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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悠悠上部——镜台尘

时间:2008-11-17 14:02:52  作者:镜台尘

1
今去昨日烟华道,君行远,音断十指挑,
红尘寒梦倍凉苦,人无二度年少。
终究凄凉怕相问,幽咽笑,还作无情貌,
相思成诀字字绕,折断谁家虞傲。

--幽窗,小纂

窗外,月华如水,流泻了一地。
起身披了件纱衣,淡淡的寒气透进骨子里,微微,起了一些酸涩疼痛得麻木。历来是容易受寒的身子,一到了清秋八月,就开始要在夜间点上怀炉金香。
而今夜,却懒得很。只是懒散。便连这,也懒得叫人张罗了。
文稿和书信散落了几乎整整一张台面,今夜已过子时,却是什么正经的事都没有能够做,今夜啊,只是想这样散漫的,或许微微带点伤感的,把它和红烛一起慢慢的耗去吧!
"公子,夜深了,还请公子早些歇了吧!"门外传来细细低低的声音,不算特别柔和,但也算温暖吧!那是我的小书童浮生,一时兴起取得名儿,却也已经用的熟了。百灵庄有多少书童丫环和仆从,他或许是他自己世界的全部,但与他人的生命,不过是个小小的角色,匆匆或连过客都算不得。

谁又不是如此,浮生,堪堪若梦。

"你先去睡吧!不用再伺候了,懒懒的伸了一个腰,我无意识的挑弄着烛焰的红心,仿佛有一些细细的东西在心口上缓缓的划过。竟有了一点朦胧的醉意。
"公子,那还是让人把怀炉点上了吧!公子的身子,受不得凉的。"好言软语的,却让我有点被过多干涉私隐的不满,"你先去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到还是知道的。"
不用勃然大怒,淡淡的威仪也就足够了,我向来觉得,恩威并用,我是做得不错的。
"是,那浮生下去了。"进退知分寸,不假借关怀的名义多做些无益的事,百灵庄的人,都是本分而机敏的。
淡淡的有些倦,红烛映照着墙上一个模糊散漫的人影,这,就是我吗?清倦的,清冷的,淡淡悠悠,是这样的人,才能做的百灵庄的事令人吗?

寒气重了,夜已入了深更,手脚渐渐因冰寒变得麻木起来,我的体质是极易入了湿寒之气的,连在仲夏,也少不得一床的薄被,在他人看来,真不像是男儿身,世间男子,多的是盛阳之人。
而我,从小也不喜欢那样太过刚性的盛阳之气,可能是我失之阴柔的体性,我总是,贪恋月华的洁净素美。
一点点清清淡淡的倦,山长水远的铺开来,是多么美的另人沉醉。

今夜,思绪真是凌乱,多少年,没有这么凌乱过了。
难道,是因为寂寞了吗?这样美的月华,这样摇曳的近乎妖艳的烛花,还有这样更深露重,微微透着刺骨的湿寒的夜,居然轻轻冷冷得让人觉得寂寞起来。
浅浅勾动嘴角,不是已经发了誓,再也不做那堪堪蠢钝,堕落在红尘泥沼里污灭了的浊魂了吗。
如今,我是百灵庄的少公子,百灵令的事令人。权柄风光,人所向往的,我都有了。
为什么,又觉得,寂寞。

有些冷,手脚冻得难受,有一点点后悔,早该,还是让人张罗了怀炉的。
其实,我是不喜欢怀炉金香的那种太过熏人的味道。
记忆里,好像曾有一个很淡很淡的人影,温柔的笑过。
"不怕,今后,我来温暖你,以后每到冬天,我就是你的暖炉..."
那是年少轻狂,才知道,自己的灵魂还可以烧起来,而如今,痛过的,早就不痛了,不过留下了那么一些浅浅的痕迹,偶尔,会令人叹一口气。
也只是轻叹而已。

