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你就回去休息吧,子卿有我照顾就行了。" "好,子卿就交给你了,晓筑,咱们俩回家吧,这孩子也累一整天了。"老太太说着向晓筑招招手。 "不,我在这里陪子卿。"晓筑回答得很坚决。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的早饭不要在医院里吃了,早上我做好送来。"老太太交待完走了。 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你以前认识子卿?"娜娜盯着晓筑问。 子卿立即接过话去:"是这样,他哥哥和我是大学同班的同学,托我照顾他,第一次见到晓筑时我还不知道,后来他哥哥给我写了信我才知道的。"子卿在说谎时显得很自然,这是他为官几年练出来的。 晚上九点多,子卿劝娜娜回去,晓筑也跟着劝,说有他自己陪着就行了,娜娜见子卿精神很好,就勉强同意回去了。 娜娜走后,晓筑问子卿:"她挺喜欢你,对吧。" 子卿苦笑着点点头,"唉,但愿她能及早遇上个称心如意的人。" "子卿,这世上能比得上你的人很难找出几个。"晓筑动情地望着子卿。 子卿笑了,"羞,羞,王婆卖瓜。"他边说过刮着自己的鼻子。 晓筑干脆上床挨着子卿躺下。子卿住的是单人病房,床比普通的病床要宽一些,勉强可以挤下两个人。子卿忘情地亲吻着晓筑,晓筑笑着骂他: "坏小子,病成这样了还不老实。"但猛然见到子卿的眼中含着泪水,立马搂住子卿,"好了,今晚你说了算,想干什么都成。"他轻轻拍着子卿的脊背,柔声地哄着。 这一夜是晓筑搂着子卿睡的,子卿温顺地躺在晓筑的怀里,一只手搂着晓筑的腰。 几天后,子卿出院了,但仍在家中休息,晓筑每天都陪着。子卿的心情一天天地好起来了,没事就陪晓筑说笑。有晓筑在跟前,他的心永远是舒畅的,但又担心耽误晓筑的工作。 "晓筑,你该去上班了,时间长了你们经理该不高兴了。" 晓筑冲子卿闪闪眼,调皮地笑道:"你猜我们经理现在把我当什么了?" "当什么?"子卿凑趣地问。 "公关小姐,哈哈哈,有趣吧,我在你这儿待的时间越长,经理就越高兴。"晓筑得意地笑着。 "咱俩的关系你跟你们经理是怎么说的?"子卿有点担心那经理知道他们的底细。 "还不是照你编的那套谎话说的,经理现在还真以为我有个跟你是同学的哥哥。" "经理现在对你好吗?" "很好的,主要还是沾你这棵大树的光,你大笔一挥,给他一笔生意,就够他做半年的了。"晓筑自豪地看着子卿。 "不全是的,你也很能干的。今天咱别在家里闷着了,出去溜哒溜哒。"子卿知道晓筑这大男孩子在家里待这么多天,肯定会闷的。 晓筑眼中立即闪现出兴奋的光,"好呀,咱去哪儿,你身体能行吗?" "我早就好了,今天你说想去哪儿?这几天闷坏了吧。"子卿看晓筑的时候永远是那种充满爱意的眼神。 "我不闷的,陪着你,我坐监狱也会幸福的。在我们还不太熟的时候,我曾经幻想,如果有一天,能把我们俩关在一个牢房里,那有多好,我就能和你长时间待在一起了。"晓筑动情地说。 子卿心里异常激动,他猛然想起了裴多斐的那首小诗:"生命城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晓筑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竟连自由都不要了。他一把搂住晓筑,贴着晓筑的耳朵轻轻细语:"晓筑,这一辈子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陪你到永远。" 那天他们去了西山。当时的气候,多少带点冷霎的感觉,树叶已经过了其最辉煌的时节,绿中微微泛着黄,是那种死黄。山不太高,从下往上望去,错列的三四层断崖,构成了山的主体,形形色色的树木杂乱无序地排列着,树下的植被带着初秋季节的水气。在这个季节里,草丛中竟有零星的小花不合时宜地开放着,被秋露妆点成满面的泪痕。一条细细的小径时隐时现地盘旋着,最终升到了山顶。 