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这样,依依只是无奈叹了一口气,鼓起双颊说:「反正不管我说什麽你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了。」说完便望著窗外不理我。 过了一阵子,我发觉她好像仍没有说话的意愿,便眨眨眼睛说:「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祝福吗?」 她的头是转回来了,但连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你还说!看你的样子,你和那男人认识很久了吧,但你竟然前阵子才告诉我这件事!哼!我想起来了,那次我们一起吃饭,你说身体不适而早走了。那时你的样子就已经有古怪了,在那时你们已经上过床了吧。当时你竟然不告诉我!」 「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什麽上过床?她好歹是一个千金小姐好不好,说话就不能有气质一点吗? 她的鼻子朝天:「我就是不说,你想怎样?」 「我可以怎样?不说你生气,说了你又不给反应。女人啊,最难明了。」 「你烦死人了!少一句会怎样啊?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转头。 我趁依依转过头的时候小声嘀咕:「好女人应该言而有信啊。」 她的头又转回来:「我有说过要做好女人吗?你不知道女人要坏才有魅力的吗?」 「那是男人吧?」 「你不知道现在男女平等呀!」 就这样,我和依依在阑夜吵了三个小时後,被翎以搔扰客人为由丢出店子。真是的,客人啊,越熟越不矜贵呢。 我和依依在店子门口对望,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看我们。我甚至听到有人讨论我是和依依摊牌的情夫呢,还是依依是向我要分手费的情妇。啧啧,香港人就是看的太多社会新闻,想来想去都是那些剧情,真没新意。 在我们对望十五分钟後,我和她不约而同,嗯,可说是心有灵犀地分别转身向相反方向开步。然後,我听到一把随风飘来的声音:「祝你幸福。」 我笑了。听了十多年的声音,我还认不出来吗? 我在一个小公园坐下来,看看天色还早,就决定在这里呆一下。唉,一段时间内,还是不要再和依依见面吧。想想心里有点痛,和依依一起的日子是很快乐的。 作为长女的姊姊,性格不仅独立,也爱照顾弟弟,不过就是对我严肃了点。所以我有点怕她,因此从小和我玩的都是依依。 想起过去那些一起恶作剧,一起胡闹,我扮她的男友,她扮我的女友,侦探游戏等等傻事……眼眶便湿湿的。我叹了一口气,拭去眼泪,乾脆走到公共厕所大哭一场。 哭过後,心情真是舒畅多了。反正又不是永世不见面,哭过就算了。做人伤心就哭,高兴就笑,这是姊姊的原则;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是我的做人态度。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委屈自己了。 所以,我到底应否现在告诉姊姊我的性向呢? 我带著这个问题回到风的房间,看到风在沙发上拿著一本杂志聚精会神地看著。我在那边烦恼,他却在轻轻松松的看书,我当然会心理不平衡了。 我拿出一堆冷冰冰的碎银倒在他的身上…… 「啊!」了一声後,风反手把我拉到他的怀里。先是吻我一下,才说: 「回来了。为什麽恶作剧?」 「我和依依摊牌了。」我闷闷不乐地说。他了解地点点头。 「我以为她一直知道你的性向。」他的话令我想起依依说的话。现在问题在於她不是因风是男的而反对我们。 依依是一个敏锐的女孩子,她会这样说一定有她的理由。想到此,我不由得定定地看著风。 「怎麽了?」我还是看不出依依口中的『怪怪的』,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若是真的…… 那风对我的影响真是太深了,深到削弱了我的观察力。这不是一件好事呢。还是每个谈恋爱的人都是这样的? 