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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dome

时间:2008-11-12 10:01:16  作者:dome

戴克里宪得意地笑笑,"那么现在可以如实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罢?这个阴谋,你是否参与其中,还是仅仅被人所利用?"

"都不是,陛下。"他微笑着回答,"事实上全都是我的安排。"

"你在说谎!"戴克里宪冷冷地说,"克罗马塞,你是聪明高贵的罗马贵族,我信任你,才把罗马的市政统辖权力交付于你。你却敢欺瞒我,而且带头违抗我的法令,直到现在你还这么固执?"

"您不是想知道谁策划了这个阴谋吗?是我。我只能告诉您这么多。"

"你同情基督徒?!"

"我就是基督徒。"他大声回答道。

这句宣告久久地回荡在静默得骇人的大厅里。皇帝的脸上浮现的是扭曲的可怕表情,分不清是轻蔑还是震怒。周围的士兵们看见这样的情景,不由得吞了口吐沫,惶恐地环顾四周,似乎想找个逃离的出路--没有出路。

"那么你代替那些人进监狱。"许久,戴克里宪一字一句地宣布,声音冷得像毫无感情的铁块。

克罗马塞点点头,一点也不感到吃惊,眼看着卫兵走进并包围自己。"我已经准备好了,陛下。您大可以关起我,甚至处死我,不过您自身也是危险的,我不会向您复仇,而罗马会。别忘了您的臣仆的忠告。"

待这个奇特的押送队伍消失在门口时,戴克里宪随即驱退了所有的随侍。像得到了宽赦似的,士兵松了一口气,退出去。

这时,站在一边一直闭口不言的提特里乌斯举起两只手,带着平息火焰的意味,眼睛盯着他的皇帝。"对不起,容我插一句,陛下,我认为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想想看,你囚禁的可是罗马市长呀。"

"提特里乌斯,"他没有正面回答,皱着眉头问道,"你熟悉克罗马塞这个人吗?"

"我仅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提特里乌斯这样说着,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倒抽一口冷气。

他记起了不久前那个清晨。寂静的广场。高大的院门。熟悉的颀长身影。

虽然回忆只是一瞬间的,戴克里宪还是不可避免地盯着他发问:"怎么?你还知道什么?"

他摇摇头,过了一会才回答说:"不......我所知道的应该是完全无关的事情,否则就太荒谬了。"

"我从没有感觉这样受到愚弄。罗马本身居然也被腐蚀,先是军队,后是贵族。这个罪恶的源头我一定要查出来,他该受到最可耻的诅咒。"戴克里宪斩钉截铁地说,他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愤怒情绪中,根本没有发现提特里乌斯一直在盯着自己,脸色变得忧心忡忡。

 

戴克里宪一直在做梦。或许他根本不曾睡眠,不停地辗转反侧。一切都十分模糊,使他分辨不清现实和梦幻。不知名的焦灼缠绕着他,而他自己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过了很久他苏醒过来,冷汗淋漓,一种奇怪的声响一直回荡在他脑海里,就算现在也没消失,反而更清晰了。他迷迷糊糊地环顾四下,游移的视线最终集中到对面的窗棂上,因为那上面映出了闪烁不定的亮光,在夜色里通红得诡异。他一步步地挪到那里,探出身往下看。

脚下有无数的火光。他定睛一看,宫殿脚下的广场上聚集了黑压压手持火把的人群,时高时低的喧嚣就是从那里来的。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原来这就是他昏睡之时困扰他的噩梦,原来这种不安的预感一直潜伏在他心里。他不用凝神倾听人群在喊什么,凭本能就知道字字句句都在针对他。

全身披挂的侍卫长不等传唤就急急忙忙地跑来了,看上去已经奔走了很久。"是骚乱,陛下!"

"奴隶的暴动吗?"戴克里宪捏着紧缩的眉头问道。

"不,主要是贵族。关于罗马市长被捕一事,他们要求对您提出质问。"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抑止不住的大笑。"质问?!--是想要推翻我!我明白他们一直对我不满,现在终于找到借口了!"

"请您下命令吧!"侍卫长说,"现在我们正竭力平稳他们,避免流血,使事情再扩大下去--"

"就这么办。"戴克里宪简短地命令道,"查清楚都有哪些人参加。许诺他们的合理要求,尽量安抚他们,"他停顿一下,"等平息以后,再慢慢解决。"

侍卫长恭敬地行了礼,很快地退出去。剩下戴克里宪一个人在空旷的室内徘徊,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狮子。不一会,他停下脚步,屏息静听。除了遥远的喧闹在梁柱间引起的轰鸣,周围一丝动静也没有。

他向前迈了一步,又停下来呆呆地站着。他沉吟片刻,最后大声说:"卫兵!近卫队在哪里?给我召近卫队!"