子卿和晓筑沿着小径,缓缓地攀登着。由于这儿不是旅游区,再加上不是星期天,所以山上几乎看不见人。他们走走停停,指指点点,尽情地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仿佛要把几天积攒的郁闷全都呼出去。在一处悬崖中间,子卿发现了两朵小黄花,枝条缠绕在一起,并蒂开放着。子卿立即指给晓筑看:"你看那两朵小花,开得多好。"子卿的意思是拿花来比喻他和晓筑,可晓筑以为子卿喜欢那两朵花,闻言立马向山崖奔去。 "你等着,我去给你摘下来。"他边走边说,三下两下,已攀着岩缝上去了。 子卿站在下面,心提到嗓子眼里了,大声叫道:"小心,别摔着了。"心里想,这男人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可得看紧点。 一会儿工夫,晓筑下来了,额上沁着汗珠,手里拿着那两朵小黄花。他脸上挂着亮晶晶的笑容,喘息着问子卿:"你看好看吗?" 子卿不忍拂他的意,接过花,连声称赞好看。猛然发现他手上划破了个口子,子卿心疼地用嘴吮吸着他的伤口,说是给他消毒。然后搂着他的腰,继续向山上走去。 走在半山腰,他们看见路旁有一快巨大的卧牛石,光溜溜的。晓筑提议休息会儿,于是,他们一前一后,坐在那块石头上,子卿张开双腿,晓筑依在子卿的怀里,就跟那天在公园里坐小铁皮车那样。 "子卿,我长的象晋生,是吗?"晓筑突然这样问子卿。 "你比晋生漂亮多了。"子卿笑笑,回答晓筑。 "子卿,你说实话,我不生气的,我是根据你生病时看我的眼神猜的。" "晓筑,说实在的,我也是最近几天才发现,你在某些地方确实很象晋生。"子卿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子卿,在你心目中,我是晋生的影子,对吗?" "不是的,你是你,他是他。"子卿赶忙否认。 "我说过,我不生气的,我要你说心里话。" "晓筑,我要是告诉你,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你生气吗?"子卿的话音开始哽咽了。 晓筑回过头看了子卿一眼,"我不会生气的,我就是喜欢你的痴情,就是当晋生的影子,我也无所谓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么都行。" 子卿扳过晓筑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晓筑,我郑重地告诉你,你不是晋生的影子,你是我心中唯一的晓筑,告诉我,你将来也会死吗?" "谁都会死的,我也不例外,子卿,咱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晓筑不无伤感地说。 "晓筑,你听着,如果有一天,你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决不比你多活一天。"子卿说这话时,脸上是斩钉截铁的表情,同时紧紧地搂着晓筑,仿佛怕他一下子飞走了似的。 晓筑心里很激动,静静地伏在子卿的怀里,任子卿搂着,长时间一动不动...... 等他们回到家时,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晓筑一进门就喊饿,溜进厨房,问张母中午吃什么饭。 "小馋猫,中午有你爱吃的,大妈煮了几只大螃蟹,是头几天小卿买的,这两天让他一闹腾,我给忘冰箱里了。"张母边忙边说。 子卿知道晓筑爱吃海鲜,所以常往家里买。子卿对他的宠爱简直比得上一个老翁捧着单传几代的儿子。 晓筑在厨房里忙着,帮老太太把饭端到桌上,三个人坐下来,开始吃饭。子卿先用筷子夹起个大螃蟹,往老太太碗里送,老太太嫌麻烦,不吃,子卿放自己碗里,又给晓筑挑了个最大个的。晓筑把肉少的小螃蟹爪都掰下来,送子卿的碗里,子卿把两个大蟹钳子搿给晓筑,眼里是慈祥的爱意。