风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在想什麽?」说著伸手抚平我眉间不知不觉出现的皱纹。 我把头埋入他的怀中,「没什麽。」 「你怕我吗?」我心里一惊,他怎麽这样说? 我抬起头,望入他的双眸,温柔又带著一点点……的惶恐。只一间,心里便平静下来,答案亦随之出现:「怕。」他深藏的黑暗,怎可能令我这个普通人不怕? 他的身体一僵,抱著我的手更用力。我忽略这些,继续说:「我从未曾知道你的内心,」他眯起眼,我捧著他的脸, 「我总觉得,天音比我更接近你。而且於私他是你暗恋多年的人,於公是你一直以来的好朋友,他一定了解你的过去,你的想法。比起我,他好太多了。」 吻上他想说话的嘴,「但即使我不知道你的心,至少我相信你一定尽全力令我快乐。」 他的唇抖动,我不好意思地把头放回原位。这种肉麻的说话真令人不习惯。 一阵沉默 「我……的出身不好。」 ? 「我出生在日本的一个贫民窟,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地方。天音,和另一个人龙一,是我在贫民窟时的夥伴。在我国小时,父亲不知哪来的钱,让我到一间贵族学校读书。毕业後,我开始流浪,并在黑道中培养势力。 有一次楚哲云,就是另一个集团负责人,跟著家人到了日本。我们就是在那时遇上的,我们出乎意料地要好。之後,我利用黑道的势力,他用他家族的力量,一起创立风云集团。 然後……就变成这样了。」 他更用力地抱著我,似是要把我融入他的身体。嘴巴轻轻吻著我的耳朵:「不要怕我。」像是恳求的话,看不到他的表情,令我不能确定,但这仍令我心疼起来。 除了心疼外,脑子里只有一团混乱。他说他曾是黑道中人,即是黑社会罗。黑道,日本的黑道是怎样的?我只想到漫画上的情节,什麽切腹,大哥之类的。想著想著便笑了出来。 风望著我,真难得会在他的眼中见到迷茫。 呵呵,心情突然很好呢。我用面颊摩蹭他的,又笑了,因为我想到他竟然会为那种事而认为我会怕他。敢情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听入耳。 「我啊,不是说了吗?我相信你啊,相信你会尽全力给我快乐。我又怎会怕这样的你?」我碰碰他的鼻尖,接著说:「没想到你有时也挺蠢的嘛。」 他呆了呆,面上像是生气,又像好笑,构成奇异的表情。我,我不能控制了, 哗哈哈哈哈── 有见於此,风凭著过人的反射神经,迅速地回过神来。双手准确地掐住我的腰,然後…… 哈哈哈哈……不……不要……不要碰……好痒…… 一个本是互倾情话的一晚,就这样过去了。那个混蛋风,明知我怕痒也不手下留情,还当我是他的爱人吗? 我由今天开始要打工,这本来就在我的打算内的。试想想,好不容易考试结束了,又尽情地玩了快一个月,再不找一些事情做,人可是会生锈的。但那个混蛋风,竟然说什麽我不重视他,舍得丢开他就是不爱他,令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这是什麽啊!当当一个大男人这样说,真是太不知廉耻了。(虽然他一直都没有)自从那一晚後,他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唉─不是我不喜欢,没人会不喜欢爱人对自己好的吧,不过他也没必要每天肉麻当有趣,还要我隔几天便来一次体力透支。要不是我昨晚坚决拒绝和他上床,我今天一定不能上班了。虽然这换来他一整晚的疲劳轰炸,但这是值得的。 想起那一晚就心有馀悸── 我在一番思量之下,决定采取开门见山的方法:「风,我要打工!」唔?糟了,怎麽是这种语气的? 啊啊,他果然眯起眼晴笑著说:「嗯?是吗?你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是想要做什麽呢?」 「不是的,我是说真的,我要做暑期工。」 「啊?为什麽?」 「我的生活费呀。」 他好像很稀奇地说,「你不是还有个姊姊吗?而且你只是个学生,还是未成年的。」 我没好气地说:「我不能老是向姊姊伸手要钱啊,而且是谁和那个未成年学生上床呀?反正我决定了,也找到了。」 