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心里有些地位总是有好处的,至少在这种时候就可以分散一点他的注意力。 廖齗忽然想到了什麽,仓皇地打探四周。看他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我有些於心不忍了。 "你放心,尽管我是骗了你没错,但也同时骗了他。"斩钉截铁地给他一个定论,"今天的事,他毫不知情!" 他微微放下了心,但一下子又如同遇到危机的野兽似地提起了全身的戒备:"那现在......?" 摇摇头,可怜他连这个都想不到:"知道你不见了,他怎麽还会乖乖地守著我?"整个皇宫现在都在为"离人"的失踪而天翻地覆呢。 所以,我们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的,再是死角,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 "你们快走吧,我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有能把你送出宫的机会却又功亏一篑。"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看来这个关键问题不说清他仍是疑惑重重。 "因为,"我决定对他说实话,让一个应该再也见不到的人作为我的秘密的埋藏者,"我最重要的人,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君王,没有缺点的。而他对你的感情,是唯一的缺点。" "我明白了。"微微的叹息消散在余音中。 搜索的声音离这里越来越近,他看看我,"我得走了。" "保重。"这麽说著,我拉住了他的手,我需要一个承诺。 聪明如他,自然明白我的用意,泛起一个苦笑,"我不会,也没有实力这麽做了,你知道。" 那很好,我放开他,隐藏的威胁越早去除越好,他若可能叛乱,我会杀了他。 走出几步,他突然回头,一脸的严肃:"不管多久,让他忘了我!" 微笑,把隐藏在手心的飞刀收了进去。颔首作下应承。 尽管最终他还是没有爱上他,但却认同了他的执著和情感。 吹熄蜡烛,我刚想伸手关上密道,却听到有人折反的声音。 是廖齗吗? 来人高大的身材否定了我的想法,借著微弱的光线我看清了他是进宫接应廖齗的那几人中为首的,相当英挺的男子,狂狷的气质中带著谋算的味道。 "这次的事谢谢你,想要什麽回报?" 他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三日後亥时,监国府书房,和前些日子猖獗全国的邪教接触过的,所有朝中官员的名单。" 这些东西花些时间也弄得到手,不过既然人家想给,也不好拒绝就是了,对不对? 他的眼中突然划过一道锐利的光,在我还没看得清那是什麽之前就又恢复了略带恭顺的感觉。 "好。"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就走。但唇角扬起的那抹笑意却让我捕捉到了。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我要的名单上的人与他接触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算帮过他的忙,会毫不留情地出卖他们的人,只有一个,同样和我促成今天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廖岑。 就像放廖齗自由,我们目的不同,目标却一致。 要除掉那些大臣们也一样。 我为的清除国家的隐患,他为的没有後顾之忧。 这件事里谁利用了谁,很难讲清。不过他确实是一个难缠的人物。 下次叫暗部好好调查一下廖岑吧。 不过现在,先要做的是躺回床上做个病人。现在就被拆穿的话很多人都很麻烦的。 ##################################################################### 回到屋里,倒是被站在那里的人小小地吓了一跳。 接著恭身行了个礼,微笑著:"皇後殿下。" "你......"她眼神微微一黯,想是也发觉了我对她称呼的微妙变化。 "‘桃花漾'加孔雀蓝可以石星草解。" 拿起杯子的时候我见到了漂红旁沈郁的靛紫,月颖的确是知情人不错,但她也真的想要我死。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爱上他。" 我伸手抚上她的脸,很想抹去上面的哀伤。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她重叠上我的手,静静地靠在上面,"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而且,最後这样对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不是为这个," 另一只手也抚了上去,让她看著我,"要说抱歉的是,我送走了廖齗。" 是的,十年青梅竹马,我了解这个女子。她期望著自己所爱的人能得到幸福,即使不是她给的也无所谓。 所以,放弃了职责,以单纯女人的身份希望她爱的人所爱的人能留下,所以,想杀了我以改变一切。 "他爱的是离人,可你在他身边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参与了他所有沈沈浮浮的感情。" 