人,生来就注定是要独来,独走的。

红烛化的渐渐有些破碎了,躺到塌上,这样的清冷湿寒,我是睡不着的。
可是不想做事,不躺下干什么呢?
躺着才想起了很多事,那张记忆中的脸早就模糊了。
不是没有怨过的。
曾经,那样伤痛的质问过,如果做不到,又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说出那样的话来?
如今,却只想淡淡的笑,谁叫,他是好人?!
无论如何,他都可以算得上是好人。
不爱,就不爱,非关品性,更不是过错。

还是,清倦,侧过身子,越发冻的难受,但幸好,虽然床榻清寒,这里一直备有厚厚的褥子,于是扯过来细细的裹着自己,看起来像是条蠕动的蚕蛹。
这身子,终有一天,是要化了污泥般噗浊的。
比起当年,我的美丽,已经消耗得太多太多,那最后一点点的灵性,如今,是被百灵庄的事令人的身份,苦苦的守着。
只是红颜,真将老,还能,存着多久呢!

克迦曾说过,他要在三十之前死去,绝对不要让自己看到自己老去越变越污浊的样子。
我以为他说笑得,那时,他和沧是那么令人欣羡。
老有什么可怕呢,如果有人陪着一起老下去,是多么的幸福。
那个时候,总是这样想的。
那个时候,裴还会笑着拧我的鼻头。
可是克迦真的死了,甚至,还远没有到他自己界定的那个年纪。
他走的时候,才不到23,那样美丽的年纪,那样美的风华正茂。
却真的与世长辞,静静的睡去了。

其实,后来我知道,克迦是何等的福气啊,能在那么美的年纪,就把这份美,永远的刻成了永恒。好像一道烙印,印在每个和他相熟的人的心头。
那么美的东西,原是该,在最绚烂的时候,骤然走向寂灭。

我,会等着这一身的皮囊老去,再腐朽的入土吗?
那可真是没有福气啊!
睡意渐渐涌上来,今夜的思绪,真乱啊。

***************************************


第一次知道百灵庄的事令人,是在笑的书阁里,从漫卷的藏书里跌落出来的一张图。
莫名其妙的犯了笑的禁忌,看他几乎没有尴尬愤怒的立时把我从书阁里驱逐出来,我真是有说不出好奇。
不过惊鸿一瞥,却也被震慑了。
不是因为他的俊美,世间比他绝美得更多有其人。
四合天城里最负盛名的美是英年骤逝的克迦。
可是那双眼睛,幽幽的,带了一点倦,面容清冷却偏生又带着一点痴。
画作的极好,不知是怎生有心思的人做的,可以那样传神。
就是那样一点点,隐藏在幽冷倦淡中的,极真极纯得痴,让人,几乎离不了视线。

于是似乎刻意的,要去听那人的一些消息,四合天城的百灵庄是久负盛名的。因此只要留意,要听些消息是绝不难的。
百灵庄每一代的事令人,都是极有天赋而体性阴柔之人,却也极易因招满湿寒而损伤心肺。
而这一代的事令人,据说体性易染湿寒几乎为历代之最,除此,他的清冷决绝,淡漠无情也与他的美貌同样出名。
我觉得那些传言人的眼睛想必都是瞎的,那么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冷情之人,不仅不是,反而,我敢断言,他必是个大悲大喜的极痴真的性子。
没来由的,忽地很想见此人一面,我自诩素来淡薄清静,并没有什么可执著的物事。然而我自己知道,那只是因为,我没有遇见可以让我倾心与之我全部心血的知己。
直觉得觉得,那人将冷情作了示众生貌,而无人识得其如暗火分崩的真痴的性子,许不是,和我存了同样的心。

时时的关注,居然不知不觉间的,上了心,一日日的,反而渐渐有所牵绊起来。
日后回想,这恐怕就是所谓宿命。纠葛上了,避也避不开。
何况我是存了缠的心,而从未想过避。

机会如果一直上心留意便终会有,只是常常也来得错讹。
那一日,在竹林清轩的听竹会上,知晓此人也会来,便不自觉暗暗焦虑而又兴奋。
笑的紧张人一眼能望出,而我的渴望,想来隐藏的很好。

