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青青姐一挥手,"应该是刚出生到未死亡,只要长着眼会喘气儿的,谁逃得过我们超儿的魅力呀,是吧大刘。" 扫地的大刘嘿嘿一笑,"那是,咱超儿长得,那摆明了就是要气死天下所有男人。" 陆飞继续翻白眼儿,这帮出门不带眼的,这才几天,就全都让这白骨精苏妲己武媚娘给骗了,一个比一个说瞎话不脸红。 好在这会儿外头进来一群人,俩长腿姐姐立马摆出职业的笑容,林妲几也收起那咧了半天的嘴带着客人入了座。六七个高中生,刚坐下其中一个就对拿着菜单的林超说:"哟,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美人儿?" 林超翻一白眼儿,不凉不热地说:"吃美人儿您得去妓院,我们这儿是餐馆,有鸡,您要吗?" "不要,爷喜欢吃鸭子。" 一桌人哄笑,要吃鸭子那位还掐了掐林超的腰。 "非礼勿动你不懂啊?"林超大叫。 陆飞捂着嘴在柜台后边笑,哟,这次居然没加子曰。 "哥们儿就要非礼你怎么了?"这次手就顺着腰往下滑下去了。 林超一菜谱砍在那人胳膊上,后退两步继续翻白眼儿:"你这种自然属性暴涨社会属性为零的生物喜欢吃鸭子我完全能理解,但是挑食就很令人惊奇了,难道现在动物界生活水平已经高成这样儿了?不过水平再高也要看好自己的爪子,要不然哪天没饭吃手指间缠上保鲜膜人家都以你前肢不对称为由不收你可就惨了。" 几个人对视了一圈,数秒后集体一拍桌子,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眼瞅着一餐厅的服务员都围过去劝架了,那几个学生喊来喊去也就是那么句"这王八蛋什么意思、什么态度"之类的废话,陆老板只好适时出现了。 他潇潇洒洒地分开众人,挡在林超前面,不卑不亢地说:"他的意思很明显,一开始说你是禽兽,后来说你可以做鸭子,你智商没那么低吧。" 于是乎,战争正式开始。 先碎了几个杯子,又有人抓着林超的领子要拉出去单挑,有人拦着有人骂,好一派热闹景象。 陆飞一边混在人群里装模作样一面偷眼看林超,这小子紧闭着嘴,脸蛋儿气得通红通红的,拳头攥得死紧,要不是大刘抱着估计就真蹿出去跟人单挑了。 陆飞正在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把大刘给开了,忽然听见有个阴沉沉的声音喊自己:"陆小飞!出来!" 陆飞站在墙角儿,挡了挡晃眼的太阳。 "小叔叔......"e "你挺出息呀,视钱财如粪土了都?" "这从何说起呀?我从来视钱财如生命呀。" 苏木瞟了他一眼,陆飞硬撑着。 "你们毕业前校篮球赛那照片放哪儿来着?" 太阳怎么那么毒,晒这么会儿汗就出来了,陆飞抬手擦了擦,说:"小叔叔,我是跟那几个打球的有仇,不过......" "前一阵子谁让我看他生日会那DV来着......" 陆飞说得,我这就让他们走。 那哥们儿临走前跟陆飞说哥们儿你真阴,我要不是认识你六年我就怀疑你跟那长着毒牙的小子是一伙儿的。 陆飞低头哈腰承诺了一顿必胜客之后才算把人送走。 惨痛的教训呀,以后收拾叫花子绝不能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然后陆飞一回头,几乎中暑。 他亲爱的小叔叔正站在白骨精对面,微笑着说:"哟,超儿,原来你还挺招男人的呀?" 三点半吃完饭,林超继续站在门口跟俩长腿姐姐聊天,苏木叫他,他一翻眼说:"叫什么叫,没看见跟这儿站着招客呢?" 苏木就知道,得,这回是真得罪了。 "都进来,开会。"苏木说。 人都站大厅里了,只有林超望着外头不动弹。 苏木说林超你进不进来? 林小超头都不回地说:"高中语文课本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懂吗你?" 苏木咳嗽了两声,对着其他人装模作样地总结今天的打架事件。 陆小飞,回家等着。 第 5 章
