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雅有些无力的迷茫。 这时候右大臣藤原和博雅在一旁应和。 皇帝本也无心杀他,见到这样的场面自是求之不得,立马勒令放人了。晴明欠身,之后转身欲离,眼色很是不屑。 泰明乖巧地跟着。 受到晴明嘲弄的内大臣很是愤恨地给花山使了个眼色。 花山稍稍顾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注意。 二指并拢,轻念咒语。不动声色。 只是原本安分的小卒突然被支配了一样,举起长刀发狠地向晴明背后劈去。 手起。 刀落。 血溅。 友雅几乎是从座上跳起来。 晴明惊惶的的表情,可见事先连他也并未料到。迟木了片刻,在泰明身体即将被大地拥抱的前一刻接住了。 阴阳师已然昏厥。 晴明恨恨地望了内大臣一眼,不说话。 >>>>> 阴阳师躺倒在众人面前。 素净的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眉目紧闭。 一定很疼罢,可怜的小东西。 退朝之后友雅便急急来了安倍宅所,触目惊心的是来路上洒着的未风干的血,鲜红鲜红的,像是铺就一条通往死亡的路。 褪掉泰明的外衣,白色的衬衣早已被粘稠的血糊得不成样子。 晴明将他的身子竖起,咒符才碰到伤处即刻被血液浸染。 摆正了架势,符开始产生作用。 伤口缓缓愈合,泰明痛苦地咬住下唇。 友雅有些不忍。 晴明在耳边轻念一句,泰明沉沉睡去。 依旧是如同出生婴儿般娇憨的睡颜,友雅无法置信就在片刻之前泰明还血流如注奄奄一息。 再次想起泰明和他师父说的话。 普通人类会让如此严重的伤瞬间恢复么?一直以来泰明展现出的强大灵力,人类能办到么?这番阴柔的貌美,是人类能具有的么? 友雅有些头晕,越发不懂了。 >>>>> 再见到泰明是几日之后。 他已然能下床走动。 泰明的房间一直如此安静,因为他不喜欢说话。所以在这里鸟鸣总是听的如此清晰澄明。 并不意外的,他正与花草交会。 或许自己是第一个这样暗中注视他的人。 友雅感到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偷窥狂,贪婪地,不愿意放掉他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和眼神。 为什么,你总是能如此寂寞。 为什么,你的寂寞总是让我如此失神。 - ……友雅? 回神。 如水的眼眸望着自己。 - 啊啊,身体好些了么? - 恩,不疼了。 - 那便好了。 之后便是静默。 其实只要与泰明坐在一起,即便是失去言语,也不会感到不适。 但是此刻友雅心中有个结,如果不问清楚的话,他敢保证接下来的日子他会茶不思饭不想女人不碰直至油尽灯枯而死。 - 那个……泰明……我记得那天,你说你不是人类? - 是。 - …… 听到如此干脆的回答,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小东西看着友雅的眼睛许久,看到的是他的欲言又止。失望地移开了视线,一脸寂寞。 友雅有些手足无措,他并不想为此伤害他,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从来没有一个人一件事可以让他友雅少将感到如此为难。 - 我可以问问泰明是什么吗?该不是……你师父的纸娃娃罢? - 是也不是。 - 此话如何讲? - 我是师父一手创造的,却与普通的式神不太一样。跟你说的那位辉夜姬一样,都不是女人的肚腹中出生。 -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泰明的思维泰明的想法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 - 是的。 友雅大喜。 我就说嘛,要是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着的不过是晴明那老头的娃娃就损失大了。 还是说,泰明是有可能爱上自己的。 - 呐,泰明知道什么是爱么? - 爱? - 爱是一种咒。 - 怎样的咒呢? - 一种能绑住两个人的咒。 - 两个人?我和你可以吗? - ^^当然可以。我爱泰明。 - 这样……便可以了? - 呵呵,那么泰明爱我吗? - ……我爱友雅。 尽管知道他不是有心的,知道他根本连那句话的意义都不清楚,但友雅依然为之心神一动。 只想抱住你。 或许对于自己这样游戏人间数十载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人什么爱值得去信赖了,女人也好男人也好。 但是泰明,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让我有愿望去改变的存在。 我不相信爱情。 我相信你。 +幕十+ 完
