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暖玉笑盈盈的在自己面前兴高采烈的说着白玉堂白老鼠如何如何,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不,是很不舒服。 想到白玉堂,又不免想到前两天早上自己的那次不对劲。白玉堂辛苦了一晚上找来了宝贵的线索,自己却-- 或者什么时候找那只白老鼠出去喝酒吧! 展昭思绪连转,面上也渐渐现出一分若有若无的笑容。而一旁叫了展昭两声不见回应的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咳!展护卫!" 展昭在这声明显放大了的呼声中猛地一惊,反射性的向前半侧身:"大人?"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大人叫了他第三次才反应过来,声音依旧恭谨,态度依旧认真,方才走神所想的事情已经被他以最快的速度放到了心底最深处,埋得干干净净 包拯并不打算询问展昭走神的原因,反正不用问他也能猜个大概。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展护卫,你去公孙先生那里,去最近半年里的案件过来。要那种犯人已经被捕,但是还未处决的案子。" "那些学生已经整理好,放在左数第二个柜子第三层里面。劳烦展护卫了。"公孙策补充一句,向着展昭点点头,手上的毛笔在微微一顿后继续书写起来--他要记录下包拯和他每一份有用的对话,这个时候根本脱不开身。 "属下明白了。"展昭微一躬身,便推开书房的门走出去。 案子有进展了吗? 心中思索着,展昭飞快的去取来公孙策所说的卷宗,交给包拯后,便守在一旁继续和那两人分析案情。 ...... 等到再度回到自己的卧室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之后的之后了。展昭看着自己屋中暗黑的窗子,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随即宛若无事人一般推门而入,也不点灯,就这样胡乱往床上一倒,闭上眼一会儿又再度睁开。 睡不着! 明明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含着满满的疲累,可是--就是睡不着! 缺了一个人的体温,原来--竟会这么冷么? --那只白老鼠去哪儿了? 不想去想,却忍不住回想起早晨巡街回来时惊鸿一瞥那两道很和谐的红白身影。 一高大一娇小,一刚健一柔弱,无论是吵架的时候还是安静的时候--都刺眼的和谐。 暖玉......玉堂...... 暗自呻吟一声,展昭扯过被子胡乱盖在身上,翻了个身,强迫自己让脑海中静下来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翻来覆去许久,渐渐的也就睡着了。 ...... 这两天发现的线索越来越多,展昭也越来越忙,为了调查那四个黑衣人的身份,他四处奔波,包拯更是干脆画了画像在全城张贴。加上开封府永远都是最为忙碌的,除了刘东这一个案子外还有其他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所以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挤在一起忙也忙不完。 而白玉堂这些天却和暖玉越走越近,两人虽然依旧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是却是常常在看的见白玉堂的地方就能见到暖玉,同样见得到暖玉的地方白玉堂也不会太远。府中其他人都戏称这两人是欢喜冤家,但每每这时候,两人都是一个尴尬以对,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否认--否认的那个居然还是暖玉。 所以大家理所应当地认为,白玉堂是比较"辛苦"的那一方。 每到这时候,展昭总是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唇边依旧是那若有若无的微笑。然后没多久,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就又转身扎入那一片又一片的案件里,忙得一如既往的不可开交。 他却不知道,每次他一转身,总有一道复杂的目光跟随他很远...... 白玉堂这些日子也很忙,只是他在忙些什么很少有人知道。不过,闲下来的时间里他倒是多用来陪暖玉这小丫头。两人都知道展昭这些时日很忙,所以有默契的减少去打扰才的时间,一来二去,两个原本见面就跳脚的人倒是有了不错的默契--至少两人都是那种极度爱玩的个性,时间长了,众人也就默认这两人彼此都有意思了。 一直过了半个月,这件事情仍旧没有人出面澄清。暖玉依旧是暖玉,白玉堂依旧是白玉堂,展昭也依旧是展昭。 只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屋中原本常常进驻的那只白老鼠,回来的越来越晚,通常他回来时,护卫大人已经带着满脸疲惫睡下了。 所以,难得"懂事"了一点的白五爷总会放低脚步,静静的走到那人床前,有时就趴在一旁浅眠,有时连睡都懒得睡,仅仅怔然的坐在床前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许久,脑海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白玉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知道他累,他若再为他着想一些就不应该这么晚回来,而是找个什么地方住下就好。可是他控制不住脚步,因为--他想他。 没有原因,就是想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宿敌、实际意义上的知己了。 明明每天都能看见他,明明只要兴起了就可以拉着他前去畅饮一番,可是--到最后,总是什么都没做,他只能这样静静看着他。也只有这时候,才能放下那些连七八糟的事情。 猫儿......我要是成亲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白玉堂很久以前就想问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依旧只是"想问"而已。 似乎永远说不出口。 唉,暖玉......
