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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夺----二目——

时间:2008-11-13 15:28:04  作者:

过去了,返复来的,不过是一场病痛罢了。
不过如是。
和尚赤足踏到冷地之上,掩着半边嘴角,一边把衣衫从新收拾起来。他走到木桌旁,听着那吱吱而起之声,不禁又为脸上添上一丝微笑。想起当时,本来是要留着一头黑发,盘个髻来到道观去当仙师的,可却被那五行八挂,奇门遁甲等七拉八杂的事物给吓着过来,那划符的火花一扬,他就徐徐倒去,接而醒来,此身己在古雅肃穆的佛堂之中。
从来都无人质疑他的想法,亦无人过问他的意见。
他又笑了,就似是不可抑压。也许是病着,也许是此情太像当时,迫得和尚头脑一乱,也顾不得身在破寺之中,睁眼所见却是一如往昔的衣香丽影。彷佛仍是烧着那同一炉檀香,等待同一样的某个人,交托出去的,同样收不回来。
傻啊,傻啊,世上人都迷于一样的痴。
和尚又喘喘换过几口气,跌坐下来但伏在桌上回味,就似是往日那种种温柔,就似是往日阵阵惊怕。
惜往日,往日可惜。不过是病了,怎么就生出许多怀思?
和尚抬手倾倒茶水,不在杯中游,就在桌上溅。冷清,湿滑的茶色层层搧透原本颜色,深却一重,就淹在和尚眼下。冷的,不是心,而是物。和尚发现自己正在倾听,微微细细的尖竖起耳朵来听,彷佛有一个步声正急急的踏来,匆匆的走上前来。和尚笑了。
此情此景,不过是病了。

然後呢,人回来了,似是那年那月某时某君。
轻轻的一拂手,抚扫上背,却又弯弯的叹一声,似是有多可惜。「和尚,你病昏了?怎麽就睡到这来?」
「嘻嘻......」和尚把玩著桌上水痕,痴痴的笑笑,但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是一径儿沾著凉水放放、滴滴、放放、又滴滴。
公子见了,先是一疑,後又倾身让和尚伏到胸前。半手抚过他脸庞颈侧,公子笑笑,却又温声道出:「瞧你玩的什麽,都湿透了......」
他怪责一下,瞬即又随著和尚的黏腻闭嘴。湿湿的、滑溜的脸压在胸前,左右抚擦呢喃著不知什麽,人却已软软的伏到他身上,浑身就只有公子一个支撑。公子本想用手推开,却又越发这般模样觉得可爱,一时慈悲心起,竟也把对方圈在怀内。
缓缓的一贴手,抚扫,抚扫,直到两眉斑白,直到天荒地老。公子缓缓的默念著这个傻念头,一边轻轻的把人支起靠到身下,好不容易一步步的走到床沿,那人却不安份的抬起头来:「你是在对我好?」
你对我好。
和尚嬉嬉笑著,一手默默的摸过公子脸面,自腮间到鼻梁,右左夹服而上,偶然碰到了那睫毛一闪,他便又歪歪的笑起来。公子但当他是热昏头了,施力一捉,又把和尚两手给抓下来。也没有留心听,随便就应了一声:「嗯。」
「你对我好......」和尚若有所思的一念,彷佛又说道出来。「那我们到街上玩吧?」
「这个......」若是閒时,公子还用得著思虑答不答应?只是如今二人皆从僧服,莽然走在街上,也不知恰当不恰当。
於是他稍稍一推离了和尚半身,展露了些许意向,谁料得和尚却如苍蝇般追贴上来,嘴里糊糊一团急欲吐出:「你对我好?」
「和尚,可你这是病了......」公子匆匆的抓过一个理由,也不知道是为什麽偏要向和尚解释,只是......不这样,却又不忍心。
和尚看看他,又把视线斜住地上,最後却说了一句话。
「你说你对我好的......」
......
匆忙的走出寺门,罩著一头软布走到阑珊兴,公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还是什麽,何以偏偏要在这种时节支著个人往街上走?
