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以泰明这般样貌,有几个甚至一把倾慕者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是他的态度,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却一本正经得可爱。难道还当真不食人间的烟火? 他愈是这样友雅的兴趣就愈是大,还会随着时日的推移成倍增长。 友雅也对自己的好奇心感到无可奈何,尽管他知道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 说到猫,这个挑起自己极大兴趣的阴阳师就像一只猫。从容貌到性格,还有彻头彻尾的吸引力,让自己总会忍不住去接近去探索。而对于这么做是否危险,泰明这只美丽的猫是否会在自己的背后举起致命的爪子,一向谨慎的友雅此刻丝毫不想考虑。戌时过半,友雅端着酒杯悠闲地对月小酌时,鹰通来了。 - 哦呀……鹰通殿下是稀客啊,有何贵干? - 既然友雅大人问到了我便不客套了,此次前来是为了藤公主今日提到的关于四方扎之事。 - …… 啊啊……跟这么认真的家伙说话真是累…… 说到认真,我的小阴阳师大人也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呢,但是每次欺负他都觉得很有趣啊。 不是友雅感兴趣的话题,至少并不适合他用现在的心情去听。 于是谈话中不时被他莫名其妙地打断,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结果自然是以不欢而散收场。 事隔几日,当友雅从神子那里知道一向慎重的鹰通无故没有附约时,大致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稍作打听,得知那晚鹰通提到的嵯峨野有怨灵出没。 真是个会添麻烦的家伙啊。 这下子看来要找那人了罢。 安倍晴明邸。 在式神的带领下,在偌大的庭院一阵晕头转向之后,友雅站到了泰明的房前。 说是泰明的房间,实际上已可以与一般家庭的整间屋子媲美。 刚要问,转过头,式神已然不见。 真是的……果然安倍家是深不可测。 敲了几下房门之后,友雅毫不客气地跨进去。 却不见阴阳师的踪影。 移开后门,是个庭院,阳光大好。 一边的树下靠着个人。 这是……在睡觉吗? 友雅蹑蹑地靠近,然后用扇子在阴阳师闭着的眼前晃了两下,又不甘心地出手轻拍。 没有反应。 笑,原来他也会有这么不警惕的时候啊。 暂时把来的目的抛到了一边,友雅决定不叫醒他。 不得不承认,泰明在某些方面甚至要让女人相形见绌。 即使脸上覆着大片阴影,丝毫不影响他的美丽。 美丽,友雅第一次觉得一定要用这个词才能形容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安倍泰明。 诶?这阴影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阴影地方的温度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友雅收起扇子,用指尖轻轻试探。 见没有反抗,友雅把手掌覆上。 微微低的体温,触手柔软。 这时阳光正逐渐开始耀眼,透过枝叶,在地上,和阴阳师身上落下参差班驳的光影,明亮的光华映照在熟睡人儿的碧发上熠熠生辉,泰明安详的睡脸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近乎透明…… 友雅看得有些痴了。现实中的他,心里属于光明的东西并不多,而他现在却震慑于这美好的一刻。 - 很痒…… 恩?友雅回过神来,对上的是泰明灵动异常的异色双眸,四目相对。 然后发现他自己正在做一件很愚蠢的事——他的双手支住泰明脸庞的两侧,他居然在吻他?! 泰明倒也不反抗,只是愣愣地睁眼望着友雅。 这么近的距离。 友雅受到惊吓地弹开身子。 - ! - ? - 你你你…… - ??? -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就醒着?||| - 是。 - = =|||||||| - 只是在做功课。 勉强镇定下来的友雅,确认阴阳师没有明白刚才他的举动的意义,舒了一口气。 - 咳咳……在下前来有事相求。 - 什么事。 - 关于鹰通,他独自一人前去嵯峨野寻扎,以在下所见,恐怕是怨灵作祟不得脱身。想有劳泰明大人…… - 知道了。 - 多谢。不知在下能否同行? - 随便你。 - 哈哈,如此甚好。那么今夜亥时,在下派人来接大人…… - 无问题。 +幕五+ 完
