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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婚路上有你有我——月落豬蹄

时间:2016-01-31 22:01:28  作者:月落豬蹄

  这……大家的血管里都流动着古人「一醉解千愁」的认知么?
  「我还是回去好了。」阿炫看着马立非的背影,嗫嚅着道。
  马立非闻言回头,他是喝酒了,不过远远没有醉到理智尽失的地步,顶多有些小晕眩而已,他见阿炫满脸不自在,不由一笑,道:「我没事,你来了刚好,陪我说说话。」
  既然主人这么说了,阿炫只好跟着进去,马立非指着沙发让他坐,过了会,拿着一瓶冰冷的矿泉水给阿炫。
  阿炫推开:「不,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他一眼就扫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半瓶的威士忌和一个空掉的酒杯,旁边还搁着马立非的手机。
  「好,那你陪我喝酒吧。」马立非微微一笑,将矿泉水瓶放在一边,从厨房内取出另一个酒杯,「要加冰吗?」
  阿炫摇摇头。

  ☆、第三十一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第三十一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起初至少有五分钟以上,年龄差距了一个代沟的两人只是默默得喝酒,谁也没说话。
  到底是马立非的手机身为人工智能机械,再也受不了这份郁闷,自顾自得响起来,马立非拿起手机看了看,向阿炫一个苦笑,将显示屏展示给他看:
  “小马,我逃出来了。今晚死你那去。”
  不用说,自然是方晴晴无疑。
  “今晚还真热闹,三个同病相怜的苦命人,”马立非放下手机,举起酒杯,冲阿炫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先去给给晴晴准备杯子,她到这里大概要半小时,晚上不塞车。”
  说着话马立非起身,不想却被茶几的一个脚绊了个结实,他虽然酒量不错,但委实禁不住现实混杂着酒精催生出的连串不适,竟然收势不住,结结实实得往前倒去,摔了个狗啃泥。
  阿炫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将他扶起,他臂弯中那口口声声说若有事必然包容他哭泣的男人,明明是已届而立之年,此时竟然泪流满面,呜咽不已。
  马立非恍恍惚惚中自然知道陪伴在他身边的不是林一诚而是阿炫,只是,酒精这玩意儿,实实在在有它的能耐,侵袭大脑,吞噬理智,各国严禁酒驾,自然不是没有道理——
  扯远了去,马立非抓着阿炫的手,一腔悲愤油然而生,他止不住掉下的泪,便索性不管它们:“他怎么可以这么瞒着我?我能理解……我真的能理解受不住压力的妥协……可是!可是!!”
  阿炫的心也跟着被猫抓般的痛,他抱着马立非,痛道:“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你们认识……”
  “他说我不能向我的家人朋友介绍他,可是他知不知道,只要有他在,我会努力,我一定努力,”马立非鼻涕也淌出来了,只是他自己不觉可笑,唯一的目击者也没心思嘲笑他,“我知道很难很难,我也想过,我……我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人,真的不想放弃,不想啊……”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泪水顺着悲哀的情绪不断得涌出,他死死得抓着环抱着他的那双臂膀,残存的理智似乎提醒着他不该把现在陪伴在身边的人作为支柱,那人不是方晴晴,不能由着他任性,但是痛到了极点,他已然控制不住。
  阿炫一直说着对不起,他其实也不太明白,那愧疚到恨不得自杀谢罪的心情缘何而来,只是看着马立非这模样,他的心跟着痛到了彻骨,那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马立非。