章五
展昭现在头疼,很头疼。 似乎所有的一切麻烦都聚集到现在一同爆发,让他恨不得分身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乃至更多才能解决掉所有事情。 那个案子到现在为止倒是颇有进展,可也仅仅是有进展而已。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可是面对太过老实没有进一步行动的对方,饶是包拯公孙策才智过人,一时之间也毫无对策。 既然守株待兔不成,那么干脆引蛇出洞好了! 展昭想着,向包拯领命前去顺昌府,表面上是调查那四个死去的黑衣人的身份,实际上却是为了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力。 如果他们所料不差,那么对方应该不会一直这般有耐性。加上白玉堂先前查到的线索,如无意外,应可马到成功。 但是--意外偏偏就发生了。 前来报案的刘东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开封府大牢,这让所有人都不能不为之一惊:能在戒备森严的开封府下毒杀人,究竟是什么人这般有本事?! 包拯黑脸,公孙策皱眉,展昭只能在一旁默默思索。 按照他们先前的调查,刘东这个人的证词太过刻意,且不说亲眼目睹了旁人杀人却没被灭口,单是他对于杀人只有一会儿功夫的惊诧这份胆量已经让人怀疑。再加上当时是他自己提出要去大牢中躲避风头,所有一切都搜是合理中透着诡异。所以先前包拯和公孙策才会找来最近的卷宗细读,因为他们怀疑刘东是故意要混入开封府大牢做些什么。 然而就在案情刚刚有了眉头的时候,牢中传来了刘东的死讯。 案子于是又回到了没有线索的境地。 ...... 白玉堂最近却很忙,非常忙。 暖玉那丫头很粘人,很久以前看到她黏在展昭身边的景象时他就发现了。然而这丫头最近又粘上了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掺上一脚。对此白玉堂倒很庆幸--他很欢迎暖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非常欢迎。 于是所有人就都能见到一幕常见的景象: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五爷最近转了性子,不再留恋各大风月场所,反而总是和某个娇俏少女走在一起。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白玉堂白五爷这一次是动了真心,真的喜欢上了某个人。 真正开心的还是暖玉。她仿佛得到了这个世上最珍贵的珍宝,常常笑着跳着和府中每一个人分享她的快乐。一天到晚"那只白老鼠""白玉堂他"如何如何,似乎真的就是一个沉浸在爱恋中的少女了。 展昭对此每每只是在旁看了,什么也不说,眉头却越发紧皱。他越发常常回想起当年的故事,尤其是关于那个曾陪了他许久后死于非命的可怜小猫零零。 每次见到那两人走在一起,一红一白,他总觉得心口一阵阵闷闷的钝痛,接着就是无休止的涌上心头的,熟悉的恐慌。 暖玉,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真的--爱上白玉堂了么? 玉堂...... ...... 然后,继这次失去线索的变故,案子又生出了新的进展--当天早上目睹那场所谓的命案的人又多出来一个!这突如其来的线索让包拯等人欣喜不已,公孙策更是露出久违的微笑。 这个人证,是白玉堂找来的。 原本这个叫做二牛的老实庄稼户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想要避开这场官司的,也不知白玉堂是怎么找到的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让这个固执的家伙同意前去开封府作证,但是因为白玉堂,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却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在包拯以及公孙策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展昭思虑再三,还是去了栖凤楼买了两坛女儿红,趁着黄昏的日光来到白玉堂的房外。 不出意料,白玉堂果然仍留在暖玉这里--展昭一面对自己的发现暗暗叹气,一面一如既往的丢了一坛酒给那正高声谈笑的白老鼠,淡笑道: "白兄最近好兴致!可有时间?" 白玉堂一怔,看着展昭那抹带着他熟悉味道的笑容,胸口忽的一热: "你这猫儿,难得忽然有时间了!既然是猫大人请的酒,白某怎梦不奉陪?" 说着,只是向一旁的暖玉微微一笑,便就着一旁窗子纵身而出,拉着那御猫便就势去了老地方:展昭卧室的屋顶。 谁也没见到,原本带着娇憨笑容的暖玉垂下眼帘,贝齿慢慢咬紧了下唇。 双唇蠕动,依稀是一句"昭哥哥"。 展昭居然--一直未曾和她说一句话...... ...... "白兄,这回多谢你了!" "臭猫,五爷这可不是为了帮你,你可千万不要表错情了!" "展某自然晓得。但是,谢还是要谢的。" "少来!五爷都说了不是为你......" "展某知道,白兄自然是为了让此冤案昭雪。白兄大义,展某替大人谢过。" "......怎么,你找五爷来这儿就是为了听这些酸文假醋?" "......白兄,展某是真心。" "......" 夕阳渐渐掩去最后一抹光华,无风的夏夜里传来阵阵蝉鸣。对月而饮的两人一时之间俱都无语,只是捧着各自的酒坛。白玉堂忍不住细细打量起身边的这个男人。此时的展昭半边脸颊都隐没在夜色中,对着他的半面却让月色镀了一曾隐隐的光辉--明明是很熟悉的眼、鼻、唇、脸、为什么此时此刻的他竟有些让他觉得不熟悉起来? 那人就这样坐在他旁边,呼吸悠远而绵长,唇边淡淡勾起的笑容在月色的映衬下多了几分不真实。白玉堂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只觉得现在的臭猫竟然不真实的让他抓狂。