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亭子,皇上放开我已经汗湿的手,向我微笑道,“坐吧。”自己也一撩衣摆坐下了,我小心的坐在他向我示意的地方,不多时有人端上茶点,摆放整齐后行礼退下。皇上扣了扣杯盖,曼声说“此府原是朕为自己设计的太子府。”我震惊的看着他,想到刚才还大放厥词说没品位……皇上笑意盎然的说“看来朕的品位十分不合爱卿的口味啊。”我顿时满脸通红,磕磕巴巴的说“微臣失言,不知此园是皇上手笔,……妄自菲薄,有眼不识泰山,请皇上恕罪。”他十分开心的看着我语无伦次的解释也不答言,这人果然有些恶趣味。
原来他即将出宫建府时请求先皇要自己设计府邸,结果府邸还未建完,先皇就病了,他一边床前尽孝,一边经国,就没有出宫,后来宅子就赐给了老王爷。看来此次是想亲眼看看自己设计的府邸什么样子,我暗自腹诽,品位真的很一般……但是这话自然不敢再出口。皇上逛了一圈居然意犹未尽的要我陪他下棋,我真的很怀疑,他迟迟不回宫,该不会是在躲什么吧?想来想去,只可能与符生有关,真是好奇的要死。
我一边心不在焉的落子,一边瞄着他,如果是躲符生,又会是为了什么?那么美的人看一眼都会神魂颠倒……“你输了。”皇上落下一子后说道。我看了一眼棋盘,果然输了,而且惨不忍睹,不知道飞雪看了会作何感想,估计会哀叹烂泥扶不上墙吧。想到这儿不由得笑了,皇上奇道“输得这么开心?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什么呢?”说着推开棋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笑嘻嘻的说“微臣在想,飞雪若是看到我的棋艺,估计会哭吧。”皇上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微咳着说“咳…是朕害得飞雪咳…一世英名尽毁你手。”我起身在他背部轻拍,看到他咳的脸颊微红,不觉一句话脱口而出“皇上为何不在宫中陪符生?”话音未落已暗悔鲁莽,一时觉得屋里静的可怕。
我垂下手臂,转到皇上身前躬身道“皇上恕罪,是微臣无状。”他伸臂抬起我的下巴,一脸平静的问“你为何关心这个问题?”我感觉后背冒出一层薄汗,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发火的迹象,于是硬着头皮回答“微臣只是觉得奇怪,皇上来此似乎并无要紧的事情,不若看着美人赏心悦目。”声音越说越低,这什么狗屁理由,皇上要去哪儿,是我该操心的事儿吗?简直是莫名其妙。皇上捏着我的下巴向前扯,我不敢反抗,只得向前倾去,离皇上的脸越来越近仍旧没停,我惊慌起来,想要挣脱,又不敢伸手推他,十分别扭。他仍是不动声色的向他面前拉,就在我要坚持不住时,他另外一只手臂揽住我的腰,向回猛地一收,我趴倒在他怀中。未等我抬头,他呼出的热流伴随着一句话吹进我的耳朵,“你是在为朕吃醋吗?”我闻言一僵,耳朵一下就热了,立马就想跳起身嚷“谁吃醋……”结果身体被他按住没起来,后脑勺磕到了他的下巴,只听他哎呦一声捂住下巴,放开了我。我直起身看着他垂着头捂着下巴,一副很痛的样子,我摸摸后脑勺,虽然听见咚的一声,可是也没多疼啊,皇帝果然很娇气。
我站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肯抬头,仍旧维持那个姿势,只好蹲下身,小声询问“皇上,你还好吧?”他不吭声也不动,我本想起身去叫人,可是若有人问起来,原因实在不好解释,不会安我一个损伤龙体的罪吧?(话说有这罪名吗?)我凑前一点儿,又叫到“皇上,您说句话啊,不要吓微臣。”他总算把头抬起一些,手仍遮着下巴,幽怨的看着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竟似透出委屈伤心的情绪,我一时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一愣神之际被他扑倒在地上,没等身体撞上地面,他已伸臂揽住我,护住我的头颈。我惊慌之下伸手搂住他的腰,一条腿还半支在地上。
待反应过来时才发觉我们这个姿态有多暧昧,贴近的身体,炙热的呼吸和他深邃的眼神都使我感觉不自在,我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可以想见已经红透了。身体没有贴实在地上又不敢靠在他身上,不上不下的几乎支持不住。搂着他腰的手抖了两下,想着干脆松开直接躺地上得了。不等我有所行动,他已压了下来,双唇缓缓贴上来,先是极尽温柔的舔吻,然后是反复的吸吮啃噬。我不安的扭动,想要脱开他的束缚,却徒劳无功。在我张嘴欲叫时,他的舌头灵活的滑了进去,在口腔四壁到处肆虐。一手不知何时钻入衣底,隔着裤子摩擦大腿内侧的重要部位。巨大的刺激使我身体颤栗起来,浑身瘫软无力。在我大口喘气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他在我耳边说“我喜欢你,不是徐然,只是你。”接着就含住了我的耳珠,这句话就像一剂迷魂药,使我完全放弃了抵抗。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吧。他是我来到这个时代后纠缠最深的人,虽然不想承认所谓的处女情结,但无疑他是我原时代到如今都唯一的一个有这样密切的身体接触的人。除了第一次的强迫,他使我害怕憎恨,之后的接触却逐渐放轻了戒心,不再有憎恨恐惧,甚至开始欣赏他的骄傲,睿智,处变不惊。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习惯了追随他的身影?如果不是符生的出现,也许我还看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自欺欺人的以为我顶多是发了花痴,对帅哥免疫力不高,对他的感情和睿王,林萧是一样的,短暂的喜欢,仰慕,可有可无的亲近或疏远,纵然有一天离开,也只是觉得略有遗憾,但不过是昨日星辰昨日风,过了就算。