陆小飞同学觉得现在自己倒霉得那简直可以用一句名言概括:QJ不成反被X。赔了一顿必胜客,欠了一个大人情,差点得罪哥们,这些他都忍了,最重要的是,没整到那小崽子,还看了那小子一天的脸色,受了他一天的冷嘲热讽,愣就没敢回嘴。 不是不想呀,他就怕......要是回一句......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呀。 今儿林超那厮五点半不到就回了家了,苏木也回了,吓得陆飞自然也跟着一起回了。 真不是为那件事儿吓得啊,咱陆小飞同学没那么窝囊。 那不是因为......,他被苏木盯得紧,被林超挤兑得太厉害,一时紧张,加上中午没怎么吃几口饭,就忘了自已五点还安排了几个女生继续三打白骨精来着...... 陆飞没跟人俩人一起回来,他觉得自己还得去超市买菜去,跟他们一起还得让人家开车绕过去,不好不是,于是他特自觉地自己打了辆车杀奔超市了。 到家居然发现那俩还没回来,陆飞有点咬牙了,果然是一秒钟都不能放松警惕,他一个没看住,这俩人就厮混到一块儿去了。 刚炖上排骨做上鱼,那俩回来了,一个拉着脸一个陪着笑,陆飞一失手,那酱油就倒多了。 "小、叔、叔。"陆飞阴沉沉一个字一个字地叫。 拉着脸的那位爷马上露出白牙甜腻腻地叫了声:"大哥,我先看片子去了。" 自打认识那天开始,只要陆飞一叫小叔叔,那小王八蛋绝对接着叫声哥,陆飞忍了,孙子都当了,也不在乎当侄子了,再怎么说,辈份也长了点儿不是? 但是,有个吃里爬外没良心的在那儿抖着肩膀没原则地笑,却让陆飞忍无可忍了,于是铲子一扔火一关,罢工了。 苏木压根儿没发现这一关系国计民生的大问题,超儿正跟沙发上看他新买那电影儿呢,他凑过去坐他旁边跟他一块儿看。 "谁让你看的?"那架势,跟他和陆海山说话时一模一样。 "这不我的家吗?想看了就看会儿呗,怎么着?还得请示胡主席?" "切。"那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得离我远点,看见你就烦。" 嘿,这家里什么都缺,还真不缺大爷。 苏木又往他旁边凑了凑,说:"超儿啊,这电影放映的时候你还是受精卵呢吧?" 那边一翻白眼,干净利索地送他一个字:"滚。" 苏木觉得,自己怎么那么爱看他翻白眼儿呢?不行,得接着逗。"超儿呀,你说这电影上说的啥你能听懂不?这女人长得也不好看......" 这次直接按了暂停,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着他问:"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儿你知道是啥吗?" 苏木斜靠在沙发上手撑着头笑眯眯地问:"啥呀?" "连续三天不睡觉,三十还没小妞儿泡,看个电影儿,有狗蹲在旁边叫。" "咝--"苏木一翻身把小王八蛋直接按沙发上了,膝盖压着他肚子手掐着他脖子居高临下地施加威胁:"说,服不服?" "服怎么着不服怎么着?" "你先说服不服?" "不服!" "那爷就打到你服为止。" 原本一动不动的那只忽然死命一推,坐起来理了理衣服说:"台词不对。"不理他了。 苏木心想,这又是哪出呀?不过看看旁边那个眉头也皱起来了,嘴也闭紧了,大有再被打扰就杀之灭口绝不留情之势,苏木就没再招他,老老实实坐沙发上忍了那电影十分钟,忽然想起来:厨房怎么还没动静儿呢?连点排骨味儿怎么都没飘出来? ※※※z※※y※※z※※z※※※ 晚上,苏木有点辗转反侧了,超儿那脸总在他眼前晃悠,跟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苏木烦燥地用毯子蒙住头,就想起自己腿压着他时那几根肋骨居然在他用力的时候还弯了那么一下,他还记得他当时还害怕了一下,接着就没敢再用力。