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好好地研究他的下半身。 恕我直言,我实在不想要把那东西放进我的身体里,以前我是怎麽办到的?这可不是潜力无穷就可以一句话带过。 「你不会想把那个大家伙塞进去吧。」 阿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我会努力试看看。」 我回复他一连串的脏话之後才开始想起要找保险套和润滑剂。我可不想请个三天假,然後用脚张开的姿势爬去上班。 抽风扇的声音在厨房一阵一阵地转著,阿磊很有耐心地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手指深入我的体内。某个点被触碰到时,白光在眼角闪过,我忍不住放声大叫。手抓著阿磊的肩,靠在他的身上喘息。 门有没有关上? 会不会有人听到我的声音? 只点了一盏小灯的房子里,男主人发出叫声......应该听得出来不是惨叫声。 那段时间我无法专注在一样事物上,身体从接纳阿磊分身的那一部份开始疼痛、炽热、敏感、愉悦,可是脑袋却像是脱节一样快速运转著。 身体被留在愉快里,脑袋却没有办法,依旧快速地飞驰著。 那也是一种快感,可是我就像是找不到岸的溺水者,拼命地想要抓住一点东西或是一个人。我将脸埋在阿磊的肩上,随著一次一次有力的晃动发出细微的声音,一开始只是呻吟,到了最後全成了啜泣。 阿磊似乎看透了我混乱的内心,腾出一只抓著我的脸,强迫我看著他。 「不要想太多,阿敬。」 「我不能,阿磊,你知道我不能。」 我的脑海里有好多东西,迫不及待地倾泄而出。 今天早上我出庭时带著十几张被强暴被杀害的妇女照片,後天我必需完成一桩少年被父亲用板手刺伤肾脏的虐童案,那男孩黑亮的眼睛看著我,说不出任何话却一直在向我求救。我做我能做的,可是有些不能改变。 我不是这个城市里的正义也不知道这个城市里的天使在哪里,我只是......对那些没有钱也不知道该怎麽生存下去的家伙狠不下心。 但我拥抱的人正是这个城市混乱的根源之一。 别告诉我黑帮不卖毒品,不做生意,不杀人,不放火。即使这是个靠头脑来赚钱的时代,美好也存在於童话里。我想问问阿磊究竟他在做什麽,究竟有多少案子和他有关──即使他唯一的案底是和胖子爸有关系,而我已经知道那和他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我仍不得不困惑,不得不感到矛盾。 快乐被其它的情绪淹没了一半,不再像少年的时候一样单纯。 「别再去想你正在想的事情,看著著,阿敬,只要看著我。」 阿磊扳正我别过去的脸。但他并不是用强迫的语气对我说,而是用低沉的声音说服我: 「现在不要去想那些,只要想著我就好了。」 更激烈的动作让我整个人像是散开来一样只能靠在他的肩上。眼前和脑海里都有火花在跳动,像是海水一样把所有的思绪全都淹过。 「阿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语无轮次地说著,一边哭一边在阿磊的肩上喘著气。 「我答应,一定可以改变。」 这是我听过最甜蜜的情话。 ∷∷∷z∷∷y∷∷z∷∷z∷∷∷ 「事故发生体。」 天明翘著脚抛过来一句话。他正快速翻阅著事故报告,据调查是因为意外,绳索因为长期使用而磨损,因为铁架边缘的尖角而被切断。手术还算顺利,罗亚的脚只要复建就可以再度行走,但要再跳舞就要碰运气。当然,他还是可以演戏、唱歌,可是有很多需要歌舞表演或是长期站立的角色,他暂时必需放弃。 「嗯哼,我认为这句话有待商榷。」 天明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对我的话感到好奇: 「不然呢?」 「你和我。」 我指著天明: 「一个铜板不会响。别全部推到我身上。」 「但只有我一个人不会出问题,所以问题还是在你。」 天明皱起眉头,但也没有完全否认。 「我不会这麽残忍地让你一个人背起这罪过。」 我摊开双手,大方地说: 「这是两个人的加乘效果,单独一个人可不能显现出来。」 「......随便你说吧。」 