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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萤火虫凉凉

时间:2016-01-22 19:17:49  作者:萤火虫凉凉

  “你……”陆远明狠狠瞪他,“就不怕那马车撞到路上的行人啊!”
  “除了孤魂野鬼,和流连花楼的花花公子,大晚上的谁还在街上悠悠荡荡?嗯,小陆?”白道人走到陆远明身边,与他一起仰头看空中的星星。
  “你说,君公子讲的是故事,可是真的?”陆远明突然说。
  “说你呆你就呆,分明是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上什么心?”白微趁他不注意,又靠近几分。
  “也是,这太平世道上,本就没有什么神神鬼鬼之说。那些什么长恨歌,离魂曲,都是些自欺欺人的幻象罢了!”陆远明微微低头,睫毛低低垂着。“要不然,要不然……”
  他正出神,突然感觉到脸颊边一阵温热,陆远明稍侧头,正正蹭在那人的唇上。温热,带着淡淡莫名的花香……
  “哈哈哈!”白姓道人立刻开怀万分地笑了起来。
  “你你你……”陆姓的小官儿,却涨红了脸,在自家的门口,撸起袖子来,准备一脚将这个不速之客正式扫地出门。

☆、竹夫人(中)

  第二日早间陆远明才从朝中回来,就见着自己府上门口围了密密匝匝的人群,就连一向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老陈,都抱着扫帚立在大门边看热闹,顿时头大如斗。陆远明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招摇撞骗的白道人,在用他那些神神鬼鬼的本事说得天花乱坠,卖他的黄符仙水,欺骗他陆远明翅膀下那些纯良质朴说风便觉地会下雨的小老百姓。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七夕将至,姻缘满天下~这是月老正式授权的半月桃花符,加盖去年搭过鹊桥和今年要去搭鹊桥的鸟人清晰版爪印,各位没嫁的,没娶的姑娘小伙,买一贴黏在你家房梁上,保证引得喜鹊一双,买一贴黏在你的床沿上,保证红线无边,桃花滚滚!十个铜板,物超所值,附赠七夕灯会红线一根,牵着你家亲亲爱人的手,绑着你家亲亲爱人的心,茫茫人海,保证他不会走丢~~”
  那站在中间叫卖的,果真是说地比莲花开还灿烂的白微白道人。他一双弯弯月牙儿眼,远远见着了陆远明,笑的更开怀明朗,甚至忙里偷闲扬起手来跟陆远明打招呼。
  “看看,那就是陆相陆大人,姑娘们想不想觅得个比陆相还俊俏的如意郎君?那还等什么?”
  正在急着掏荷包的姑娘们的视线,齐刷刷投在了陆远明的身上,一道比一道缠绵悱恻。
  陆远明陆大人,如一只刚刚被拎出鸡笼的小弱鸡,浑身的汗毛都要被看炸起来了。他赶紧摸摸自己薄薄的面皮,想悄悄从老陈身边绕进去,安安生生回到家里喝碗压惊茶。
  “老爷……”没想到站在门边老陈低低叫了他一声。
  “啥?”陆远明不情不愿停下。
  “你……”
  “什么?”陆远明看着老陈和自己迈出了半步的脚,干着急。
  “君家管家过来了,在里面等您。”
  “好。”
  “老爷。”
  “还有何事?”
  “能不能也帮我老陈向白公子讨一张符……我家娘子也过世十来年了……”
  “……好!”陆远明咬牙切齿答应,“在工钱里面扣!”
  ————————————
  白微一进屋,恰看见陆远明锁着眉头,原来君府的管家是过来找人的。
  前一晚上被白微扔上马车的君公子,竟然彻夜未归。
