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静静地卧在地毯上,金黄的瞳孔随着杨的动作转来转去。偶尔用尾巴轻轻地拍打着地面。 "哪,给你。" 将热过的牛奶倒了一些在碟子里,杨把碟子放到猫的面前。 用鼻子闻了闻,猫皱了皱两眼之间的皮毛,然后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了起来。 "他是你的主人吧,"杨伸出手去,轻柔地抚摸着软软的蜜色毛发,"好像是个很倔强的孩子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和家里吵架了?" 猫叫了两声,满足地眯起了双眼。 似乎变成肥皂剧的情节了啊,而自己居然会对着一只猫说话。有些自嘲地想着,杨站起身来。 这样说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在这个房间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感觉到其他的生命存在。哪怕只是猫的叫声,哪怕只是浴室中单调的水声。 真的,好像从菲列特利加走后就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啊............ 水声停止了,不久,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洗完了?来吃饭吧。一定饿坏了......" 回过身的同时,杨的声音卡住了。 被雪水浸湿的头发已经吹干了,蓬蓬松松地略长过肩膀,是仿佛会发光的金黄色。原本冻得青白的脸颊在热气的熏腾下染上艳红的色彩,和白皙得有些不太真实的肤色搭配得恰到好处。 好漂亮的孩子啊...... 杨毫无保留地赞叹着。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说不定会被人误当成女孩子呢。冰蓝色的瞳孔,冷冷的,好像真的浮着淡蓝的冰。 可是,凝固在苍冰深处的是什么? 仿佛失去一切,仿佛想要放弃一切。 深切到让人的心也会刺痛起来的...... 悲哀............ 面包,牛奶,水果沙拉。简单而实际的晚餐。 安静的进餐时间,只听见刀叉轻微的碰撞声。 从用餐的姿势来看,是很有教养的孩子呢。百无聊赖中,杨如此地猜测着。至少,他很有礼貌地没有挑剔自己做饭的手艺,这是杨从来没有奢望过可以提高的一门家事技巧。
红茶的香气袅袅地在屋内盘旋。对杨而言,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 非常好心的邀请这位和猫一起捡到的少年共度红茶时间,不料对方却以一句"我喜欢咖啡"作为回答。很悦耳的声音,可惜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可爱。既然红茶派的杨家里不可能有咖啡,所以就演变成现在这种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各自啜饮红茶的局面。 没有人说话,微妙而略显尴尬的气氛随着茶香悄悄在屋内流转。 "嗯......那个......",清了清喉咙,杨率先打破沉默,"我叫杨·威利,纽约大学历史系的助教。" "............" "......不想说名字也无所谓。不过能告诉我你家在那里吗?总得送你回家吧。" "............" 很困难地在脑子里组织着词句,杨发现少年的目光注视着一个地方。 书架上,在堆得杂乱无章的书山中,一个别致的木质镜框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镜框中,有着金褐色短发与淡茶色眼眸的少女绽开明媚的笑容。 "那个是?......"少年忽然问道。 "啊......她是我的未婚妻。"杨颇有些不好意思。 "未婚妻............"清朗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难道看起来那么不相配吗?杨苦笑着。似乎也有人说过,那样的美人配自己太可惜了。而更无奈的是,自己似乎找不出有力的理由来反驳。 "......你们...很相爱吗?"突如其来的问话几乎让杨把刚入口的红茶喷出来。 "......呃......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看着对方大约17、8岁的容颜,似乎已经不能完全界定在小孩子的范围内,然而这样的问话............ "......真好呢,相爱的话就可以在一起............" 连迟钝如杨也察觉了少年语气中微妙的变化。悦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哀伤,仿佛清澄的水晶上有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并没有再说什么,杨站起来。 "该睡觉了,沙发给你吧。" 走到卧室的门口,杨转过身来。 "今天是圣诞夜,虽然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不过......" "圣诞快乐,还有,做个好梦。"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将变幻的光线投进漆黑的室内。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杨终于还是坐了起来。 打开卧室的门,想到厨房去喝水,借着窗外的微光却看见客厅中独坐的身影。 "......怎么了?睡不着吗?" 微微点了点头,金发在黑暗中闪烁着跳动的光芒。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杨伸出了手。 "过来吧,到床上来睡。你............" "......莱因哈特。" "什么?" "莱因哈特,我的名字。"
