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下地狱吗?不,他一点也不怕,他真正恐惧的是下一轮回后依然是二个人绵延不断的悲剧。 就在离魂嘴角显出一点点胜利又得意的笑影时,男子甩开他的脚,狠狠地,不留半点情面,把温存与情挑当作一贴世上最毒的毒药。 "你就是用这一套去引诱那些男人的吗?" "是!"离魂银牙紧咬,恨恨地。 "贱!不自爱!不知廉耻!"男子突然暴怒起来,一巴掌打在离魂脸颊上,离魂不生气不反驳不还手,他轻轻摸一下挨打的地方,默默地任唇边一条细细的血痕红得很刺眼。 他半垂下眼睑,片刻又抬起眼来,一双美丽的眸子溢满了尖锐的痛楚与刻骨的悲伤,在他凝视的眼神中,痛会浸透曼延到四周每一寸有感的生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派人杀了我那么多情人,今天是专程来杀我的么?在你动手之前,我有几句话如果你有机会遇到那个人请你转达给他,遇不上就让这些话跟我一起进坟墓吧。" "转给谁?" 离魂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这辈子离魂爱也爱了错也错了,提早结束,往三生崖顶白玉兰树下等他,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定要等到他一起赴下一个轮回。" 男子半晌无语,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下辈子等他,他会随后就跟来。"声音掉进水里的海绵又湿又沉。 "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随后就来?!"离魂柔声道"我势必要等他一起往生。一但失之交臂,相逢不是恨晚便是恨早,太晚会错过太早又不懂得珍惜你。" 见男子没有反应,离魂催道"你可以动手了!" 男子慢慢拔出金锥,对着冷冽的金光,离魂变得激动又热切,从来不会有人像他这样,风华正茂春风得意之时对死亡的到来迫不及待,一心只求他希望的解脱与圆满。 似曾相似的旧梦中,多情无情剑,恋人血,爱在心口难开的木偶浮云般飘来又飘走。醉人的花香,又甜又腥的血气,焚天烈焰后灰烬的味道就在鼻端。凄婉绝伦的琵琶声,笑声,哭声余音绕梁。白玉兰盛开的树下,青丝在情人指上缠成绕指柔,不远处,有一个孩子剪着木偶...... 悲欢离合不苦,最难熬的孟婆汤也不苦,唯情字最苦。而世间最苦的爱情又是,即便是用死去成全也未必能圆满! 男子高举锥旋即又放下,从来未有过的犹豫,终没刺将下去。是不忍,不能还是不愿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不能成全我,那就让我自己成全自己吧!"言毕,藏在被子下多时的短剑刺向自己的胸膛,快得让人卒不及防。 一瞬间银光血光激冽。第二十一章 极虐 离魂呆了,男子也呆了。 剑刺进离魂的胸膛,并不深,因为它最先穿透的是死神的左手掌,他救了他! 他掌心的鲜血顺势流到与离魂伤口,二人的热血交融合为一处,一同流淌在离魂的心上。 "铮"地一声,金锥与剑碰撞出火花。死神的金锥将离魂的短剑钉在墙上,那红的还顺着锥尖一点一点往下滴。 死神一掌击在离魂的肩颈处,离魂顿时晕了过去。 京城街道,空无一人,打更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格外清晰。 黑衣男子跌跌撞撞冲出来,烦躁地扯落脸上的面具沉甸甸的纯金面具,是他!殇阳! 殇阳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街上乱冲乱撞,他握紧流血的左手,血是那样地炙热,是因为有离魂的一份吗?二个人融合的鲜血在共鸣在燃烧,不但烫手还烧心。 "相逢不是恨晚便是恨早,太晚会错过太早又不懂得珍惜你。"耳边回荡着离魂的声音,离魂说这话时用了"你"这个字,莫非离魂早就猜到他的身份?是的,肯定是的,离魂是一个多么冰雪聪明的人儿,他的心肝是珑玲剔透的水晶,红尘中的事有哪件逃过他的法眼? 殇阳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妓院的,他失魂落魄地坐在他厢房中,一群少女们在跳舞。