睛亮晶晶,穿着一身绿衣裳,一开口声音脆生生的。她说,让我跟她去看看她家太太。我心中觉得怪异,就推说天太晚,明早再去,可她一下就抱住我的腿不撒手。我只好跟在她后面出门。”君连玉叹口气,接着说,“小姑娘带着我出了书房,就抻着我往我家府上的后院跑,我心里寻思,那后院因为父亲与我都疏于打理,早就荒废了,哪会住了什么女子。不过喝了酒,胆子也大了些,任她牵着去了。”
  “早说了我家的后院荒废了,夜已深,蔓草也深,深一脚浅一脚的,路上竟然也没有碰见什么人,好生奇怪。后来小女孩儿带我到了后院蔓藤极浓的一处,就用小手随意拔了几下,竟然把藤都扒开了,露了一扇门出来。“进去!”她盯着我说。”
  “君公子进去了?”
  “我哪敢进去?当时我还是有丝清明的,我家府院本是临河而建,那边,分明是个大池塘!我一咬牙,挣脱了她的手,就看着她拿那黑油油的大眼睛使劲儿盯着我……我一后退,碰一声被绊了下跌倒地上,便跌晕了……”
  “本来做个梦就算了,谁知道早时候醒来,发现我正睡在书房的软榻上,怀里还抱着只消暑的竹夫人,怪的是,这竹夫人竟然湿漉漉的。而那张欧阳淳的翠竹图,正展开摊在桌面上。我再仔细一瞧,本来油绿的竹子,竟然萎黄了几棵!我心里疑惑,便马上叫了下人,一起到了我家后院,去找那扇门。”
  “怎么?”陆远明问。
  “哪有什么门?一切不过是个梦罢了……”君连玉喝了一口酒,哈哈笑,“我随意讲讲,陆大人还真信了。”
  陆远明被呛到,狠狠咳了几声。
  “可是,今儿早上,君公子还是抱着湿漉漉的竹夫人醒的?”白微抬起眼睛来,直直看着君连玉。“说不定昨儿晚上,还梦见了那个小女孩吧?”
  君连玉突然不言语了,气氛也就沉默了下来。一桌三人,皆不说话。沉静处只闻清风过耳。
  相比那热闹,陆远明当然更喜欢这样的清静自适。
  白道人自然更无妨,桌子上有壶好酒,有几盘小菜,加上不时逗逗爱生气又认真的陆相陆大人,他就能自娱自乐自斟自饮地喜乐开怀。
  只有那君连玉君小公子,似乎失了来时的兴致,一杯一杯连着自己喝。
  实在天色已晚地不能再晚,君连玉才起身告辞。白陆二人将他送到门口,陆远明又嘱咐君府上过来的马车一定稳些小心些。
  “陆……陆……陆大人……”君连玉带着酒气,步伐都有些不稳,“白白……公子,告辞!改改……日……再喝!”一个不小心,他差点儿就跌倒,随手拽住了陆远明的领口。
  “刺啦”一声,陆远明欲哭无泪,这件衣服他明明穿了三个寒暑都没有洗破,怎么就被这君小公子一爪子扯烂了呢?这这这,他近来果真是头罩黑云,天天带着灾星回家啊!!或者……得好好考虑找白微给他做做法才对……
  正思忖间,却见一个人呼啦一声挡在自己面前,扔了件外衫直罩到他头上,清清冷冷的声音透过尚带暖意的衣料传到他耳畔,“穿上!”
  他陆远明又不是大姑娘,还怕被看?陆远明努力将那衣裳拿下来,看着面前的白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君家小公子的后脖领儿,塞进了大马车里。又一拍大白马的胖屁股,“得儿”一声见马夫都没坐稳,就绝尘而去。
  “慢走,不送,今夜,好梦。”白微回过头来,冲着陆远明一笑,“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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