我看着他温柔隐忍的表情,心里浮出一丝甜蜜,我对他到底不同了,不管什么情结什么因由,只要他也如此对我,何必计较什么,即便他三宫六院,后妃男宠还会陆续增加,我不求做他的唯一,最爱,不奢求他永不变心,我只要现在,现在我们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我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热烈的回应着他,他眼中的欣喜和上翘的嘴角使我完全忽略自己的不适,只想跟上他的节奏,与他比翼齐飞,即使只在此刻……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我一向主张只要曾经拥有,即便将来失去也不后悔。人生苦短,若是一味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就只能和幸福擦肩而过,最终两手空空,追悔莫及。我抱紧他的肩背,深深凝视着他,要把他此刻的面容表情烙进心里,若有一天再不相见,还可以怀念。瞧我都在想些什么,这么煞风景。可是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出,模糊了视线,我无视他的急切的询问,勾下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上他的唇,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一定很精彩……
☆、风云际会(一)
我没有再问符生的事情,虽然心里难免有些别扭,可是我知道,即使没有符生也会有其他人。他会有后妃,他会诞下子嗣,也许因为这些是我已经做不到的事情才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还是因为我其实没那么爱他,所以可以这样无所谓?不得不说,我早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仍旧义无反顾的接受他,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给自己添堵。我本不想顶着男宠的身份过一辈子,早已打算离开,皇上大概终有一天也会厌倦我,另结新欢。与其那时伤心悲痛,不如我功成身退,日后还有个念想。
我躺在床上胡乱的想,悲观的人总是会做最坏的打算,因为觉得破灭是必然的。虽然可以勇敢的去做,却总是不待结局到来就已放手,让事情停在它最圆满的地方,以躲避之后的不堪。我承认我是一个胆小鬼,自认为敢爱敢恨,勇往直前,却不敢看结局,我一向觉得殊途同归是最精炼准确的概括,人人逃不过生离死别,殊途同归。
自从那日以后,我开始竭尽所能的参与朝政,希望能帮到他,虽然他总是拧着我的鼻子说,只要我在他身边就好。我宿在宫中的日子渐多,却没再看到符生,皇上下朝后几乎都与我在一起,批折议事也不避我。若不是时时还看到太师和林萧,几乎要以为这种幸福就是常态了,但是显然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皇上越来越忙碌,脸色也常常阴晴不定,越来越多的密议和商谈,使宫内笼罩着一团阴云。就在这样的态势中,即将迎来皇上的生辰。
这可以说是我来到这个时代后最大的庆典了,而且又是他的生辰,我一直冥思苦想送什么给他好,钱财,宝物是不可能了,我比他穷多了,字画完全拿不出手,只有琴还勉强能听,但是选个什么曲子呢?不能太难又要别出心裁……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近日常在府中熬夜试曲,白天还要撑着上朝,眼睛下边已经出现青色的眼袋,睿王看见我会担忧的问,是否身体不适?我总是微笑着摇头。和皇上在一起后,似乎也把睿王当成了亲兄弟,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可是皇上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疲累,我知道他日理万机需要处理的事情,周旋的人比我多得多,我只有更心疼他……
其他三国的使者都已到齐,皇城的守卫虽有增加,气氛仍是一派热烈,再多戒备防护都只是明面下的,普通民众的喜怒哀乐比我们要简单明了的多。皇上的生辰大礼上汇聚个各方势力,如果太师在此时出手,难保其他三国不趁火打劫。也有可能太师本就勾结了别国里应外合,皇上究竟有多少把握,做了多少布置,我完全不清楚,我一没根基,二没背景,那些勾心斗角的鬼蜮伎俩,我也完全做不来。所以我渐渐的不再参与朝下的密谈,也常常找借口回府。太师没有再找我,也许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这在以前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却使我失落。我不得不承认我完全帮不上皇上的忙,能不添乱已经很好。我只能把全副心神投入到练琴中,虽不指望一鸣惊人,也想能在皇上心中留下最深最美的一幕。
皇上的生辰终于到了,原本以我王爷的身份不需要等在后面,像其他进献歌舞的人一样轮流上场。可事到临头,我忐忑不安,要我坐在席上看其他人表演完再上台,我很怀疑是否还有那样的勇气。等待,尤其是在等待中还要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和别人的优劣比较分析的过程,太过于折磨人,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早死早超生。我要求第一个上台,早早的终结这种痛苦。
我今日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一来比较喜庆,二来徐然的肤色也很称红色。那种张扬热烈原本不是我的喜好,我一直觉得这种夺人心魄的颜色透支了它的生命,太过于不详。听到通传时,我深吸一口气,抱着琴缓缓走上大殿。尽管我目不斜视,也无法忽略殿内两侧的目光和低语,越是向前走,越是觉得深陷入一种目光交织的泥沼,四面八方向我投来重压,每一步都沉重而艰难。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过是自己怯场生出的幻觉,只当那些人都是萝卜白菜就好了。
