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那个仆人离开后,易家扬再度走近我说道:"看来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啊,先后两次都被人打断.不过也好,我就再容你20分钟让你想明白,若待会我回来后你还不讲出那个秘密的话,我就只好让你带着它一起下地狱了!"留下警告性的威胁后,易家扬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独自一人在屋里惶惑着他会再度出现,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我所想象的那样去发展.因为在此之后的两个小时里易家扬始终没有露面.就在我以为他会就此罢手的时候,突听得房门一响,我的心再一次地揪了起来. 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易家扬而是凌伟文,我猜他一定是来给易家扬做说客的,于是我便十分不屑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来救你的命的!"他说得异常的轻松. 然而对于他的好心,却叫我有些不能理解,便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看出了我眼中的质疑,凌伟文便对我解释道:"不用怀疑,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你.因为家杨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他有事,当然我也不希望你会因为他的冲动而丧命." 我对他的话仍是半信半疑,因此我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我对易家扬来讲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猜到那天你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的真正原因,那并不是巧合,对不对?"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既然知道整个事件的始末却没有告诉易家扬,这个事实让我心中疑虑大减,我不禁反问道:"你真的能帮我?" "只要你发誓不再追究下去!" 看来这个世上还真是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肯帮我也绝不是没有条件的.但现在迫于形势,我却不得不低头. 我向他点头算是表示同意他所提出的要求,当他看到我的反应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就默默地离开了. 虽然他没有向我承诺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会说服易家扬的,就象上次一样.尽管有点不甘心就此放弃追查,可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能保住我的这条命,这么看来我暂时的妥协还是值得的. 6, 到了晚上,终于走进来两个男人.他们解开捆在我身上的绳子,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由于我整天都未活动,再加上也没有进食的缘故,所以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任由他们驾着我向外走. 来到走廊的拐角处,我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将我带向门口.而正好相反的是被带到了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前. 他们打开房门将我推了进去.房间内没有开灯,昏暗的让我辨不清方向.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充满幽闭的恐怖感. 我的手不停地在墙壁上摸索着,企图寻找到电源的开关.然而这时电灯却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亮了起来,那刺目的亮光让我刚到一阵晕眩,我及时地抓住身侧的柜子,才勉强撑著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当我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后,我看到易家扬正坐在宽大的写字台后面,用一种轻蔑的目光在不停地审视我. 他的冷峻让我感到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起来,就连脸部的肌肉也在不停地抽动.我清清喉咙十分难耐的吐出几个字"你让人带我来还有什么事吗?" 易家扬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态紧盯着我.他的怪异举动让我感到一阵窒息,使我再也不愿多作停留.然而就在我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出言制止了我. "我可真是小瞧了你了!" 他的话让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于是我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事到如今还想在我面前装糊涂.我真搞不懂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收买了凌伟文,使他居然会为了你两次向我求情,现在还要我放了你!" 原来他是在为这件事情气恼,看来凌伟文的劝说并不能使他完全放下对我的戒心,他依然顾及我对他的威胁,顾及我或许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由于他的言谈举止已经让我厌恶到了极点,于是我便略带嘲讽地回道:"我想他也许只是良心发现吧,毕竟在这个法制的社会,并不是任由某些人就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的." 我的话音才落,我就看见他的眼中已经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他迅速地离开座椅,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恶毒地说道:"你别妄想用这些话就可以蒙骗我,今天下午你们呆在一起的时候,你都对他说什么了,还是说你是用身体才叫他变得这么维护你的!" "你简直无耻到了极点!"我怒不可遏地咆哮着. "干吗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戳到你的痛处了!"易家扬更加放肆地说道:"像你这种喜欢以出卖肉体来作为交换条件的人,要我看你应该去领个牌照,凭你的本事,钱来得肯定要比你当医生来的容易得多." "你真是不可理喻!"压抑许久的愤怒一经爆发便再也无法扼制它的膨胀,情绪上的冲动让我忘记了要克制自己的言行,污言秽语接着便脱口而出"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象和你一样的龌龊,你那点风流韵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办得到的!" "那也比你出卖灵魂的好!" 