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车,上车,关门的瞬间,一双手拦住了即将阖上的车门,跟着一个人也钻了进来。是青长。安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示意,后面坐不下,要一起就去前面坐。 一路静默,安弗的眼睛只是盯着莫言嫣红的脸,手不断地把莫言额前的头发向后捋,另一只手,按在莫言已经干了的衣袖上,上面有斑斑点点的白渍。安弗知道这是盐,味道苦涩,这是从身体里分泌出来的盐,是身体无法承受的多余苦涩。 安弗的眼睛黝黑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莫言如此反常,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点映像都没有,有蹊跷。难道,安天对莫言...... 手指抚上浓浓的黑眼圈,昨晚一晚上没睡觉,都在哭吗?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伤心? 轻轻掩上的眼睛,睫毛微颤着,脆弱的不堪一击。鼻尖冻得通红,呼吸滚烫却丝毫没有把它温暖起来。 睡得很沉,很累了吧,好好睡,醒来一切就都会变好了。弯下腰,在额上印下一吻。 医院的白色病房,安静的可以听得见点滴的声音。晌午白色的阳光从病房的窗户里射进来,打在床边安弗的身上,在莫言的脸上投下阴影。没有声音,没有眼神的交流,灵魂在病房的上空交融,燃烧,夺目的烈焰,刺伤旁观者的眼。这里容不下第三个人。 青长显然感觉到自己不适合呆在这样的情形下,退出病房,靠在病房门口。疼痛翻搅着心脏,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这样真的就可以把莫言从安弗身边拉走吗?可是,为什么,有一种越来越深的羁绊缠绕着两人,无头无序,柔软坚韧,让谁都无法抽身离开。这样真的是最好的吗? 眼球在眼皮底下转动,是要醒了。不一会儿,莫言就睁开眼睛,迷茫地扫视了四周一圈,遇见安弗眼睛的瞬间,躲闪开了。 "莫言,醒了,要不要喝水?"安弗探了一下莫言的额头,退烧了。 "不用了,不渴。"莫言避开安弗的视线,"安,你一直在我身边的是吧。"莫言不安地问道。 "是啊,你就这么倒桌上了,我能不把你扛来?"安弗笑着说。 莫言的躲闪他看见了,但是他只能假装没看见,然后追寻着他的眼神。莫言的不安他也感觉到了,但是他只能装作不知道,默默地给他安慰。一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小病很快就出院了。 晚上,安弗将莫言安顿好一切,看着莫言入睡,然后才回房。一出门,就看见安天靠在自己的房间门上,笑得高深莫测。安弗瞬间满脸堆笑,走向安天。 "小情人怎么样了?"安天朝莫言房间努努嘴。 "还好,烧已经退了,估计昨晚一晚上没睡觉,躺床上一会儿就睡死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弗漫不经心地说。 "今晚。。。"安天还没有说完,手机就响了。 "你忙吧,先不聊了,我睡觉去了。"安弗说完就进房了。 黑黢黢的房间,不想开灯,把身体扔在床上,彻底放松。可是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搜索着所有的事情。 有两次了,无缘无故的失去一段记忆,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洗澡,最后的记忆就是擦脸,安天递来得毛巾。 昨晚,喝完牛奶,记忆到此为止,安天给的牛奶。 身体一下子弹起来,轻手轻脚地摸出房门,在自己家搞得跟做贼似的,晦气。 来到安天的房门前,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看来人在,算了,机会多的是,目前小心为上。 然后又摸回房间,锁上门,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依然互道早安,同桌进餐,就像往常一样。可是,安弗暗自留意了莫言的神情,整个早餐,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安天,道早安的时候也是垂着眼睛。莫言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什么都不会掩藏,害怕的就一定会去躲避。也正是这样,安弗更加确定,这件事情与安天有关。 中午,安弗特意从学校跑回家,借口就是作业忘记带了,老师彪悍,不敢不交。莫言一个人在学校,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是这件事情更重要,只有中午是最安全的,家里没有人。 进门直奔安天的房间,敲门没有人应,确定没人了。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感觉整个房间都乌烟瘴气。四处乱看,没有什么特别的。晃到了书桌旁边,一台不大却有点突兀的电视机吸引了安弗的注意。走过去,食指一戳按钮,小电视就被打开了。画面先是歪歪扭扭,抖动地厉害,平静下来之后,画面异常熟悉,竟然是自己的房间。手瞬间捏紧,青筋根根挺立在手背上。竟然在我房间偷偷安装摄像头,妈的,真是活腻了。 安天,华盛顿大学医学部的博士,精通药剂,迷晕人是最容易的吧。神奇的药剂,让自己事前事后都毫无知觉,也无迹可寻。要不是鬼使神差让我恰巧撞见,我还要被你监视多久?我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过过来?迷晕我有什么好处?可笑。 好,我们两个慢慢玩,我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安弗收拾了一下,又回到学校。 "安弗,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莫言惴惴地问 "没什么事,放心。"安弗拍着莫言的脑袋说。 在安弗看来,他只是不想莫言担心,不想这个小脑袋多想。可是,在莫言看来,他和安弗之间开始有了隐瞒和秘密。 心猛得沉下去,鼻子一酸,几乎快要流出眼泪。抿抿嘴巴,咬咬牙,硬是把这份酸楚逼退。扬起干涩的笑容,"嗯,没事就好,马上就要上课了,准备一下吧。" 安弗虽然满腹心思都在想如何与安天斗智斗勇,可是莫言脸上的悲伤是那么让人难以忽视。 "莫言,不要胡思乱想了,听话。"安弗打算在还没有弄清楚让莫言为何事伤心至此之前,不和莫言说安天的事情。 另一双始终关注莫言的眼睛也将一切记在心上。 ※※※z※※y※※z※※z※※※ 下午上课。 "纪莫言......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老早就注意到一直神游在外的莫言。 "纪莫言......"看到莫言没有任何反应,老师又叫到。 "莫言,莫言,老师喊你呢。"安弗在背后戳戳莫言。 莫言这才惊醒过来,迅速站起来,看着老师,大眼瞪小眼。莫言的大眼说着:老师,你说什么?老师的小眼回应着:我很无奈。叹口气。 "坐下吧,下次上课注意点,不要整节课都在发呆。" 莫言脸早就红到脖子了,上课发呆还被老师点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刚坐下,就听见安弗在后面吃吃的笑,心里顿时又把自己骂了千万遍。 "莫言,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安弗在后面逗着莫言。 "我......我什么也没有想,就是困了。"莫言打马虎眼。 "那要不要我一会儿给你提提神呐?比如......"安弗不正经的噘噘嘴巴,意图很明显。 "不用了,我现在不困了"莫言白了一眼安弗,转过头继续发呆。 后面的安弗也缓缓收起了笑脸,眼睛看着前面瘦小的背影,眼睛里翻滚着波涛。太不正常了,我要尽快查清楚。安天,你最好不要再做出什么伤害莫言的事情了。最好还是让莫言暂时离开安家一段时间吧,这样对他是安全的。 第 22 章 "莫言,今晚我们去情人一下,不回去吃饭了。"安弗轻松地对莫言说。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莫言认真地看着安弗,直觉今晚不简单。 "算是吧!"今天我发现我竟然一直被人监视,应该算得上是特别的日子吧。 "好,情人一下去。"莫言也轻松地笑着说。 两人悠悠荡荡地在大街上走,没有坐车,毫无目的地乱走,两人其实都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难得的独处。当两人停下来的时候,抬头一看,正好站在那个让他们有了第一次温存的豪华餐厅门前。进出的人依旧西装革履,他们也依旧休闲便装,可是这次,莫言却没有再说换一个地方。两人只是在门前怔了一下,有点惊讶又来到这个,让他们彼此心中都再也放不下对方的地方。随后很默契地踏进了这家曾经想却没有进去的餐厅。 人不多,却刚好够暧昧。每一对情人都尽量拉近又小心的保持彼此间的距离,香水喷的刚刚好,暗香浮动,吸引彼此的鼻子,挑逗彼此的神经。温言细语,巧笑嫣颜,娇嗔薄怒,博得君子青睐。殷情周到,幽默绅士,风华洋溢,只为红颜一笑。 安弗莫言两人进去,引来不少侧目。一来,两人的长相都是不容被忽视,二来,基本来这里的都是一男一女,两个漂亮的男孩子一起出现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莫言"安弗端起酒杯,凝视莫言,眼里化不开的浓情,粘得莫言移不开眼。 捏住修长的杯脚,与安弗的杯子轻碰,酒含入嘴中,不懂得品尝,匆匆就咽下去了。不觉得有什么好喝的,有点涩,有点苦,可是安弗却一幅非常享受的样子。舌头仿佛还在嘴里绕了几圈,让酒浸润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莫言无语,还是吃东西实在一点,好歹知道酸甜苦辣咸。 珐琅碟盘,银制刀叉,水晶脚杯,精致餐点,清水红酒......贵族式的爱情。 温柔的眼神,宠腻的笑容,男子之间的爱情,不需要过多的甜言蜜语。 只是,从此之后,再也无法离开。 安静地吃完一顿饭,纯粹的二人世界。多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灵魂交融,心意相通,唯君足以。 玫瑰如果能够永远停留在生命最璀璨的时刻,永不凋零,就好了。 晚饭过后两人没有再逛了,直接回家。即使这样,到家也快12点了。约会的时间总是像飞,一转眼就没有了。到家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安弗莫言轻手轻脚的上楼,却看见安天款款走来,手里依旧端着一杯牛奶。安弗立刻沉下脸,转头对莫言说, "莫言,你先进去吧,早点休息。"眼睛里是明显压抑的愤怒。 "嗯,你们有事先聊,安弗你也早点休息"不想多想什么,只要还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安弗看着莫言进房锁门后,转过身,向着自己的房间扬了扬下颌,说: "进房再说。"压低了声音,可是莫言还是隔着房门听见了。 心脏狠命地抽搐,疼痛侵入每一个神经,顺着经脉蔓延到四肢,手脚一片冰凉酸软,指尖麻木。面向床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脸埋在被子里,眼泪在身体里回旋,却无法流出。 安,我说过,只要你不提出分手,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如果我的存在让你变得很尴尬,我可以退后,只是希望,依然呆在你身边。 那边的房间...... "安,喏,牛奶,每晚睡前必备品。趁热喝了。"