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啊!”待看清问话的那群人后,紫更差点儿惊呼出声。 而对方也在看清他们以后,大吃了一惊。 “飞鹰盟的家伙!”十二分戒备下,弦把手伸进衣内,想要摸枪,却被紫更握住了手。 “这里的租界,不要自找麻烦。”以只有两个能听到的声音,紫更冷冷地道。 刑一龙也适时地阻止了雷厉风的冲动行为。 “可是,老大……” “住口。” 喝退雷厉风,摆出一副公式化的笑容,对着两人笑道:“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见到凌云的两位首领,在下真是深感容幸。” 他虽在笑,虽在对着他们说话,那双凌厉的眼睛却一直猛盯着紫更抓着弦的那只手。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么带着奇怪面具的冷酷少年,对他那么熟悉的。 “能在此见到飞鹰盟的一把手,也是我们的容幸。”紫更的脸上笑得也很假。 可他的心却跳得很快。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不希望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 “那么可否请阁下您告知前往……”没能他说完,一个冷厉地声音自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一龙,厉风,快趴下!”话因未落,一声响亮的枪声已响起。 随着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痛苦的叫声。 “紫更~~~~~~~” “妈的!”眼见紫更中弹的弦,大吼一声立刻开枪反击。 “弦……不要,快……带我走……”用仅剩的力气捂住右臂上打中的伤口,紫更喘息地制止弦与对方的火拼。 紧咬着嘴唇,弦猛开两枪后,拦腰将紫更抱起向租界外逃去。 紫更?他是紫更? 过大的震惊让刑一龙好久说不出话来。 “快追!” “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耳边的喊声,总算令刑一龙回过神来。 “住手!”怒吼一声,刑一龙一把抓住最先开枪的冷青言,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没在意,被他一拳的冷青言,也反手回了他一拳。 “这都是为你好,你知道他是谁吗?”冷青言抓着他的肩旁,不停地摇晃着:“醒醒吧,一龙,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不管他是谁,只要我喜欢就够了。”此时的刑一龙就像是个斗气的孩子,一点都不理智。 “凌云的紫更不是你能够碰触的人。”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的身边想起。 “你……” “魏公子。” 来人正是魏无天的独子——魏非。 “很高兴认识你们,飞鹰盟的各位。希望我们以后会合作愉快。” 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柔,可冷青言却有一种被蛇盯上了的感觉。
6 第三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紫更还是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整个上海市最好的大夫,几乎都被弦给请了来,可还是无法将紫更从昏迷中唤醒。 每一个来的人都说自己的医术是最为高明的;每个人都说他的伤并没深,只是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的暂时昏迷,还说,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期就会好了;可到现在为止,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清醒过来。 又送走了一位说着相同话语的大夫,弦来到紫更的床前,像是已用尽了全身气力般跌坐在木椅上,将紫更那只露在锦被外的小手紧握在自己温暖地双手中。 自出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让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力。竟然连一个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他到底算什么?或者说,本来就什么也不是。 这三天来,弦都不曾睡过,一直坐在床边凝视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紫更。 如果那时被枪射中的人是自己该多好,至少,不会看着他受如此的痛苦。 每天每天,他都如此自责。 现在的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他怕,他好怕,怕那副景象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怕再一次看到那染满鲜红色液体的纤细身躯。 这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令他懂得了生命的可贵。 以前不论杀过多少人,或者看到多少人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杀掉,他都不会有一丝丝的感觉。就算让他亲手杀了生他养他的父母亲对他来说也是一样。 在他眼里,血是最美的颜色,是令其为之疯狂的液体。 而人类的生命,也只不过如风中的尘埃一般,令其厌恶。 一岁接受训练,五岁就开始杀人的他,没有一丝人类所谓的感情。 活着,死了,对那时的他来说并没有分别。 每个人都说他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杀手,冷酷、残忍、嗜血。 他,也曾为这种称号而骄傲。 倘若没有遇到那个人,也许他就会以这种姿态过完活着的日子,然后以这种姿态死去。 是那个人改变了他的一切。 两年前的七月一日,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日子。 