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黑衣人一露面开始,酒铺的空气就开始结冰。 被黑衣人的阴冷震慑住的众人终於惊醒过来。 鄂术暴怒的厉声喝道:"你说什麽!?" 一时间,酒铺中满是众人的暴喝声。 "说什麽!" "不想活了!" "哪儿来的没眼的小子!" "什麽东西" ...... 祝晴风苦笑著抬手制止住群情激动的众人,这帮家夥啊,一喝了酒就变得痞气十足,哪儿还有一点大将之风,一个个都不象是当了将军的人了。 周围的酒客都没有离开,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著这个意外的冲突,这大概就是西辽人和南朝人的不同了吧。 眼前的黑衣人阴冷如初,一点都没有被这群激动如狮一个个象要生噬了他的家夥放在眼中,只是盯著祝晴风,仿佛要看出什麽般紧紧锁定了他的眸子。 祝晴风淡定得波澜不惊:"这位兄台说的不错,败军之将,哪敢言勇,是这些将军抬举在下了。" "大帅!你何曾输过?"沈默冷静的博勒古也沈不住气了,"只有那些无知小人才会这麽想。"狠狠的瞪了黑衣人一眼,很明显的表示,口中的无知小人就是他。 只可惜那黑衣人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自顾的对祝晴风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再不看众人一眼,傲然离去。 祝晴风扬声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对这样一个神秘人物,倒也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黑衣人离去的身形顿了一顿,头也不回的冷声答道:"影邪!" "影邪?"倒是一个很符合他气质的名字。一个闪念间,已将这个勾起了他好奇之心的怪人抛在了脑後,对一个心已死去的人来说,又有什麽事能值得一顾呢。 梁祝(55)回归 -------------------------------------------------------------------------------- 得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把祝晴风拖出醉生梦死的生活,从耶律宗启手中看到了父亲传来的密信後,他已冷的心再次被刺出血来。 "娘......"天在罚他吗?惩罚他这个不能进孝的不肖子吗?可是为什麽不直接报应到他身上,为什麽是娘? "风儿,你有何打算?"耶律宗启望著已经失神的祝晴风,不由捏了把汗。 "我,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娘......我一定要回去看娘!叔父,让我回去!"不会有事的,娘不会有事的,心里不断的安慰著自己,不祥的感觉却始终顽固的占据著他的脑海。 "其实我也想过了,你要回去也不是没有办法,"顿了顿,看到很有效的唤醒了失神的祝晴风的注意力,点头继续道,"这次我国派使臣前往南朝和谈,我已经安排你做随行武官,以你现在的身份,就算南朝的人认出了你也奈何不了你的,放心回去把,大嫂吉人天像,不会有事的,想是因思子心切,一时病倒而已。" "是,侄儿谢过叔父。侄儿这就去准备行装。" "恩,记得代我问候大哥大嫂。" "谢叔父关心,侄儿告退。"心急如焚,整个心神,早已飘回那遥远的故国,慈母的身边去了。
梁霆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辽使团浩浩荡荡的人流中,那一个天下无双的熟悉身影,牢牢的牵锁住他的目光。真的,是他吗? 仿佛感受到梁霆夜灼人的目光,祝晴风回过头来,越过人流阻隔的遥远距离,两人的目光织就了三生的相思一世的缠绵,彼此都贪婪的如饥似渴的凝视著对方每一寸的容颜,将此刻爱人的摸样深深的印刻在心上骨中。这一瞬,已是永恒。 此生,心中只有你一人。 此世,梦里只有你一人。 祝晴风知道。 梁霆夜明白。 相视一笑间,就已爱入骨髓,就已诉尽衷肠。 百万雄兵都无法攻陷的虎踞关的大门,在代表和平的使团面前徐徐打开,那後面,是中原一马平川的丰美土地。 目送著使团的远去,强忍著想把祝晴风强留下来的冲动,梁霆夜沈浸在片刻的情思纠缠中。隐隐的不安在心底慢慢发芽。 晴风啊晴风,你这一去,不蛰是对赵政最大的挑衅,以他对你的执著,会做出什麽事来? 冷汗,在一刹那浸湿了衣衿,从脊椎升起的寒意让不安的感觉爬满了每一根神经。 希望,赵政还没有如此昏聩! 西辽的庞大的使团向南朝京都浩浩荡荡的进发著。一路上中原的繁华盛景,早已经迷醉了这些久处西辽苦寒之地的人,惟独祝晴风,焦虑著母亲的病势,丝毫没有回归故乡的喜悦。 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活著回来的一天。如此光明正大的回来。命运,真是很奇妙的东西。你永远无法知道将来会发生什麽。
使团到达南朝京都,是一个月後,虽然心急如焚,祝晴风却不得不跟著队伍慢慢的进发。 娘,千万不能有事,你的风儿,就要回来了。