他皱起眉头:「你就没想过通知我吗?」 「我现在不就通知你了吗?」怎麽回事啊?他怎麽好像就著紧这件事似的? 「嗯,也对,你现在『通知』我了,就在你决定了,也找到了的现在!」……他不会是? 「你在生气吗?」 他斜斜的望著我说:「你认为呢?」应该是吧……喔,我第二次见他生气呢。不对,现在不是做这种无谓感叹的时候,我要怎办才好? 「嗯……对不起嘛,我只是不想打扰你才不说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这种时候就要撒娇,反正我最丢脸的一面都让他看过,也就没什麽面可丢了。 他静默一下,说:「那工作是怎样的?」 看来他还是怒气未消,我还是把细节乖乖说出吧。「是在蒸馏水公司做电话推广,。工作时间是早上十时半至下午五时正,有一个半小时的lunch time。」 「假期呢?难道他们不让人放假的吗?」 「呃,嗯……当然有假期罗。不过要在二天前出口请假……」糟了,他果然很生气,瞧他周围的吹著冷飕飕的风。呜,好冷啊!为什麽我只是打一个工便要遭到这种对待? 「即是没假期了。你真的这麽需要钱吗?」 「当然!我要预备将来需要用到的补习费、学费、伙食费等等,所以要努力赚钱呢。」 「但你不觉得过份了点吗?作为你的情人,我竟然在你决定一切的时候才知道。这是对感情的不尊重啊!」什麽嘛!我们虽然是爱人,感情亦很坚固,但我们之间不是早就已默许彼此的行动自由的吗? 我不认为没通知他是我不对,我的而且确没有这个义务告诉他呀。而且这件事早在我未开始考试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而且这份工作是老师替我介绍的,难道要我就为了他一个不合理的反对而失信於师长吗?她可是我在学校难得喜欢的老师啊。 当晚,他的房间成了我们吵架的战场。当然我们都有分寸。与其说这是吵架,倒不如说这是斗嘴。风不是小孩子了,珍惜这份感情的他自然不会吵的让我下不了台;而我也不想伤了和风之间的和谐,说出口的话也大多无伤大雅。不过一整晚下来,精神当然不振了。 我战战竞竞地步入办公室,努力地让自己表面看上去没有那麽胆小。负责人刘小姐替我介绍了这里的同事,大部份都是来找外快帮补家计的太太,其他的都是一些趁著暑假来打工的中五和中七学生。当然也有不是的,就像那个叫龙文俊的人。 听说龙文俊是日本留学生,是懂得中文,不过那是普通话,再加一点半汤半水的广东话。 这时就要感叹香港的教育失败。那些学生只听懂,说到一点点的普通话,误会之下形成的笑话多不胜数。说英文的话就更可笑了。考试是可以,不过当实际用到生活上就不行了。不是没学生做到,而是恰巧在这里的学生都做不到。 所以要他们和龙文俊说话,不如要他们和他笔谈来得更方便更准确。而那些太太们都是从广州或附近的地方来的,家乡说的都不是普通话。即使她们多热情(八卦),也不能和龙文俊交谈。这样就算龙文俊是一个热情友善,待人亲切的好青年,也会和同事们有点隔膜。 我的位子,就在他的旁边。数天下来,以我的普通话能力,和他说话就和平时没分别。我们自然成了在公司里的好朋友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後,才发现龙文俊这个人挺古怪的。首先,他有时很迟钝。别人叫他的名字也不回答,虽然他只不过迟了一刹那,但我看到了。但他在其他地方就很机灵,点头知尾,一问即答。 其次,他有时会突然慌乱起来,明明一直都很自在大方的。情况亦不明显,不过是在聊天时身体突然一僵,但我又发现了。 此外还有一些微少却存在的情形,由此我得出的结论是他是一个怪人,和他应该不只是一名普通留学生。但这又不关我的事,我当然也不管了。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是某国王子,被祖国派出来接受训练,整天防著被人行剌也说不定。总之我认为他不会伤害我,我就不会对他作什麽调查提防。 这件事可不能让凌风知道,让他知道这里有一个我眼中的怪人,他不强制我结束打工才怪! [墨] 亲爱的, 第十一章 这天,是一个surprise。真的应该感谢香港的天文台,竟伟大的在风和日丽的日子挂上黑色暴雨警告,让打工仔平白赚到了一日假期。