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胖子,从没觉得这么安心过,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们帮我顶着,他们把我都宠坏了。 我握住他的手说:“胖子……我对不住你们……我不配当你们哥们儿……” 胖子呵呵笑着,反握住我,“小伊,你说什么傻话呢?告你吧,你要3天没数落我,我就浑身不自在,跟3天没吃肉似的。” 我也笑了出来,用另一只手盖住眼睛,可也没能挡住眼泪,泪珠子顺着鼻梁流进嘴里,“你丫贱!” “嘿嘿~恩~我贱~小伊啊~咱可有过80岁的约定,当时你说,等咱80的时候,要一帮老头儿蹲花园里下棋,要不就满大街勾搭老婆儿,这话我可记得一清二楚,虽然现在刚子不在,可我知道他也记得,咱等他出来圆这个的约定,就算等他到80也不算晚。” 我猛的坐起来抱住胖子,眼泪滴在他的肩膀上,“胖子,我有时觉得老天爷真不开眼,像我这样的祸害早该灭了,他却对我这么好。” 胖子一下一下的胡噜着我的后背,说:“小伊,没事儿,真没事儿,都会好起来的,再告诉你个喜事儿,我现在写歌词了,他们都说我写的好,绝对有天赋,好几首歌词都被选用了,我还是音乐家,等以后,我要写好多歌,把咱们的事儿都写歌词里,让满大街的人都传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咱有多幸福。” 我抱着胖子,真的觉得幸福是如此垂手可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有周远,有我姐,有胖子刚子老朱老雷这些生死与共的好哥们儿。 我仿佛听见有人说,小伊,没事儿,真没事儿,都会好起来,都会幸福…… 我幸福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可还是有句话特想跟胖子说。 我忍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说:“胖子啊……你好好洗了么……你好骚啊……” “……” 胖子激动的浑身直颤…… 我听见,周远在门外,发出一声爆笑…… …… 救赎 胖子正要冲我伸出万恶的黑手。 桦子拽着周远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补品,看见床上的我和胖子,回头问周远,“你丫脑袋够绿,跟信号灯似的,我说你怎么趴门口运气呢。” 他那是运气吗,那是笑的倒气! 气的我恨不得利马拿东西把桦子那丫砸歇菜了,可左右看看没顺手的物件,要搁以前手脚齐全,我准把胖子扔过去了,现在只剩下干磨牙。 可周远不干了,把桦子脑袋夹在腋下,胖子跑过去就揪他鼻子。 丫嗷嗷喊着让我救他。 被我一笑了之置若罔闻。 闹了会儿,桦子举手投降,说:“饶了我吧,我给你们介绍个人。”说完跑出门外。 过了几分钟,桦子拉着靳媛进门来,说:“我给你们介绍啊,这是我女朋友,靳媛。” 我和周远,胖子,靳媛都愣了,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桦子又说:“小伊,你说巧不巧,靳媛院里孩子病了,就住你隔壁,我也是刚才走廊里碰见了才知道的。” 嗬!真是无巧不成殊啊~ 我咧着嘴笑,说:“真是太巧了,我们早认识了。” 桦子挺高兴,兴奋的眨着眼,“是吗是吗!早认识啦~那我多余介绍了,怎么认识的啊?”说着看向靳媛。 靳媛不好意思的抿起嘴。 我说:“那个住院的孩子,是周远的私生子。” “啊?!”桦子脸都绿了,转头看周远。 周远脸也是绿的,恶狠狠的盯着我。 靳媛捂着嘴咯咯笑出声来。 胖子赶紧把桦子拉到一边解释一翻,瞅他们俩那样儿,说着还回头瞄我,胖子那丫没准说成是我私生子了。 这时,小伟嚎着“妈”就跑了进来,朝着桦子一脚就踢了过去,扯脖子尖叫,“你个人贩子!又拐我妈!” 桦子赶紧低头毛腰的跟孙子似的解释,“我就借来用用,一会儿就还~” 那丫怎么跟谁都装孙子啊?有这爱好是怎么地的。 小伟还是不干,扬起小拳头朝桦子要害打,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假疼,反正桦子叫的跟踩着电门的鸭子似的,捂着裤裆满屋蹿。 靳媛,周远,胖子也不管,都笑着站那儿起哄。 我也大笑着看着这一切,恍然觉得往昔种种都变成了前世,我们所有人,都已经重生…… □□□¤□自¤由¤自¤在□¤□□□ 晚上,周远躺我身边给我扇扇子,时不时的轰轰的蚊子。 医院的蚊子很牛掰,上床前已经喷了杀虫剂,可愣是让蚊子当芝华士喝了,踩着猫步一点没妨碍用餐。 我躺在周远怀里,闻着他身上的舒服佳味儿,跟闻了迷香一样昏昏欲睡,呓语似的说:“周远,你把上衣脱了。” 瞬间,他的身体就僵硬了,“小,小伊……你终于……” “……” “没事儿!你别不好意思!快来非礼我吧!我保证不叫!”周远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一下子就醒盹了,一边瞥他一边呲牙,“我特好意思!就怕蚊子不好意思!我让你脱衣服是为了给它们加餐!忙乎一天了怪不容易的,怎么着也该有顿像样的夜宵啊!!” 周远俩眼上翻,都看不见黑眼球了,抽搐着眼角,说:“……小伊啊……再这么下去……我包准要短命……你简直太……” 我扎周远怀里闷笑,其实我是知道他的习惯,他睡觉喜欢脱的一丝不挂。 