她们轻纱之下身无寸缕,在那疯狂魔幻的舞蹈中那片纱云几乎不能遮住什么,但隔着那薄薄一层比完全地裸露更令人沉醉。灯光氲氤,眼前所见像一场华而不实的梦,一切都是浮在上面的虚华,唯有殇阳的心沉在没有底的深渊,他看着少女们那般忘我投入地扭动着她们美好的身躯,带着甜蜜的笑容尽情地绽放她们的青春和虚荣。鼓乐声声,仙乐飘飘哪及记忆中清幽的琵琶声;脂正浓粉正香不及白玉兰树下回眸一笑;富贵荣华比不上街边橱窗内一只不起眼的木偶娃娃。 只要想到离魂胸口那道流血的剑伤,想到离魂那不要命的样子,想到离魂最后的"遗言",他的心像被戳了个窟窿,又甜又腻的液体汩汩地淌个不停。手上的伤是被包扎过了,心上的要如何包扎?此时此刻他尽量避免触摸一切疼痛的记忆,希望能像她们一样舞而忘忧、累而忘忧、像每一个来者的心愿那样笑而忘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个冷眼旁观者,而或一个匆匆过客。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离魂最喜欢的那种烈酒,存心想将把今夜灌醉。谁想越喝越愁,酒入愁肠愁更愁。他要醉,要放纵,要堕落, 只是,短暂的繁华真的可以代替一辈子的愁思吗? 最后他终于醉了,他宁可自己永远醉下去,不要再醒来。 宿醉。 殇阳被幽幽的箫声吵醒。四周望去,这里是个不熟识的地方。定睛一看,像一间厢房,他躺在床上,隔着一层纱帐,外面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吹箫。、 "你,醒了。"声音如此熟悉。 "这里哪里?" "罪人应该待的地方。" "无间地狱?" "很近!你前世的恋人状告你有负前生之约,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选择机会,你是要下地狱受负心罪苦,还是与你的恋人共效于飞?你若现在自忏前程,本死神便放你升天,许你涅槃。" "是否共效于飞都得下地狱,我还不如待在这里好!"殇阳冷笑。 "你还是选择放弃?" "我不会放弃君臣之礼兄弟伦常。"殇阳沉声道。 纱帐外的人怒不可遏, "来人!把那个胆敢擅闯丞相私苑的小贼拿下!" 小贼?是指他吗?殇阳正想着,离魂的近身侍卫有如天兵天将一般,平空出现将他团团包围,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精兵,殇阳为前阵自己还替离魂安危瞎操心感到好笑。 "拿下,本座要活口!" 离魂冷冰冰的命令隔着一中间的纱帘穿透过来。 殇阳正迟疑是否该跟他们正面冲突。 "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闻言,殇阳毫不犹豫拔出长剑。 再精良的侍卫也非从小习武的殇阳的对手。 "一群没用的废物!"离魂沉声一喝,身形一闪。 眼见他白衣胜雪,乌发如檀,手中一柄短剑寒如秋水直刺向殇阳,杀意在他炫目的光彩里,只是入画的渲染。 剑尖挑破空气划出一声清冷的吟唱,殇阳从这种吟声中听到了愤怒和杀气,离魂内心的杀气注在剑里,又快又尖。 殇阳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两个字,他举剑招架,侍卫们自动退向两边给他们让出地方。 殇阳诧异于离魂的深藏不露,像他这样弱质纤纤的人居然是个用剑的高手,一柄没有生命的短剑到了他手中,如游龙戏水,又轻盈又灵巧。 殇阳一味招架并不反击,离魂心里冷笑,通常对敌之时他是不喜欢打持久战的,他故意收回攻势,给个破绽让殇阳的剑锋刺向自己,殇阳吃了一惊,急忙撤剑。 "咣啷"一声,离魂挑掉了殇阳手里的武器,剑点在殇阳的胸膛。"你就输在对待敌人不该有的仁慈!"剑尖游移到殇阳的喉结"记住,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离魂像变了个人似的,紫眸里透出的冷酷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他们真是"敌人",殇阳承认,自己太轻敌了。"只能说任何人都没有你歹毒!"他咬牙切齿。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离魂重生后,死的一定是你!"