在这一次任务失败后,他像一只没用的野狗般地被主人抛弃在路边。那一夜,下着很雨,虽然是六月天却是很冷的。血,自他那受伤的大腿中不断流淌着。死神也许很快就会降临在他的身边,他这么想着微微闭起了双眸,任由雨点打落着他的身体。没有恐惧、没有绝望,有得只是解脱般地轻松与愉快。 一把撑起的伞为他挡住了下落的雨滴,那只握着伞的手,是他有生以来所见过最美的。 从那一刻起,他便决定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对方,甚至连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的命是属于他的。 现如今,这双曾将他从死神的镰刀下解救出来的手却是如此的冰冷。 他,到底要让他怎么做?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挣开那双如海底般深遂的眼眸再度对他微笑? 神啊,就算是以生命来与之交换,他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能回来,回到自己的身边。就算将灵魂卖给魔鬼,也将再所不惜。 吻着他那冷冰的手,一滴如水晶般晶莹地眼泪随之滑落下来,落在紫更紧闭的双眸上。 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在门外的阴影里,有一对眼睛正以复杂地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那是已决定去做某件事时,所露出的表情。 决绝!与艰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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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好暗,这里是哪里? 四下望望,没有头顶的青天,也没有脚下的大地,有的也只是一片黑暗。 弦、丽飞、白曜……你们在哪里?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可怕! 救命!救命!好害怕! 你们都去那儿了,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人? 一龙……刑一龙……你在哪儿?救救我! “情儿,小情……”好熟悉、好温柔的声音,在哪儿听过呢? 缓缓睁开哭湿地双眸,抬眼向前望去。那发出声音的地方在变,就像是云彩般的不停变化着,是什么呢? 好奇怪! 过盛地好奇心,早已超过了心底所发出的恐惧感觉。 去看看吧!也许会有人会帮我的。打定决心,准备迈步上前。 “情儿!不要去。”又是刚刚地那个熟悉的声音,可这次怎么来自背后了呢? 回转身去,差点儿惊呼出声:“爹,爹爹……” 是他,真的是他, 那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最疼爱他的父亲。 “不要过来,情儿,爹爹和你已是人鬼两殊途,今日相见已是非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开口阻止了他的前进,那身影已渐渐消散于风中。 “爹爹,不要走啊!爹爹,情儿好不容易才见到你的,不要走!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冲着那身影逝去的方向大吼着。 为什么?回来呀!为什么你们都要离我而去呢? “首领……”这一次响起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丽飞!”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那个人,已经跟在他身边五年了。 “是的,首领。”白茫茫的雾中,丽飞像是蹋着风云般向他走了过来。 “属下是来接你回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流过眼泪的原因,丽飞的脸看起来竟是那么迷茫。 “回去?我想在这里等爹爹。”从地上站起身来,直视着丽飞那张看起来也是白茫茫的脸。 “不,您必须回去,您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说着,丽飞猛地将他一推。 来不及有所反应的紫更,已顺势跌下了这高耸地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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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叫一声,紫更从床上弹了起来。从他脸上所流的汗水来看,他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地恶梦。 过大的尖叫声,立刻将在大厅中的人引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敌人?”踹开房门,白曜一个健步冲了进来。 可除了傻坐在床上的紫更外,却连半个闯入者的影子也没看到。 “紫更?你刚刚在叫什……”没等白曜讲完整句话,随后奔来的人已赫然闯了进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床边,将还未完全回过神来的紫更紧紧拥在怀内。 无奈的耸耸肩,白曜再也不瞧那两个相拥的人一眼,径自走开了。 “弦,你放开我好不好?这样子好难过。”被抱得快喘不过气来的紫更,大声抗议着。 “紫更,紫更……太好了,太好了!”似乎根本没把紫更听在耳中,弦依然我行我素地紧紧搂着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唔……疼!”似乎是过度地挤压以至于碰触了他肩上的伤口,紫更微微皱起了眉头。 被他痛楚地呻吟下了一跳的弦连忙松开了紧拥的双臂,仔细为紫更检查着伤口。 “抱歉,我不是有意弄痛你的。”弦很不好意思地向紫更道歉。 “没什么。”紫更仔细打量了弦半晌,才万分歉就地道:“你瘦了好多。