那会儿,我骂他是禽兽,他还嚷嚷着说这叫甲级睡眠,回归原始纯生态。我说那还是禽兽啊,史前禽兽。气的丫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似的,三天没让我挨上边。 周远喘着粗气,拿扇子给自己扇风,鼻息喷在我头顶上,弄的我倍儿痒。 “周远。” “恩?干嘛?” “刚子的事儿……怎么办的?”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周远一看我这个架势就是准备逼供的样儿,说:“老一套,潜规则,拿钱买关系,拿关系买命。” “多少?” “也没多少……胖子把积蓄都拿出来了,还把他爹的一古董花瓶偷出来卖了,到现在还没敢回家,天天窝单位,哈哈~” “还有呢?”我不为所动,继续逼问。 “……老朱和老雷也都倾家荡产了,闹唤着说把奶粉钱都赔里了,我就寻思了,多大了还没断奶呢,哈哈~”周远还跟我哈哈着打马虎眼。 我利马提高嗓门,“继续!” 他吓一哆嗦,磕磕巴巴的说:“那个……还有……斌子他们几个也都添份子了……” “你呢?”我抬起头正视着他的眼睛。 周远瞅我半天,垂下眼,“……我把房子卖了……不过,小伊,你要相信我……我会再挣回来的,一定会给你个家,那天下午说的一定会实现。” 我看着他,他这些日子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我知道他很累而且心里很苦。 我知道那房子对他意味着什么,自打他爸死,他就没家了,那不仅仅是一堆砖头,不仅仅是一堆混凝土,那是让他能把心放里的地方,没家的孩子想回家。 周远流浪了这么多年,真的想有个家了。 我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说:“以后你吃我的住我的,就得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打鸟你不能抓鸡。” 周远呵呵笑着,胡噜着我后背。 这一夜,我睡的特别香甜…… …… 早晨,周远用轮椅推我去洗漱间刷牙。 洗吧干净回屋,还没进门就看见老雷带着公司那帮猴崽子在屋里等我,各个捧着鲜花对我夹道欢迎。 让我觉得自己跟到别国访问的友好睦邻似的,在飞机场上被东道主的热烈迎接。 我也摆出一副国家元首的嘴脸,微笑着冲他们纷纷挥手打招呼。 他们把花一股脑都砸我怀里,顿时把我埋进了花的海洋。 又让我觉得自己跟躺坟坑里的尸体似的,缅怀完正准备下葬。 我笑得露出了虎牙,阴着脸问:“这谁的馊主意?” 他们发现事态不对,特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我利马变脸,“不知道我对花粉过敏啊!想谋朝篡位是怎么地的?!扣奖金!年底分红减半!!” 说完,就看见杨琴贼眉鼠眼的往老雷身后躲。 丫真笨蛋!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老雷瞪着眼珠子诧异的问:“哎?小伊,没听说你有这毛病啊?” 我没说话,闭着眼揉太阳穴。 周远在旁边帮腔:“那个……老雷……你没发现小伊从小到大都没跟学校去春游过么,他春天在花堆里一站,转天就能变花豹,花里胡哨的跟调色盘似的,哈哈~” 我抬眼瞪周远,这丫净接我短,我不爱听什么他偏说什么。 我把花都扔他脸上,冲他吼,“闭嘴!再说!以后工资全上缴,一分不给你留!” 说完我都想抽自己俩大嘴巴,红着脸发呆。 老雷站那儿表情丰富的跟周远对眼神儿,眼里有千言万语。 扬琴,子菲,小宵鼓着嘴憋笑。 颜妮用手指捅捅俊祥,小声说:“看,我说吧,肯定是咱头儿当家管帐。” 声音虽然小,可满屋子人都听见了。 各个笑的更欢,瞅着就没憋好屁。 这时,小护士走进来,准备给我输液。 周远没事儿人一样,把我推到床边,一把把我抱到床上。 我脸更红了,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扎枕头里把自己闷死,咬着牙躺床上挺着让护士扎针。 这小护士天天在我手上练习衲鞋底,扎的我手跟漏勺似的,完事儿,连点歉意都没有,扬脖子就走。 老雷呵呵笑着打岔,“小伊啊~你好好养伤,公司你放心,我帮你盯着,有杨琴他们帮衬着,准出不了差错。” 我憋足劲正准备臭老雷,好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戈澜推门进来了。 瞬间,一肚子损话一下子全砸肚子里了,砸的我生疼。 等他身后的人也跟进屋,我连疼都忘了,四大皆空的光剩出气儿。 廖杰低着头跟着戈澜走进来,戈澜尴尬的站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远在我边上浑身发抖,一副扑过去拼命的架势,我赶紧死死的抓住他胳膊,扯扯嘴角说:“戈澜,你来啦,坐。” 戈澜坐椅子上看着我,欲言又止。 屋里的气氛顿时降到零下,呼呼的刮着东南西北风。 气流都涌向我,有诧异的,有懵懂的,有愤怒的,有担心的。 我听老雷跟杨琴他们说:“你们先走,我随后回公司。”声音低的跟特务接头一样。 说完,杨琴他们也没跟我打招呼,看了看我就纷纷走了出去。 脚步声响在貌似空荡的房间里跟轰大炮似的,咣咣的炸得我也想往屋外奔腾,纂紧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的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听见戈澜说:“小伊……廖杰答应去公安局自首,他会为胖子的事儿接受惩罚……我今天带他来,是跟你道歉的……” 我调整着呼吸“恩”了一声。 