  隐隐约约得明白过来,马立非放弃林一诚,比他放弃前男友更加难受,这中间的差距究竟在哪里,阿炫其实并不明白。
  “我爱你,我爱你啊,即便这样,我还是不能跟你一起……”
  马立非的哭泣让阿炫不由得紧紧抱住了他,他心如刀割,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别人的痛苦蔓延到自己的心脏,他难受得几乎无法解脱,除了拼命得抓着马立非,不停得用颤抖的唇吻去这人脸上乱七八糟的泪水,他手足无措。
  当他的吻不小心擦到了马立非的唇,两个人的心都因此狂乱得跳动,激烈到近乎疯狂的情绪竟然因着这一无心的举动而顿时静止了下来。
  马立非像是中了魔法狂乱不已、而终被唤醒神智的王子,他猛然察觉到自己躺在阿炫的怀抱中,而那个小了他十岁的男孩子,也满脸泪痕,无限凄楚得凝视着他。
  天啊!上帝!快来救命!借酒装疯也不是这种卑鄙的行径!
  “你……你还好吧?对不起,阿炫,对不起……”马立非跌跌撞撞得从阿炫的怀中起身,他拉起阿炫,细细打量着男孩清秀得让人心生爱怜的脸上悲泣后的模样,简直想一头撞死。
  阿炫使劲摇头,他垂下视线,也不怎么敢直面马立非。
  方晴晴呢?她怎么还没到?
  尴尬不已的两人不约而同得这么想着,偏偏那杀千刀的方晴晴就是到现在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害得二人不尴不尬,一点办法也没有。
  马立非将阿炫拉回沙发上,笑道:“我先给晴晴拿酒杯。”
  阿炫乖乖坐回客厅沙发,等到阿炫将方晴晴的酒杯也摆好,他已然把泪水全部擦拭干净。马立非自然趁着去厨房的功夫,把自己稍微整理了一番,把酒杯放好后,见阿炫非礼勿视的模样,突然就笑了起来:“那个么……宗炫,我们继续喝酒吧?”
  他边说边往嘴里倒入满满一杯威士忌,又对阿炫道:“至少,我们可以不受控制得喝酒……你知道么,有人可是连喝酒都不成,他六十岁的时候,朋友来访,餐后想来点酒,问他有没有酒,他可怜巴巴得不敢说话,旁边的妈妈替他说了句:‘孩子,怎么能喝酒?’”
  呵呵笑着,马立非给阿炫的酒杯里倒入满满一杯,他放下酒瓶,笑对阿炫道:“是不是不可思议?其实这故事我老早就想跟晴晴说,叫她别为妈妈那么痛苦。我们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得了孝顺子孙,索性就不要去想罢了。她即便能替妈妈找到个丈夫,生下个孩子,接下来又能怎么办?代替她母亲做个贤妻良母么?那是不可能的啊!”
  在阿炫疑惑的目光中,马立非再次吧一杯的威士忌倒入口中,“她有她爱的人……阿炫,为□□为人母不是她的义务,只不过她肯定没办法违拗她妈妈就是了。对了,你知不知道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个连酒都没办法决定喝不喝的人倒霉鬼是谁?”
  见阿炫茫然得摇头,马立非更加来劲了,他吃吃得笑着,要阿炫等一等,他溜进书房,很快拿出一本书,清了清喉咙,煞有介事得给阿炫朗诵起来: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悲哀。
  我给你我书中所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
  读完这一段后马立非哈哈大笑,仿佛感到滑稽不堪:“博尔赫斯!你知道么阿炫,写出那么动人的博尔赫斯,是个怕母亲怕到情愿离婚的白痴男人——我给你我生活中所有的男子气概!男子气概!男子气概是什么,阿炫,你说,你说说看?”
  若,世俗终究要与你我为敌,我们能拿什抵挡?男子气概?
  阿炫深深得吸了口气,看着又一次酒精上脑的马立非,笑笑道:“男子气概是,虽九死犹为未悔。”
  见马立非怔愣,阿炫不好意思得挠头,“是不是用得不对?我很少有机会用古文……反正,我就是觉得,真正的男子汉,不会后悔。”
  “不……你说得没错,真正的男子汉,不会后悔。”马立非笑了笑,他默默得翻着书页,用被酒精侵蚀的神智,痛苦得凝视书页上那行字: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但你还是留不住。
  