  “是不是宿在了哪家楼船妓馆,软玉温香沉醉不醒,早忘了回家的路?”
  白道人懒懒把自己陷进那张秋仙藤的躺椅里,就手端了陆大人还未来得及喝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问。
  “我家少爷并无那般做派!”君府管家义正言辞,眉毛倒竖。
  “哎呀,那就怪了,莫不是真叫那绿腰带的怪物啊呜一口吞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直上九天……”陆相家的茶淡如水,带着涩气,茶叶梗子多,喝起来磕磕绊绊。
  “啊!”君府管家闻之如雷轰顶,一把狠狠扯住陆相的袖口,“人是从您这儿出去的,您得给我们个说法!要不……要不……我就……”
  陆相如只刚刚点上香火的小香炉,头顶就要燃起浓烟滚滚来,面上也早就急地通红,别了那白道人一眼。这火上浇油的倒霉道人,且不说妄加猜测断言,还有张乌漆麻黑的乌鸦嘴。
  老陈抱着茶盘,偷眼从门缝子往里瞧,哎,可怜老爷新换上的衫子,洋洋洒洒落了君老管家多少吐沫星子和鼻涕眼泪,扯出深深浅浅多少褶子。
  白道人云淡风轻回了他一个纯良无辜的眼波,鼓了鼓腮帮子,嚼了嚼茶叶梗子。
  “府上茶实在不好。”
  “什么?”陆香炉眼如红香头,就要燃起来,心里计较,“添乱!”
  “贫道是说,愿意去挣个好茶钱。”白微好不容易从椅子里立起来,“不知道老管家愿不愿意请我这个道人?我虽法力一般一般,但这样找人的事情,贫道掐指一算,也能有几分眉目。”他又看向陆远明,“至于陆大人么……我帮你解了这个围,你便欠我一个条件。大人放心,绝不伤天害理,劳民伤财。”
  “那敢问道人仙乡何处?”君老管家问。
  “不鲜不鲜,您不见贫道这一头白发,早就不鲜啦!”
  “你!”陆香炉终于燃完了那几根香,把气力憋回了圆肚子里面,咬着牙说,“好……”
  “好还是不好呢?”白道人饶有兴味。
  “好!”君老管家病急乱投医。
  “好!”陆相咬牙切齿,偃旗息鼓。
  ———————————————————
  君家的马车和马夫都平平安安到了家,毫无知觉,丢了的,正是车上醉醺醺的君连玉小公子。到了君府上,掀开丢了人的马车帘子,内里空空如也,尤能闻见未散尽的酒气。
  白道人耸了耸鼻子,还有股,淡淡的潮气,带着荷香。陆远明也学他动动鼻子,一无所获。白道人怜悯地瞅瞅他,摇摇头,嘴角抿了起来,好一只乖乖的顺毛儿小狗儿,眼儿也湿漉漉,清亮亮。
  陆大人的眼睛里面,虽装得下天下熙攘,却不染那些污秽尘埃。
  “敢问道人需不需要我去置办些香烛纸钱,请仙卜问?”君管家站在一旁,问,“若是开坛,能不能起小一些,老爷还没回来……要是知道了……”
  白微眨眨眼睛,笑地如清风穿林:“哎,我的法术还没有那么高明,说了只要茶钱嘛。”
  他并不燃香,也没掐指,潇潇洒洒摆了摆袖子,手腕上的铃铛叮咚作响,一条小小的白影儿就溜了出来,刺溜一下攀上他的肩头。花瓣粉的鼻子,黑晶石的眼睛,白雪一样的皮毛,一只小小的雪貂“呀呀”地跟白微撒着娇,蹭着他的脸颊耳垂。
  白微掐了小貂的后脖梗子,一把将它扔进马车里,一会儿就见那小貂晕陶陶摇摇晃晃地窜出来了。
  “得,他先醉了。”白微看看陆远明,陆大人正在心里数落什么人养什么宠,不靠谱是一脉相承。结果小醉貂先是撞在了陆相陆大人的鼻子尖儿上,后来攀住了陆大人的脖领子,就要往衣服里面钻。
  白微手疾眼快一把将小貂拎了出来:“我说小六,你倒是酒色不误,我算是养馋了你!”
  陆远明还没理好脖领子,就见白微点了点小貂的鼻子,貂小六踉踉跄跄醉态醺然往君府的后院去了。
  