刚在驿馆安顿好,祝晴风就换了装束瞒过了众人的耳目潜回家中。他的身份,不仅在南朝是禁忌,在西辽,同样是不可泄露的机密。 亲人的重逢有著怎样的激动场面祝晴风已经想象了无数次,却还是没法承受住彼此间因长久无法相聚而堆积起来的如潮思念。 哭著,笑著,难以想象城府极深的父亲会有这样的反应,更无法想象,自己反应得更加激烈。 那是,血肉至亲的父母啊,这世间最关心,最爱护自己的人。 望著消瘦虚弱,在见到他後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母亲,祝晴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最恨那,年少轻狂,不知道珍惜身边最珍贵的亲情,只想著要出去闯荡天下,伤透了父母的心。到多年後的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最想要的,不是功成名就,不是奇丽山河,最想要的,只是母亲慈爱的微笑。 "娘......孩儿,回来了。" 又睡在了家中温软舒适的床上,清心宁心还是如以往的贴心周到,这是祝晴风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长久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振作起精神,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母亲面前,这是最能让母亲感到快慰的方式。 家的感觉,真好。 梁祝(56)国宴 -------------------------------------------------------------------------------- "这,是我弟弟的意思?" "是的,大人。主人说,大人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明白?对,我明白。" "那麽,小人告退。" "等等。" "大人还有什麽吩咐?" "影邪,你叫影邪是吧。" "是,大人。" "请你给我一个承诺,保护好他。" "小人,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风儿,今天的国宴你打算怎麽办?" "父亲不用担心,我只是随行武官,今天的主角是大使啊,不会有人注意我的。" "但愿如此吧。"但愿...... "父亲,我去了。"走到门口,祝晴风又回过头来,"母亲刚用了药睡下了,等宴会一结束我就回来服侍母亲用晚膳,父亲你好好休息吧,我可不想母亲病刚好您又病到了啊。" 祝宗翰目送著爱子离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手一抖,"当啷"一声,茶杯摔碎在地。
南朝国宴。 从赵政登基以来就没有开过如此盛大的宴会了。满朝文武齐聚一堂,为表示对西辽使节的重视,连皇後都出席了宴会。只是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南朝皇帝身边,竟然有个坐得比皇後还近,被赵政搂在怀中肆无忌惮的调笑的男人。 秦方平。
"这,这,这简直,这成何体统!"宰辅方太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方大人,可能,皇上他是想以此来显示对西辽那帮嚣张的使臣的嘲弄吧。"已官升左丞的秦鹤鸣自然是要为秦方平的存在辩护的。 "哼。"方太初不屑的冷哼一声,不予理睬。心中暗骂:无耻小人! "秦大人此言差矣。"说话的是右相齐魏,"此事,事关国体,如此隆重的国宴上,怎可让一个男宠来毁坏陛下的皇威!更何况皇後也在席,皇上此行实在荒唐!" 左丞右相,是宰辅的左右手,分理军政,这齐魏乃两朝老臣,论资历比方太初都深厚得多,为人刚直,也只有他敢这麽痛斥近来大受皇宠的秦鹤鸣,敢如此露骨的表达对皇帝的不满。 秦鹤鸣也自知此人不好惹,心里暗骂著,却不敢再多话了。 方太初长叹一声。虽然不满,但在西辽使节面前却不能对此向皇帝谏言,损了皇威。真不明白,当年何等英明的赵政,为何竟会变得如此荒唐,难道人一旦做了帝王,都会因绝对的权力而变质吗? 祝晴风虽然坐得很後,但该看的还是看到了。没有人比他更惊讶,不是因赵政的荒唐,而是因为他看清了赵政怀中那个男人的脸。 有一种恶心的想吐的感觉在胃里涌动。 怎麽能不恶心?看到一张和自己如此相象的脸,而有著那张脸的男人温顺得宛如女子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中,当著那麽多人的面毫无廉耻的调笑。好恶心! 胃在一阵阵的痉挛,祝晴风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一定脸色发白,连身边的同僚都注意到了。 "耶律将军身体不适吗?脸色如此难看!" "诶?那个南朝皇帝身边的男人长的和将军很象呢。将军是因为这个尴尬吗?" "哈哈,也是,看到一个和自己如此相象的男人,而那个男人竟然是南朝那狗皇帝的男宠,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的。" "只是那狗皇帝如此荒唐,敢是不把我们大辽放在眼中麽?" 众人议论纷纷,祝晴风已经尴尬的几乎想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赵政啊赵政,就算我们以前都扯平了,凭你现在如此荒唐我都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恶~~~! 不能吐出来,那样太引人注目了。千万不能吐出来! 胃却不是意志能够控制的一阵翻搅。