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程飒担心。 我摇头,"没事。" 他犹豫一下,没再追问,而是问,"那你喜欢我吗?" 我微笑,这人有时狡黠,有时却单纯。 他说,"如果我不是程家的继承人,不是你的老板,不会多付你百分之三十的月奖金,你还会与我交往吗?" 问题够尖锐。 我避重就轻,反问他,"喜欢和交往有必然联系吗?" "有。"他重重点头,"因为喜欢,所以才要交往。" 然后,在我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又惊爆一句。 "我决定搬到你家去住。" 我愣,迟疑,顿悟,震惊,抗拒。 "不行!"r "为什么不行?"他坚持,"这样可以方便了解,增进感情。" "我反对!"我双目圆睁。 "反对无效!"他霸道定案。 周末的晚上,我赫然发现,他站在门口,身后是超级巨大的行李包。 我拒绝开门,他按住门铃,让铃声响彻夜空。 左邻右舍纷纷扰扰,开始揣测。 我无奈。 他得意洋洋,登堂入室。 至此,我们开始共同生活。所谓的共同生活,既一同上班,一同下班,一同吃饭,一同娱乐,步伐稳健,步调一致。 晚饭之后,我们一同散步回家,一同看看电视,一同吵吵嘴,偶尔还一同打打游戏...... 感觉还算不错。 我租的房子很破,破到雨天要用盆接水,晴天可以从屋顶的缝隙中观赏太阳。 当然,优点是房租便宜。 程大少进门后就紧锁眉头,沉默二十秒,终于决定。 "我们搬家。" 在他负担了房租、水电煤气费、日常开销,以及修理电器和搬运重物的工作后,我没理由拒绝搬家。 只是,有点郁闷。 "有钱人不是该金屋藏娇吗?那么,毫宅呢?名车呢?古董呢?仆役呢?" 程飒没有理我,只是放眼这不足四十平米的居室,满意的微笑。 三天之后,我的郁闷稍微减少。 程家大少居然会做饭。 天大的发现。 对于我的震惊,他不以为然。 "很奇怪?"他歪歪头,继续切冬瓜,"我一直很喜欢做饭。" 我眼神热切,崇拜至极。 他笑,"一会尝尝看吧。" 在试过他的手艺后,我已完全绝倒。 他瞧我半晌,突然笑了,"早就想说,你的吃相不是一般的差,犹如恶虎扑食,全然忘我。" 说完叹气,抽出纸巾拭我的唇,语气温柔,动作亲昵。 我愣住。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人,他说我吃相很差,看到美食便全然忘记身份场合。 他递纸巾给我的时候也会叹气,温柔中透着宠溺与无奈。 可惜,一切都已过去。 好心情跌落谷底。 程飒没有看出我的变化,尤自开心。 他说,"明天做鱼如何? 我回神,提起兴致,"清炖吧。" 他点头说好,兴奋的准备食材去了。 饭后我洗碗,他在客厅看电视。 厨房水声哗哗,他回头看我,微笑。 大声喊,"你说我们像不像夫妻?" 我给他白眼,"我们只是非法同居。" "非法?"他笑,"如果结婚,便是合法。" 我没好气,"那就结婚吧,少东家。" 他眼神一闪,"你当真?你不怕?" 我关掉水龙头,转身面对他,"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我相差悬殊,我一无所有,你腰缠万贯,你都不在意了,我有什么可怕?" 他撇撇嘴,"除了钱财,我们毫无差别。" "那也不是,"我说,"你相貌英俊,谈吐不俗,学历又高,而我长相一般,没甚气质,学历远不如你。" "说起学历......"他一蹙眉,"你当真只有高中毕业?" 我耸耸肩。 他叹气,"当初你来公司应聘什么职位?" "文员而已,具体说就是打杂小弟。" "你这年龄......"他怀疑,"还能当小弟?" 我冷笑,"所以没有被录取。" 他自然想到这是谁亲自面试的结果,干咳一声,赶紧转了话题。 "你现在的助理工作做得不错。" "那是我的能力强。"转身继续奋战厨房。 "是不错,不像只有高中学历。"他赞赏。 我不动声色,"因为我曾上大学,只是没有拿到学位。" 他明显迟疑,但是没再提问。 我端出水果,坐在他身旁。 "还有什么要问?一次解决。" "还有一个问题,"他坏笑,"我们何时结婚?" "你很急切嘛,"我斜眼看他,"难道有苦衷?" 他眼神一顿,转而含混,"找到喜欢的人,自然是要结婚的。" 对这个无限循环的话题,我突然疲倦。 "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是我?"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恩爱默契的仿佛世间最平凡的情侣。 可是,真相呢?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童话,我只相信因果循环,以及逻辑推理。 