冷剑山庄原是与百灵庄齐名的,我想着,一会儿见了他,该怎么套个含蓄的交情。
不过冷剑山庄一向是大哥主事,我倒是个清闲懒散之人,想来用公事上的事情,我是讨不了什么好的。
这样不知想了许久,不仅便哑然,人还不知来是不来,来了,却也不知是否真是那样的画中人,我却先来想这许多无谓的。凡事,总不脱一个缘字,存了即来则安的心,便也当下洒脱了,自在的听起竹音来。

却终于看到有些隐隐的骚动,笑得神情忽变得激动而渴切,几乎微微有些面红。
心中隐隐一动,那人,可是来了?!
真要见时,心下反而忐忑。
终于听到主人客气的寒暄,来人淡雅轻柔的回礼。
只是听声音,我便断定此人端的是俗不了的人物。
忍不住举目,满天的清倦,却隐着极动人,也藏的极深的缠绵痴怨,那人一身白衣飘然,竟仿佛要随风化了去似的。
却是为了那一点点痴,而被强留在红尘里。
一时竟忘了呼吸,这人,竟是这般的人物,果然,是这般的人物。
直到主人客气的一一来寒暄,我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想来当时有些失态。
四目交接,他却忽然显得震惊而惶惑,隐隐还带了一点点幽怨,看得我一头的雾水。
我可以肯定我断不曾与此人相识,如若曾相识,如此人物,我便说什么也是要结交成友,断不可能不留了一丝记忆。
那他眼中这般神情所谓何来?
再看时,却又只有极深极淡的清冷和倦。
想不出来,不若不想。
他淡淡的礼让,我也谦和的回礼,正想开言交谈,他却似乎是不经意的向另一头走去。
微微苦笑,此人,似乎对我有些防备。
心头居然为此好一阵惆怅,竹音,都略略听不太进去了。

