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院门有声音,一男一女,都是十分熟悉的人声,他循声望去,正见到一白一红说说笑笑的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玉堂哥,怎么样,人家放风筝很厉害吧?!" "你个小丫头片子,五爷那是在让着你!" "切!说谎!人家才不信呢!" "......五爷像是会对着一个小姑娘说谎的人么?" "像!" "你--哎?猫儿?你回来了啊!" 白玉堂脸上仍带着开心欢笑过后的痕迹,此时的他刚刚见到站在不远处的展昭,不由得出声叫了一下。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面上顿时不自在起来,"你这死猫,一天不见人影,总算记得要回猫窝儿了不成?!" 展昭微微敛了一下眼,再抬起时已经笑得温良:"白兄一日不在府中,自然见不到展某,再说展某也不像白兄这般有闲情逸致。"视线不着痕迹的在白玉堂手中的风筝上胶着了一下,他十分自然的移开双眼,"白兄外出游玩了一天,想来已经累了,展某就不做那不识趣的人,先行告辞。暖玉,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着,不管身后的呼喊,一身大红的官袍径自消失在转角处,步羁沉稳,却又坚定的让人莫名的难受。 至少白玉堂现在就难受得很。他几乎就想要不顾一切的上前去追上他--追上去做什么呢?他却完全没想到...... 或者,是不愿去想。 ...... 白玉堂先前找来的那个人看似足以让包拯拿到最重要的、确定对方罪证的证据。加上先前他们调查到的情况,谜案似乎正在一点一点被揭开。然而包拯却总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一些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确切地说,是始终徘徊在真相的城墙外。表面上他们与真相就仅仅剩下这一墙之隔,但是这一道墙,却牢牢阻隔了一切。 包拯想不通,公孙策同样也是一筹莫展。但是他的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个不愿意去相信的猜测--尤其这个猜测所引发的后果可能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而展昭,所有的一切俱都一如既往。 早起巡街,舞时归来,然后在每月特定的日子入宫当值,又出面调查一些京中的案子,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与以前没什么不同。就这样,在那个放风筝的日子后的第三天,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到了一个临界点般,一件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事发生了。 这一天从清早就一直连绵小雨,因为雨势不大,例行的巡街也就没有取消。展昭带着王朝马汉静静的走在街上,和偶尔路过的行人打个招呼,不时微微一笑。 大概因为是阴雨天的关系,展昭总觉得今天自己的胸口有些窒闷,恨不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以去管一管。然而一趟北街走下来,四周平静得一如往时。既没有什么不长眼的皇家贵胄出来欺压百姓调戏民女,也没有什么江洋大盗出现在街上,而那些平时里找他麻烦找的勤快的自命清高的江湖人士也都不知跑到那个角落里躲雨去了,让展昭心中着实郁闷。 忍不住暗叹一口气,展姓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对自己此时的心态暗笑不已--平日里想求平静却不可得,如今手痒了想要去做些什么,那些麻烦却都躲了个无影无踪!过去自己在烦躁的时候还可以找某个总是手痒的白老鼠打上一架,而如今-- 白玉堂哪里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打发王朝马汉先一步回到开封府,展昭望着不远处醉仙楼的招牌怔然许久,终于提步走向那里。 虽然因为职责在身,自己总是不能轻易喝醉,但是,小酌一下,微醺一番,总是可以的罢!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他像现在这般渴望去喝点酒。 ...... "展大人!哎呀,展大人里面请!"此时醉仙楼的店小二比任何时候笑得都要真诚,像是迎接最尊贵的客人一般将展昭带到二楼靠窗的位子,"展大人打算喝点什么?" "一坛女儿红。"想也不想的说出最熟悉的三个字,展昭忽然愣了一下,他怎么忘了,女儿红是那人的最爱,他原本常喝的其实--是竹叶青啊! 张口想叫住小二改换一坛,却在手指一动后便放弃了。也罢,那人爱的,和自己喜欢的,其实原也没多大不同。点了女儿红,就当是与那人对饮好了。 可惜今日阴雨,没有月可共邀...... 半坛酒宛若白水一般下肚,展昭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他的酒量虽然不差,但是喝醉永远不是他要做的事。他是展昭,是南侠,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更是开封府的得力干将。在现在这个时候,谁喝醉都可以,唯有他不行。 心中郁闷得不到化解,他也就放弃再贪杯中之物,结账过后便静静回了开封府。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甚至没有走正门,而是自后门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无心去管理其他,就这般合衣倒在床上,借着几分酒劲睡了过去。 ...... 再度醒来天已昏黄,展昭看了眼窗外灰暗的颜色,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自己大概睡了一个半时辰。心中又是一阵苦笑,自己现在此番却是何苦来哉?到头来,不过一个情字伤人...... 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一天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烦心,展昭在心中唾弃了一下自己,默默整理好心情,正欲起身,却听得一抹悠悠的声音自左边响起: "昭哥哥,你醒了?" ======================================
章七:我喜欢白玉堂!