所以,程飒会选择我一定有隐情。 或许,从一开始,这便是个局,即使我不反对玩下去,至少,我要明白游戏的规则。 我不希望自己出局的时候,还在苦苦寻找原因。 他说,"那天你救我后,我问你要什么谢礼,你说只要手机,要求耐用无比,下次扔出后还可以回收使用。当时便觉得,你很有趣,从容、镇定、勇敢、乐观,于是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帮我摆脱枯燥的生活。" "枯燥的生活?"我不屑,"那只是富人的通病。去看穷人,谁有时间抱怨生活枯燥。" "我会体会。"他突然微笑起来,"只怕家里将要断绝了我的经济,此后我便与你一样,是个穷人。" "等等,"我听出疑虑,"断绝经济?什么时候?" 他笑的坦然,"自然是在摊牌之后。" "摊牌?"我思考着各种可能性,"难道......你要在周末的家庭聚会上......" 他点头。 "公布我们的关系?"我指指自己,再看看他。 他再点头。 "你打算怎么说?"我好奇。 他回答的气定神闲。 "我要与你在一起。" "你疯了!"我大骇,面无血色,面容扭曲,面部神经麻痹。 "冷静下来。"他好脾气的递给我茶水,"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所以......别太感动。"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家伙,即刻表明立场。 "我不认识你!" "太无情了。"他做出悲伤表情,"我都已经决定为你抛弃家业,你却要离我而去?" 弃妇的表情神韵均都到位。 我呼吸,再呼吸,忍住没去掐死他。 他看我铁青的脸,笑意不减,"你不是还期盼与我家人对阵,可以谈判开价,最终拿钱走人么?" 我僵住。他怎么了解我的内心活动。 他保持笑容,上前攀住我的手臂,"还是......你已彻底爱上了我?那么,我们一定要冲破阻力,相守到老,坚贞不渝......我们私奔吧。" 我甩手,气急败坏,"不管你要做什么,最好别牵连我,我还有大好人生,不希望莫名其妙被人暗杀掉。" "我们出国结婚好不好?"他歪头看我,"与我一起不好么?" "有什么好?"我没好气。 他仔细想想,然后开始历数好处。 "你可以每天看见我,与我一同吵架,也可以与我一同打闹啊。" "我没有虐待和被虐倾向。"我咬牙切齿。 他露出奇怪的表情,"一般人在结婚之后,不是都是这样吗?" "如果都是这样,我宁愿永远不要结婚。" 我看着他,突然感到无言,敢情他对婚姻的认知停留在如此程度,简直不可理喻。 他却笑了,笑的很温情脉脉,深情款款。 他说,"我真的期待与你结婚,一定热闹非凡,永远不会冷清。" "可你终究会后悔,"我漠然笑笑,"你该与喜欢的人结婚。" 他沉下目光,难得正色道,"我确实喜欢你。" 在心中嗤笑。 非常怀疑,他如此的柔情中,是否藏着另一个骗局? 那天之后,我们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仍旧是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回家,一起吃饭,如同剧本一般的发展。而我们的关系虽未突飞猛进,却也温情脉脉,细水长流。 生机勃勃的景象下,谁会在意是不是虚假繁荣。 超市门口,我站在路边,拎着大包小包,等程飒开车过来。 一辆宝马从旁经过。 突然停下,又倒车回来。 在我面前,车窗玻璃渐渐落下。 露出一张女人的面孔,美丽而娇纵。 她声调上扬,喊出一个名字。 "路晓遥?" 我看看左右,再看看身后,没有一人。 低头看见女人火辣的眼神,有些茫然。 "你认错人了吧?"e 她又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突然大笑,开始自言自语。 "不是他......不可能是他......他不会穿这么廉价的衣服,不会步行出门,更不会提着塑料袋在超级市场购物......绝对不会是他。" 这又是什么状况?我呆立在当场。 她突然把头探出来,上上下下,仔细观察我。 "喂!你真的不是路晓遥吧?" 我黑线。摇头。 她突然松了口气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我想也不可能是他,别以为长的像就可以冒充了,没气质的家伙。" 玻璃缓缓上升,车也没再停留,喷着黑雾,急驰而去。 我气愤。真是没礼貌的女人。 "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出口等吗?"程飒从我身后出现,顺手接过了袋子。 