那小子怎么那么瘦,硌得他膝盖到现在还有感觉呢。还有他那脖子,没事儿长得离脸那么近干嘛?害他不小心碰到他的脸,手背到现在还痒痒的。还有他那衬衫,还开了一个扣子,超儿一扭,露出一大片...... 咳咳......,苏木,你禁欲久了见谁都起色心呀怎么?那是一未成年。 可是,他不是也未成年的时候就...... 陆海山是禽兽你也跟他学? 学怎么了,男人还能逃得了当禽兽的命运? ...... 啊啊,不行了,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一百个超儿一百零一个超儿一百零二个超儿...... 苏木惨叫一声坐起来,跟自己说:苏木,你完蛋了。 于是眼前又飘出无数个超儿来,抿着小薄嘴唇笑的,翻着白眼儿望天的,看着文艺片瞪着大眼睛含着泪花儿的,梗着脖子喊不服的...... 半夜苏木做了个梦,梦见陆海山翻着白眼对他说:"苏木,我回来了你是不是不高兴呀?" 他说没有呀,没高兴也没不高兴。 陆海山就走过来,抚摸着他的脸,眼睛温柔地望着他说:"苏木,我爱你你知道吗?" 苏木点着头,说知道。 陆海山的眼里便闪出无限悲伤,问他:"那,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爱我呢?" 苏木说干嘛天天没事说这个?你心里明白不就行了? "是吗?"陆海山盯着他,眼神透着悲伤,还有失望、心痛,"那,你亲我一下......" 苏木凑过去亲他,却怎么也亲不到,越亲那个人就越远,越亲,就越远...... 早上顶着熊猫眼的苏木对陆飞说:"昨天梦见你爸了。" 熊猫二号噢了一声说:"要不去看看他吧。" 路上熊猫一号问:"给你爸带点什么吗?" 熊猫二号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你知道我爸喜欢什么吗?" 熊猫一号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熊猫二号说:"要不我告诉你?" 熊猫一号开着车,注视着前方。 熊猫二号说:"我爸这辈子,就喜欢过你。" 熊猫一号一脚刹车停在了马路中央。 陆飞说:"爸,我们今儿没事,过来看看你。" 苏木蹲下来,看着墓碑上那张微笑地看着他的照片,那个人笑得那么温暖,那么宠溺,一点没生他气的样子,那为什么,昨天晚上,他为什么要越走越远呢?为什么不让他亲到呢? 苏木摸摸那张照片,它没躲,也没越来越远。 "陆海山,你为什么要死呢?" 陆海山,要是你不想放手,你为什么要死呢? 陆飞站着,看着那一人一墓,说:"爸,这个人我替你照顾着呢,没人欺负他,也有人让他欺负着玩儿,你放心吧。下次,你要想知道他什么事儿,直接到我梦里问我吧,他胆小,别吓着他。爸,你既然走了,就放手吧。" 苏木转过头,陆飞站得高高地看着他爸,目光坚定,身板挺直。从哪天开始,这个小屁孩子长这么大了?开始变高,开始变壮,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他爸爸了。 苏木说:"能让我单独和他呆一会儿吗?" 陆飞远远看着阳光下那个男人的身影,不知道他在跟他昔日的男人说什么,他看不清,也听不到。这个人,真的像他所表现得那样,没心没肺吗? 许多时候,他是同情陆海山的,他总想跟他说:这个人你宠了一辈子,疼了一辈子,到死还替他安排一切,怕他吃苦,自己的财产都留给了他,怕他没人照顾,自己的儿子也留给了他,怕他难受,临死也没敢看他一眼。你什么都替他想,什么都替他做,可是你死了,他伤心了能有几天?