雨清清,雨冷冷,细雨纷飞过後,就是一条萧条的里巷。公子虽也是良久没出门的了,可也不感到半分欣喜,只觉得遍体上下都是黏腻,难受难煞得不得了。只是和尚这时却有了精神,也用不著他扶持,拉著公子的手就直往街上跑。
也许是残灯丽影,也许是远处梵音,公子既无心赏玩,满眼却单绕著和尚转。怪煞,又不是什麽别致的人,又不是什麽可喜的事,却单单随著他走他看,顺著他性子战战兢兢。到了後来,连手里给塞了一枝买剩了冰糖葫芦也浑然不觉,滴到手上的糖化了,直透入身心。
和尚正在身前玩著,公子其实也不太确定,这般的身份能如此作否。只是街上的人虽或是一脸无奈,又或是带有半分鄙视,却一一顺应了和尚的意思,就像自己一样跟从著他的希望盘旋。
怪煞了,怪煞了,就是这般糊里糊涂的顺应,又自自然然的变成当然。公子想要捉住身前幻影,瞬而却又被他拉到无人之处。小河岸,溪长流,两个人站到一旁,也不知什麽什麽,为何又为何。只是这般站著自然极了,就似是一开始,前生再前生以前,就该这般站著。
公子看向和尚,只觉有点模糊。
「高兴吗?」瞬而,公子开口,却也不知道那一声经已漏出,两眼却直盯著人。
「你是对我好的。」和尚回身笑笑,噗通一声,却是掉在地上了。
「喂--」公子急急的唤了声,却被抽袖给拉了下去,一时两个跌在地上,泥是一片,草又是另一片。
然後和尚开口了:「这里是个平常地方,你到过吗?像这种平常地方。」
「嗯?」
到过了,还是没有。然後寂寂无语、一宿无话;然後背靠著背,待在这麽一个平常地方,平静的呼吸吞吐。和尚许是累了,靠在人身上是显得那般的无害,也许,亦有多少无奈。
公子显得有点糊涂,忘记了吗?当初那一点目的。
和尚把长草绕在手里,湿湿凉凉的青绿在月色下显得越发深沉:「你对我好,为什麽呢?」
似乎连怀中的玉,都变得温热起来。
「和尚啊,和尚,这是为著我欢喜你啊。」这话倒说得轻易。
随著夜色闪现的一片光照上,本是伏在公子脸上,後又照到和尚手背。和尚转身爬进那人怀里,微微的抚著,但道:「哦,你欢喜我,那又是为什麽呢?」
「这个......这个又能有什麽理由呢?小麻雀。」公子淡然笑了,彷佛,这是一个多傻的问题。「再说,你当初干的那些坏勾当,不也因著你欢喜我吗?」
和尚笑了。
是......不,又不全然是。
世上万事,皆有一个理由。欢喜了,欢喜什麽,怎样欢喜,为何......通通都有一个理由。世上本无虚渺的东西,就是成仙为佛,顿入幻境,都是前人积褔,今世得道,怎能没有理由?
是不知道,还是不说?
「我欢喜你哦,爱煞你这小东西了。」公子数说著,微微吻在和尚额上,似乎要给他一个安心,以为这般他就会信服了。
其实的,比起这种虚无的话语,不实的感情,和尚要的,并不是,这种东西。
和尚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疏离,却又不失温暖。
公子,原来你一点不知道。
与其说这些欢喜不欢喜的话,还不如你给我一个实在理由。
比方说是因为我笨,比方说是因为我痴,比方说是其他许多许多,我猜得到却说不出口的理由。
这样我就能知道,你会待在这里多久。
或许有一天,你就会这样说......
和尚慢慢的看著月下的那个人,风清高节,就在那柔光之中,现出他那张慈悲却冷淡的脸孔。这样的人,其实他是知道的,熟悉得很。
你不知道吧?
