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晚,舒予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他顺着公路走着,觉得又饿又冷。一起回家时,青离问过他想不想吃点什么。虽然很饿,但他没有公车钱外的闲钱。舒予不想只让青离给钱,就摇了头。如果睡着了,便既不会感到冷又不会感到饿。但现在,他也没有地方可以睡一觉。 舒予觉得世界很奇特。五个小时前,他在学校里打篮球,队友们都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三个小时前,他和青离一起坐在钢琴前,心里觉得很暖。现在,所有人似乎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在夜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舒予想到了青离。他象童话的终点一样,有着温柔的光芒。他突然想,并不是没有人爱他。 他在街道上跑了起来。冷风灌入了单薄的校服,他觉得更冷了,心里却很兴奋。 他跑不动的时候就停下来,然后又继续跑。到了那孩子家附近,已经一点过了。没有青离的陪伴,小区的门卫不准他进去。他只好沿着小区的围墙转着。 有一栋靠墙的房子二楼还亮着灯,轻轻的琴声传了出来。舒予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灯熄了,琴声消失了也没有离开。他不知道弹琴的是不是青离。也许是,也或许不是。但他亲生体会到了那孩子说的话:"看着他打球,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了。" 那轻轻的琴声平抚了他的心,舒予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4 舒予用钥匙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屋里。妈妈睡在床上,她的手搭在叔叔的背上。她腰上的脂肪垂在床上,白而松散,上面却有紫青的淤伤。他把滑落的被子又搭在她身上。 妈妈被惊动一般翻过身来,眯着眼看他。"回来了?"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点点头,向阳台走去。其实家里说白了,只有一个房间和一间窄小的厕所。叔叔用几块木版分出了阳台和卧室,又用一块布分出了两个卧室。舒予想收几件干净的衣服,在洗澡后换上,好好地睡一觉。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妈妈走到了阳台上。 "舒予。"她唤他。 舒予走近她。 "叔叔的工作没了。" 又是这种事,舒予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 "你下个月的生活费能不能......"妈妈停住了,为难地看着他。 "妈,不吃饭会死人的。"舒予回答他。 "你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舒予想。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拿到下个月的生活费,就沉默地向厕所走去。 "舒予,没有水了。上个月的水费还没有缴。"她在他身后说。 舒予深吸了一口气。m "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高中的毕业证啊。早点出来工作,也好帮家里的忙......高中本来就不应该读......" 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舒予的耳朵。听了不知多少次的话,对于他已经没有任何除了烦躁以外的作用。他的头很昏,身上粘粘的,很是恶心,但睡意还是袭击了他。 走路去学校要二小时,但就有了两块钱。两块钱能吃什么?舒予在上学的路上犹豫着。两块钱就买一袋方便面,但他没有开水。能买两个一块钱的饼或是在路边吃一碗面。他从昨天下午就没有吃东西,饿到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虽然他以前觉得"走读生周日晚上也要上晚自习"是个麻烦的规定,现在却觉得幸好如此。他睡到下午四点起床时,他们都不在家了。如果没有公车钱,他还不知道要饿到什么时候。 "舒予~舒予~"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时,青离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身边。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自己已经有几天没有洗澡,并不想让青离感到恶心。 那孩子有点奇怪地看他,不过很快微笑了:"我买了自行车哦。放学我搭你好吗?" "你太远了。"舒予想,明明说过不要一起走了。 "骑车很快啊,也可以锻炼身体。"青离说得很有理,舒予动摇着,想到为什么他会在自己上学的路上,他和自己的路是相反的。 "你怎么在这呢?" "啊,我是来买药的。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白天精神不太好。于是在咖啡厅灌了一肚子咖啡,结果胃很不舒服,就想买点胃药。还没找到药店呢。" 昨天弹琴到那么晚的话,当然不会精神好。