幸好当初为了结婚买的双人床。重新回到床上时,杨这样庆幸着。 莱因哈特,有着这个名字的少年躺在身边。美丽的金发在暗夜中仿佛会发光的光源。 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合拢。偶尔,长长的眼睫会轻轻抖动一下。暗淡的微光在大理石的脸颊上悄然地幻化出精妙的阴影。 "......莱因哈特?睡着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耸了耸肩,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无意中指尖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喵--" 低低地叫了一声,猫爬到两人的中间,舒舒服服地蜷成一团。 连你也上来了啊,杨拍拍蜜色的毛团,今天晚上确实有点冷呢。 "............" 枕畔黄金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口中无意识地流出几个意义不明的单字。微卷的睫毛轻颤,一滴晶莹到令人心痛的泪缓缓从眼角滴落。 伸手帮他把松开的被角掩好,注意到他在宽大的被下蜷曲着身体。 好像收留了两只小猫呢。杨淡淡地笑着,而且有一只还是会哭的美丽小猫。 眼帘好重,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把这只小猫送回家啊。 身边传来温暖的体温,意识朦胧中分不清是猫的还是人的。触感似乎变得分外清晰,从指尖处传来血流的振动,一跳一跳的,久了,竟有一种酥麻的感觉。柔柔的鼻息一下一下地送到耳边,暖暖的,仿佛睡神宽大而温柔的羽翼轻轻拂过。 隐约中听到街上断断续续的歌声,如同在梦境中,不太真切。忽高忽低的,在极细的地方缥缥缈渺地颤抖着,似乎随时会消失不见。 雪纷纷扬扬地飘落,静静地,不带一点声音。 淡淡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细缝射进屋内。 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好像感到了晨间的寒气,瑟缩了一下,莱因哈特睁开了眼睛。 打量着映入视野的陌生房间,努力地回想着昨夜的一切。然后听到开门的声音。 "你醒了?起来吃早饭吧。"
早餐后,杨提议出去走走。 穿上昨夜烘干的衣服,莱因哈特跟着杨出了门。 雪已经停了,街道两旁的新雪白得有些耀眼。或许因为是圣诞节的早上,路上并没有几个人。天空是一种圆润的珠白色,看不见云。阳光并不强,隐隐约约的,有一些朦胧。轻柔的风旋转着,偶尔吹落路旁行道树上的积雪,掉落在树下的雪堆里,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杨的大衣兜里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蜂蜜色脑袋,睡眼惺忪的金色瞳孔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杨把猫往兜里按了按,猫叫了一声,又缩回温暖的衣兜深处。刚才已经问过莱因哈特,这只猫似乎也是他捡到的,得给它安排个去处才行。 一路上默默无语,直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两人身边缓缓地滑行、停下。 "莱因哈特!!" 从车里出来的红发少年惊喜地叫了一声。莱因哈特猛地一颤,转过头死死地盯住杨,目光中是惊讶与愤怒。 "你的大衣里子里绣有姓名啊,"杨露出温和的笑容,"而且罗严克拉姆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呢。" 恨恨地看了杨一眼,莱因哈特转身就跑。 "莱因哈特!等一下!!" 有着暖蓝色眼眸的红发少年慌忙地追了上去。经过杨的身边时,杨清楚地听到了一声"谢谢"。 好有礼貌的孩子啊。 微微地笑着,杨看着远处的两个人。 金发剧烈地摇动着,挣扎着,想要从艳红的包围中挣脱出来。被践踏激起的雪沫激烈地向四处飞散。似乎大声地叫着什么,太远了,声音还未传过来就被风打着旋儿卷走了。 死死地拥住怀中黄金的身体,任凭他敲打着自己的背部、肩膀,红玉的头颅垂落在纤细的肩上。紧紧地抱住不肯放手,仿佛拥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仿佛要将他嵌入自己的体内。 似乎被争吵的声音惊醒,蜜色的毛团从杨的衣兜里探了出来。 "哎呀呀,不行啊。不可以吵到他们。"杨拍了拍猫的脑袋,让它滑回衣兜里。 抬头看了看那两个人。或许是争累了,或许是红发的少年在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金色的身影停止了挣扎。静静地留在同伴的怀抱中,哭泣一般微微颤抖着。然后伸出双手,用力地环住同伴的身体。双手扣得紧紧的,仿佛一放手,便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艳丽的红与耀眼的金温柔地交融着,映着雪色,幻化成柔柔的光晕。 笑着点了点头,杨转身走开。 手指插进衣袋里,触到了毛茸茸的一团。 "差点把你给忘了呢,"看着掌中蜷缩着的绒球,"跟我回家吧。明天介绍你认识一位很漂亮的美人哦,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风轻柔地吹过,雪后清新湿润的空气无声地流动着。 雪地上留下一排脚印,深深浅浅的,向着回家的方向。 ----------------------------------------
本来应妹妹的要求要写莱杨,后来好像又成了杨莱,最后还是变成了吉莱,我大汗............ 同人女的功力还不够啊~~~~~~~~~ 砂色夜想曲