没有反应,他只听见自己的回声,以及不知何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后来他才觉察出其中混入了某些其他的声响。

"来人!"他提高声音喊道。这时他终于看见,在角落的阴影里,火把照不到的地方,一个人修长的轮廓慢慢地出现在面前。阴影随着迫近的脚步逐渐在他的脸上退去,看得见他眼睛里反射的火光,冷冽如深夜的星辰。

戴克里宪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一时间不能理解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不会有人来,陛下。"罗马近卫队队长赛巴斯蒂安低沉地开口说道。

6

沉默的对峙。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的室内,只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噼啪作响。

他们之间只有不到十步之隔。戴克里宪望着面前穿着熟悉的铠甲的人。

他是谁?

他是我的近卫队队长。戴克里宪自己回答道。但是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正确。面前的这个人没有恭顺,没有忠诚。尽管他像凝固的雕像一般,但身上只有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塞巴斯蒂安......"戴克里宪的声音并不大,仿佛是在迟疑地想要确认一位久未见面的故交,"是你么?"

"您的眼睛还能够分辨吗?"塞巴斯蒂安平静地接道。

虽然一时间,戴克里宪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他马上沉着地恢复了皇帝的口吻:"我叫你召集近卫队,懂吗?"

"我说过不会有人来的,陛下。"

戴克里宪不明白,他是如何敢以这样不动声色,甚至是理直气壮的姿态当面顶撞他的命令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塞巴斯蒂安!"

"我当然很清楚,我向近卫队下了命令。他们也表示不愿为你驱使。"

戴克里宪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塞巴斯蒂安!罗马在坍塌,她的皇帝在受着叛徒的围困!而理应为皇帝效忠的你们竟然不接受我的命令?岂有此理!"

"我们不能侍奉逼迫同伴的皇帝,因为在你之上有更高的正义。"塞巴斯蒂安回答他,"而且让罗马坍塌的,不是别人,正是你!"

戴克里宪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自嘲地笑了;"那么你是来向我摊牌的?塞巴斯蒂安?"他在房间里踱步,然后在铺着兽皮的椅子上坐下来,舒展开四肢,目光却咄咄逼人。"好吧,我承认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是哪个贵族派你来的?你是想挟持我,"他瞥了一眼他挂在腰侧的佩剑,"还是想干脆杀了我?"

塞巴斯蒂安有点鄙夷地看了看他,"看来您还不明白。我与现在宫殿外面这些人没有直接关系--虽然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他取下佩剑,在戴克里宪惊愕的目光中把它远远地抛到一边:"我既然已经不是近卫队统领,那么这样东西也与我无用了。

"是吗?你可真让我吃惊了。"戴克里宪耸耸肩膀,"那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塞巴斯蒂安望着皇帝的眼睛。"你的悔过,戴克里宪--对你自己罪行的悔过。"

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戴克里宪的嘲讽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这句话和这个神态,都似曾相识。"罪行?"他低声重复着,"你说,我有什么罪行?"

"逼迫我兄弟的罪行。"

"谁是你的兄弟?"

"信仰基督的人。"

戴克里宪从座椅上猛然站起,有点失控地大声叫道:"笑话!不可能!那么你也是--"

"不错。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来自深夜的风拂动着长窗的纱帘,簇簇作响。皇帝觉得突然周围变冷了。他在说什么?他刚刚宣告了。眼前这个人--这个一直在戴克里宪心里体现了罗马的完美和力量的复活的神祗,竟然来自于腐臭的地下墓穴,来自于他一直唾弃的衰落之地么?

"你也是基督徒--"戴克里宪迟缓地说着,似乎在借此平稳自己被过多的杂乱思绪冲击的内心,最后他本能地反问道,"那么--那么你是来向我复仇的?为了你那些同伴?"

"您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们不会向人伸出复仇之手。但是总有一天,您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我诚恳地请求您停止这一切。"

"停止?我为什么要停止?"戴克里宪提高了语调,"每一代恺撒都有义务维持国家的稳定和秩序,无论威胁是来自上层还是下层,我没有义务向他们妥协。"

"您是在把自己推向绝境。您有眼睛,有头脑,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一看呢?您把受人尊敬的克罗马塞市长囚禁了,就因为他信基督教;为此人们都要恨你,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明证。"

戴克里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他笑着叹了一口气,轻轻摆了摆手,仿佛在纠正一种司空见惯到令他厌烦的谬论,"你错了,塞巴斯蒂安。我并非一心想与基督教为敌。他们反对我,不是因为他们支持克罗马塞和什么宗教,这完全是出于政治阴谋。"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释放他这个无辜的人?"

"那不可能,他触犯了法律。"戴克里宪斩钉截铁地说,"在各个阶层蛊惑人心,扰乱人心的都应该受到严惩。"

"那么,您要惩罚的不是他,而是我。"塞巴斯蒂安大声回答他,"是我使近卫队的士兵信奉基督。是我说服克罗马塞签署命令释放囚犯。"

戴克里宪愣住了。"......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从上到下,罗马的肌体全部被这种奇怪的宗教浸染了?难道这些都预示了罗马要完蛋了?毁在这些小小的蛀虫手上?"他喃喃自语道,"先是流落在此的异邦人,然后是奴隶和贱民,居然还有克罗马塞这样的贵族,最后是你--"

"您搞错顺序了,陛下。"塞巴斯蒂安一直盯着他的眼睛--那深不见底的海蓝色以及平静到诡异的冷酷,简直令戴克里宪发疯,"说服克罗马塞改宗的是我。您不是发过誓惩治那些危害罗马的罪魁祸首吗?他就站在您面前,现在是您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你这是逼我,塞巴斯蒂安!"皇帝嘴唇抖动着,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你明明很清楚,干下这些事情的无论是谁,一经查出结果就只有--"

"死刑。"近卫队长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对将到的早已预料。"您是想说这个罢?我知道。不过就算您判我死刑,我那些作为罪状的一言一行,也不会因为后悔而收回!"

