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面天王倒不曾退隐,只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称号,现在都尊他为武圣,这紫面天王四个字早已经没人提了。所以齐啸宇看到这等气势容貌之人,立刻猜到此人就是武圣。心中叫苦,虽然武圣为梁人,但从不插手国与国之间的战事,万没想到梁王竟然能请得动他出山,看来今天要想逃出去实在是难了。 武圣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二十不到的年青人竟知道自己二十多年前的称号,不由多看了几眼。 只见他虽为男儿,却生得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孔。再看他紧拉着夏王,想到梁王曾经说起,此人不但阴险狡诈,而且还与夏王有着让人不耻的关系,仗着自己美色淫乱夏庭,却不知道和夏王闹了什么别扭跑来梁借兵攻夏。只是这凌无忧确实是个将才,所以才用了他的计谋攻打百战关。但又怕他临阵再投向夏国反害大梁,加上他功夫颇高,怕到时无人制得住他。所以请自己来到远安城中,如果万一他真的另有阴谋,也好随时击杀于他。自己本不愿理这国家争战之事,但自己平生最恨的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最不耻的就是明明是男人,却偏要以色侍人。为了不让这种无耻之徒再祸害他人,所以才专程来此击杀他。 想到这里武圣心中憎恶,冷哼了一声。“无耻贱人!” 第二十章 凌无忧见他先是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自己,再是满脸厌恶的恶语相向。虽然有些恼怒,但知道此人厉害,还是缓了一下心情,面上不露声色,温言道:“不知前辈可是紫面天王骆久烈骆前辈?晚辈凌无忧有礼了。”说罢,双拳合抱施了个礼。 武圣见他不气不恼,正是应了梁王曾说的此人阴险狡诈笑里藏刀的个性,心中更是厌恶。只是不知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姓,要知这名字比起那紫面天王的称号,这些年被人提到的更少。因为不管是谁,见到自己都是恭恭敬敬的尊一声武圣。当下一瞪眼,厉声道:“你这小子究竟是谁!竟也知道老夫当年的名号!” 凌无忧仍是微笑,“晚辈不过是无名小卒,只是家师曾多次向在下说起过骆前辈乃当世英雄,晚辈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一偿夙愿。” “你师傅又是谁?”武圣见他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也不由放缓了口气。 凌无忧知道自己虽然常气得师傅七窍生烟,但自己和师傅在武功上的差距有多大,心中可是清楚的很。既然这武圣能和师傅打得平手,那自己和齐啸宇尽全力也不可能打得过他。所以本意就是和他攀攀交情,看能不能蒙混过去。 “家师和您原也是旧识,只不过家师二十四年前退隐不再涉及江湖之事。骆前辈可还记得小南湖一战?家师逍遥子每次提到那场大战,都会意犹未尽赞叹不已。说骆前辈神功盖世是难得的对手,只可惜今生恐怕没有机会再和骆前辈比试。”凌无忧说的一脸神往,不往赞叹。 齐啸宇本来凝神戒备随时都要有一场大战,却没想到凌无忧竟和他攀起关系,还知道了原来他的师傅竟是自己从小就听说过的逍遥天下逍遥子。这个传奇般的人物在他那个时代隐然是当世第一,虽然是个道士却从不守出家人的戒律,生性洒脱不羁不为任何人所动,做事任性妄为亦正亦邪,现在想起来凌无忧还真是那种一样的个性。世人还都以为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消失是已经辞世,甚至还有人说他已修成正果得道升仙了,原来却是不知为了何故隐居不出。 武圣听得凌无忧的师傅竟然是逍遥子,一阵仲怔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原来你是逍遥老狐狸的徒弟……”面容突又转为狠厉,“那老狐狸失约欠我一次比武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神功盖世难得的对手,怕今生再没机会和我比试……小子!