离魂冷笑"现在后悔救我这个恩将仇报,残忍歹毒的小人了是么?" 殇阳冷眼不语。 "把他关进地牢,严加看管,今天发生的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的爹娘。" 殇阳被带走前,定定看了离魂一眼,眼中包含着许多说不出来的东西。 殇阳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望向铁门上那个小窗,它是密闭的地牢唯一与外界联系的地方。地牢很阴暗,潮湿的气息混和着阴冷和压抑一阵一阵扑来,令殇阳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双手被碗口粗的铁链绑着,吊在囚室正中央。他的经验告诉他,那黑黝黝的铁链是千年寒铁打铸的,若非有钥匙就算有干将莫邪也不可能打得开,离魂是想告诉他,落在他手中的,哪怕是一只小虫也不可能跑得掉! 无间小筑这种私人的别苑为什么会设有地牢呢?用来关谁?刺客还是不听话的情人?殇阳此时越发觉得自己小窥了离魂,他,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把门打开!"离魂的声音。 "哐啷!"开锁的声音,紧接着是铁门沉重的开启。 离魂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瞬,殇阳产生了错觉,他仿佛看到阳光射进了冷暗的囚室,还有浮动的暗香,他仔细嗅嗅,像白玉兰的花香。 他挥挥手,侍卫立刻带上门离开。 空荡荡的囚室,只剩他们俩。莫名其妙的,殇阳紧张起来。 "十八年前,皇上刚登基那会儿曾下过一道圣旨,椿亲王及其后人未得到皇帝许可终生不得入京,你生为二皇叔的嫡长子不会不知道这道圣旨!可你现在私自进京,你信不信我可以先斩后奏?"离魂面带微笑,缓缓道。 殇阳痛恨他怎么可以带着最美丽的笑容说出最冷酷的言语,活像涂了糖衣的砒霜,镶了宝石的利刃。但他更恨自己,心甘情愿喝下那贴毒。如果此次进宫死在离魂的手上,他居然还会有无悔的感叹!"少跟我打官腔,要杀便杀!" "你就不怕累及家人?你不知道是什么罪我可以告诉你,违抗圣旨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堂兄!"美丽的恶魔含着笑,故意在"堂兄"上加重语调。 殇阳语塞,瞪向离魂,他希望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憎恨多一些。 "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如果还有对长辈起码的尊重,就不该伤害那个被你称为二皇叔的老人。"殇阳冷冷地道。 "听你所言,你拒绝公了也就是选择了私了?" "你尽管开口,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只要殇阳能做得到的!" 离魂并不开口,踱到他身边,慢慢将嘴唇靠近殇阳,他的呼息带着白玉兰花的苦与甜。殇阳别开脸,离魂突然张嘴,狠狠地咬了殇阳的唇,殇阳尝到了自己的血的咸涩。 "即使是私了,我仍然可以让你选择,你是愿意做本座一个人的奴隶,还是愿意被本座无间小筑中所有男性的侵犯。"离魂在殇阳耳垂边,轻轻吐出热乎乎的气息"你猜猜本座的私宅中有多少侍卫?他们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非但看不到,连想也想不到,只要本座一声令下,他们会全部出现在你面前......他们会令你痛不欲生,会令你这一辈子都憎恨男人!你信是不信?" "信,怎么不信!我绝对相信天底下最恶毒的事你都可能想得出来!"殇阳只要想到那些神出鬼没的侍卫,想到自己会被交给那群孔武有力的男人,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离魂笑呵呵地将手探入殇阳衣裳下摆,慢慢解开殇阳的裤带。殇阳的双腿直接接触到冷嗖嗖的的空气时,他的脸顿时涨得血红。他也听说过男人之间的玩法,在无论是在京城或是江东,男宠并非什么奇事,但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一天。 