舒予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药店,就带青离去了。 那孩子在药柜前犹豫着,最后说:"还是不买了吧,我胃不疼了。" "怎么了?"舒予觉得奇怪。 "真的没什么。"那孩子露出了笑容。 "青离,我讨厌别人撒谎。"他低声地说。那孩子的笑僵掉了,变成了沮丧。 "我钱不够了......买了自行车之后,就没什么钱了......" "差多少?"舒予问。 青离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一张一张的数了。"三块七。"最后得出了结论。 幸好是他给得起的,舒予在心里庆幸。他把四块钱掏给了那孩子。 "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吗?"直到走到校门口,青离还是坚持地问他。 舒予最后还是点了头。明天早上五点半出门,就可以在早上吃点东西了。晚上还是早点回家,早点休息好了。 只是不知道一起坐在自行车上的话,那孩子会不会闻到自己身上的酸味。 青离的皮肤很白,没有血色的白。当他的手抓住舒予的时候,淡青色的血管好像能够直接摸到一样。 但那时,舒予甩开了那只手。他不习惯别人接触自己。那孩子低下头,说:"对不起。" 在他犹豫要讲什么的时候,青离就笑着移开了话题。舒予盯着那双纠在一起的手,惨白得好象没有被阳光照过。 他还是伸出了手,抓了青离的一只手。那孩子抬眼看他,带着惊讶的神色。 "因为不太有人碰我,所以不习惯。" 青离温柔地笑了。贴在一起的掌心有着湿润的感触,不知紧张的是那孩子还是自己。 "我身体不好。"那孩子曾说过。手很冷,软软的触感。舒予有点僵硬,但还是小心地握着那只手。 没有去食堂吃午餐的第二天就被青离发现了。学校的座位是按班级分的,而舒予又总一个人坐在角落,大概很容易看到吧。晚上骑车的时候,抱着自己腰的孩子说:"最近在学蒜香排骨,明天中午尝一下好吗?" 他知道青离的意图,但他并不喜欢这样。 "试一下吧,不会太难吃哦。"那孩子的脸似乎靠近了他的背。他看不见青离的表情,只听得见声音。 最后还是答应了。第二天那孩子带了一大盒排骨来,还去食堂买了米饭。两个人在实验楼无人的楼梯上,坐了一中午。 "明天吃炸鱼好吗?"后来说着话就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青离问他。 舒予沉默了一会儿,想怎么说才好。 "青离,谢谢。但是不用了。" "可是,如果你不去吃饭的话,我也吃不了多少。"这句话有着小女生的矫情,但舒予还是相信他。 "我明天会去吃的。"舒予回答。 "那我和你坐在一起好吗?" 他也只好点头了,反正自己也一个人坐。 "那就坐在你平常坐的地方哦。"青离伸手过来碰了他的手,不过马上离开了。接触的地方却还一直残留着感觉。舒予想,明天不吃早饭和午饭,就有四块钱吃午饭了。 舒予中午到食堂时,就看见青离坐在角落远远地向他招手。他走近时,发现桌上已摆了两个盘子。 "我体育课,过来很近。我想你懒得去排队,就干脆买了。" "青离。"舒予叫他的名字,有点生气。 "快坐下吃吧,我都开始吃了。"那孩子继续说。 "你旷课了吗?"高三在五六楼,高一在一二楼。舒予刚才路过青离班时,他们班的老师还在拖堂。 "没有,我......"青离马上反驳,但没有说下去。 "你已经是习惯性撒慌了吗!"舒予更生气了。 青离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他。 这时舒予班上已经有同学打了饭出来,坐在了附近,好奇地看着站着的他。他坐了起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听到了青离开始吃饭的声音,然后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发现面前坐的孩子低着头,有水滴落在盘子里。 过了几天和青离一起回家时,舒予发现青离的脸上青了一块。 "怎么了?"他想去摸那块在白色的皮肤上显得突兀的青块,还是缩回了手。 青离没有说话。因为中午在一起吃饭时都好好的,舒予也猜到了个大概。 那天舒予吓到了青离,青离的眼泪也吓坏了舒予。两个人好好地谈了一下,说好舒予中午自己买饭,一起吃饭。也说好了,青离努力不再对舒予说谎。 因为不想说谎,所以那孩子没有说话。舒予想说:"下次遇到就来找我",又怕伤害他,也只能沉默着。 舒予在班上是很闷的人。曾经有女生跑来问他的生日,然后说:"果然是魔羯座啊,魔羯最阴沉。"虽然那个女生也是口无遮拦,但他的确也是阴沉的人。 今天前方的男生却转过来和他聊天,说一些班里的事。他也随便答应着,觉得无趣。 "喂,"那男生突然神秘起来,"听说高一的青离在勾引你。" 舒予站了起来,不顾那男生叫他,一口气跑到了二楼,在青离班门口叫着那孩子的名字。 青离从教室里出来,无措地看着他。 "怎么呢?" "下次,"因为跑得太急,他还喘着气,"下次如果有人说你勾引我。你告诉他们,我喜欢你。" 5 "今天晚上数学小测,我眼前全是你的脸,飘来飘去的。所以到最后几乎什么也没写。" 青离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搂着他的腰,靠着他的背,心情很好地晃动着。 舒予没有说话,那孩子轻轻地哼着歌,声音带着孩子气的欢喜。 "你喜欢我?!真的喜欢我?"得到五次肯定答复后,青离就雀跃起来。 "我好高兴,舒予,我好高兴。"他反复地重复这句话,后来还得出了了不得的结论: "舒予,你一定是上帝派来的。" 舒予笑了出来,他不懂得表达自己的心情。但在他的想法里,天赐的,是这孩子才对。