那张脸明明离得很近,却又好像镜中花水中月,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漾起涟漪,然后荡啊荡啊什么俱都不剩下...... 心中没来由的便恐慌起来,他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只想伸手去触摸一下那个似远还近的人,确定他就在自己身旁,没有羽化,没有虚幻,更不是一碰即碎的梦境...... 心中想着,手已经先理智一步攀上了那个人的脸,细细摩挲,拇指轻触,感觉到不似女子的滑腻也不似男子的粗糙,温温润润,让人爱不释手...... 展昭却实实在在被他这番举动吓到了。 原本好好的喝着酒,他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但是--白玉堂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忽然...... 双目一凝,展昭抬手,很不客气的拍掉了仍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禄山之爪--这只死老鼠,摸个没完了不成?! 见展昭看不出生气与否的黑眸狠狠杀来,已经明白自己有些唐突的白玉堂习惯性的扯出一副痞痞的笑容,大咧咧的道:"哎呀,猫儿,莫不是炸毛儿了?何必这样一幅要杀人的表情,大不了五爷给你摸回来就是!" 他当真只是顺口说说,却也吃定了以展昭的个性不会随意动手动脚。却不想展昭剑眉一扬,竟当真向着他的脸伸出了手! 这回被结结实实的吓到的却是白玉堂了!他只觉一阵淡淡的温和触感自脸上划过,还没等作出任何反应,却见展昭涨红了脸再也忍耐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极力忍耐过后的闷笑声,身形一晃,竟以跳下屋顶跑回自己房中,只留下一句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的话: "白兄原来是属花猫的,展某领教了!" 花、花猫? 白玉堂怔了一下,借着月色在手中的酒坛中一照,酒水中赫然映出了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只是那左边脸颊上明显抹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乌黑...... 然后,开封府中人都听到了一声响彻夜空的咆哮: "展·小·猫!!你有本事出来和白五爷大战五百回合!!" 一声高吼,惊起夜鸟无数,屋内展昭笑得肆无忌惮,屋外白玉堂生生黑了一张俊美的脸。 那死猫,几天不见居然敢整到他头上来了!!看来是他这些日子戏猫戏的少了,那猫难道竟要翻身不成?! 想都别想!那猫这辈子都要被他压在身下,要戏也该是他戏那只呆猫才对。展小猫,既然是你先拂虎须在前,就别怪白爷爷不客气! ===================================
章六
白玉堂做了个梦,一个他不敢向任何人提及,甚至一想到展昭就觉得全身不自在的梦。 梦中的那人,罗衫半解,眸若星辰,似笑非笑...... 白玉堂甚至在早上起来时,发现自己面上多了些红红的,不应该出现的东西--他不能不庆幸,幸好自己虽然睡姿极度差劲,但还没有趴着睡的习惯,否则若是弄到展昭的被褥上,那死猫非得发火不可...... 想到这里,思绪忽然冷静下来。 昨天晚上展昭一夜未归。 他实在不能不去在意。那死猫几天未归是常有的事,毕竟外面实在太忙,他因为什么出去办案半个月一个月未回都是常有的事。可是昨天他却是不声不响消失的。 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么?关于先前那个离奇的命案,那个刘东...... 想到这里,一双含煞的剑眉倏的高挑,那死猫莫不是又瞒着他去做了什么? 左思右想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他一如既往的给自己找了个去看死猫笑话的理由,二话不说拎了画影便推门而去。 却那只刚走到大门,就见到一抹娇俏的红影拦在大门口,见他走出来,芙蓉娇靥上立即露出娇俏浅笑: "玉堂哥,今天和我去放风筝好不好?我已经好久......没放过风筝了......" "不好意思,暖玉,我今天要--"白玉堂实在不放心展昭,匆匆越过暖玉身边就要出去-- "是么,玉堂哥又有事啊......"暖玉低下头轻轻叹气,面上满是落寞,随即又抬起头笑得坚强,"没关系,玉堂哥,你尽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我、我回去就好。" "......" 白玉堂看着那似曾相识的故作坚强的表情,听着那仿佛没事人一般的声音,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收回正欲迈出大门的脚,回身笑得一如既往的潇洒: "我们去哪儿?" ...... 当展昭披着一身疲累回来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走近迟暮。抬头看着昏黄的天,他忽然发现,明天似乎不会是个好天气。 公孙先生说近日有雨,想来这两天就要有时雨蔓延了。希望不会像往年一般淫雨霏霏,连月不开便好。否则今年秋收潮气过重,引发什么瘟病,受苦的只会是百姓们...... 大人书房的灯一如既往的亮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心中默默叹气:大人和先生总是府中最操劳的人,他们不像自己,学了一身功夫足以养身,毕竟都只是书生之体,过于疲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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