他的话如利刃般的鞭挞着我的神经,瞬间,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他挥出一拳,那强劲的力道就连我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时间似乎因此静止了,当他再度转过头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一道血丝正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你这个贱人!"他捂住伤口嘶哑地吼道. 他的怒火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了,可就在我想要逃离的时候,他却突然用手勒住了我的脖子. "你知道吗,你这是在玩火自焚!"他将我的脸按在门口的矮柜上,并有威胁的语气说道:"不过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也喜欢玩火,而且还乐此不疲!" 说完这番话后,他就将我的脸扳正,然后便轻狂的吻上了我的唇,一点也不把我的反抗放在眼里.可就在他的吻得不到丝毫的反应之后,他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还煞有介事地说道:"告诉你,你若想今后以此为生的话,你还真得勤加练习才成!" "你......这个恶心的变态!"我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颤抖不已. "恶心?"易家扬眼中透出邪里邪气的笑容"要我说这远比你的行为高尚一千倍!"接着他用手指着房门开始对我发号施令"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还不快滚!"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因为那么做总是让我陷于被动.于是我沉默地转身,可他的声音这时又响了起来"你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若再想在警察面前搬弄我的是非的话,到时别妄想凌伟文会救你第三次!" 虽然我没有回头,但他的话却清晰入耳.正当我去拉门把手的时候,一件物品却吸引了我的视线.也许是由于刚才的争斗将它碰倒了,使我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它的存在. 那是一个制作相当精良的相框,然而让我无法转移目光的并不是因为他的精致,而是里面的一张照片--一张我父亲和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合影.在照片中我的父亲显得还相当的年轻,由此可见这张照片的年头因该相当的早了.可令另一个人是谁呢?他和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而他们的照片又怎么会出现在易家扬的房间里呢? 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水面,这使我忘记了自己现在还身处在别人的领地里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我的呆滞引起了易家扬的不满,只听他尖刻地说道:"他还站在那里干吗!别幻想在我身上动什么歪脑筋,我可不像凌伟文那么轻易就会受到你的引诱!" 他的讥讽让回过神来,他的自以为是的本领还真是不敢让人小觑."放心,对于你这个肮脏的地方我多一秒也不愿意停留!"说完我不再等易家扬做出任何反应前,就迅速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绪一直在波动起伏.今天的发现让我感到震惊,寻找真相的火种再次在心中点燃,可凌伟文的话却又不时地萦绕在耳边,提醒我所发过的誓言,到底该何去何从,我彻底地茫然了. 7 回到家中,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开始慢慢回想这十年来我所经历的一切.在这十年里,我从少年到成年,然而我的生命却是在噩梦和恐惧的折磨中度过的,当年的那一幕仍然会在脑海中时常闪现.有些时候,这会让我误以为父亲的死仿佛就是我自己的过错.如果我当时的警惕性够高;如果我可以果断地采取行动,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虽然经过多次的尝试,可我却始终无法摆脱这道阴影.麻木,萎靡不振从一开始就缠绕着我,令我饱受煎熬. 从十五岁那年起,我便一直是这样度过的.无论我的亲人和朋友如何的关怀,安慰我,可每当他们的关爱和友情来到我心灵的深处时,那蛮横残酷的不安与恐惧又会不知从那里升起,就像海潮一般将先前的感觉无情地吞没掉,尽管我不愿如此,但却又无力抵抗.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口干舌燥,我来到浴室,打开灯.我并没有去拿杯子,只是就着水龙头去喝水,接着又用凉水把脸弄湿.当我抬起头来时,我从墙上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我看到水珠挂满了我的额头和脸颊,我摊开双手,它已经变得苍白无色,而且还在不停地颤抖,我直直的站在那里,感到有一种不安在身体中搅动.与此同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难道你就如此放弃了吗?你已经畏惧易家扬的势力和手段了吗?你愿意就这么看看这今天的发现就这样付之东流,让真相永久的湮没吗?" 而这时另一个声音却又在心中不停地呐喊:"别忘了你所发过的誓言,别忘了易家扬的警告,别再去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了!" 这两个声音一直在我心底此起彼伏,然而就在经过了五分钟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我在镜中看见自己的嘴动了动,接着便有一个清晰的声音钻入我的耳中:"看来这次我恐怕是要食言了!" 是的,在这一刻犹豫早已在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个念头毫不含糊地越来越坚定.它让我决定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还是以何种手段,我都要弄清楚事实,我再也不想再白白地浪费上十年的时间,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查清父亲被谋杀的原因. 一旦打定了主意,我便立刻展开了行动.而切入点便是在易家扬家中所看到的那张照片. 第二天,我再度找上了那名我曾经雇用过的私家侦探.