看来,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 没有回答,弦只是以微笑带以回答。 重新包好伤口,紫更才回复了原来的冷静,淡淡地说了句:“我睡了很久了吧?” “差不多有五天了。”弦从衣柜里找出衣服,为紫更更换着。 “哦,时间还真长。”默默地让弦为他服务,这一切,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刚刚做了个满可怕的梦。”穿好衣服后,紫更微笑着对弦说。 “是吗?难怪你会出这么多汗。”一边用湿毛巾为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弦一边回答着。 “嗯,可怕,但也很美好。”穿上鞋,紫更与弦一起并肩向前厅走去。 “哦?” “梦里的地方好黑,一个人都没有,我真的好怕,可怎么逃都逃不出去。” “后来呢?” “后来就看到了我死去多年的父亲,我最喜欢他了。” 这一次弦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走在他身边。 “接着,他就不见了,然后,丽飞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把我一下子从上空推了下来,我就醒了。”说完,紫更向弦做了鬼脸。 没想到,听到他的话,弦竟然停了下来。 “你见到丽飞了?”他的语调有些奇怪。 “是呀,怎么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弦抬起头来,他那对本是宝蓝色的眸子,此刻变得比头顶的天空还要阴郁。 “弦……”被他这么看着,紫更直感到浑身上下有些发毛。“你……” “跟我来吧!这件事,早晚应该让你知道的。” 一把抓住紫更的手腕,弦拖起他就向偏厅的一个房间奔去。 直到踏进的大门才松开了他的手,将他丢在供桌下的蒲团上。 “好疼!”因弦过大的力量而触到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疼吗?死了就不会痛了!”那声音竟如同自地狱中所传一般,自身旁响起,惊得紫更连忙向一旁闪去。 揉揉眼睛,紫更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亲眼见的东西。 那个一向脾气火爆、阴晴不定、没有片刻安宁的白曜竟蹲在一个火盆边,烧着—— 纸钱! 那是给死人受用的纸钱? 有人死了!谁?是谁?要是一个普通的小喽罗,应该不会让白曜亲自动手吧?那么…… 他连忙回过头去向那张摆满供品的供桌看去。那里供奉的是一块以前从没有过的灵牌,上面整整齐齐地书写着几个字—— 韦氏丽飞之位! 是丽飞的牌位?! 过大的冲击,差点儿让紫更跌倒在地。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刚刚在梦中丽飞对他所说的话,“您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个世界到底是哪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那么,丽飞她…… 不!紫更好想大吼出声。 他想哭,抛弃一个男人尊严,只为她而流泪。 可不知怎的,他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是怎么死的?”努力平辅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他尽量让自己以平日里的口气问着话。 “妈的!” 话才出口,他却被人在脸上狠狠地赏了一拳,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没等他站稳,又被人揪着衣领提了起来。 “这一切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这个混蛋,丽飞也就不会死了!”白曜显然十分激动,他咆哮、他怒吼、他……悲哀!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就算说喜欢、爱,可是丽飞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他好像杀,杀了这个眼前的罪魁祸首。 但他不能够。 那是丽飞用她的生命换回的人,若杀了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丽飞? 又狠揍了紫更一拳,白曜吼得更大声了:“你什么人不好跟,偏要跟那个飞鹰盟的刑一龙在一起?是你,是你害死了丽飞。” 紫更以他那伤口未愈地瘦小身体,默默地承受着白曜愤怒的铁拳。 他,可以了解一个失去了所爱之人的人,此刻所拥有的那份痛苦感觉。 也许,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混蛋!” “畜生!” …… 每骂一句,白曜就会打他一拳,直到他再也从地上爬不起来为止。 多少次,弦想出手阻止,却还是忍住了。 不论他对自己是多么重要,在此等情况下,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够出手制止的。也许,给紫更一个教训也是好的。 过了多久,到底过了多久,他不知道。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间偌大的偏厅里,也就只剩下他与弦两个人了。 痛,好痛,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好痛,几乎痛得连动都无法动一下。 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在迈步向前时,又向前方倒去。 在下落的那一刹那,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总是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呢?”将紫更拦腰抱了起来,弦向内室走了过去。 那时候,紫更仿佛从他那皱起眉头下的眼睛里看到了如水般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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