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觉,如何? 泰明只看着他不说话。 友雅有些好奇他的小脑袋里又萌生了什么新的想法。 - 恩……你们很像。 - 我们? - 友雅和海。 这说法对友雅来说挺新鲜。 小东西又在不经意间挑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 哦?如何像? - 感觉……我都抓不住。 些许吃惊。 想抓住友雅的人自是无数,只是此话从泰明口出感觉亦是不同。 如果是泰明的话,自己是不是会甘心被抓住呢。 - 你很在意么? - ……我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感受,小东西有些丧气的垂下视线。 唇边浮起笑意,上前将泰明揽入怀中。 凑近泰明精致的耳廓,低语的同时温润的气息若隐若现。在诱惑泰明这一点上,友雅总是无所不用其极。 - 呐,我可抓住你了哦。 良久。 阴阳师的眸在强烈的日照下粲然。 你……能永远抓住我么? 没有说出口的疑问。 泰明确信此刻自己只想在这个人怀里沉溺,即使溺死。 仅此而已。 >>>>> 踏进庭院——这里是他们暂时的居所。 清幽宁静,却不似土御门的安倍宅子那般深不可测。 极其简单的摆设家具却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友雅看看泰明,他似乎也对如此的居所颇为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庭院里的树几近枯萎。 哦呀,这可不行呢。我的小阴阳师大人会觉得无聊罢。 之后的几日,给友雅留下了平素最深刻的印象。 清晨出门料理公务,回归之时,总能以一声“我回来了”将小东西从屋内唤出。 友雅的满足感不止于一点点。 突然有一天,友雅回来时还带回了礼物。 一株橘树的幼苗。 许久未与花木交流的泰明异常高兴。 当晚他们便将它栽在前院最显眼的位置。 直到泰明亲自给它淋上甘霖,快乐的牵着友雅。 那个瞬间友雅甚至以为泰明就要笑出来,遗憾的是并没有。 阴阳师脸上始终没有出现过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任何表情。 不过友雅觉得那并不是重要的事,自己完全可以根据泰明的一个眼神或是小动作来判断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有时候甚至根本不需要,仅仅凭感觉便足够。 友雅相信,他的小东西只是还太小罢了,友雅有耐心等到他长大,他善于等待。 泰明的笑,必定会是最珍贵的美景。 橘树在泰明悉心的照顾下,快速的成长。 没有几日,便能长到齐腰高了。 友雅今次出门理事,得到了“多亏您的帮助,事情已顺利解决”的消息。 另一方面,藤姬的信使来到,告之北之扎有了下落。 是在说,回去的时候到了么。 傍晚踏进院子的时候,泰明闭目跪坐在橘树跟前,手轻扶树干。 虔诚的圣洁感让友雅又一次为之震慑。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欣赏泰明如同欣赏一卷名画,而他美丽的阴阳师就是那个如画的人。 哦呀哦呀,这时候说煞风景的话是不是会遭报应呢。 只是既定的必然是绝躲不去的。 至少现在的他们,依然必须为神子而担负一些冠以八叶名义的职责。 然而小东西远比想象中要流连。 眼波如水,友雅不忍。 然后他下了一个决定。 买下这里。 不允许别人改动这里的分毫。 - 这般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再回到这里……罢? 泰明失语一阵。 - 我……可以吗? 师父说过我是为了重要之人而生,但若是神子消失了,我也会跟着消失吗? 还是说,我这样没用的道具,已经不足以神子使用了呢? 最重要之人,是神子吗? 友雅呢? 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太多的结没有打开,只会让结局变成劫。 友雅知道他在踌躇。 也知道他在踌躇什么。 友雅始终不愿正视的一个问题。 如果泰明爱着神子怎么办? 即便不是神子,是别的人又怎么办? 答案是无法想象。 自己已然习惯了他的依赖,正如生命的一部分温度一样,若是某一天突然将它生生抽走,往后友雅的天空,是否永远只有灰蒙的色调? 一贯淡漠的友雅,此时内心居然萌生一种极其任性的声音。 我不许你爱别人。 你只能爱我。 即使要我们在狂爱中死去,也无所谓。 抱紧他瘦削的双肩,给他给自己也给他们之间,立下契约。 - 约定了哦。 +幕十二+ 完