当离魂细细柔柔的指头插进他身后,他本能地抵制,不!他可以死,可以忍受种种酷刑,但绝不能出卖自己! "放松!"离魂爱抚着殇阳因紧张和愤怒夹紧的双腿,一指把手指插得更深入。 "你最好杀了我,要不然我一但获得自由,我发誓,我将不惜一切让你为今天的事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殇阳狠狠地说道。 "在此之前,你必须学会像个奴隶一样活着!"离魂冷笑"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我会一边玩弄你的身体一边等待你让我付出代价的那一天。"他的手指开始抽送带着折磨人的翻转蠕动,另一只手抚摸着殇阳的前端,还故意让殇阳看到。他要征服殇阳,征服殇阳强壮的肉体和心灵。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离魂终于离开了囚室。 殇阳目光呆滞,不知看向何处。他的衣裳被整理过了,但两腿间湿了一大片,粘粘的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也不清楚是他自己的还是离魂的。在过去的一个时辰内,离魂的手胜过世上最毒的刑具,也不急着真正占有他,而是一次又一次地不断玩弄殇阳脆弱敏感的器官,临走还将欲望喷在殇阳大腿根处。 殇阳有己的身体连同尊严一并被强奸的羞耻,他咬牙,发誓,他一定会活着让离魂亲自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的眼神渐渐转为坚强,天底下没有闯不了的难关,佛家讲求忍辱,忍辱可成佛,他对成佛没什么兴趣,他等的是低谷后真正的崛起。 离魂其实一直站在牢门外看着殇阳,他很高兴殇阳振奋起来,很高兴自己打败了殇阳热情的心。"把他送到后院的厢房里,看好他,如果让他逃了你们全部都得死!" 离魂大步离开,他身形很轻,脚步却很沉重,他想给殇阳的身体植入一个离魂的灵魂,用愤怒和憎恨的力量来制造一个新的劲敌?然后把他们俩都逼入万劫不赴的深渊?他需要的到底是一个深渊还是一个退路? 第二十二章 血雨 睦亲王被禁足多日终于解禁,"给我换朝服,本王要进宫面圣,皇上必须要给本王一个说法!为什么要害我儿,又为何将我全家软禁!" "王叔不要气恼,离魂表弟平安返京,他现在就在无间小筑闭门不出。"太子道。 "你?太子殿下到了外面那些奴才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是我让他们不要通传的。" "太子亲来我睦王府,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睦亲王哼了一声。 "父皇传召离魂表弟,可表弟隐居无间小筑不肯现身,我亲自去请表弟回朝,表弟却将我拒之门外,现在我束手无策只好劳驾皇叔去劝劝表弟。"太子满脸堆笑。 "我儿安好?" "叔母安心,听说离魂表弟只是受了些轻伤,可是他拒绝御医治疗。" "受伤怎么能不请大夫?快传御医与本王一同去无间小筑。"听闻儿子受伤,睦王爷暂时放下对太子的不满。 "我也要去。" "轿子已经备好,就停在外面。"太子露出微笑。 无间小筑。 "真不像话,居然把太子挡在外面。"太监叫起来。 "无妨,只要皇叔和我叔母进去还怕离魂不出来?"太子冷笑一声。 太监与太子咬耳朵"殿下,御医那边奴才已经吩咐妥当。" "可靠吗?" "您放心,他离魂逃得了前几次这一次绝对逃不掉。" "好!不过记得一次不能放太多,他若卒死必惹怀疑。" "奴才知道。" 次日,早朝。 离魂身着官服,神色凝重而冷漠,他不笑不说话的时候那份绝色的忧郁蒙上令人胆战心寒的煞气。大臣们一见他,有如看见救星一般,纷纷让开一条道请他经过。 他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迳自往锦绣宫大门走。 守在宫门口的小太监刚刚伸手一拦,猛地对上离魂眼中冷如冰霜,利如闪电的紫光,手像被刺扎到立即缩了回去,结结巴巴地道"丞......丞相大人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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