都是你编出来的吧!” 武圣与逍遥子一战未分胜负,曾约了五年之后再战,谁知五年后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武圣遍寻不着。虽然已经二十多年过去,眼下世间也再没有了能和他匹敌的对手,但当年未竟的一战已成了他永远的心结。每每想起逍遥子比武失约,定是因为看不起自己,就不免气愤满腔。 凌无忧暗道不好,心说师傅您这回可把我害了。怎么说话还留了一半,我可不知道您竟然欠了这老家伙一场比试,看这老家伙对您那次失约耿耿于怀的样子,肯定会把这笔帐迁怒到我的头上。 武圣本就对他心存芥蒂,再看他不但是自己最介怀之人的徒弟,还敢胆大地编谎话来哄骗自己,此时已经杀意四起。“你这种奸险小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老夫今日就为人间除害!” 齐啸宇也听出了大概,看来这一战是无法避免了。只是从刚才那一掌就已看出,即使合二人全力也不会是武圣的对手。再看他对凌无忧心怀杀意,所以定要想办法给他一个生的机会。 他伸臂挡在凌无忧身前,沉声道:“我拦住他,你先走!” 凌无忧闻言色变,“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是啊,我这条大鱼远比你这只小虾值钱。”齐啸宇回头微笑,“放心,我死不了。活着的夏王对梁来说才有价值。” 武圣一阵冷笑,“都说夏王少年英雄,今日一见不过是个被美色迷了心窍的无知莽夫!虽然活捉你更好,但你不要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以武圣在江湖中的地位,却为梁王跑腿卖命,传出去也不怕人耻笑。”齐啸宇笑的镇定,有意挑衅。 “老夫行事顶天立地,从不怕任何人说道!今日前来追杀你们,只是不耻那小子的为人。至于你夏王,若是捉了你去必能省下不少兵戎干戈,也是为了大梁的百姓少受些战祸之苦!”武圣气极,但他涵养颇好,并没有先出招发难。 凌无忧知道必是梁王把自己说的不堪,但这时任何的解释都只会被当做狡辩,更何况自己此次挑动两国交战本就心虚。无计可施下不由狠上心来,想上前硬拼,看看这师傅所推崇过的对手究竟是如何厉害。 “不可!我们绝不是武圣对手!”齐啸宇伸手将他拉住向身后甩去,“不管我们从前谁对谁错,无忧,我只求今日之后你不再恨我!” 凌无忧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突然间被浇的透彻。 “我明白了……好!就此一别,你我恩怨两清!我凌无忧绝不会再恨你!”说罢,真就头也不回的向密林深处去了。 武圣见他竟真的抛下齐啸宇而去,心中更恨其无耻,飞身上前就要去追。 齐啸宇挺身拦在当前目光凛然,绝无退缩之意。 “你以为我解决你以后就追不上他?”武圣嗤笑,“只是可笑你一心维护之人全不顾你的死活逃的干脆。” 齐啸宇皱眉苦笑。“我当然知道以武圣之能不会把我看在眼里,可我既然已经放出大话,总要尽人事的挡你一挡。而无忧他……他正是懂得了我的心意才会离去,我只会高兴绝不会怪他。”这句话说完,却是神色满足,亮出手中短刃向武圣刺去。 武圣冷笑,劈手去夺。招式简单但势沉力大,如被掌风劈到,只怕腕骨立时就会折断。好在齐啸宇知道厉害,并非实招,早一步就向旁闪过。 武圣一心把他活捉再去追凌无忧,并未下杀手。所以齐啸宇武功虽与他相差悬殊,但在没有硬碰的情况下,左支右闪的也撑了十几招。只是应对的勉强,这时已经手忙脚乱,只怕再撑不了几个回合就会中掌受伤。 齐啸宇却有自己的打算。虽然自己不住躲闪看似全无还手之力,可脚下步伐未乱,全是向着一个方向。只要再绕过去一点点……那个追踪者就能进入自己袭击的范围! 凌无忧虽是逃了,但有这追踪高手在的话,不管他逃出多远也能被武圣追到。所以他并不求自保,也不求能拖延多少时间,只是要一个可以一击必中的机会! 又向右躲了两招,齐啸宇似是终于招架不住,脚步凝滞,身体向右倾斜。武圣哈哈一笑,知他无法再躲,一掌向他胸口拍去。