其实失去了,你就不会再要。
可是我知道啊。
「喂......」和尚正要开口叫他,可身後,恰时传来一声惨叫。
其声悲切,瞬而刺入云霄。

那一声,却是自烟式处传来的。
那小孩儿不知从何时开始跟到他们身後,从何时开始被拉住,又从何时开始退却了那一脸苹色。只是从这时起,他的身後,多出了一张脸孔。
和尚正是惘然,忽然又见一面平扁刀锋横出,然後银光冷冷,一如月色悲凄,架到烟式膀子上去,就更使得他脸色青白。顺著刀锋而下,几根白指头的主人正微微的笑,黑衣虽挡了他口鼻,却无碍老相识相认--
来者,正是前夜横空而来的黑衣人。
「哈哈......」和尚虽站在原地,却是失声一笑,又似惊惶,又满有嘲讽。只见他回头往公子一偏,眼里不知是爱是恨,公子站在旁边,却又是不知反应。
一时间,四个人,两头巷,双双对持,一街冷冷清清。
正猜他是什麽主意,黑衣人却开口了:「你果真有那个价值。」
这时烟式微微发抖,就是颈上划上一度血口,却及不得身後那人可怕。他想要叫喊,又怕黑衣人动怒,两情交迫,一下不为意竟是怕得尿了裤子。
那黄水滴滴,顺著裤裆湿了地上一片。黑衣人偏偏眉,公子也皱皱眉,四人无声,最後却是公子说了:「难看。」
「主子......主子......」本来眼泪己是迫著,又逢他威怒一震,呛呛就流得烟式满脸都是。
和尚见了不忍,声音却是不温不怒,徐徐而来:「你拿著个小孩儿干吗?」
黑衣人闻言,横刀削削,却是笑意满腔。
「你来,他走,这交易划不来?」他把玩著手上刀器,一边又细瞧和尚表情,若真个就是此人,这回他可是立了大大的功。
「为何?」开口的,却不是和尚。
「主子们总喜欢明知故问。」淡淡的朝向公子,黑衣人爽朗的应一声,一刀稍压向烟式,一边笑看和尚。「来,还是不?」
「你这个是问题?」和尚也笑了。
黑衣人答道:「不。」
疼痛只是一线,血色或是一道,也许只是个奴才性命,毕竟再走一趟六道轮回更为省事。和尚但可不应,无所谓的甩甩袖,虾起那道软绵腰板,回复他的獐头鼠目模样,暗地走出世上风波。
「请便。」公子许也是同等想法,只听他闻言冷哼一声,拂袖之声随之拍拍而起,冰俊、傲人、简简单单--不送了,就送走一个孩儿性命。
照说黑衣人听了,岂有不怒之理,岂有不杀之情?这刀也下得简单,不过连削带割,便宜的让孩子走一趟。可这时下子,和尚却说话了:「这是何必?」
随而他又笑说,云淡风清。「老纳既要随你远行,怎能不收拾收拾行装,备一备路钱呢?」
黑衣人又笑了,似乎是听到什麽欢喜事儿,那一脸的喜,若是不看他手上的刀,却是比得起初为人父的小伙子。他缓一缓手腕,巧妙的把刀一扭,却是直指向和尚:「没想到你可真善心。」
「若非,你又拿住个孩子干吗?」和尚但亦笑作和应,越是显得道貌岸然,越发露出一派非凡心计。一时,黑衣人也拿不准他是实是虚,默然瞧他一眼,却仍旧有一副贪生怕死的琐相隐隐欲发。
於是黑衣人心头一转,扬声作道:「俗话说杀鸡儆猴,咱若不拿住个猴儿,师父你又怎会心惊?眼下若想路上平安,我看还是把人斩了好。」
说罢,举刀欲起,瞄的正是小孩儿的心窝--
「慢!」
和尚怒而喝,惊而起,血刀未下,人已先行。只见和尚弃了一脸嬉皮笑语,两眉紧缩但改作怒火心焦,莫看他昔日闪躲猥琐,此时改立心扑到黑衣人怀里。只待那刀锋一偏,直直歪到他心头之中。
黑衣人见了他焦懆模样,虽是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心下一疑,嘴角一笑,刀,却在刹眼间滞了一回,偏过半分,歪歪的扭一扭头,却是架到和尚膀子上去。
眼下形势刹那万变,公子还来不及应声,黑衣人就满意的把和尚一捉,跌跌撞撞就把惊徨未定的某人给拿来了。黑衣人瞄他一瞄,见了和尚眉目间就义之意,心里就明了此人,想必,或许,真个是由衷担心,万分柔肠。
於是他下了批注:「师父还真是个侠义人。」
和尚掉了一脸笑,却又从速捡起摆到脸上去。「倒是大侠你言而无信,卑鄙过人。」
「说走,可没说连命。可看在师父脸上,放了,也就罢了。」黑衣人白眼看向瘫倒在地的烟式,回头又与和尚忠告。「不过师父你在我手里,也休得生什麽异动。虽说完个是好,可你的命,我也不是非留不可。」
「这个自然。」和尚平然而答,摸著腹中冷物,渐而温温的,就似是添上了世间人情。
他本是要随他走了,可世事终归多磨,想要顺流而行,亦要抵得过暗流凶涌。眼下一个瘫了,一个拿了,公子站在一角,既非能文能武,亦无惊世之才,除了那半分主子脾气,又能拿黑衣人如何?可就在这个关节眼上,当个主子,到底还能占点便宜--
「主子!属下迟来了!」
突然一声,接一声,几个身材硕大的人跳来,就为场中添了一分杀气。只见他们几人手拿大刀,瞪起凶目,也来不及向主子作礼,马上就摆出一副迎敌架式:「人拿来!」
他们斥喝而怒,随之又迎扑上去,黑衣人接了两三招,渐也吃力,故又故技重施,把和尚抵去作盾。大汉们大概受过什麽敕令,见了如此,也不敢莾然作对。战著,竟是让了三分,又退了半步。黑衣人也不是什麽容易货色,见了如此良机,还不乘空而遁?