看到他后,我立刻开门见山的提出了我的请求. "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易家扬的父亲是前驻法领事." "是的." "我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侦探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地巡视,似乎是想知道我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毕竟若是和一位有权势的大人物作对,那对任何人来说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看出他心中的疑虑,我立即遮掩着说道:"他和我父亲所提过的一位旧识的情况甚是吻合,本想拜访一下,但又恐就这样前往有点唐突,便想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再作打算." 也许是因为我的诚恳打消了他心中的疑问,总之在听过我的这番话后,侦探不再怀疑我的动机,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两天后,当我再次过来的时候,他将一张报纸的复印件递到了我的手上. 没错,就是他. 虽然他的样貌和那张照片上的比起来,显得有些苍老,但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看上去依旧给人一种令人生畏的感觉. 当我将视线调到文章的标题上,看到这样一段报道:驻法领事易文斌先生,因身体缘故已辞去职务,将于明天回国养病! "那他现在在哪家医院?"这个消息让我觉得有些振奋. 他迟疑了一下,便略显为难地说道:"据我了解,易先生已于一个月前去世了." "死了!" 他的死亡让我有些意想不到,而更令我怀疑的是他死亡的时间.一个月前,这正是我刚刚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的时间. 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预谋,我猜不出来. 8, 入夜后,屋外开始下起了雨. 外面矗立于路旁的街灯像苍白的月亮似的发出微弱的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我头顶的天花板上,并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雾气. 然而尽管如此,我却依然没有去开灯的意思,只是任由屋内的所有东西都笼罩在这片昏暗之中. 〖自〗 自从从侦探事务所回来之后我便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移动过半分.先前所了解到的事实弄得我心烦意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虽然在此期间我从没有停止过思索,但它们彼此间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却令我的大脑好似被铁网缚住了一般,理不出个头绪. 之前发现线索时的激动与喜悦此刻在心中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点无可奈何,还盘踞在心头无法散去.而由此带来的绝望与痛苦也亦如凶恶的猛兽般的残忍的撕裂了我的生命与情感. 想到此处,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易家扬的脸,而他脸上的张狂与得意也同样是表露无疑.看着那道人影,我自觉胸中正有一股愤怒之气迅速地升起,并在身体里四处乱窜,不可发泄. 情急之下我抓起身后的靠垫狠狠地向他砸去,希望能借此摔掉他脸上那抹让人厌恶的笑容.然而随后传来的重物落地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却将我自虚幻中带回了现实. 我急忙起身查看,发现被打落到地上的是一幅名为"麦克白夫人"的法国油画.这是我父亲出事前的两个月,去法国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时特意从那里带回来的. 尽管法国印象派画家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伊尔将画中人物描绘的淋漓尽致,栩栩如生,而且价格也是不斐,可仍是让我对它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来.我不明白画中那个恶毒的女人,一个阴谋的制造者,如何可以令观赏者体会到一种美的享受. 然而令我不解的是,一向对艺术作品没有什么鉴赏能力的父亲,自从得到这幅画后,就好似如获至宝般的.不仅将它挂在客厅里最显眼的地方,每天还会对着它凝视良久. 或许正是由于父亲对它的喜爱,才没有令它落到个被其它装饰品所取代的下场。这十年来我从未移动过它,因为它已经变相地成为我怀念父亲的另一种方式了。 小心地除去散落在画面上的玻璃碎片,将它从地上捡起来。然而就在这一瞬,一张磁盘自画与碎裂的底版的空隙中滑落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木立当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落在我脚旁的磁盘.虽然我的表情依然是沉静如水,可我的内心却早已是万念奔腾,纷至沓来. 在我的大脑还没有下达指令之前,我的身体便已率先采取了行动.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磁盘,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书房.而在此过程中涌现在我脑海里的念头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一定是我父亲留下来的线索,而我也终将会借由它拨开眼前的迷雾,直至找出事情的真相. 抱着这样的期待与希望,我感到就连自己的呼吸也开始变得颤抖不已.我细数着自己的心跳,感觉整个开机的过程都变得漫长无比,而期盼与不安也越来越响酷刑般地折磨着我. 我紧盯着电脑屏幕,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然而两分钟后,我那原本因兴奋而高涨的热情却迅速地冷却下来.因为通过荧屏所显示出来的内容告诉我,这张磁盘无非是记录了一些简单的数据,而这些数据到底具体代表着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那一串串令人迷惑不解的数字,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与失落.那和真相接近到只有一息之隔的距离,在答案揭晓后却再度变得遥不可及了. 虽然我也试着去猜测它们所代表的含义,但每每将答案再与之对比的时候却发现我的推测根本是牵强的难以令人信服. 我将磁盘从电脑中取出,它表面上还残留下的余温好似高热一般烧灼了我的手指.我不停地将他那在手掌里翻转、查看,希望能凭借这么做可以再发现些什么被我忽略掉的线索,然而标识贴上只是空空如也,我最终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只觉的心底仿如针刺般的隐隐作痛.低头望着手中那张令我喜忧参半的磁盘,我不由得感到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就好像是上天跟我开了一场玩笑似的.当我困顿无措时它便将希望展现在我的眼前,可一旦当我为之激动愉悦时,它却又残忍地将其硬生生的从我手中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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