这回戴克里宪真的彻底茫然了。他不禁开始荒唐地怀疑这是另一场梦,或者他面前的不是活人,而是传说里的那些来自阴府的鬼魂。哪有活人自己要求被判罪,而且这判决还是死--好像发疯的牝鹿争相跃下深渊那样?

"不,不--"他慌慌张张地看看地面,而后又猛地抬起头来,眼神蜕变得恶狠狠,"你在威胁我吗,塞巴斯蒂安!?你觉得恺撒会被一个小小的近卫队长牵制住吗?!你想死吗?这很容易!只要我一句话--"

塞巴斯蒂安静静地听着他的咆哮,一言不发。升起的月亮映着他看上去不可思议地苍白的脸。一瞬间,对于自己轻率言辞的悔恨就缠绕上了他。啊,是的,这太荒谬了。他早已经抛弃了保护自己的鳞甲,这个俊美的年轻人眼睛里明明满载着某种可怕的、不为他所理解的期盼,他就在等待着。不,这和自己竭力所要传达给他的恰恰相反。戴克里宪的咽喉不自觉地发紧,他在头脑里拼命地搜寻着于自己相宜,而且合情合理的言辞。可是一切突然变得混乱了,他的意味着单纯的权威和理性的世界被这个人颠覆了。是的,从一开始不就是吗?在那个烈日下的操练场--他发现了他的地方?他一直在未知之处影响他--纵使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但是恍惚间,他听见一个干涩的声音响起来--原来是他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不,塞巴斯蒂安,我不是要你死--你不明白吗?!"

因为我爱你。

在说出这句的同时,他清清楚楚地在塞巴斯蒂安的眼神里发现了轻蔑--目前为止他唯一能够从他身上看得懂的东西。

"你爱的不是我。"他眨了一下眼睛,转开视线,不再用那种怒斥的目光看戴克里宪。然而他所说的话却更刺痛人。"你只爱你自己--但事实上连自己你都不懂得如何去爱。"

"你一直在拒绝我--"戴克里宪好像一点也没听进去他的陈述,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着说,"为什么?就因为你相信的那些戒律?"

"不,如果我还是个天真的孩子的话,我会沉溺在罗马繁华的诱惑里,我可能会崇拜你,顺从你;但是在现在,"一丝叹息般的声响从他的胸腔深处发出来,好像他对于别人的偏执早就感到疲倦不已,"在你遇见我时,我早就心有所属。你可以毁灭某个城邦,某个族群,却不能改变人的意志。"

"你知道你这是在给自己挖掘坟墓--"

"我不能违背我的良心。"

"塞巴斯蒂安,给我一点希望罢!给你自己一点希望罢!我可以杀你,也可以让你自由,只要你说你要我!" 戴克里宪看上去就像一头受创的猛狮,虽然流了血,可利齿仍然在那儿;他们相距很近,他抓住他的身体逼问他,他感觉得到他手下的肌肉因受惊而一阵紧绷;但是视线交接,那眼神却是冷酷的,震怒的。塞巴斯蒂安自己把他的手推开了,不带一点犹豫:"我不需要你的宠幸。我侍奉人的生命结束了,从现在开始让我侍奉神罢!"

对峙的冷静已经被他们各自的愤怒和对彼此的怨恨占据了,他们因此而失控地撕扯起来,然而谁都咬着牙沉默着,因为他们都知道叫喊是没有用的。时间还在飞速地流逝着,窗外的喧闹时高时低,不曾间断;但是在这里变成了凝固的真空。突然紧闭着的大门被强行打开,伴随着巨响、叫嚷和沉重纷乱的脚步声。一群士兵闯进了寝宫,两人都愣了一下,因为谁也不敢确定他们是为谁而来,直到看清了为首的竟然是提特里乌斯。"陛下!"他焦急地大喊道,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直指着近卫队统领塞巴斯蒂安,"逮捕他!"

于是塞巴斯蒂安被团团包围在闪着寒光的铁甲中间了,他的手臂被人紧紧地抓着,胸口仍在强烈地一起一伏,脸庞看上去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等一等,你怎么--"戴克里宪对眼前发生的转折猝不及防,不等他说什么,这位廷臣以前所未有的强烈语气开口了,丝毫不理会皇帝难以置信的表情,"竟然下命令把卫兵和近卫队调离,你竟然制造这种机会来谋杀皇帝!还好我事先嘱咐了侍卫长叫他早有准备!" 他向戴克里宪递了个眼色,暗示他保持沉默,"好了,先把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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