这一掌只用了二成的劲力,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只为重创于他,让他再也无力站起。 谁知齐啸宇向右倒去的瞬间,右臂一扬,手中的匕首已激射出去。圣武才知不好,右方站的正是梁王派来协助自己的吴江。他武功并不算高,但轻功好擅长跟踪,别人看不到的蛛丝马迹从来逃不过他的眼睛。本来梁王还派了十三人一起随行,但因为齐凌二人反应机敏,总是在他们赶到前先一步逃脱。持续的追击让其他人无法跟上,自己心急,只带了吴江一人追上来。如果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杀,那真奇耻大辱!可齐啸宇已绕到自己与吴江之间,又是趁自己想重伤他无法变招时突射飞刀,这边掌力虽已挨到他的身体,那边的匕首却早一步破空而出。听得吴江一声惨呼,不用看也知他已经中刀。 武圣怒不可遏,齐啸宇貌似不支的闪躲竟是为了寻找机会出手杀人!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耍如此花招,暴怒下他早已无心活捉,二成的功力及胸前已变做十成,这一掌就能拍得他骨折脉断而亡! 齐啸宇喷出一篷血雾,被武圣的掌力震的向后飞去数丈。身体绵软无法控制下坠之势,看上去恐怕已经不活了。可他身体尚未落地,树后已闪出一人冲上前将他负在身后,旋身又掠回密林中。 武圣一怔,那人身法敏捷的竟没看清脸,不过只看身影也知,正是凌无忧!没想到他竟然又转回来,真是省了自己的功夫。他刚想追去,却听的身后吴江不停的痛苦呻吟,忙上前查看,只见吴江腹部中刀,那锋利的匕首几乎没柄而入。但伤的不是要害,只要及时施救定能保得性命。 武圣一见伤处已然明白,齐啸宇故意没有一刀致命是为了让自己救人,而没有去追杀凌无忧的时间。可明白又能怎样,自己怎能只为杀敌而不救己方重伤之人。无奈下只得帮吴江拔刀施药,运功疗伤,同时放出联络用的烟花信号,告知那十三人自己现在的位置。希望等他们赶到后,自己还有时间追到凌无忧。至于夏王齐啸宇……自己那一掌正中他的胸口,他现在应该已经没命了。 +++++++++++++++ 凌无忧甩下那番话后并未远去。在听到他最后的话时,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心中的早已不再是恨,而是与他不愿被轻易斩断的牵念纠缠。 齐啸宇,你明知不敌却硬要留下,是看出武圣并不想杀你却一意要我的命吧。你会怎样做?杀死那个追踪者好让我顺利逃脱?不,应该是重伤他拖住武圣,给我争取更多的时间。你宁愿自己变成阶下之囚也要换取我的安全,是为了让我再也无法恨你,彻底了清我们之间的恩怨?可我偏不要这样,我虽已答应和你恩怨两清再不恨你,但在我想放手之前,你休想可以把我甩开! 知道明着在武圣眼前伤人恐怕难以全身而退,所以凌无忧才假意离去又偷偷潜回,准备趁齐啸宇缠住武圣的功夫,在他不防备自己的情况下找机会偷袭那个追踪高手。他打的和齐啸宇一样的主意,只有重伤那人让武圣没有空余对付他们,才是他们从武圣手中逃脱的唯一机会。谁知他刚到近处,看到的却是齐啸宇飞刀伤人,被武圣打的喷血腾空的一幕。凌无忧无法多想,全力抢上前接住下坠的齐啸宇,背上他转身就逃。 没想到齐啸宇竟然如此蛮干,没有支撑到自己回来就已出手,使自己失去了相援的机会。感到他的双臂无力的垂在自己身侧,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心中越发的冰冷。可又不敢停下验看他的伤势,只得紧紧揽住他的双腿,身体前倾,让他可以安稳的伏在自己背上。心中似被掏空了一般,胸口痛的几欲吐血,但知道自己此时决不能倒下,只能强提真气,在山林中飞一样的前行。 齐啸宇,我刚刚才明白对你的真正情意,你若在此时为我而死,该叫我情何以堪! 第二十一章 阵阵山风吹过夹着一股潮气,天上团起几片乌云,看样子竟是又要下雨。 凌无忧也不知该是悲是喜,虽然大雨可以冲掉自己的足迹,使武圣更加难寻。可背上的齐啸宇若再淋雨,就算还能剩下一口气只怕也保不住了。但这一路并未见可以容身的山洞,而且离武圣的距离还不算远,实在不敢停留。只得祈祷老天能够保佑,这雨在自己逃的够远,找到容身之所后再下。 