那便是我和他,百灵山庄的事令人--又一个名动天下的少公子,水忘尘的第一次相遇。

2
四合天城这一向还算平静。因此百灵庄也就没有什么大事,我便也极少需要出门去寒暄外头的人。
庄上的杂事并非件件需我亲自处理,只要非关百灵庄的生息之事,那些经营算计我向来可理会也可不理会,毕竟事令人最重要的职责是驭使百灵令,皇朝年事的时节还离得很远,现在便恐是一年中最闲淡的时刻。
才接了七王府的帖子,一向到了清闲时节,四合天城的贵胄们便喜弄些风月的事情,平日或无妨,今夜却委实没有了那份兴致。
有些心乱如麻。
还是不自觉地想起前两日竹林清轩所见到的那人,乍一相见,我还真以为,我又见到了裴。
再细细看,却不是了,裴,我一直以为那人的面目是已经模糊了的。那些尘封的往事,究竟已经老去,干净得没有任何背景色彩的交往,也已经不复可能。
却在见到那一个人时,仿佛还是把一切都混淆了。仿佛那段久藏在记忆中的一切,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是没有发现他意欲攀谈的友善,但那张脸,却勾起我太多诡异的感觉,于是直觉得想避,反正我给人的印象也是冷淡惯了的。
后来仿佛听说,他是冷剑山庄的人,冷剑山庄与百灵庄可算的是在这四和天城里同样齐名的庄子,四和天城里出了名的四庄三院,常常是外人闲说的话题,其实外人把四庄相提并论是很可笑的,若真是要相提并论,提得也该是与百灵庄同使驭术的西宇兽院,而冷剑山庄凭仗的是剑及剑术,其他二庄更是或从商或从文,不过是同有一个庄字,除此,四庄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百灵庄以灵出名,外界传测最多的无非是百灵令,百灵庄里没有所谓世俗的庄主,历来只有事令人,是因为唯有事令人能使用驭术,以自己的命符为凭借,开启百灵令,驭灵能,测天机。其实百灵令的能力远非至此,只有身为事令人才知道那是怎么样奇异的能量,但却绝不可滥用,历来,百灵庄所唯一稍显得也不过是一年一次的皇朝年事,即使有多少人觊觎这种传言能窥测天机的能量,也只是他们的私下猜测而已,不过四合天城长久以来都算平稳,人们喜欢把四庄作为一种传奇,一种茶余饭后的话题,便由得他们私自添了许多想象去,也是与我无关。
只是那人,竟会如此相似于记忆中的裴,我果然,是有些昏头了吧!不过即使再相似,也终究不是,就算是,又有什么意思呢?!
直觉的想找些书目经册打发一下心头无聊的烦闷,却听到门外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我有些差异,现在这样平和的时节,怎的会让庄里人有这样急促的脚步声?听来近乎有些慌张的意味。
"公子,有事发生了。"门外却适时传来浮生低缓的声音。
"什么事?"
"公子,七王府的三少今夜被人发现死在自家宅子里,而且死的...离奇。"
我心下一惊,这事到委实非同小可,那七王府的三少也算得是个出了名清俊的人物,纵然有些花名在外,也到底是七王最中意的子嗣之一,却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在王府里搞出这样的事端来?更何况四合天城向来平静!
"七王怎么说?"淡淡地披上纱衣,发生了这事情,看来是无论如何清闲不了了。
"七王差人来了书信,想让公子即时过府一趟。"
"我又不是衙门里的捕快,七王找我做甚?"不禁冷笑,又是一单因不明就里而觊觎百灵令的无头公案,四合天城里多少贵胄都曾想假借各式各样的名头一窥百灵令真实的力量,甚至是皇朝也是半存了此心,若次次让他们讨得好,也没有今天的百灵庄了,只是这样生死攸关之事,又是四合天城里权势数一数二的七王府,倒也有些麻烦。
"七王说..."浮生的声音却仿佛在此刻有点犹豫,不过片刻,便续到:"七王说,这事非同小可,本来今夜王爷下贴,就是想找公子商量这件事的,因为王府前几日已经连死了几个小厮,本也不太在意,没想到前日又死了西席的先生,才觉得事有蹊跷。本是不想声张,便想借了饮宴的名头请公子过去,如今,如今..."
"好了,不必再说了,王府可有备轿来请?"
"已经侯在门外了。"浮生毕恭毕敬的回答。
在心底叹口气,打开门,那样清冷寒湿的空气让我忍不住微微一颤。"公子"细心侯在门外的丫环立刻为我披上厚厚的暖裘,这一般是平常人初冬时节御寒之物,于我却在未及深秋时便是必备的了,心下不禁微微有些苦涩。"可知王府还请了一些什么人吗?"我随口问着,掩去心底不该有的无聊情绪,"听说原本宴席上的人都没有走,四庄三院的人除了我们也都在了。"哦"随口应着,四庄三院若真的只有百灵庄今晚不识抬举,七王的这口气怕是要积的深了。
才想着,却忽然忍不住一阵清咳,最近真是睡得少了,越发耐不得寒气。
"公子,不如让人添上怀炉吧。"浮生的声音听来倒是真切的关怀。
"不,不必了。"淡淡的拒了他的好意,实在是不想多生事端,四合天城再平静安稳,七王府到底是王府之尊,若被人误会为轻慢无理对百灵庄日后没有任何好处。
世间事恁多的身不由己。又何来真正的清闲。
我唯一清闲的快乐,也许,也只有当年同裴和克迦他们一起在学的那段日子了吧!那时,我因为最是年幼,而被众人疼爱呵宠,那段时间,是真的逍遥,虽然,是那么的短暂。
"公子"淡淡的声音唤回我的失神,略整了整衣冠,我便向门口走去。
裴啊裴,我们也有四年,未曾再见过了,你大概想不到,当年那个被你们戏称为白玉清雕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百灵庄的事令人,这些年不是没有设想过个人的境遇,却时常觉得自己的举动未免无聊,当年在学时,各人都不提各自的背景,只是单纯的结交,纵马高歌,对酒夜吟,时时都是真心的欢笑,而当初那一群少年人顾盼飞扬的青春,竟是永远得去了吗?
裴,你偶尔可会怀念吗?怀念曾经有过得那样一段日子,其实,我有时实在不知道,我怀念的,是你的爱,还是,只是那样一段单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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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七王府的宴贴,我居然主动提出去赴宴,倒是让大哥吃了一惊。他知我向来最厌烦这些俗事,向来是能逃就逃的,以至至今为止,大概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冷剑山庄的二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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