安天很自然地把牛奶递给安弗。 "今晚和莫言吃了大餐,喝不下去,你喝吧,不要浪费了,你的好意我接收到了。"安弗嬉皮笑脸。鬼才喝你牛奶呢,还想迷晕我去欺负莫言?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安天端着牛奶就出去了。脸色不好。此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安弗发现了什么还是真的是不想喝。明天再试探一下。 莫言听到了开门又关门,然后是脚步离开的声音,心里稍微轻松一点。爬起来,洗澡睡觉。 第二天晚上,安天仍旧端着牛奶来找安弗。安弗顿时就火大, "安天,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是给我端牛奶?" "怎么,我以前不也是经常给你送牛奶的吗?难道你以前都没有在意?"安天无限委屈地说。 "......我的意思是你很忙,不要记挂我的事情了。"安弗实在不想再说什么。 "好吧,那你先喝了它,以后我就不插手你的事情了,真是狗咬吕洞滨。" "不想喝,你喝吧。"我看你敢不敢喝。 "好,那我喝了,省得浪费。"说完,安天就两三口喝完牛奶。 "你什么时候转性不爱喝牛奶了?"假装没有看见安濒临爆发的愤怒。 "安天,我想休息了,以后让管家送牛奶就行。"安弗勉强压抑着自己的火气。 安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挑了挑眉毛,耸了耸肩,一幅无所谓又信心在握的样子。 关上房间的门,安天轻笑,安,你还是太嫩了。 往后几天,安天地确实没有再来给安弗送牛奶,可是却频频进出安弗的房间。安弗很烦,可是又没有理由不让他来,安天的理由总是很充分,无关紧要的事情却绝对无法拒绝。何况他还想知道安天给他下迷药的原因,还有是不是对莫言有企图,太多的疑问,让他无法拒绝安天的到访。 每天晚上,沐浴过后,安天就准时进来,没有牛奶,两手空空,这让安弗戒心放下不少。至少,如果他清醒,莫言发生什么事情,他是不会不知道的。 然后就是毫无营养的谈话,有时候安弗也会从安天嘴里套话,结果当然是无所收获。毕竟,一个在校的学生和一个在身会上摸爬滚打的青年,心思缜密程度和心机深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安弗过的郁闷,莫言更是日日煎熬。安天频繁的进出,莫言看在眼里,苦在心头,可是从来没有抱怨。 我爱你,我没有办法离开,所以,一切都是自己找来的。莫言无奈地对自己说,已经无法放下了,再难过也愿意忍受,只要还能看到你,我就会笑。只要你还和我说话,我就有动力依然守在你身边。 我还有我的记忆,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吻,第一次欢爱,第一次华丽的晚餐......太多太多,足够填满我的虚荣。所以,即使你不再爱我了,只要不要让我离开你,就够了。 莫言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消沉。整个脸都暗淡下来,尽管每次看见安弗的一瞬间,笑容很明亮,可是眼睛里神采不再熠熠。累,如此明显的表现在莫言的脸上。 安弗看着,心里明白一切。安天每晚进出自己的房间莫言一定都知道,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别人天天一起,还是在晚上的卧房,这种感觉不用亲身体会就能很好的感受。抬起胳膊,将莫言揽进自己的怀里,下巴在莫言的头发里蹭了蹭,轻轻说道: "莫言,放心吧,什么事情你都不用知道,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等到那一天,我再告诉你一切。" "嗯。安,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莫言靠在安弗的怀里,低喃着。 安弗想了一下,觉得这样对莫言太残忍了,让一个深爱自己的人看着自己和另一个人整天晚上呆在一起,而且安天还随时有可能再去对莫言不利,又说到: "莫言,不然这样吧,你先回自己家住一段时间,等我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时候,我再接你回来。" 第 23 章 窗外飞逝的景色仿佛在那一瞬间定格下来,不断地在眼前跳动。 "安,我明白,你放心,我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回去。那里,我也好久都没有去了,妈妈和我最后的记忆都在那里呢。" 莫言很快地答复了安弗,没有任何的纠缠,干脆利落。努力地扬起笑脸,眼睛盯着安弗看,却始终找不到焦点。 不想让安看见自己懦弱的样子,要坚强起来。 奇怪了,本来那么敏感的莫言今天怎么会这么爽快?本来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口舌解释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必要了。是不是莫言知道,我知道安天欺负他了?他不会以为我在意这些吧。 "莫言,你知道我不会在乎那些无谓的事情的,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了,知道吗?过一段时间,我把事情解决了,就立刻来接你。"摸着怀里的脑袋,安弗柔柔地吐出安慰的话语。 安弗,你是怎么了?怎么变了那么多?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随便,还是你一直如此,只是我现在才看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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