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那孩子的歌声有着魔力,使他眼前一切的景物都鲜活起来。 那孩子让他把车骑回家,第二天自己坐公车。舒予说不过他,也只好同意。说了再见之后,青离还是不走进小区,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想就这样和你呆着。"b 我也想啊。舒予在心里说,但还是让他快进去。 那孩子凑上来,柔软的嘴唇碰到了他的,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马上就离开了。青离向他告别,迅速地跑进了小区。 舒予摸着自己的嘴唇,心跳地很快。可能是人生的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舒予不喜欢下雨,湿嗒嗒的,很烦闷。更重要的是下雨的话,放学就不能和青离一起骑车回家了。 因为下雨,学校的午间操也取消了。教室里闹嚷嚷的,广播里放着四五十年前的歌,旁边的女生在笔记上唰唰地写着字。 他觉得有点倦意,他不用象别人那样拼命。外面的天很暗,风把树枝吹地哗哗响。看着窗外,他好象听不到吵闹的人声了,什么也听不到。 "喂。"他前面的男生转过来拍他,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男生指了指门口。 "舒予?舒予是这个班上的吗?"有一个高大的男生在门口叫嚷着。 "我就是。"舒予应答着走了出去。和他料想的一样,青离在外面。 那孩子被人拧着,脸上有着泪痕,和几个气势汹汹的男生在一起。 "先放开他。"舒予对叫他出来的男生说。 "咦?!难道荡妇说的还是真的啊?你喜欢他?" "我喜欢他,"舒予说,"所以你们以后谁打他我打谁。" "切~~~"那堆男生大声起着哄。"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老大?"为首的男生轻蔑地靠近他,指着自己的脸说:"来打我呀。" 舒予冲上去扑倒了他,用拳头狠狠地揍他。"变态......艾滋病......肛门......"这些声音在他耳边转着,他都顾不了了。有些人上来拉他,有些人上来打他。不管怎样,他都死死地骑在男生身上揍他。如果今天不好好收拾他,青离以后还是会被欺负。他只有这一个念头。 直到那男生的口腔涌出血来,他才有一点清醒的感觉。"舒予,快住手。"班主任老师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舒予转过头看青离,发现他们已经松开了他,而那孩子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后,青离马上说:"快走。" 青离跑过来抓住他的手就跑。舒予这才发现,他们已被重重的围观人群所包围。他们从人群里冲出,向楼下跑去。 "舒予,回来!舒予!"老师叫着他的名字,或是其他什么人,但他都没有回头。因为青离紧抓着他的手。 因为还没有放学,他们也出不了校门。两个人最后还是跑到实验楼,坐在无人的顶楼楼梯道里。 青离擦着他脸上和手臂上的血,手有一点抖。 "我初一的时候喜欢班里的一个男生。我给他告白时他说舔他的那个就喜欢我。我就这么做了。我一直帮他这样做到快毕业的时候,我们在废教室里被别人发现了。因为他有女朋友,他很正常,他就和别人说我求他让我舔......"那孩子哽噎地说不下去,舒予也只能抱着他。 "你会轻蔑我吗?"青离的头趴在舒予肩上,小声地问。 他摇了摇头。 "即使我在教室自慰被人看到?" 舒予有点吃惊,还是摇头。他的裤档处突然被握住了,让他不由得一颤。 "这样也不讨厌吗?"仍然是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把青离的脸转到了眼前,小心地吻了他。那孩子突然大哭起来。 "我觉得舒服......也没有想到那么多......我一直这样做,只是摸着,以为没什么关系......" 舒予不懂性欲是怎样的事,但似乎真的能让人着迷。 "自慰是什么?"那孩子平静一些的时候,他才迟疑着问。 青离吃惊地看他:"你没有做过吗?" "做什么?" "自己碰自己的那个?" "没有。" "真的......舒服吗?" 那双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贴上了他的皮肤。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舒予犹豫着对咬着自己锁骨的孩子说。 "我会告诉你。"抬起眼看自己的脸全红了,带着青涩的情欲。 吸着自己下面的嘴唇里发出猥亵的声音,舒予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让他咬牙切齿的快感,呻吟了出来。 下面,乃至身体都开始发热,他难以自控地前挺着腰。 青离的嘴唇却离开了,舒予的呼吸还不能平静下来,但他还是问:"我也要这样吗?" 青离摇着头,脱下了衣服。他的两腿在舒予面前分开,露出粉红的下体,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插进来。" 那后面似乎就不太记得什么了,又好象是记得的。一点一点地插入,青离的眼泪,白得病态的皮肤,被汗侵湿的头发,还有难以置信的快感。那具是属于他的好象又不属于他的身体缠绕着他,在耳边的声音,有时也觉得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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