於是提了和尚,运功就要走去,可这时和尚未想他有如此一著,顿时襟怀一空,滚滚,咯,竟掉出了他的如意宝贝。他偏身正想去追,却给了大汉乘时去抢之机,黑衣人没料到和尚这番突然举动,一时四面楚歌悲凄,落得如斯境况,刀,却已早於心而行--
瓦全,不,宁作玉碎!
--「和尚!」
其之五 流泪眼看泪
爷、爷、爷。
香帐暖枕,婉转柔声,一切这般熟练,一切这般轻淡,就似是生生世世都在其中,惯香眠软习以为常。所以自和尚迷蒙睁目一刻,即不觉是梦;所以自和尚偏身欲起之际,即不觉是劫。
梦非梦,此生此生,不过一场空穴之风。
「痛!」和尚薄汗一淋,滴滴滑往鼻头,还未解所为何事,即被背上赤痛勅住神智。他无力伏下,痛一丝就喘一口大气,床帷外还是毫无动静,晃晃暖光,似乎只是和尚登极前最後一睹。
照理,应当部从依属跪满堂;照理,应当关切之声响遍天;照理,照理,应当来一个人,温言柔声佛眼关视,施舍半分慈悲,遗下一枕热切。可当此真个来时,和尚却又不情愿了。
锦被压在唇上,搓揉之下又贴上鼻尖,粉色泛起柔暖的光,伴随哑了色的刺绣,渐渐埋了和尚三魂七魄,淹住了心神五窍。木鸟但在床角俯视,伪花无香盘往下榻,和尚伸指摸向那硬硬油滑,似乎能减轻一分痛,似乎能步近几生所求。
当然,他早就知道公子絶非等閒常人。
「咿?人醒了?」吱吱,晨鸟惊梦。
来人揭起一角芺蓉帐,散开一股,又流入串缕薰香。和尚鼻头难受,抬手欲掩,不意又牵动了痛处,皱成眉目间一堆乱糟。「啊!」那手似极了隔岸飘飘清凉之柳,像是在抚慰孩童般阴柔,轻轻的揭一角被,小心的摸上和尚伤背,半响,却吱声了。
「呀?看来也是替换膏药之时。」她话说著,缓而又扶起和尚哄哄,回身捉一碗儿就往他嘴边送。「来,喝了这口苦药,才能解苦忧。」 
说真,若非这丫儿翠环银钗一脸娇,若非这丫儿柔声好话连连哄,和尚真个觉得,这非为何种苦口良药,而是黄泉路上一碗汤。
太苦,太甘,太过於慈悲。纵是舍身成仁,那苦思总归随魂缠魄,往事,哪得轻忘?
头脑上压一堆糊涂帐,开得半目来又闭目,随之解下的一段白绫带,却是发黄发酸药气薰天。和尚挤眉以待,丫头眉开眼笑,嘴中却不忘嚷道:「哎呀,哎呀,你这折煞人的祖宗,这不就好多了吗?」
「我......怎麽了?」声线凝住,又沉厚哑出,和尚施手压向膀子,原来喉里含了一团火,贪了一口赤热。
丫头先笑,後又送上清水若干,蜜露若干,锦帕一块轻过水痕,收拾停当了,她才不慌不忙的应:「心里剜了一刀,背後劈了一刀,散散碎碎也在臂上划了几度弧,昏了三天三夜,费煞我多天辛劳。哼,若非我家主儿善心,只怕你早去看你佛祖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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