+幕十三+ >>>>> 我现在在京里了。 是因为一段日子没有接触么,总感觉永泉也有些改变。还是说,八叶都有了改变。 端坐在正厅,没有人说话。 然而我们清楚,为了神子,我们都可以去死。 随时。随地。 我知道友雅正看着我。 可是,我不敢看他。 黑龙的女子被神子殿救下,对于此事我始终感到无法理解。 只是,我是知道她会动摇的。 看罢。她动摇了。 失神的双眼,是听见了鬼魅的呼唤。 然后,扎失落了。 所以,神子伤心了。 有心,是不是就会明白什么叫痛? 有心,是不是能爱的顺理成章? 有心,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 哈哈,你还不明白吗?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你才是寻找北之扎的阻碍啊…… 她说的是对的。 一开始我就是失格的。 成为八叶本是不大不小一场玩笑,至多的意义是让我结得友雅,然后从中稍微懂得些许人道。 我很清楚,若是决意将八叶的使命担负到底,那么最好的结局将是为神子丧命。若是选择叛离神子,那么我将再无法领略所谓人性,无法作为一个人生存,只能被当作是一件事物,自生自灭。 无论是哪种结果,与友雅的那个承诺,注定无法实现。 胸口,很难受。 我要逃。 >>>>> 荒废的院落。听不见虫鸣。 海边的天空是湛蓝澄澈。 这里的天空只是浑浊。 我再也不想看了。 我的存在根本没有意义。 以前的我作为道具存在。 现在,却连成为道具的资格都失掉了。 所以,只要我一个人。 便可以了。 只是身后声响。 神子殿。 我知道自己有些惊讶。 只是。 我……已经无法为您所用了…… 我开始以苍白的惨淡语调陈述一些事实。 可以看出神子的震惊。 我突然想起自己刚出生后不久,师兄们在身后咄咄逼人,又避之不及的眼光。 好冷。 - 我……不太明白呢。人与被创造出来的人之间有什么差别吗?我是人,泰明不是人。但我们之间,究竟哪里不同了。泰明先生就是……泰明先生啊。 在这一个瞬间我不是很清楚。 似乎骨肉筋血也在碰撞中嚣叫不已。 对于神子这样的回答,我是从未料到的。 我……是我吗? 我,还是我吗?还能是我吗? 记忆的碎片被扳回。 - 看啊,他就是那个怪物。 - 真的啊,我们还是离开些好罢…… 九月的雨,肆无忌惮地,喧嚣,撕裂,喑哑了的天空。绝望,痛彻心扉的弥漫。 师父告诉我,今天是我降生的日子。 我叫泰明。 没有人愿意碰我,没有人愿意与我交谈,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感觉不适。 人们看我的眼光总是充斥鄙夷,或是恐惧。 师父告诉我,因为我不是人。 两年之后,我成为了八叶,为神子生,为神子死。 同伴对我多有敬重,诚惶诚恐。 然后,有一双瞳仁,轻易将我看穿。 我的怀疑和不安。我的懦弱和卑微。 那瞳仁深不见底,那瞳仁的主人把自己的伤隐得那样深,像深海一样。却总能破译我的每一个想法,准确无误。 他像磁石,我就是那自主或不自主受吸引的铁屑。 他懂我,我却不懂他。 然而,愈是不懂,愈是想懂。愈是疏离,愈是想亲近。 我这才明白,原来自始至终,都只有一种笑颜,存在我的魂魄底层,并且誓言刻下永世的烙痕。 月。樱花。折扇。侍从香。海。 原来我从不曾忘记。 空洞的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中了一种蛊。 蛊的名字是,橘友雅。 颊上冰凉濡湿。 我惊异。 这……是被人称作眼泪的。 来的猝不及防。 最重要之人,我想是如此。 恨不能立刻见到友雅,将此话告之。 至少为我将不再是一个人,做个明证。 