天明摇摇头,在报告上签名,案子就到此为止。 现在想想,罗亚邀我去看表演不知道是为什麽,却意外地见证了他最後一场演出。 「天明,你会不会觉得太巧了一点?」 「哪里巧?灯架掉下来那种巧合吗?」 「是啊,简直就是歌剧院怪人杀死女主角的竞争对手。」 「你是说沙夏是克莉丝汀?」 「那想必有个歌剧院怪人吧。」 天明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完全无法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他的脑子一定一边是理性、另一边是感性,两边完全分隔。 「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还好我不需要用你的猜想来结案。」 天明阖上了牛皮文件夹,在上面签下最後一个名。这通常代表了案件结束,我们挥挥手和恼人的工作说再见;我也把今天处理好的文件交给事务官,从椅背上拿起大衣外套。再过一两个星期,我们就要迎接冬天的第一场雪。 「要我载你回去吗?」 「不必了。」 「嗯,你的伤口已经好到可以开车了?」 天明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看我,一脸意外: 「我以为你的医生朋友会要求你少动几天。」 「有人会来载我。」 我对天明微笑,正好从窗户口看到閒到发荒的黑帮老大抬起头来看我。职业是閒晃,专长是看家但完全不做家事。 「对了,我可能过几天会辞职。」 天明把文件丢进抽屉里时对我说。而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後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打算乖乖听你爸的安排回家接事务所吗?」 「那是一回事,重要的是──」 天明的尾音拖得很长,但语气还算轻快。 「有没有兴趣到我的事务所上班,薪水是现在的三倍喔。」 ∷∷∷z∷∷y∷∷z∷∷z∷∷∷ 我走出电梯,正准备要离开地检署。个子彷佛有一层楼高的家伙挡住了我的去路,让我本能地退後了两步,深怕又是一个拿了笔的犯人。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个子高得离谱的家伙并不是真的有一层楼高,但他站在我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瘦竹竿。我不算是个子很矮的人,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至少是标准以上,但这家伙足足比我高上两个头。 「......我认识你吗?」 「你是警察对吧?」 「不,我是检察官。」 我摇摇头,瘦竹竿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略微慌张的表情。 「罗亚受伤的那一天,你有来看表演对不对?」 「我是有去,但那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我不由自主地防备了起来,开始猜测瘦竹竿是不是罗亚的死忠戏迷,因为罗亚受伤而牵怒到其它人身上。 「请不要紧张,我只是......我只是罗亚的朋友,想要问他那件案子调查的结果。」 瘦竹竿退後一步。大概是发觉到他的身高带给别人压迫感。 「我不能公开侦查的细节,但快要有结果了。你也是剧团的团员吗?」 「不是......呃,应该说是。」 我看著瘦竹竿,一脸不解。瘦竹竿连忙解释: 「我是负责舞台的人。」 他解释每一幕都有数个场景,他负责将绳子拉上拉下,更换每一幕的布景。我了然地点了点头,他连忙解释让演员能够飞行的钢丝道具不是他负责。话题一转,又回罗亚受伤这件事上。 「黄金时代有另外一个主角,你应该知道......」 「沙夏对吧?」 「是的,就是沙夏。看了他的演出之後,我认为是他害罗亚受伤。」 「等等。」 我阻止了瘦竹竿继续说下去: 「你得有证据才能这麽说。」 