☆、竹夫人(下)

  两扇被岁月斑驳地厉害的木头门板,两只门环中间用铁链子串了,下了一把沉甸甸的锁,锁眼儿都堵得死死,爆了朵朵青红锈花。貂小六正趴在门板上,整只貂抱着那把锈蚀的大锁,“当当当”晃晃荡荡,毛绒绒的尾巴扫来扫去。
  白道人将仍旧锲而不舍的小貂从链锁上面拿了下来,抖落了抖落白皮毛上落的灰,盯着它的黑眼睛问它:“你都闻好了?”貂小六晕乎乎眨巴了眨巴眼睛,要从他指尖挣脱出去。
  “敢问老管家,能不能开了这后院的门?”
  君老管家皱了眉头,为难道:“自从夫人殁了,老爷和少爷就没进过那里,久而久之就锁了也荒了……钥匙嘛,一时间得好找。”
  白微略略思索,悠悠说:“那倒不是难事。”眼见他把貂小六唏哩呼噜地塞进了宽袖子里,轻轻掐了一个法诀。他的手指白而修长,动起来十分好看,就连指甲都莹润生光一般。那锁受了法诀,咔哒一声开了,连着链锁都掉下来,如同一条锈蛇委顿在地上。
  门扇“吱呀”一声随之洞开,满眼荒草拦径,淹了半面粉墙。一面小小的假山蹲在院子正中,孔洞之处有的结了苔藓,有的抽出长长的草来。几间老屋也阖门闭户,房檐下结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燕子窝,还有乳燕叽叽喳喳。
  陆远明见状便要先进去探个虚实,却被白微拦下,挡在身后。白道人肃整了一张脸,正正经经跟陆大人说:“陆大人,一会儿进去你都走在我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都莫惊慌,有我在。”说完还牵起了他的手,紧紧握了,将他护在后头,自己先踏进了门去。
  当他陆远明是三岁孩童么,学稚子戏耍牵牵小手?最可恨,何必拿着指头尖儿挠他的手掌心?陆大人浑然不觉一张俊俏的白面早就浮了两团酡红上来,想挣开他手又怕扰了他的正事,只好任白道人拉着,一步三顿地往前走,满眼都是他背后那亮闪闪的银头发,这大尾巴白狼,揪你尾巴。
  一行人进了院子,也没见什么异状,等到绕过了假山,才看见君家的小公子,可不歪歪斜斜地睡在一株茂盛的垂柳之下,紧紧抱着一只竹夫人,看起来好梦正酣,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哼哼了三两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睡这儿了?你是怎么进来了?”君老管家赶忙跑过去,紧着将自己家的少爷摇醒。
  任凭管家怎么摇晃,君小公子也不愿醒来,只是摆摆手,吸溜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别吵别吵,让我吃完这只虾饺儿!”
  陆远明看这情景,甩了白道人的手,不禁心中也焦急,也要帮忙去扶那君连玉小公子:“快把你家少爷扶回去,找个郎中来瞧瞧,别是喝多了走错路又受了凉……”
  “慢着!你们要是动坏了,我不要茶钱是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陆大人,这可是事情出在你管的地界上。”白道人摇了摇手腕铃铛,又将貂小六放了出来。“来来,小六快去看看,他做了什么美梦?”
  貂小六从他袖子里拱出来,三跳两跳踩在君连玉身上,越过竹夫人,停在他胸口,鼻子在他脸颊上抽抽嗅嗅,继而露出尖尖的小牙,对着他耳垂儿就是不客气的一口。君连玉白玉似的耳珠上就凝结了两点珊瑚一样的血珠。貂小六从他身上蹦下来,也没回白微的大袖子里,反而跳到了陆大人怀里,让他给自己窝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就地酣睡起来。
  君小公子终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睁开迷蒙的眼睛,哎呦哎呦叫着疼。
  老管家急忙上前一串唠叨,问他家公子疼不疼饿不饿冷不冷吓没吓到,前一天晚上去了哪里,怎么就睡在了后院。君连玉挠挠头,头上翘了几根呆毛出来,恍恍惚惚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真是不客气,这是你能呆的地方么!”白道人走到陆远明前面,点点貂小六的鼻子,貂小六懒洋洋就吐了一颗红红的珊瑚色珠子出来,仍旧小心翼翼窝回去。白道人把那颗珠子捏碎了,点在君连玉小公子的额头中间儿,画了一条淡淡的血线。
  白微叫老管家拿一面铜镜过来,让君连玉揽镜自照,君小公子看了一眼,立刻喊了一声:“就是她!”
  镜子里面也是绿草成荫的炎炎夏日里,却不是这荒败的光景。垂柳葳蕤,莲荷铺满了一面小小的池塘,一个绿衣裳的小姑娘,正坐在柳树下绣着一方绣帕,换色时候,抿嘴轻轻咬断线头。
  “昨晚就是这小姑娘啊,又来叫我跟她玩。我想了想,还是愿意一探究竟,便由她领我到她家玩,我们一起玩投壶,对诗句,她还招待我吃她做的虾饺,那味道……”
  “是不是跟夫人做的一模一样?”君老管家冷不丁接了一句话。
  “是呀,跟娘的手艺一样子呢,鲜滑爽口,一只大肚饺子一只胖胖的虾仁儿!都怪五爷你把我叫醒,我还没吃完啊,那小姑娘正给我倒醋碟儿呢,喏,就是她!”君连玉似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白道人问君老管家:“您认识这小姑娘?”
  老管家叹了口气:“那是自然,这不就是我家夫人年少时候么,我还记得她那时候虽然调皮,却最得老爷的宠爱,正是春风得意画眉情浓的时光。可惜后来……老爷接连娶了几房,也就把这情爱放淡了。夫人把一腔情意,都给了小少爷,可总是郁郁,没多少年就……”老管家又指了指君连玉怀里面的竹夫人,“这也是夫人年少时候的东西,小少爷夏天贪凉,总是抱着不撒手,夫人就让给了小少爷。直到现在,年年夏天都拿出来抱着睡。”
  管家说完,大家又都往那面铜镜里面看去。小姑娘已然成了挽起发来的妇人模样,正绣完一只孩童用的五毒肚兜,昂起脸来,冲着镜外面的众人妙目一眯,微微一笑。
  “娘!”君小公子也认了出来,恨不得钻进镜子里面去。
  可是镜子里面的情景立时模糊了,转眼就恢复了黄澄澄的一面普通铜镜。君连玉怀里的竹夫人,犹如浸了水一般,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浓处就要滴下来。
  夏出而冬藏,绿奴如此,人亦如此。情到用时不觉多,淡时茫茫然,忆时已深。
  “哎,罢了罢了,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白道人一抬手,“做过就做过了,凡人嘛,就是这样麻烦,就算是离开了这世间,还是带了太多牵牵绊绊舍不得。”
  “我……我还能再见到我娘吗?做梦也好,入魔也好!”君连玉惶急地就要落下泪来,一张白净的面庞,就要扭曲起来,再也没了温雅的风度,他扯着白微的领口,轻轻摇晃,“那时候我天天去学里,都没有好好陪陪娘……”
  陆远明怀里的貂小六“嗝”打了一声嗝。
  白道人举重若轻将君连玉的手拿开,慢条斯理道:“你看,被小六吃了,自然就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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