月颖离开时在我耳边轻声地低语,柔柔绵绵的声音却透著彻骨的冷。 "季远哥哥,如果今天他爱的是你,你也会这麽做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对不会发生的事情从来不去想太多。 至少现在,我不必去想。 ##################################################################### 在发现了容屏殿的密道有动过的迹象後,皇上很容易地想到了有内应的存在。 通过监国,极为"顺便"地让他看见了廖岑送过来的名单,以及他们密谋想"救"出廖齗的证据。 龙颜震怒,扫除一些对国家有害的人自然是轻而易举。 从他们嘴里问出来廖齗最有可能的去处,皇上带著一百轻骑出宫追踪去了。 至今一月有余,国事在监国和身为太傅的大哥管理下倒也不至於混乱。只是流言纷纷,听闻坊间百姓已把此事作为茶余饭後消遣之谈,对天下安定实在不利。 唉,他要真的一去不回,我做的一切岂不白费? 坐靠在窗前看著盛开的繁花似锦,夏季闷热的天气曛得人昏然欲眠,加上让心情低落的问题更是叫人想一睡了之,逃避烦恼。 这麽想的时候,门被人狂暴地踢开,暌违月余不见的人就这样冲了进来,带著满身的尘土和一脸的憔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重重地抱住。 我安静地看著他慢慢地平缓呼吸,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开口的好。 "我找不到他。"许久後,他抵在我胸口的头稍稍离开了点,说道。 "因为他不想让你找到他。"他带去的都是最好的追踪高手,会找不到廖齗唯一的理由是他刻意而不择手段地躲著他。 想来他也是明白的,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不找了?"我问。 "不找了。"他答得疲惫。 仍是爱,但放弃了。对他,十年如一梦,今日醒。 "你几天没打理自己了?我去准备洗澡水,你好好洗一洗。"实在看不过去他现在的样子。 轻轻退开,他拉住我的手,奸奸一笑:"一起洗?" "好啊。"淡淡地偏不如他愿,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更况且身上真的被他刚刚的举动弄脏了。 走出去关起门,隔开一天一地。 他需要时间平复心中的缺口,而我自会留在他身边。 今天就让他在这里做个为情所伤的秋翾,明天他还得做回高高在上的皇帝。 这是我的目的,我所做一切索要的代价。 一个君王。 ##################################################################### 夤昺六年,謋光帝改元醽飂,尽十年统一,平藩王、定内乱、并边国,创"醽飂盛世",国泰民安,终其治世六十年未有丝忽懈怠君职。 <终> ------------------------------------------------------------------------ 《心上秋》到这里就算完了,从构思到完成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算是彻底终结了我"只管挖坑不管埋"的"优良传统"了。 我知道有人认为这篇文还可以有很多填补的地方,事实上太过一气呵成我也知道文章有不尽人意之处,但在我越来越看不清连波真正心意的情况下,目前就到此为止吧。 我不清楚大家会不会觉得这个结局糟糕,但我认为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很多看过《心上秋》的人都说如果廖齗(离人)留下来连波会很可怜,其实事实上最大的受害者是廖齗(离人),他这样一个异性恋者,被迫地待在不爱的人身边,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就像我文中说的那样,他到最後还是没有爱上秋翾,尽管被他那样的感动了。 (这也许是我的偏见,但我不能认同有些文章中那些异性恋者们轻易地就被改化。我有一个交往了七年的好朋友[女],前些日子突然对我说她喜欢我,我并不排斥同性恋,也感动於她七年来的默默付出,但没办法接受就是没有办法,廖齗这个人就是基於此创作出来的。) 秋翾这个人形象很淡薄,因为我没花多少笔墨去写他,事实上在《心上秋》里除了连波之外所有人我都没怎麽去写。──没有必要。 《心上秋》的所有转折是由连波一手推动的,但在这整个故事里他却只是一个旁观者,静静地陈述别人的故事,如此而已。 所以,这篇文章甚至称不上是一篇完全的爱情小说的。 因此接下来我会把在正文里没有交待的一些连波的心情写一篇番外,让大家看得清楚一些。 本来计划中是还有另一篇番外的,难得的不以连波的第一人称,而是大部分以秋翾的角度来写的,他和廖齗(离人)的相识啦,以及他对连波的感情。 没想好,所以想看的话到会客室(http://www.myfreshnet.com/GB/profile/100334014/forum.asp)留下你的意见(转载的也最好给回贴啦),顺便,如果有意思想看《心上秋》的第二部的话也给个建议。 这也是文章写到这里停止的原因,因为计划中的第二部是没有廖齗(离人)的存在的,我只想写一种不算激烈但却是慢慢酝酿成的情感,由最别扭的小孩连波和秋翾担纲主演。 