  ☆、第三十二章、新的开始吗?

  第三十二章、新的开始吗?
  于是,当方晴晴跨入马立非家门后,见到的是一对醉醺醺、酒气冲天的男子。
  她坚强得以手掌撑住即刻要掉下来的下颌,忍住拔腿而逃的冲动,默默得走进浴室,弄湿两块毛巾,递给两人,同时又找来两个干净的杯子,给醉酒人士倒入温开水。
  阿炫不善酒,他只是陪马立非喝,颇有节制得没把自己灌到像马立非那样昏昏沉沉的境地,接过方晴晴的好意,他将马立非之前关于她的话复述了一遍,沉默了片刻后,问方晴晴:“是不是出柜很难?”
  方晴晴翻着白眼,也给自己倒了杯酒:“那是不可想象的。”
  “为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方晴晴凝视着闭着眼睛的马立非,琢磨这人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她从马立非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可能跟林一诚是完蛋了,但原因是什么,马立非却没有细说。
  她这天也过得天崩地裂。马立非离开后,勃然大怒的方妈妈把炮火全部轰向她。
  从小到大,方妈妈最擅长的事情,便是声泪俱下得讲述她是如何在晴晴爸爸离世之后,含辛茹苦得将方晴晴带大,单身女人养个孩子多么不容易,其间多少坎坷心酸,方晴晴自然听着也要跟着妈妈一起难过的。
  只是……
  她每每想问妈妈一句:“如果那么辛苦,为什么要我?”
  出柜?别开玩笑了,光是不顾母意,非到远隔故乡千里之遥的地方上大学,已然是罪状一条,方晴晴真不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去跟妈妈说:“妈,我是个拉拉……”
  恐怕下一分钟她的小命就会被妈妈收回了吧。
  阿炫随着方晴晴的视线,也看向马立非,良久才道:“他以前真没男朋友?”
  虽然不是那种帅气逼人予人一见之下便印象深刻的容貌,马立非的五官构成图颇让人感觉像夏日黄昏清凉的习习微风,舒服,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慵懒。
  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追求者吧?难道是他自己眼高于顶?
  “没有。这货比我还胆小,除了做做白日梦天上掉下来一个帅哥砸到他之外,就没见他去努力认识什么人。阿炫知道草食男么?小马差不多就是了,唔,事业上可能稍微有点追求吧……”方晴晴苦笑,她告诉阿炫,那次公园秘境探险把马立非吓得不轻,留下的阴影面积估计覆盖整个心脏。
  阿炫不由抽了抽嘴角,低下头去。
  原来马立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典型啊,那可怎么办?他好心好意介绍的林一诚,竟然是居心不良的人,难怪听说马立非要结婚无动于衷,阿炫只恨自己怎么没有想深了些,不合情亦不合理的东西总有它背后见不得光的逻辑不是吗?
  结果出来,倒是再糟不过的一种。阿炫甚至不无怀疑前男友见他为马立非起劲的时候不动声色就是已然存了坐看好戏的企图。
  过了五六分钟,方晴晴适才的疑惑终于是有了答案:马立非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这让还清醒着却一时默默无言的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方晴晴起身进到马立非的卧室,拿出来一张毯子,给睡过去的人盖上,坐回沙发,轻轻得叹了口气。
  她拿起了酒杯,盛满酒,试图一饮而尽,阿炫阻止了她:“别你也喝醉了,我可就连个说话得人都没有啦……今晚的我们,似乎都挺难过。”
  阿炫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醉意,他说出马立非与林一诚的事,末了将自己的悔意也道出来了:“都怪我,我父母总说我想事情天真,看来他们并没有说错。”
  方晴晴被酒和阿炫的话呛笑了,她友好得拍拍阿炫的肩膀:“这事肯定不能怪你。而且,父母的评判那能信吗?对……他们来说,只要你说你想找个喜欢的人结婚,他们就能笑你天真。”
  阿炫不语,默默得注视着睡相难看的马立非,那男人半张着嘴,瘫软的身体散发着酒气,狼狈之相毕露。
  在方晴晴进卧室后,他大着胆子靠着马立非坐下,伸手轻轻得握住马立非的手。
  “如果我先遇见你多好……”阿炫喃喃。
  如果说,之前对马立非仅仅是一种同道中人天然的亲近感,以及感于马立非平易近人的温和个性产生出愉悦信任,完全没有想到更高层面上的情感,在犹自咀嚼上一段恋情结出的苦果同时,直面马立非挫败的软弱,阿炫倏然发现,他心中燃起了一点星火般的希望:
  是不是可以不只是朋友?
  明明年长了十岁却不顾仪态哭得像个孩子,即使看到马立非这不堪的样子,阿炫却没有半分厌恶与鄙夷,他心中升腾起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和头晕目眩。
  突然觉得眼前这男人值得怜惜。
  值得一个同样好的人去爱。
  阿炫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在之前的相处中,他觉得马立非有些倚老卖老,只怕对他是全无那方面的想法。
  不知不觉中,阿炫的手移到了马立非半开的嘴唇上,稍稍碰了碰,在来得及感受到那上面的柔软和温度前,他又瑟缩了回去。
  或许是人生中第一次,阿炫倍感茫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当然与周公缠绵的马立非全然不晓得那晚阿炫内心的挣扎彷徨,到了他被强力推醒的时候,年轻的男孩已经离开,在马立非勉力睁开的眼皮面前摆着的是方晴晴的一张苦瓜脸。
  真不是好兆头啊。
  马立非的头又沉又痛,他扶着脑袋刚坐正,就听方晴晴道:“暂时我不想逼问你的经济问题到底多严重,现在有个更迫切的选择,你帮我理理明白:我妈要走了,刘叔叔刚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是急急忙忙买了下午三点开的火车票,他们现在在车站待着,我要不要去送?”
  “去吧……”马立非头疼得厉害,“现在几点?我跟你一起去,向她老人家谢罪。”
  “不要。”方晴晴冷冷得回绝,她直起腰,伸手出来在马立非眼前指点江山,“叫你开车是不可能的,你去了也没用,就乖乖在这里等着好了。”
  马立非起身,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差点栽倒:“这事我惹出来的,我怎么能不去?”
  “别,我妈不会给你留脸的,而且,为她考虑,你去了她血压能飙得更高。”方晴晴叹了口气,把马立非推回沙发,“再说,小马,我还不知道你么,要不是真出了为难的事,你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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