而且这一个surprise还很巧合地在我的假日之前。 所以,在死党约我的时候,我心情很好地答应了。趁著还有时间,我想先和风见一见面。 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我的好心情便被彻底破坏了。一个女人,一个穿著浴袍的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沿著发丝滴下的水珠……单是这一幕就令我怒不可遏了,而且风竟是全身赤裸地在床上熟睡! 那女人看到我,停下了她擦拭头发的动作,笑说:「你就是风的lover吧?幸会。」不用听也知道她口中的讽刺意味有多深。 我当然不会蠢得问她是谁,她在做什麽,所以我说:「你可以走了。」 「走?为什麽我要走?就算我要走,以我和风的交情,也应由他亲自请我离开。啊,我忘了。因为昨晚太激烈的关系,他现在还没睡醒呢。」 哼,她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又不是白痴,谁会真的相信二个赤裸的人睡在一起就是上床?房间根本没有丝毫上过床的味道,而风睡的这麽熟…… 「你给风吃了什麽?安眠药?还是镇定剂?」 她惊讶地说:「哎呀,没想到你会这样想。可惜你猜错喽,我可不用普通的货。」她的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一个吧…… 我扬扬眉,说道:「不是普通的?那是什麽?Silent?DW?……」我陆陆续续说出一些市面上的过强药性的镇定剂,简单地说,就是市面上买得到的俗称毒品的药物。 虽然风没说过,但我认为曾是黑道的他,一般的药物应该对他没什麽效力的。而我越说,那女人就越惊讶,到後来又恢复成原来的表情。 「呵呵,看来你和风说的不一样嘛。但你还是说错了唷。」 我静了一下说:「是nectar。」据我所知的,只有这个没说了。 她鼓掌说:「That’s right。你真的很了不起,没想到你知道这麽多啊。」 我不再理她,而是走到风的身边。Nectar是一种最新型的药物,它不单是镇定剂那麽简单,据说它可以令人作一个甜美的梦,可想而知它应该加入了一些特别的药物成份。不过!它始终都是毒品。我不会特别歧视吸食毒品的人,但不能忍受吸毒的爱人,没人喜欢有一个早死率特高的爱人的吧。 所以,我一掌打在风的面上。 「啊──你,你竟然打他!你打了风的面!」 我转头望著那女人,淡淡的说:「你还没走?这可是我和风的私事,你想看到什麽时候?」 这时传来风的声音:「我比较想知道是谁打我?」 「是我。」 他眯起眼冷冷地说:「这是你一星期没见带给我的礼物吗?」 我也会冷冰冰地说话的:「这是你欠我的。」 「我做了什麽?」 「你不如先问我知道了什麽?」 他看一眼那女人,说:「你不会幼稚到以为我和她上床了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先生,我只是白痴到为你吃毒品而心疼而已。」 不待他的反应,我便离开了。 走在街上,真是越想越气。这算什麽呀?一觉醒来便把我当是无知任性的傻瓜小孩,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些什麽。他赤身露体的和一个女人过了一晚,这已经侵害了我的拥有权了;他还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要求我解释。他到底是什麽人种啊! 「小雪?对不起!不要生气好吗?刚才我没睡醒才会这样子。听我解释好吗?我没有吃毒品,那是妮露放在我的酒里的,她说我睡眠不足,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我的旧伙伴,曾是我的主治医生,所以我才没有怀疑她。你相信我好不好?回来好吗?我们难得见面啊。小雪,对不起,小雪,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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