我遥遥的看着皇上,一步步向他走去,他今日盛装出席,层层叠叠的礼服更显庄严,我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直直的盯着他前襟的盘龙刺绣,走到阶下行礼贺词,耳中听到他庄肃的声音说“爱卿平身。”忽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遥远和不真实,我木然的看着有人搬来琴案,我放下怀中的琴,盘膝坐下,脑中一片空白,手指抚上去,铮的一声,才恍然回神,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准备好的那曲子是如何起调的,心里一急,才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衣服早已湿了,贴在身上说不上的难受。见我迟迟没有声音,身周已有人小声议论,我抬起头看向皇上,他眉头微皱,似询问的看向我。我心里一急,手不由的就拨起常弹的那曲《流光飞舞》。
半冷半暖秋天,
熨帖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
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纵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
随着曲子在指下流泻,我总算渐入佳境,边唱边弹,《青蛇》的剧情早已不太记得了,但是对当年青蛇的媚态却是印象深刻,深以为偶像,谁知长大之后不但腼腆还死宅……现在更是变成男的了还性向有问题,看来是和性感女神无缘了。这样想着,我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看向皇上,他的眼神黑黝黝的,看不出情绪。我心里不由一沉,低眉敛目抱起琴起身行礼,只听他缓缓的拍掌,声音低沉的说“徐爱卿的贺礼别出心裁,朕心甚慰,特赐如意一对。”我仍旧低着头谢恩领赏,我不想听到这样疏远的语气,不想看到那样无喜无怒的表情,虽然我知道他的身份地位都不允许他在这样的场合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但就是觉得好遥远,很失落。他对我的贺礼不满意吧,在这样的场合弹唱这样的曲子……
我浑浑噩噩的退了下去,觉得身心俱疲,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回首殿内觥筹交错,灯火辉煌,有种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滋味。嘴角一咧,苦笑起来,我这种初尝情爱的小丫头,即使换个皮囊仍不免患得患失,原本还以女汉子自居,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是个娘娘腔,唾弃自己一把,转身去后殿换衣服。
回到自己的席位时,大约已经过去了不少节目,殿内气氛热烈,歌舞艳艳,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哪像我曲终时的寥落,心内不由得苦笑,真是不自量力啊,自讨苦吃。看到睿王在对面向我举杯,我正了正脸色,微笑着回礼。刚要放下酒杯就听见通传符贵人献礼,是符生?我转目向殿门看去,果然是他,他披着一件大红的披风,里面穿着黑色劲装,头发高高的束在头顶,身姿挺拔,俊逸不凡。他无视所有人的瞩目,直直的望着皇上前行,停在阶下行礼贺词时,眼光似无意扫过我。他转的太快,我完全看不清他眼中的讯息。
直到他脱下披风接过侍从手里的剑,我才恍然回神,其实他这么优秀已足够让我自惭形秽,他那一眼即便是挑衅又有什么关系。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我还说不会是他的绊脚石,现在也不是吧,因为不够出色。我看着他的身姿出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身黑衣劲装也无碍于他的美貌,只算是没有锦上添花吧。说来他近日留宿皇上寝宫的时日渐多,大概贵人也是新封的吧,我虽早有觉悟,仍不免感叹从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样胡思乱想着也未曾留意符生什么时候已退了下去,邻桌一人站起身道“昊国人才济济,令我等大开眼界。不才齐国使臣耶律齐愿为皇上生辰表演剑舞以示恭贺。”我循声望去,见一高大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的沉凝端方。这个使臣好大的气势,应该不是泛泛之辈。
此人的剑舞和符生的剑舞大相径庭,大开大合,气势凌厉,直有惊心动魄之感,带起的凛凛剑气似能直刺肌肤。虽压迫感十足,却也使人热血沸腾。收剑肃立时,皇上大笑道“好一式《裴将军满堂势》,气势十足,威风凛凛,好,太好了!重重有赏!”顿时掌声雷动,耶律齐团团一揖,以示感谢。我和他视线一对,微笑点头,看得出他是个坦荡阳刚的汉子。齐国尚武,国人也多粗犷豪放,不屑于耍些阴谋诡计,实在很对我胃口。
之后的节目就没什么重头戏了,秦和明的使臣显然没打算进献歌舞,各人呈上礼单后就开始正式宴饮。作为王爷,这种场合通常都很难躲酒,况且以皇上起头祝酒的那一圈是万万躲不过的。我暗地里祈望皇上早早离席,我好开溜,但是希望落空。我已渐觉头晕,皇上仍是兴致盎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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