+幕六+ >>>>> 月上柳梢。 啊啊……好生壮观的橘树…… 亥时。 友雅在嵯峨野的橘林下发出这样的感慨。 可惜的是,戾气重了。 真慢呢,这小僮办事越发不利索了,接个人也要这么半天。 说话间,车辙声响。 阴阳师下车,立刻感到此地怨气冲天,轻轻皱眉。 - 泰明殿下,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 等。 - 等? - 恩。我想,不到子时,鬼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方才还尤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如今透出光亮。 月亮下的泰明总是如此剔透,初会面的时候亦是如此。 - 你就像是那位,已穿上霓裳羽衣,将要飞回月宫的辉夜姬。 - ……辉夜姬?她是谁? 这个传说应在民间也广为流传,对于提出问题的阴阳师,友雅些许感到惊讶。 - 她是一位从月宫来到人间的美丽仙子,或者说,是从竹子里出生的公主。 - ……从……竹子里出生?不是人类? - 对。 阴阳师突然不说话了。微微垂下了视线。奇异的眼睛被长而繁密的睫毛遮盖,看不到。 友雅专注地注视着。玩味的,审视的,好奇的目光。 - 呐……泰明殿下,可曾想过,为何你的宝玉会生在脸上呢? - 在何处都是一样。 啊啊……果然还是这么冷淡。 抬起左手抚上阴阳师右边的脸颊。 依然是微微凉的体温。 轻抚宝玉。友雅微笑,然后用低靡的接近引诱的声音说。 - 每次看的时候,总会觉得那是眼泪般的存在呢…… 阴阳师很明显地颤了一下。 不知是对友雅的举动,还是那句话。 友雅有些得意,终于是看到泰明相对激烈的反应了。 一阵怪风。 惊醒了僵持的二人。 未等阴阳师亮出咒符,昏眩,然后黑暗。 >>>>> 意识开始恢复的时候,不见了泰明的踪影。 眼前是间破旧的小屋,门口找到了鹰通遗落的眼镜。 看来是找上来了呢。 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友雅向来是驾轻就熟。 然而投怀送抱的女鬼倒还真遇不上几回。 一边安抚那女鬼,一边开始打量周围。暂时未见鹰通与泰明的踪影。 不知什么原因,她倒竟也一时下不了手。 原来是生前给趋炎附势之人抛弃。 苦笑,也是个痴儿。 适才便哭泣不已的女鬼突然间紧张起来,虎视耽耽地望着门口。 阴阳师。 - 那是将亡者的魂魄以树灵之态召唤而来的。释放邪气,扰乱大地的气息。我要超度她,你离开些。 - 泰明殿下,抱歉,能否请你先不要插手此事。 - ……是你让我来的。 是友雅耳朵太好?居然听出了那么点赌气的成分。 恶作剧的念头又顿时冒出来,友雅回过头,笑得一脸真诚。 - 我改变主意了。若我失败,拜托你来收尾哦。 阴阳师没了声音。 拔刀出鞘。 友雅转身抱住女鬼,她已是泣不成声。 痴儿。 听到友雅温柔的软语,女鬼露出幸福的笑容。 再无憾。 长刀刺入她的身体,一些光的碎片从伤口溢出。 - 你很可爱哦。 作为饯别的言语,随着执念淡化,女鬼也逐渐消失。 远处一声辽远的鸡啼。 天亮了。 鹰通被从纸灯的幻境里解救出来,还有其他一些误撞进来的青年。 友雅将眼镜递给鹰通,鹰通感激地接过。 适才起一直沉默的阴阳师居然说话了。 - 你也在吗……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阴阳师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林子里。 友雅和鹰通都愣了一下。 回到京里,友雅始终不安。 许是因为多心,总觉得今天的泰明有些反常。 终于投降,友雅随便编了个借口,别过鹰通,往土御门路绕去。 无疑的,在安倍家门口给式神拦了下来,死活不让进。 无奈,总不能跟式神一般见识,只好作罢。 啊啊……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呢。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 原因? 愣了一下,方才还束手无策的友雅突然间释怀起来,全然不顾风度形象开心地大笑起来,把路上行人吓得不轻。 安倍晴明邸。 庭院里。 阴阳师手抚树干,又在与树说话。 - 泰明,你不开心。 - 我没有心。 - 泰明,你说谎了。 - ……我没有。 +幕六+ 完