+幕十一+ >>>>> 某年某月某日,午夜。 卧房的床按照它主人固有的规律晃动着,伴随着女人娇喘吁吁的呻吟。 蛇一般的身躯纠缠着男人。 良辰美景。 一晌贪欢。 绣被中的姬君仍在熟睡,友雅套上罩衣,掀开门帘,离去。 早已习惯了夜间行走。透骨凉风吹散暧昧的余韵。 友雅清楚得很,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向来自诩关爱女性的自己,从未料想也有言不由衷的一日。 每每夜半醒转发现怀中搂的陌生女子,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越来越习惯在颠峰来临之前闭上眼,把身下的人换成另一副模样。 再美丽的身体也再勾不起半丝快乐。 不对,最美丽的身体已然存在友雅的记忆中,不是她,更不是她。 在肉体的欲望里苟延残喘的人,究竟还有没有资格去寻求所谓的什么爱与不爱。 只有身体的渴求是直接而强烈的。 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所以,只要不触及原则,对于情欲友雅几乎从不控制。 我需要的是短暂的麻痹和欢娱,一梦黄梁。 这不是泰明能给的。 即便是他能给,自己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然而恋上那个小东西已然成为不争的事实。 因为恋着,才不愿亵渎。 那么,此时此刻,小东西定在熟睡之中罢。 你,做梦了么? >>>>> 清晨,泰明在梦魇的驱使下清醒。 睡不着。 北扎依然杳无音讯。 永泉整日哭丧的脸,神子殿和藤姬紧锁的眉,八叶的焦虑,鬼的嘲讽。 无一不让泰明感到心烦。 还是我不够资格么。 梳洗罢,迈出宅所。 路上不见半个人。 清冷小路的尽头,倚在戾桥栏的人影。发丝上凝着露水,显然停留许久了。 - 友雅? 招牌的微笑。 没有说话,只是上前给了泰明一个大大的拥抱。 - 我知道泰明会来把我捡回家……我就知道。 - 这么早。 - 哦呀,可不是这么早哦,我丑时就在此处了。 - ……你做什么? - 等你啊。等你……将我这可怜之人捡回家。 - ……笨蛋。 泰明口上如是说,颊却如火烫。 哦呀哦呀,他的小东西居然学会向他撒娇了。 可是,还能持续多久?我能一直维持这样的感觉么?永远么? 奇怪的是,一向不信永远的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将这个作为信仰。 泰明,你是个坏孩子,你让我变得患得患失。 但是如果,你能回答我该有多好。 友雅突然神经质地将他抱紧。 一旦松手,你就会不再属于我,对不对? 泰明只是懵懂。 恍惚中嗅到男人胸前的衣香,那是泰明一辈子不会忘记或是记错的。 然而此时,搂着自己的男人身上,那香,不再是一度让泰明痴迷的侍从。 泰明开始怀疑这个人究竟是否友雅。 瞬间忆起前些日子曾来拜会过师父除灵的公主,这种香味。 友雅。公主。 眼底泄出的一些不快,没能逃出友雅的眼睛。 哦呀,偷欢的罪证忘了掩盖啊。 你是在为了我而不高兴吗。 莞尔一笑,友雅轻声试探。 - 呐,泰明,你不高兴了? 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 小东西还是可爱的不知道什么叫做谎言。 泰明开始对自己的态度感到诧异。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上回嵯峨野上亦是如此。不希望友雅像对待自己一样的对待别的人。 当然安倍晴明并未教过他人类有种感情叫吃味。 迷茫又别扭的神情让友雅一瞬间乐了。 - 呐,往后我的胸前,只盈满泰明的香,好不好? - …… 依然是沉默作为回答。 忽然间友雅大惊。 小东西居然主动蹭到了他怀里。 大脑暂时失灵一片空白的友雅杵得像木桩一样僵硬。 泰明倒是并未觉得半点不妥。 路人的异样眼光全然没放眼里。 >>>>> 房内熏香弥漫。 帘后。 晴明眯起眼看着远处的山脉。 - 晴明先生…… - 恩……看来,泰明就要成人了呢。 -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那个人就要回来了? - 大概罢。 - 但是先生说过泰明是为神子而生,如今这样,真的好么? - 泰明的心应由他自己寻回。泰明为神子而生不假,神子却未必能拯救泰明。然而不管那人是否神子,都是泰明自己的选择,旁人有何权利左右。 这个京,正在走入一场隐喻。 +幕十一+ 完 +幕十二+ >>>>> 这场雨下的有些盲目。 惊扰了行路人。 濡湿了戾桥上的木栏杆逸出了朽木的淡香。 泰明仰望天空,雨水清冽,落入眼中。 稍微不适地眨眼。 友雅一旁笑盈盈的赏阅。 - 哦呀哦呀,我可不忍见到最美丽的花朵被这无情的雨水淋湿啊。 牵着泰明迈入廊檐下,雨水慢慢顺延滴下发出噼啪声响。 阴阳师一如既往的安静,更多的是温顺的成分。 踌躇过后,友雅决定说些什么。 - 呃……我要离开一阵子呐。 看着小东西的表情由茫然到惊诧再到失落,友雅很无良的感到一丝安慰。 - 去……哪里? - 伊予的海边,公务。 - 恩…… 失措的泰明似乎忘了手要怎么摆,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 呐,泰明去过海边吗? - ……海? - 对,海。 - 海……是怎样一种东西呢? - 恩,是一种变幻莫测的东西罢。 - 那海是什么样子的呢? - 啊……它总是在变,有时湛蓝有时黑暗有时碧绿,我想没有人见过海固定的样态罢。 - 恩,好奇怪。 有种想法在友雅脑中萌生。 - MA~泰明不愿意跟我一道去么? - 诶? >>>>> 晴明宅所。 少将与晴明悠然对酌,一旁是泰明端坐。 - 呵呵,友雅想问晴明先生你借点东西,不知先生……? - 哦?那就看大人要借什么了。 - 呐,借这个。 友雅扇尖指指乖巧的泰明。 晴明挑眉。 - 恐怕要令大人失望了呢,泰明……仍有要务在身。 友雅有些诧异于如此的回答,以眼神询问。 之后的一刻钟内土御门小路安倍宅所里上演了一场没有硝烟的眼神战争,何谓电光石火飞沙走石斗转星移火树银花。 哼哼,我不同意泰明就不会跟你去。 你到底是何居心?-[]- 让泰明单独跟你出门,天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人神公愤的事情来?- -+++ 我还能做什么?反正OX都做过了- -||| 说不行就不行。 死晴明,你丫的利用完就以为完事啦?等着罢,我要将你的爱徒拐的远远的||| 泰明望着眼前你来我往的二人,茫然不解。 半晌过后,摆出被友雅认作是相当诱惑的表情。 - 可是,泰明很想去…… 静默。 二人望着泰明愣了许久,之后晴明干咳两声。 - 恩……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去罢…… 果然还是泰明的可爱攻击更管用。 友雅已然如痴如醉,若不是顾及到晴明在一旁,说不定早上前把小东西啃的干干净净连头发都不剩。 □□□自□由□自□在□□□ 约会度假的日子是舒坦无比的。 友雅将此行的最初目的忘了个彻底。 坐在船首,泰明目不转睛的望着远方的海面。 坐在对面的友雅,也目不转睛的望着面前的泰明。 海风是微咸的,人是甜的。 甜蜜感始终存在,挥之不去。 连到静脉里流淌不息的,也吟唱着爱恋的声音。 踏上柔软粉白的沙子,放飞的心情。 或许也只有这里的天空,才不像京中那般浓黑。 友雅发现,他的小东西此时像个好奇宝宝,始终对自己所未知的世界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他灵动的眼正在观察一只横行的寄居蟹。 螃蟹居然会持续不断吐泡沫。小东西发现了无比神奇的现象,回过头将一脸的不可思议丢给友雅。 友雅只是笑。 这时的海水有些涨。 蔓延上来的潮水在泰明脚边徘徊片刻又被大海收回去。 很快的,好奇宝宝的注意力被神奇的海水吸引了去。 他抛下手中的螃蟹,往更靠近海的地方走去。 直到海水足以濡湿他的狩衣下摆。 阴阳师蹲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去触碰涨涨退退的海潮。 凉凉的温度,致密的温柔的触感缓缓将他包围。 泰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视线从海水上收回,重新投回友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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