晓筑知道子卿喜欢他这样,所以他也是为了让子卿开心。 下午,娜娜来了,子卿告诉她,周一就去上班。娜娜仔细地审视着子卿,觉得他确实已经好了,也劝他早点去上班。子卿知道娜娜是想他了,但他假装糊涂,问娜娜是不是单位有事,娜娜白他一眼道:"没事儿就不能催你早点上班?" 晓筑收拾完桌子,紧挨着子卿坐下,头很自然地依在子卿的肩上,子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继续陪娜娜聊 天。娜娜盯着晓筑问:"小弟弟,今年多大了?" 晓筑启齿一笑,露出亮白的牙齿,"二十四了。" 娜娜也笑了,"嗯,很帅的小伙子,比子卿毫不逊色。"说完瞟一眼子卿。子卿瞅着晓筑,也跟着呵呵地笑。 娜娜心里有点嫉妒晓筑,心想,子卿从来也没有和自己这么亲近过。 那天晚上,娜娜在子卿家里吃的饭,张母炒了几个菜,晓筑打着下手。晓筑在老太太眼前很会来事,总帮着忙这忙那,所以很得老太太的意,老太太早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吃饭时,子卿左边坐着晓筑,右边坐着娜娜,老太太挨着晓筑坐着。子卿边招呼着娜娜,边照顾晓筑。娜娜对晓筑说:"你子卿哥对你可是宠得很哪。"晓筑的脸腾得一下红了,子卿赶忙解围:"我哪儿敢不宠,赶明儿要是瘦了或是委曲了,他哥哥可饶不了我的。" 老太太得意地笑着,"小卿就是有哥哥的样儿,开始我还怕他欺负晓筑呢,现在他哥俩挺对心思的,我就放心了,晓筑这孩子挺招人喜欢的,我早就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了。"说完慈祥地看着晓筑。 晓筑一把搂住老太太的一只胳膊,用脸使劲地贴着,低头笑。 "好了好了,大妈知道你跟我好。"老太太发出一长串得意的笑。 吃完饭,娜娜早早起身,告辞走了,子卿送她下了楼。晓筑要帮着老太太洗碗,老太太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口,埋怨他不小心,说什么也不让他帮忙。子卿送完娜娜回来,和晓筑一起看电视。等电视剧演完了,晓筑说今天走的路多,鞋子里面粘得很,得洗脚。子卿帮他兑好热水,让他坐着别动,找来老太太摘菜用的小板凳,坐下来给晓筑洗脚。 洗完后,用毛巾把他的脚擦干,晓筑要找拖鞋。子卿说:"快算了,我抱你进屋。"说完,抱起晓筑往屋里走。老太太在后面自言自语:"要是小卿将来有了孩子,肯定宠得要命。"子卿抱着晓筑进了自己的屋里,嘴贴着晓筑的耳朵小声说:"刚才听到我妈说什么了没有,我的大宝贝儿子。"晓筑双手抱着子卿的脖子,脸紧贴着子卿的下巴。到了床边,子卿说:"下来吧。"可晓筑还是抱着子卿的脖子不放,子卿笑了,"哈!不想下来了,那我抱着宝贝儿子再转两圈。"说着,抱着晓筑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在床前停下来,"老爸走不动了,快下来,再不下来我可把你摔床上了。"晓筑赶紧松手,子卿把他放了下来,晓筑猛地一拉子卿的手,两人一起躺在了床上,哈哈大笑,滚做一团。 子卿终于上班了,还是那样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中的每件事情。娜娜显得容光焕发,子卿不上班这段时间,她确实有点想念,所以泡在子卿的办公室里问这问那。在单位里,只有她才有这种特权,子卿从来都不以为忤。 "子卿,你们家的大男孩子很有意思,对你好象特别依赖。"娜娜说。 子卿知道她在说晓筑。"是呀,在他家里最小,所以就娇气点。"子卿边处理着手中的活边说。 "但你不能老那样宠他,这对他适应社会是不利的。" "我跟他哥哥是铁把子,他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不让着他,谁让他。再说老太太特别疼他,我要是没有点哥哥的样子,老太太该骂我了。"子卿微笑着盯着娜娜。 "唉!"