我在第一部的结尾也给了不少伏笔,如果要写的话就能发展出去,不写......大家自己想象也可以^-^。 当然,如果想看的人少的话,这些就胎死腹中了,反正暂时我还没写的冲动,所以大家一定记得给我个意见啊!!!!!! 另外在这里做一下广告,我下面会开两篇文(说挖坑也许来的更确切些): 《至上的温柔》是现代的,温情小品类的,淡淡的情感(呵呵,我就喜欢这样子的感情──更主要的也因为自己写不出什麽激烈的来啦),不过这不代表这里面没有暗流涌动哦! 《亲吻你的眼眸,亲吻大地》呢,仍然是架空的历史题材,主角是廖齗的堂兄廖岑,为了这个,我还特意在《心上秋》的最後给了他个出场机会呢。事实上这篇文章的构思在《心》之前,但我写了没几个字就觉得廖齗这样一个绝俗的人在耽美小说里很好用,就想到了另外写一篇,只是没想到最後出炉的《心》会是这样一个故事,他在里面也没占多少地方。在这里对为了笔者的任性而倒霉的廖齗说声:对不起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希望大家看我的文章并且喜欢就是了! 心上秋番外 何处合成愁? 唐多令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 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 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 ──吴文英 (啊,那个,这个词和这篇文章是没什麽关系的啦,不过是交待一下"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这句话的来历罢了,看过就算吧。) 【唉,怎麽说都是偶们纳兰大人有名啊,都知道"不是人间富贵花"是他的句子。】 **************************************************************** 『是不是,不遇到这个人比较好呢?』 许多人,在与那个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人相遇後,不论是否後悔,午夜梦回间,总会忍不住问自己这个问题。 另一个错手失过的人生,无法踏上的道路,可能更加不幸坎坷,却会去不停地想,因为──"不知道"。 对未知事物的幻想,劣根性而已。 秋翾却从来也不曾,即使到最後一切都未能如他的愿,他也,不曾认为,只是一面,就使他陷落进去的,与廖齗的相遇是一个错误。 想要的便拿到手。 考虑的,不是是否能做到,不是得到後怎麽办,而是,怎样最快最便捷地达到目标。 这是基本,作为一个帝王的,基本。 正因为如此,秋翾所拥有的这样的性格,决定了他和许多人的未来。 美丽。 毋庸置疑,这是秋翾被廖齗吸引的最初原因。 女子有这样的美丽已经是罪过,更况且是个男子。 美丽的东西通常难求,这样的挑战正是每一个在物质上都绝不缺少的上位者所热衷的娱乐。 然而,单纯只是美丽,不可能得到秋翾十数年如一日的爱恋。
本以为那个跪匐在下、行著君臣大礼,却依然绝俗出尘的人,应该表里一致地清透,不为俗事所动的淡雅。 却,不对。 居然直视著自己看过来了,藩王的朝堂,满殿文武大员,唯一个,刚过髫龄的少年,直视著,亦未比他大上多少的他。 事实上这并不能叫做直视,因为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的眸子根本没将他映入眼帘。 只不过,在他视力范围内,有这麽一个叫做秋翾的人。 太干净了,所以,无所谓看见什麽看不见什麽,对他,他不过是这麽个人。 而已。 一瞬间,端坐大殿上的少年想起了远在朝都的堂兄。 他唯一的朋友,唯一会直呼他名字的人,秋瑟。 而他叫他,连波。 头次见面,连波没有试图亲近他,也没有刻意拉开距离。 就明白,这是个,不会因他的身份而有任何变化的人。 所以,他不要他作他的臣子,生平第一次,主动伸出手去,得到了他终生不曾离弃的朋友。 也是,首次发现的,以後也未曾更改的,心安的所在。 廖齗的眼神,和连波很像,却又完全不同。 相处久了,知道连波之所以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是因为他怕麻烦。 连波是个极懒的人,不仅因为八年瘫睡在床的生活养成了他爱困的个性,也体现在他与人的交往上,讨厌学习为人处世之道,索性大家都一样,淡然处之。只要对他的态度不超过极限,他是不会管的。 「人嘛,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娱乐的。」 某次,把个存心挑衅的旁支表兄一口气堵得没话说後,连波淡淡地笑著,抛给他一句。 结果是,那位表兄从此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 但廖齗,却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点,或许连他自己也不了解,但他就是这样的,把别人的存在视作漠然。 能嵌入这样一双眼睛里的,该是怎样的身影。 能刻进这样一个人的心里的,会是怎样的人。 或许没有意识到,但秋翾的直觉告诉了他,廖齗与他骨子里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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