"昭哥哥,你醒了?" 那人的声音平静中含了几分少女的幽怨,展昭听着这句话,身体比大脑还要快速的反应过来。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却见到暖玉表情复杂的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看着他的双眼透出幽幽的神色。 "暖玉!你怎么会在这儿?" 对于暖玉会出现在自己房里,展昭不无惊讶。但是这种事情毕竟不是第一次了,再加上他本就因为喝了酒降低了警觉性,所以轻功高强的暖玉可以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进入他的屋子也不是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我来看看你。"暖玉叹了口气,看到展昭满脸不适的揉着额头,便伸手倒杯茶,走到床边递给展昭,看他慢慢喝下后,目光几不可见得闪了闪。 "看我?"展昭有些讶异,将手上的茶被放到一旁,自己则起身,只觉得屋中有些闷,便去伸手开了窗子。 "嗯,看你。昭哥哥,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么?"暖玉幽幽一叹,此时的她成熟的有些怪异,平日里活泼刁钻的少女仿佛在一夕之间变了个人。似乎她忽然之间长的大了,阅历变多,心中也多了很多想法。 展昭微微皱了眉,顺着被自己打开的窗子望过去,此时明月挂柳,约在酉时到戌时之间。算来其他人应当都还没睡...... 所以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转过头来对着少女微微一笑,脸上现出惯常的宠溺来:"这几天展大哥有些忙,当真是有些忽略了你了。只是命案事大,由不得我不谨慎,暖玉,你能明白么?"说着,他仍觉有些口渴,便坐到桌边与少女对面,伸手去取桌上的茶壶。 少女轻轻摇头,看着青年的双眼一瞬不瞬,唇边却一直带着笑:"昭哥哥,暖玉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只是很久不见,有些想你。你、你前几次见到我时,总是来去匆匆,甚至来不及说上几句话......人家、人家真的想你......" 这话对少女而言委实有些大胆了,展昭伸出去的手微微一僵,暖玉今夜到来会说什么他刚才曾设想了许多种,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句。 就算再迟钝,展昭也明白暖玉这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何况展昭远没有外人所想的那般迟钝...... 御前四品侍卫心中有些莫名的着慌与着恼,他借着伸手去茶壶的动作微垂了眼睑,长而卷翘得睫毛巧妙地遮住眼中思绪,再抬起时已是一片习惯的温润: "傻丫头,你都多大了,还这般黏着哥哥,万一你将来的夫君知道你这粘人的性子,恐怕会......" "不是哥哥!" 暖玉却忽然激动起来,她忽然一手支着桌面猛地站起,胸口因为剧烈的喘息起伏不定。她抬起眼,执拗得与展昭对视,将自己心中的不甘与倔强一分不落的传递给对方-- 不是哥哥!她从来都不想当他的妹妹,从来都没想过! 展昭面色不变,却只觉一阵头痛。毕竟是刚刚醒酒,脑中还有些酒后的晕眩。只是此时此刻实在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微微皱眉抬头望着面前的少女,那双圆睁的杏眼里蕴含的情绪让他不能不去在意。所以他浅笑依旧: "不是哥哥是什么?暖玉,你我虽无血脉相连,但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莫不是竟连这一声‘哥哥'都当不起么?" 暖玉听他如此说,当即飞快的摇了摇头,眼底泛出急切的闪光来:"不,我不是--昭哥哥,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暖玉是真的急了,展昭看得出,然而此时他能做的,仅仅是保持着作为一个兄长应有的态度安慰眼前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的小妹。敏感如他自然察觉到暖玉今天晚上的不同寻常,对她失常的原因也隐隐能知晓一二。但是-- "......我只当你是妹妹,暖玉,你明白么?" 你明白么?无论出了什么情况,我--只能当你是妹妹。 ...... 展昭下午喝了酒回来时,暖玉就注意到了。对于展昭反常的表现,聪慧如她自然很快猜了个大概。但是这个大概足以让她焦躁不安,再加上近来出的种种情况,刚满十九岁的少女实在有些难以忍耐了。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到理智的,至少这个时候,暖玉就觉得心如刀绞。她可以不顾虑其他任何事情,只要展昭给他一个答案--哪怕她明知道这么做仅仅是飞蛾扑火而已。 可惜,意料之中的一句"妹妹"无情的打破了她心中所有希望。 暖玉笑得惨然,她怔怔的看了展昭半晌,硬是撑着没让眼泪夺眶而出。展昭看着心底怜惜,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既然要说清楚,就绝不能心软。所以他只是默默的回望着少女,不言也不动,只有淡淡的温润依然。 于是暖玉忽然笑了。 "昭哥哥,你今天下午--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 展昭微微一怔,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有此一问,心中却觉得像是被什么抽动了一般,一阵说不出的闷闷然。 心有所想,脸上也就不免现了痕迹。暖玉在一旁看着,瞬间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漠,面上却微微笑了:"不说那个了!昭哥哥,你应该知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和玉堂哥在一起,玉堂哥他人好也幽默,又是你的知己好友。