戈澜又说:“小伊……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对不起。” 我看着他,想起我悲惨的大学时光,那些阴影交错的岁月里,有一个温暖的存在,像是我的影子,每时每刻陪伴着我,陪着我撒欢,陪着我寂寞,陪我哭陪我闹,陪着我把那些悲伤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我记得毕业那天他跟我说,小伊,你还是笑着好看,要多笑,多好看。 我当时还后悔过,心想要是以前多笑笑该多好,多笑给他看,他是不是就不会哭了,我准是老让他难过…… 可如今我看着他,觉得一切都变了。 我不知道那些我不笑的夜晚,他有多少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流泪。 我不知道他在我转身的瞬间,眼里是怎样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伤情后,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我,是爱是恨,还是无尽的怨念。 我只知道,他总是冲我笑,没心没肺没遮没拦。 我只知道,那四年因为有他,让我感到无比幸运。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特忧伤,化不开的忧伤,是不是他以前也是这样看着我的忧伤,让我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耷拉着脑袋说:“戈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那些年,谢谢你……” 廖杰站旁边身体猛然一震,始终没抬起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眼里满是阴郁,一张脸跟鬼似的阴森恐怖,狰狞的说:“尹伊,你真以为我今天来是道歉来的?要是我不这么说,戈澜就不会带我来!” 说着就朝我扑过来,一把扯下我手上的针头,血珠划着弧线从血管里喷射而出。 廖杰捏着针头朝我眼睛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我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没动,只是闭上了眼…… ……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形势都变了,廖杰拖着周远站在墙角,用输液管子缠着周远的脖子,针头对准了他的眼睛。 我突然觉得万念俱灰,不害怕只是绝望。 廖杰笑着对我说,“我就知道我冲你去,周远肯定要挡,要搁平时,我可不容易制住他,尹伊,我真谢谢你。” 我看看他,看看周远,看看依然坐在那里的戈谰,他面无表情的坐着,猜不出情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如何做,只是呆呆的看着。 老雷在一边吼,“廖杰!你放开周远,别再错上加错!” 廖杰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错一次也是错,100次也是错,错就错到底!我要了胖子一只耳朵,你们谁动,我就再要周远一只眼!” 他看着我又说:“尹伊,你哭啊,哭吧,我就想看你哭!” 我没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廖杰继续叫嚣,“我说我让你哭!!” 这时,戈澜默默的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着电话里说:“康景医院六楼615室,有人持械伤人,挟持人质。” 说完,揣起电话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 屋里,没再发出一点声音,静的我以为屋里站着的都是人体模特,悲伤的模特,一具具悲伤的模特,一张张哭泣的脸。 我隐约听见有个模特发出了细微的呜咽,他说:“戈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忽然也感觉特别悲伤,我看着廖杰,好像看见了6年中的我,哭泣着问为什么,却始终没有答案。 等我终于悟出答案,却发现那答案根本一文不值,然后我又问,为什么因为这样的理由而伤害我。 廖杰真的跟我很像,任性,不知好歹,为了这些为什么而伤害了好多人。 我看向周远,周远表情特安详,好像被威胁的根本不是他。 我问他,“周远,如果我瞎了,你会不会不再爱我?” 周远没回答,只是冲我笑,温柔的笑,这一贯的笑容让我笃定。 于是我坚定的对廖杰说:“你扎吧,你扎瞎他左眼,我就扎瞎自己右眼,他两只眼睛都瞎了,我买两根盲仗,还是会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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