+幕七+ >>>>> 皇宫。 鬼魅在京中行径愈发猖獗,皇上为此愁眉难展。 一帘之隔,晴明提到近日京中各大神社接连发生的女巫遇害事件,皇上踌躇许久。 - 依大人之见,此次的事件是因鬼魅? - 不错。晴明已打听过,每个巫女遇害之前,都曾被指出行为不检,时常深更半夜与一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私会的迹象。 - 大人可有对策? - 难,但并非没有。 - 甚好。那此事朕便全权交托给大人了。 坐在一边的大纳言忽然发表高见。 - 诶,皇上,晴明大人不是早不问世事大隐于市了么?皇上这么做,未免不近人情罢。 - 这个…… - 依老夫之见,今次不如将退鬼一事交于寮内阴阳博士花山大人如何? - 这样也好……晴明大人? 晴明一笑。任谁都知道那花山是大纳言的心腹,想借此机立功好巩固自己的朝政地位。无聊极了。 - 不必。晴明还要多谢皇上了。 行礼过后,晴明起身离开。 虽然并不肯定,但今次作祟的鬼,看来就是他了罢。 性嗜处女,尤其是巫女之血的凶恶鬼魅。 酒吞童子。 >>>>> 自嵯峨野一别,已有一月之久。 期间除了北之扎外,其余的都已顺利到手。 一方面是藤公主对北扎的方位占卜始终没有得出结果,另一方面,阴阳师已经一个月没有露面了。 - 呀~少将大人~您有心事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莫不是,看上了别家的姑娘…… 别家的小姐……么。 友雅笑笑,有些苦。 - 姬君,今日友雅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再没心情调情,友雅急急离去。 实在是无趣极了。 唉唉……果然是玩笑开过头了吗。 再加之明日花山大人要擒鬼,居然请了皇上去观摩,身为近身侍卫的他也必须跟着瞎和调。 不过捉个鬼,弄的像舞会一样是要作什么。 友雅眼见池中的鱼跳了又跳,唉声叹气。 >>>>> 翌日。 花山大人把擒鬼之地定在了八坂神社。 哎呀哎呀,这是好大的阵仗。 友雅环视,可说是人山人海。他立刻推翻了自己昨日的理论,哪里是像舞会,分明就是舞会。花山更是一脸阿谀谄媚,哪有一点博士的样子。 让友雅有些不快。 更为重要的是,阴阳寮里大大小小的阴阳师还有各个神社里的和尚巫女市子什么的几乎全部出动,惟独少了那个。 真的那么生气吗……友雅开始心软,或者说早就心软了。 安倍晴明便端坐在神子身边。 友雅想问,但自觉不妥,只好按捺着。 祭坛中间一位巫女身着式服手执金铃,步伐如舞。 其余的人则坐在花山拉起了结界里,鬼看不见他们。 皇上突然发问。 - 不知花山大人想用何等妙招收了那鬼? - 自然是引虎出洞,瓮中捉鳖了。 花山一脸得意,成竹在胸。 约摸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周围早已安静下来,只闻巫女手中金铃叮当声。 子时了。 乌云遮月,神社里的木牌开始晃动不已,碰得咯咯作响。 开始了么。 阴霾里缓缓走出的俊朗男子,笑容带蛊。 靠近,直到与巫女间不过一步之遥。 男人幽幽开口,声音缥缈仿佛不属于这个空间。 - 请问…… 巫女不曾停下翻旋的舞步。 没有人动作。 结界里围观的众人屏气凝神,像是生怕大气一出就会让鬼发现自己的存在。 男子又重复一遍方才的话,依然不见回应。 立即安下心来,向巫女伸出手去。动作缓慢地像是经历了几世几年。 这时花山放肆地笑出声来。 其他的阴阳师也注意到,男子伸手的动作必定触犯了什么禁忌。 果然。 一个以巫女为中心的巨大五星阵将鬼囚住。 鬼一时惊呆,再不保持人类的容貌,露出本相。 酒吞童子,果真是你。 在所有人都以为鬼大势已去,皇上要开口嘉奖的时候,局势出现了天翻地覆的扭转。 童子狞笑起来,在这子夜里愈显骇人。 花山浑身战栗起来,摸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晴明率先看出了破绽。 是花山在之前布阵时一时大意逆转了五行之位,如此一来别说是降伏童子,反到助了他一臂之力。 这岂不是要巫女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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