奈特哈尔说我的袖扣很漂亮。 老实说我倒不觉得。再常见不过的水蓝色宝石,暗银色的镶边。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在帝国军的高级将领中只有我一人用这样的袖扣。 "不愧是有贵族品味的罗严塔尔啊。"在公开场合,渥佛曾经这样笑着调侃我。 我只是笑,然后什么都不说。 "哼,我还以为另一个是黑色的呢。"毕典菲尔特曾经非常不屑地发表评论。 果然是丝毫没有顾及的发言。我仍然一笑,然后转开话题。 说这双袖扣漂亮的,好像只有奈特哈尔一个人。 "送给你作纪念吧。" 我这样说着。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砂色的眼眸中露出讶异,还有一点点的惊喜。 "真的给我吗?"不太确定的语气。 "当然。"我靠近他,揽住他的腰,"不过你要把它们用在你的军服上。" 他的脸红了。用力挣开我的怀抱:"你发疯么?我怎么可能戴的出去?" 不可能,我当然知道。戴着它们出门无异于宣告我和他的关系。然后我就可以等着毕典菲尔特来找我决斗了。 但还是想这样说,或许纯粹是为了看他脸红的样子,我小小的恶趣味。 奈特哈尔脸红的时候非常好看。一点浅浅的红色从两颊最柔软的地方悄悄泛起,然后一层一层地加深,一点一点地扩大,最后连两鬓的地方都会染上艳丽的颜色。 可惜这样的时候非常少见,所以有时候我会想要把他灌醉,410年份的红酒与我常常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似乎有着相同的功效。但是酒精的作用更好,喝醉的奈特哈尔眼睛总是润润的,好像有水波荡漾。眨眼的时候眼中光泽闪动,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 "给我一个吧。" "什么?" "你的袖扣,我只要一个。"奈特哈尔的声音低低的,垂着眼帘,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剩一个的袖扣就没办法再用。他只是纯粹地想要一个纪念罢了。 "不要说得好像少女向情人要衬衫第二颗钮扣的样子。"我笑,浅浅的。 他楞了一下,然后好像明白了。红着脸站起来就想往屋外走。我拉住他,稍一用力,和他一起跌落在沙发上。 他用力咬着嘴唇,想要挣脱开去。 "要去哪里?毕典菲尔特那儿?" 他僵住了,然后更加激烈地反抗着: "放开我!!" 我似乎又触及到我和他之间的禁忌了,而且是故意的。 我至今都不明白奈特哈尔为什么会默认和我的关系。就算最开始我是使用的暴力,但后面几次却几乎都是在他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 我也知道他这真正想要的人是谁,那个似乎永远不知道何为安静的毕典菲尔特。 很独特的品味,我曾经这样调侃他。他回敬我一句"你对女人的品味似乎也高明不到哪去。"很难得听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然后有些不服气的,我问他:"我和毕典菲尔特哪个比较好?" 他看着我,眼神静静的,"那么我和米达麦亚元帅呢?" 从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谈过这个话题。
我知道我赢不了毕典菲尔特,如同他很清楚渥佛在我心中的特殊意义。 "我是米达麦亚元帅的替身吗?"一次激情之后,他这样问我。 我说不出来。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我到底是在拥抱他,还是在拥抱着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他翻过身去,背对着我,"刚才,你一直在叫着元帅的名字"。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奈特哈尔在我身边睡着了。 手腕上留下淤血的痕迹,这一次我又太粗暴了。 刚才的争吵又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放开我!!" "然后你去找毕典菲尔特?" "没错!你尽管去找米达麦亚元帅好了!" 似乎很像情人在吵架啊,当然我们绝对算不上情人。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静静地闭着,秀雅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倦。 如果那双眼睛睁开,应该会看到砂色的瞳孔吧,柔和的浅色调,有一点像渥佛的灰色眼眸呢。 忽然明白了,想要拥抱他的理由。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眼睛。 他和渥佛有着相同的感觉。淡淡地,却又真实地环绕在身边,仿佛被保护的感觉。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然而在他身边却能真真实实感受到的 不可思议的安宁感觉。 嘴角似乎向上翘起。 竟然在我要到海尼森前的最后一夜让我明白这件事。 我忽然想笑。 天快亮的时候,我起身穿好衣服。 在系袖口时,想起他说的话,于是取下一个袖扣,放到桌上。 想起来了,说这双袖扣漂亮的,似乎只有奈特哈尔一个人。
只是假设而已
这个,只是假设而已 如果在金与赤中,失去的是耀眼的金 那么被留下的人,又会怎样? 不用认真去考虑 真的,这个,只是假设而已 新帝国历003年,7月27日。 回到住所,随手关上门。吉尔菲艾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耀眼的黄金之狮已经不在了,而活着的人,固然悲痛,却还得为皇帝身后之事忙碌。 打开灯,屋内的陈设跃入眼帘。大理石的壁炉中,残留着早已冷却的灰烬。家具的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9天前,当临时总旗舰"人狼"回到费沙时,吉尔菲艾斯就随着皇帝到了贝尔塞底。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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