他能记得你多久?爸,你傻呀,你要真想让他记得你,不忘了你,你干嘛一甩手走了呢?有几个人,几份感情,真能超越了生与死的距离,一相逢,便胜却了人间无数?那是假的,骗子们编出来骗人的。握不到手里的,不叫幸福;抓不到身边的,不叫爱情。你连这都不懂吗?爸,遇到这个人,你怎么那么不聪明了呢? 可是,那一天,望着远处跪在地上微倾着身子轻轻吻上墓碑的那个侧影,陆飞一瞬间明白了,有一种人,泪是偷偷流的,苦是无声息的,脆弱,只是对着某个人的。 他怎么能怀疑他是不是爱自己的爸爸呢?那样密不透风铺天盖地不给人留喘息机会的爱,谁逃得开呢?爸,原来,你织的是一张无边的网,无论你离开得多远,那个人也走不出去。 原来,他才是你的囚徒。 且永世不得救赎。 转身离开前,陆飞小声儿说:"爸,放开他吧。" 熊猫一号的眼睛和来时没什么变化,熊猫二号也一样。一切都仿佛在证明,那埋在地底下的人,于他们两个,只是有一种责任,没什么其他的牵挂。 男人嘛,再多爱,再多思念,也该学着欺骗别人,骗完别人,还要继续欺骗自己,要是连自己都相信自己坚强了,谁还不信你? 那天挺热,阳光很好。路过部落的时候陆飞看见林超正站在太阳底下望着马路中央发呆,阳光跳在他头发上,闪着光。陆飞想:他真的很漂亮。 第 6 章
陆飞坐在公园里,手里捏着罐啤酒,还没喝多少。 平时陆飞很少这个点儿出来,月亮还不错,快赶上路灯亮了,没几颗星星,公园里跳舞的大爷大妈早撤了,谈情说爱的也走了,很安静。 陆飞喝了口酒,远远看见两团白影飘过来。陆飞接着喝了一口,看见一只狗在遛一个女人,这点儿还能看见狗遛人,也算道风景。 陆飞觉得人类很奇怪,不需要看门不需要吃肉却养只狗给它当奴隶,陆飞觉得要养还不如养个人,像许多人养孩子,像他养苏木一样。 陆飞没动,接着看月亮,那狗崽子停在不远处冲着他汪汪汪地叫。 陆飞说它说什么呢? 那女人说我又不是它我怎么知道它说什么呢。 陆飞说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 那女人牵着狗坐在旁边一条长凳上说,哟,失恋了。 陆飞说没,有迹象而已。 那女人就叹口气,说:一只红杏出墙去,常使英雄泪满襟呀。 陆飞说谁告诉你是红杏了? 女人说噢,青杏。 陆飞又喝口酒,不说话。 女人也不说话,坐在长椅上看她的狗。 陆飞说你也不安慰我,还坐那儿干嘛? 女人说我又不是青杏,给不了你实质性的安慰,不如看着你伤心,也许我心情能好点儿。 陆飞说听你这样说,我心情好多了。然后陆飞喝了口酒,捏了捏快空的罐子,咔咔地响。 女人说又不喜欢喝酒,干嘛还拿个罐子装深沉? 陆飞说不拿个罐子装深沉,谁能看出我在伤心。 女人说你那青杏把你怎么了让你如此年纪就这么苦大仇深。 陆飞说你不是看我伤心会更舒服吗?怎么又想尝试安慰我了? 女人说没,看你伤心不如看你直接撕开自己的伤口来得酣畅淋漓。 陆飞说他先爱别人又似乎要爱上另一个别人了。 女人噢了一声,没说话。 陆飞又喝了口酒,把罐子精准地扔进垃圾筒,说:这种情况应该配句什么诗? 女人说这不很现成的吗?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陆飞说原来这个字儿在这儿念三声呀? 女人说不知道,我想念三声就念了,谁也管不着我愿意吧。 陆飞点点头说,你怎么大晚上的出来? 女人说,我不适合白天。 陆飞说你明儿还来吗? 女人说你呢? 陆飞说我不来了。 女人说我还不一定。 回家苏木已经睡了,陆飞知道他不会着急,他从来也没替他着过急。 倒是林超还坐在客厅看电影,没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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