可天不能总随人愿,又一阵闷雷过后,倾盆大雨还是浇了下来。背上的身体似是越来越冷,越来越重,他只觉得自己也如坠冰窟,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冻的僵硬。 “齐啸宇!你不能死!你欠我的帐还没还!” 凌无忧一声嘶吼,在雨幕中显的凄厉。雨水滚入眼中又流了出来,眼前模糊一片,已经辩不明方向,只知向前飞奔。 又绕过一个山头,跃过一道山岭,终于找到一处不大的山缝。凌无忧弯腰钻入,把齐啸宇小心放下。他的脸上一片灰白,也不知是死是活。凌无忧颤抖着双手不敢去摸,可终是咬了咬牙,把头贴在他的胸口。 他闭上双眼,脸上现出微笑。 心跳声虽不再有力,却仍是在缓缓的跳动。在凌无忧耳中,这咚咚的声音比世间任何美妙的音乐都要悦耳。 趴在他的胸口几乎无法起来,刚才那一通急驰竟然已把真气耗尽,这会全身酸软,四肢无力,抬一下手指都觉得困难。可这都没有关系,因为他还活着……怎么这里还有雨水漏进来,怎么脸上越来越湿?用力撑起身体抹了抹脸,原来全是泪水,原来自己一直在哭,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如果被师傅知道,肯定会被他笑死。 凌无忧坐正了身体,把齐啸宇抱在怀中。测了他的脉相,虽然气息微弱,但好在没有生命之忧,掏出师叔给得回神丹喂了他几粒,才算松了一口气。再想调气平息帮他疗伤,谁知竟咳出一口血来,原来刚才自己硬提真气已伤到了经脉,忙也吃了丹药调理内伤。擦了擦嘴角,心中担忧,自己这种状态无法帮他运气疗伤,只有希望师叔的灵丹妙药可以帮他稳住伤势不至于恶化。 山风不停的吹进来,他虽然紧紧抱着齐啸宇,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冷风,可二人的衣服早已湿透,又不敢生火,这样下去齐啸宇定会承受不住。 凌无忧双手微微颤抖,解开自己的衣服,再去脱他的。虽然这样密切的身体接触会让自己有不好的回忆,可现在心境已变,当初的事情似乎像一场恶梦般已变得飘渺,现在只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帮他渡过难关。 解开齐啸宇的衣物,他突然一怔。松开衣服后从他里衣胸口的暗袋中滑落一物,竟是一面盔甲上用的护心铜镜。只是这上面赫然一枚掌印,把铜镜打的凹陷不平。想拿到手中细看,结果刚一碰就裂成了几块。看这铜片金黄的色泽,应是他穿的那身盔甲上取下的,原以为他在大火中已经全部扔掉,谁知他竟藏了这护心镜在自己怀中。 稍一思量,已猜到了他的用意。恐怕他揣在怀中的这面护心镜,是想找机会演出苦肉计来换取自己的谅解吧。笑着摇头,心里没有丝毫的埋怨,还好有这苦肉计的道具,才能救他一命。如果那一掌实实在在的打到他身上……凌无忧不敢想象,只是又用力抱紧了他。 心里暖了,身上似乎也暖了起来。齐啸宇趴在自己怀中,那种生命的脉动通过紧贴在一起的肌肤传到心中,竟然会让自己这么满足。再想从前的种种,自己一味的争强好胜,却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结果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 齐啸宇中掌后就昏死过去,以至于他醒来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四周漆黑一片应是晚上,但身下这种温暖的触感让他莫明的放心。 紧贴着自己的修长身体,还有细致平滑的肌肤,莫非又在做梦? 他重伤醒来本就有些神智恍惚,此时突然发现平时只在梦中才出现的情景,禁不住伸手就去抚摸那具朝思暮想的身体。凌无忧却一直醒着,他担心齐啸宇的伤势不敢合眼,一直抱着他为他取暖,即使身体麻木了也不敢乱动。可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占自己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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