然而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去做,永泉似乎遇到了麻烦。 世事总难料,若是我事先知道这个决定会令我终生悔恨,恐怕无论此刻世界如何崩塌,我也会回到友雅身边,让他带我离开。 >>>>> 取得北之扎,是意料中的事了。 夺回四神,除此之外已无路可走。 玄武的两位大人与神子殿回到藤姬府中时出乎意料,撞见素来安定不问世事者主动前往求见。 安倍晴明跪坐。 面色不改如沉水,但即便是一向嘻哈如友雅也知道,有什么事已然发生,有一些事将要发生。 - 这个京……快要毁灭了啊。 晴明突兀的言论让人反应不及。 - 请别这么说呢,晴明大人。我与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毫不懈怠的啊。 - 晴明无意冒犯公主殿下,只是有不得不说的事实罢了。 - 大人请讲。 - 恐怕即便如公主所料,消除鬼魅夺回四神,等待着京的,只是更大的危机。 - ……此话怎讲? - 呵呵,果然因为人们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么…… 气氛诡谧。 再没有人说话。 晴明眯起眼睛,像极了严酷的猎手。凝视前方,似乎从苍白的墙壁一直看过去,看到未明的远方。 - 是时候了。 然后。 黑暗不再是单纯的黑暗。 夜不再是单纯的夜。 漆黑若夜的发。 子夜孕育的瞳。 唇角的弧度藏匿着极大的阴谋。 晴明轻叹。 - 你……还是来了啊。夜见。 踱到晴明身前,被叫做夜见的男人顺理成章地夺过晴明的酒盅。仰头,将余下的美酒一饮而尽。 - 呵呵,我只是来取回我的东西啊。 - 抱歉,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 - 诶~没多久不见,你说谎话不眨眼的本领有增无减啊。 男人放下酒盅,偏过脑袋看了看晴明身后。 泰明。 男人狂笑起来。 - 啊啦~这个不就是我的东西吗?不就是我……寄放在你这里的东西吗? 话音不落,男人现身泰明身前。身手之快,每个人都一惊。 扣住阴阳师的下颚,凑近。 极具霸气的凌厉眼睛逼视泰明。 这个人,我看过。 这双眼睛,我看过。 泰明瞬间僵在原地,失去一切反应。 阴阳师放大的瞳孔里,映着男人的样子。 友雅清楚看到。 他在发抖。 他的阴阳师正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瑟瑟发抖。 +幕十三+ 完 +幕十四+ >>>>> 是不是树大一定招风。 见惯世面处变不惊的友雅发现自己自从跟这小东西扯上关系之后诸如大脑失灵的事件愈发频繁。 譬如现在。 接踵而至的事件一件比一件神奇。 老天如此怨恨于我不成,难得认真一次,遇到的劫数却胜过之前的所有麻烦事。 友雅甚至怀疑之前的三十年自己是白活了。 师出无名的陌生男人仍然扣着阴阳师不放,阴阳师也不见一贯对于敌人的锐气。 话说回来,他是敌人么? 什么叫“原本就是他的东西”? 泰明是安倍狐狸的杰作,这点不是他师徒二人一口咬定的事实么? 就在友雅脑中充满问号,千头万绪之际,夜见终于结束了他的审视。 - 你居然在我这么完美的娃娃脸上画了这种难看的东西?! 指着泰明左颊的大片阴影,夜见极度不满的抗议。 - 还有,这愚蠢的像人类一样的心脏律动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晴明无视他咄咄逼人的瞳孔,淡淡答道。 - 没什么,不过是动情了。 - 你说什么?! 夜见闻言满面非议,神经质的几乎要尖叫起来。 不可置信的再次抓起阴阳师的肩,从上到下打量,这架势真是恨不得把泰明身上看出洞来。 阴阳师似乎这才开始缓过神。 瞪大眼睛看着行径粗暴的男人,眼中尚余有残存的惊恐。 貌似平静的声音,依然有微弱的颤抖。 - 你……是谁? 似乎并未料到阴阳师会有胆量开口说话,夜见微挑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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