我"哦"一声,心情依旧恶劣。 "怎么了?"他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努力振奋精神,不愿意让那女人破坏了好情绪,"我们今晚吃火锅吧,我买了底料。" 他的笑容一如平常。 "好啊,就做清汤锅吧。 "不行。我要麻辣锅,麻辣,一定要麻辣......" "辣椒吃多了会上火的。" "我不管,就要麻辣,就要。" "小孩子。" "你才小孩子!姓程的,你给我站住......" 我们打闹追赶着,渐行渐远。 而在转角处,刚刚的那辆宝马却停在那里。 我瞥了一眼,车上的那个女人正朝这边看着。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周末。 我上午清扫屋子,中午在煮泡面。 突然怀念程飒......的手艺。 他早晨出门,回家去了。 经过前一晚的调解和沟通,他答应不会将事情扩大化。 重要的是,不会将我供出来。 他一直奇怪我的态度转变。不错,前些天,我是有意靠他致富,但后来直接打消该念头。 有消息称,程家由黑道发家。 如果我被程飒牵连,只怕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午休一下,然后出门。 要买一些日用品,还有,物色一台全自动洗衣机。 超市门口,人潮涌动。 一个男子身着笔挺黑色西装,在出口处左右观望,众家庭主妇从旁经过,满载而出。 场面有些怪异。 我抬头看看太阳,阳光正好。 决定先去附近花店逛逛。 听说,在餐桌上放些花,可以增强食欲。 也许兰花不错。 回到家,程飒也在。 有些奇怪。 "不是晚饭后回来?" 他打开电视,懒洋洋回答,"闹崩了,所以不吃晚饭。" 我忍住,没将花盆砸在他头上。 然后,没做片刻停留,立即回房,收拾衣物,准备亡命天涯。 他走进来,倚在门口,看我情绪激愤,感到莫名其妙。 "你在干吗?" 我狠狠瞪他,"当然是要逃命,还有,从此与你断绝往来。" 他失笑,抱臂堵住门口,"我家人这么可怕?" 我白他一眼。听说黑道人都杀人如麻,你说可怕不? 他见我没有回答,表情黯淡,突然沮丧。 "还是说,你根本不曾喜欢我?" "我当然不......"看到他的目光,我突然无法绝情开口,"我当然不会不喜欢你。" 这个男人,有着受伤小动物的眼神,让人无法狠心伤害他。 明知是做戏,可还是不忍心。 我在心里唾弃自己。 可是,事已至此,我们都无法回头。所以,我决定-- "我们一起逃走吧。" 既然无法拒绝他,那只有带他一起走了。 这个累赘。 他突然笑了,笑容灿烂。 "你不必急着走,"他说,"这次的事与你无关。" "无关?"我愣,"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向我逼婚。"他装无辜,"我拒绝了,而且宣布要离家出走。" "没有提到我?"我不放心。 他肯定的点头。 长出一口气。 虚惊一场。还以为真要风餐露宿,亡命天涯了。 精神松懈下来,好奇心大起。 "他们要你和谁结婚?" 他撇撇嘴,非常不屑,"许氏制药的孙女,许挽清。" "不错的名字。"我赞叹,"一听就是个淑女。" "错了,"他连连摇头,"传闻此女飞扬跋扈,嚣张蛮横,性格恶劣至极。" 我笑,"不可轻信传言。" 他耸耸肩,表示敬谢不敏,转头瞥见地上的花盆。 他蹙眉,"怎么买菊花回来?" 我顺他目光看去,"不错吧?本要买兰花的,但价格太高,而这个八折。" 他面色黑了一些。 突然想起什么,问我,"不是去买东西么?怎么空手回来?" 我将衣服再放回柜子,没好气的回答,"突然不想买了。" "哦。"他看看我,没再多问。 两天后,程飒的调令下来,需回总公司领命。 程家的管教真严。他扬言要离家出走?那便彻底就地管制。 不过还算宠溺,没有逼的太紧,留下回转的余地。 反观程飒,态度嚣张至极,坚决拒绝,扬言不会回去,摆明要彻底决裂。 我怒,这家伙居然不识时务,分明存心挑战各方势力,顺便彻底得罪许氏集团。 可他坚持己见。 于是,事情的结果是,他被扫地出门,顺带失业。 我郁闷,可是郁闷的时间照样紧迫。 摆在眼前的问题中,生计问题最大。 所以,我开始对程飒冷嘲热讽。 "喂,姓程的,你不能年纪轻轻就不适生产、好逸恶劳,快去找工作。" 他委屈指控,"你昨天还叫我少东家的。" 我冷笑,"从今天起,你沦落红尘,俯首为奴,不满意......你便滚回家去。" 他讨好的笑,"不会如此无情吧?" 我凉凉提醒,"你答应过的,那百分之三十的月奖金尚未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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