「我没有证据,警察先生......」 「我不是警察,我是检察官。」 「您是什麽都好,检察官先生。我希望你们能再查一查,再仔细一点就好。」 瘦竹竿看著我,目光中没有一点杂质。我在他眼中只看到急切和诚恳,没有那种中伤者常见的愤恨和不理智,虽然他的话全无逻辑或是证据。 「这案子已经结束了,而且也不是由我负责。再说,你的指控毫无证据,我没有办法根据你的说法介入案子。」 「我知道这很为难,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再查一查。我知道是他伤害了罗亚,我感觉得到......不,不是只是感觉,这是真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虽然我知道罗亚一定不会希望我这麽做。」 瘦竹竿看著我。 原本也认为只是意外的理智判断也开始有点动摇,也许这其中真的有什麽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也说不定。比如说,沙夏曾试图让绳索磨损的特别快之类的。但我就是无法说出口,因为理智告诉我不能介入这件事。 这不是我的案子。 「抱歉,我不能......」 我退後了一步,瘦竹竿抓著我的手,不让我逃走。 「拜托,只要花一点点时间。」 他急切的目光让我十分难过,但事实是我改变不了。 一直没等到我出现的阿磊在这个时机走入我和瘦竹竿之间,分开瘦竹竿紧抓著我的手,将我拉到他的背後。 阿磊抬起头看著瘦竹竿,比我高上不少的阿磊也必需仰视瘦竹竿,就可以想像瘦竹竿有多高了。但阿磊并没有受到身高影响,充满威严的低沉声音习惯於命令,不容拒绝。 「请你离开他。」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瘦竹竿连忙举起双手,表明他没有恶意。但阿磊的目光仍是瞪视著他,没有移开。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请你不要再靠近他了。」 「呃......好的,对不起,检察官先生,我不是有意要吓到你。」 瘦竹竿举起手往後退,退到门口处才转身离开,在离开前还不死心地看著我。虽然什麽都没说,可是已经足以表明一切。 一直到瘦竹竿消失在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外,阿磊才会过头来看我: 「你没事吧?他有对你做什麽吗?」 「没有,没事。」 我摇摇头,正好对上从二楼探出头来看发生什麽事的一双眼神。天明皱著眉头看著阿磊,察觉到视线的阿磊也抬起头看他。 目光交接,火花四溅。 血光交错,留下一堆长久居住在地检署的蟑螂老鼠死尸。 我心中有种想要躲到角落的冲动,在两个特色各异,同样有国王称号的帅哥面前,我觉得平凡如我应该先闪一边比较好。 「阿磊,我到车上等你......」 「不用,我们出去。」 阿磊的声音中有难得一见的愠怒。你们说,这是不是有点像是被捉奸在床?虽然我并没有上另一张床,不过,那种感觉十分相似。 因此让我有些心虚,讲起话来也显得有气无力。 ∷∷∷z∷∷y∷∷z∷∷z∷∷∷ 我转著叉子,心不在焉地戳著盘子里的牛排。 家庭料理餐厅的餐点朴实无华,但十分适合我现在的心情。 「阿敬,你在吃盘子。」 一块牛排递到我的眼前,我才注意到自己正用叉子戳著没有肉的盘子。阿磊用叉子叉了一块肉,靠近我的嘴边,一脸期待的表情。平时很酷的人露出可爱的表情,总是让人难以抵抗,而我通常是马上举双手投降。 隔壁桌的女孩子发出小声的尖叫,像是看到电视明星一样在和我的目光对视时低下头去,然後很快地再度抬起头来,用一种闪著光芒的眼神看著我们。 阿磊对这样的画面很习惯,但我有点难为情。 「......不喜欢牛排?」 阿磊拿起汤匙,叉起一口份量的马铃薯泥。 他眼中有著戏谑的笑意。我的脸上开始泛起害羞的颜色,用一种近乎是抢夺的粗鲁动作从阿磊手中抢过叉子。 「不是。」 「那就是讨厌马铃薯。」 阿磊手中的汤匙仍在我眼前,永不放弃似地停在嘴边。 这种时候,我都会怀疑阿磊是不是哪里坏了。