还是,吐了出来。 老天,为什麽要这样惩罚他。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到他这边来了,包括,高高的皇座上的人。 懊恼的一手遮住朝著皇座方向的那半边脸,揉著剧烈跳动的太阳穴。 "将军......"身边的同僚全呆住了,"这,这......" 尴尬的露出一个苦笑,祝晴风摇了摇头:"别这样大惊小怪的,就当我喝醉了吧,兀勒大人。帮我遮掩著点,别让那边的人看到我这狼狈样子。" 下首的兀勒理解的点了点头。出这样的状况是挺没面子的。 赵政不屑的望了望那西辽使团中大出洋相穿一身辽式黑裘武服的人,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可以想象他肯定是一付西辽武夫的粗蛮摸样。哼,蛮族就是蛮族,难登大雅之堂。 怀著一份嘲弄的心思,赵政笑著高声问:"这位西辽武士喝醉了吗?朕一向都听说辽人善饮,原来并非如此,想是我南朝的酒比你们辽国的酒醉人啊,哈哈......" 西辽大使是辽相耶律宗启手下第一谋臣耶律赫,极精明干练的一个人,见状也不见丝毫不安,站起来不亢不卑道:"耶律将军定是感激陛下为我等如此盛大接风,一时忘形了。南朝美酒醉人,我们在大辽也早有耳闻,也正因此心向往之,希望我们两国从此只论美酒佳人,不见沙场刀兵,永结和盟。臣,敬陛下。"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一番话,立时赢得南朝在座满朝文武刮目相看,连赵政也收起了嘲弄之心。 "耶律大使说的好极了!来人,再赐一壶美酒给那位喝醉了的将军。" 祝晴风暗叫一声糟糕,却只能站起来谢这赏赐。 梁祝(57)命中注定 -------------------------------------------------------------------------------- 秦方平知道人们怎麽看他,皇後不时射来的怨毒目光几乎割得他体无完肤,可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个抱著他的,万般温柔的君王,尽管在他心中,他只是个代替品,只是个影子,尽管在别人眼中,他只是个不知廉耻的男宠。 即使是假的也好,他只想拥有,这一刻的温柔啊。 "多谢陛下赐酒。" 好一个清朗得毫无杂质的声音,沈稳有力的回答,是那个醉酒的西辽将军吗?为什麽一个醉酒到呕吐的人,声音还能如此清朗? 秦方平感觉到了搂著他的人身体一阵阵的颤抖。这是怎麽了? "皇上......"轻轻的疑惑的呼唤一声。抬起头,他的君王神色依旧平静,但他知道那是假的,因为在他这麽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额角暴出的青色血管,发际沁出的一层细汗。 "这位将军好生面熟,不知道怎麽称呼?" 看吧,连声音都这麽不自然,不对,他的君王很不对劲。到底怎麽了?是因为,那个西辽武将吗? 秦方平从宴会开始以来第一次把目光从他的君王身上移开,向立在殿下的西辽武将望去。 "嘶!" 冰冷的空气瞬时贯穿了他的胸臆,连心都冻得停止了跳动,好冷,好冷。 这个人,有著一张与自己何其相似的面孔,虽然肤色较深,脸上还有一道贯穿面颊的浅白印痕,但那五官,那轮廓,与自己相象得如同一个模子铸就! 脑子里,闪电般浮现出一个名字。 祝晴风! "这位,是使团武官,耶律青云。"大使耶律赫望著不发一言的祝晴风,只好代为回答。 "耶律......青云?"赵政疑惑的重复著这个出乎意料的名字。西辽皇族的姓氏?可是,那明明,就是祝晴风啊,那个浅浅的疤痕,分分明明的印在他曾为之上药的地方,绝不会错!满朝的文武可能都对祝晴风没什麽印象了,可是,他怎麽可能会忘了这张深刻心底朝思暮想的容颜! 不同於赵政的疑惑与震惊,南朝的群臣对这个名字的反应是一阵耸动。 "耶律青云?就是那个前不久帅军直下我边关五道关口,掠地千里的辽帅?!" "应该是吧,他怎麽会做一个小小的使团武官到我朝来?" "是啊,以他的身份,怎麽会屈身於使团?弄错了吧?是不是同名同姓啊?" "难道,西辽有什麽图谋?" 纷乱的窃窃私语声充斥著大殿,一时间,竟然把宴乐都压了下去。 祝晴风微微一笑,赵政啊赵政,还是被你认出来了吗?可是,你已经奈何不了我了:"诸位猜得不错,我就是那个破了你们八十万大军的耶律青云。" 赵政紧紧的盯著那张微笑的脸,贪婪的,望著那眼角眉梢的每一点笑意,因过分的渴望而涩痛的心被祝晴风那挑衅般的平静笑容激怒出一阵抽痛。 "你,好大的胆子!在毁了我数十万大军之後,还敢到我南朝来,不怕朕杀了你吗?" 用凶狠的话语回应著祝晴风平静的挑衅,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力感深深的刺痛了他身为帝王的骄傲和自尊。晴风,为什麽你每次都能把我伤得这麽痛?为什麽你对我可以如此狠心决绝?难道我对你的爱对你来说,真的什麽都不是,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真的,没有心吗?难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只能互相伤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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