娜娜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对我,有对他的那么一半,我就知足了。"娜娜不无醋意地说。 "那可不一样,我对他那样可以,要是对你那样,别人该有说道了。"子卿的话滴水不漏。 "你到底打不打算成家了?怎么到现在还无动于衷。" "你看你看,我自己都不着急,水到自然成吗,该有的总会有的。"子卿勉强搪塞着。 娜娜的脸红得跟关公似的。 子卿的日子还是那样有规律地过着,下班后,总是陪着晓筑。有时也和娜娜在一起,但都有晓筑在场,娜娜对晓筑有种莫名其妙的妒意。但晓筑总甜甜地叫她声娜娜姐,使她不好发作。 这期间,晓筑回过几次家,有一次从家里回来,显得很忧虑,对子卿说:"我父母逼着我赶紧成家,说如果我再不找对象,他们就给我找了。我觉得这事儿挺难办的,我是家里的独苗,他们决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 "你自己想成家吗?"子卿小心地问。 "不,我决不,我永远都要和你在一起。"晓筑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怕吗?"子卿搂着晓筑问。 "我不怕,大不了是死。" 子卿的心咯噔一下,赶忙抱紧晓筑安慰道:"没事的,没有那么严重的。" 后来他们仍然那样过着,倒也相安无事。子卿和晓筑都沐浴在极度的幸福之中。 《践约》六 2001-9-8 16:32:07 来自:zhangziqing@chinese.com 作者:张子卿 阅读2315次 又是一个春季。北方的阳春三月,是冰雪初融的时候。子卿每天仍是忙工作,他现在已是快数三十的人了,办起事情来,沉稳老练,单位的人都认为以后分局里大局长的交椅非他莫属了。他的脸上仍是英气逼人,透着股青春的活力。 按惯例,部里每年三月,都要召开一次大型会议,总结春运期间的工作并步署下阶段的工作目标。今年的会议定在杭州召开,分局决定派子卿参加。以往子卿出门,都要带人的,今年他没有让任何人跟随。 晚上睡觉前,他跟晓筑商量:"下周我要去杭州出差,大约得十多天,你想去不?" "带我去好吗?"晓筑有点担心,他很怕影响子卿的工作。 "没关系的,我们自己花钱,又不用公家掏腰包。"子卿回答道。 "我特想去,和你一起看西湖,要不这十多天会把我想死的。"晓筑蹭在子卿的怀里,温存着。 "好,下周咱们一起走,你们经理能放你吗?" "没问题的,他现在对我可好了,我一说他保证同意的。"晓筑满怀信心地说。 周一,他们坐上了南下的列车。车上的人很多,子卿他们坐的是软卧车,相对比较清静。两个人都是下铺,晓筑坐在子卿的铺上,子卿搂着晓筑的肩两人小声地闲聊。 "晓筑,我一直没有问你,你是在什么学校上的学。"子卿轻声地问他。 "我是科大毕业的,学的是软件,但现在多半和硬件打交道。" "哇塞!了不起,须仰视才看得见。"子卿自豪地看着晓筑。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的学校,你是怕我的学历低,不好意思,对不对?你考虑别人的时候心很细的,我特别喜欢你这点。"晓筑说完使劲地往子卿怀里靠靠。 "你也一样的,你不跟我说你的学校是怕把我比下去了,怕我自卑对吧。"子卿舒畅地笑着,打心里为他优秀的大男孩子自豪。 "才不是呢,你永远都是最优秀的。"晓筑确实从心里崇拜子卿。 列车到达杭州已是早上十点多钟了,这时的杭州已经有股子逼人的热气。子卿换上西服马夹,他喜欢那种酷哥式的打扮,晓筑穿得比较随意,一件灰黑色的圆领衫,外罩短夹克,还是子卿当初给他买的那件,下身是紧身的牛仔裤。他们没有住在会议专门准备的宾馆,只是到会晤组报个到,就自己找地方住下了。会议两天半就结束了,剩下时间是自由活动,子卿带着晓筑去游览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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