心理学不是我的专长,但有句老话说事出必有因,我也开始慢慢了解,阿磊偶尔出现的异常行为是一种抗议,至於是在抗议什麽,倒是不用详述。 我仔细盯著他的表情,想找出他为什麽突然会出现像是普通情侣一样的行为。 「讨厌吗?」 语气听起来是失落,但阿磊的表情更像是一种戏弄的心态。 「别胡闹了......」 重物撞在玻璃上的巨大声响让店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我和阿磊同时回过,一张贴在玻璃上的脸让我吓了一大跳。 杀了你。 唇形是这麽说。我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从那扭曲变形的脸认出那是谁。 「胖子!」 ∷∷∷z∷∷y∷∷z∷∷z∷∷∷ 我猛然站起来时踢到桌子,疼痛和麻痹的感觉从脚趾传到脑袋,像是拿石头砸进水潭发出砰咚的声音,我的脑袋里也响起了砰咚声。抓著大腿,半跳半跑地冲向门口,却在门廊处被柜台小姐拦下。 「先生,你还没付帐。」 「我还没......」 「还是请你先付帐。」 小姐的表情没有恶意,我伸手想要掏钱包,阿磊抢先一步把钞票放在柜台上。 「不用找钱了。」 我毫无绅士风度地推开小姐,冲到无人小巷上。 家庭式的餐厅多半位於小巷子的尽头,很少在大马路上,除了偶然停车的客人,几乎看不到往来的行人。阿磊跟在我身後追了过来,一手环住我的腰际。 「他跑不了太远。」 「我知道。」 我左右张望,像这种人烟稀疏的小巷子,胖子不可能跑太远,也不可能有躲藏的地方,偏偏就是看不到胖子。以胖子逼近一百公斤的体重,应该是不会穿上红蓝紧身衣当起节肢动物超人 。 「你有看到他吗,阿磊?」 国王皱起眉,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可以轻易分辨罗迪克 的超快速发球到底有没有压在线上,却也看不到胖子。胖子那黄绿色的衣服像是没入温布顿的草地,连身为草地之王的山普拉斯 或是费德勒 也接不到。 阿磊摇摇头,在人行道的地面放了个盒子。 棕色的瓦楞纸盒系了条红色的丝带,就像是个礼物。上头黏了张便条纸当作卡片,我在卡片上看到胖子工整的字迹。 这是送你的礼物。 我看看阿磊,他也同样看著我。 打开潘朵拉的盒子放出疾病和灾难,打开胖子留给我们的礼物里会有什麽东西呢?没有颜色的绝望从盒子里爬出来,顺著我的小腿爬上我的背部,带起阵阵寒意窜入我的内心。我深吸了一口气,拆开蝴蝶结,打开盒子。 一把剪铁线用的剪刀静静地躺著。 像是一只半黑半红的蝴蝶。 在我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那个很可能是巨人症患者的瘦竹竿。 ∷∷∷z∷∷y∷∷z∷∷z∷∷∷ 剪刀的工具痕迹如预期一样和被剪断的钢丝相吻合,柄上也只有沙夏的指纹,但这证明不了什麽。因为这并非现场发现的工具,来源也可以说是不明,所以,这种证物怎麽可能可以采用?胖子你这个王八蛋! 只是,剪刀并非问题的重点。 我和阿磊、小螃蟹约在有酒有烤肉的池田屋烧肉店──我想老板应该不知道池田屋是什麽名字,来了个许久不见的同学会。 「最近真是出生的旺季,病床都快不够了。」 「这不是很好吗?」 「我们这里又不是妇产科专门医院,我倒希望他们别住这麽高级的饭店。」 忙到眼袋都跑出来的小螃蟹一边喝酒一边烤肉,手腕灵巧。据说高明的实验操作者也可以当个高明的厨师,我想技术良好的医生也是个高明的烤肉者。 「你怎麽会找到这间池田屋?」 「天明介绍的。」 「喔?那个总是一脸不爽表情的家伙啊?」 小螃蟹别有用意地说,故意用眼神示意阿磊有点表示。但国王就是国王,只回给他一个激将法无效的眼神。最近阿磊一直住在我家,虽然空空盪盪的房子多住一个人没什麽,但我可只有一张普通的双人床,两个大男人睡略嫌挤了一点。 小螃蟹挑起眉,继续煽风点火的大业。我敢说他一定和国王赌了谁先生气谁就可以拿走我在尾牙抽到的iP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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