无论家世身份武功外貌还是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如果妹子和他在一起,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暖玉和白玉堂? 闻言,展昭眼前瞬间划过之前那些日子里那一红一白的和谐与紧密,心中骤然一紧。耳中却听着暖玉续道: "昭哥哥,你以前总说我调皮捣蛋,没人制的了我,现在这个能够制约人家的人出现了,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少女说着,目光却一直不曾离开展姓青年身上。青年一直微垂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能够从他微微发颤的双手上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她心中既痛苦又甜蜜的笑了--这样一来,她的目的算不算是达到了?她的昭哥哥...... "你真的喜欢白玉堂么?" 展昭却忽然抬起头,双目灼灼的望着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严厉神态,暖玉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震,微微低下头避过他锋利的目光,口中故作不解的强笑道: "自然是喜欢的,他幽默风趣又俊美不凡,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比起昭哥哥你并不差,他带我好,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反正--反正现在你也不要我了,不是说要做妹妹么?好啊!既然要做我的哥哥,妹妹找到一个良好的伴侣,你应该祝福的是不是?!" 本来只是有些喃喃的话语却渐渐添进了几分异样的味道,暖玉说着,忽然就觉得巨大的委屈从心底袭来,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就一股脑的向外发泄: "我先前喜欢你,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就发誓要嫁给你做妻子,你也答应过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你说愿意听我唱一辈子歌谣,却在不久后就跑出去闯荡江湖然后又进了开封府!是你先丢下我的,我为什么不能不喜欢你而去喜欢上白玉堂?! 白玉堂他多好?他可以陪我去放风筝,他可以一直照顾我,他可以为了我做很多事情。可是你呢?你这些年来说是给我写了信,信中却只是例行公事的一堆连七八糟的东西。然后、然后白玉堂出现了,你的信中就渐渐的全是他的名字,白玉堂,白五侠,白兄,白老鼠,甚至玉堂,你将一个和你认识的才这么短时间的人看得这般重,却离我越来越远了!" "暖玉......"展昭有些吃惊的看着越说越癫狂的暖玉,听着她话语之中毫不掩饰的恼怒与悲愤,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压抑。他的拳松了又紧,却一直未曾打断过暖玉的话,他知道,这些话语她恐怕已经忍了很久,此时若不让她发泄出来,那么以暖玉的性子,她以后必然会因此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可是现在这般...... "所以,我就是喜欢白玉堂,就是要他!昭哥哥,你会支持的对不对?" 说出这句话时,暖玉的脸上多了一种奇特的笑意,她笑意盎然的望着展昭,忽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哪知在她看向展昭时,展昭面上却不是她所想到的怜惜、难过、悲伤、不舍等情绪,而是紧皱了眉头的一脸肃然: "暖玉,我再问一遍,你是真的喜欢白玉堂么?至少在你心中,他应该不会是又一个零零吧?!" 此言一出,暖玉的面色当即变了,展昭却只能在心中浅浅叹息。 暖玉......果然,你果然...... =============================================
章八:你喜欢他
"暖玉,我再问一遍,你是真的喜欢白玉堂么?至少在你心中,他应该不会是又一个零零吧?!" 展昭问得慎重,暖玉却不由得变了脸色。她强笑了一下,一手撑着一旁的桌子,站起身侧过头来不去看他:"什么......什么零零啊!昭哥哥。零零的死关我什么事?" "我没说零零的死与你有关。"展昭沉下了面色,心中却有些抽痛。暖玉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他多年前的猜测。 小时的时候他曾捡到一只很可爱的花斑小猫,并抱回家去养。当时因为初次照顾幼小生命的喜悦让他将几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零零的身上,待它自然很好。而暖玉对于零零却始终有些冷淡,后来才渐渐学会接近零零。 本来展昭以为,女孩子一般应该都是喜欢这类可爱的小生命的,也想要将零零送给暖玉做个伴儿。却不想没过多久,暖玉带着零零出去玩儿,自己去找他们时却只找到了满脸惊惧的暖玉以及已经死了半天的零零的尸身...... 原本零零是飘在河中,按照常理谁都会以为是小猫不慎掉入河中淹死了,暖玉又不会游泳,对此无奈实属正常。但是那时已经懂得观察细微的少年却发现暖玉惊惧的有些不同寻常,再加上少女手上那些明显的抓痕以及零零覆盖在毛下的,颈间的淤青,这些足以让他得出一个不同表象的,更接近真实的结论。 他原本是想要漠视的,想要认为这一切不过因为自己想的太多,而不是真如他所想那般,真实且残酷的...... 暖于此时心中却十分忐忑,在她对面的展昭的脸庞微微隐入了窗棂映下的黑暗里,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这种情况带起了淡淡的压抑,她不由得撅了撅嘴,以过去惯常的撒娇口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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