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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刘小翠——

时间:2008-10-20 15:50:50  作者:

“喂,我说,他还没有正式报到……你大概看看气质就可以,OK?”苏游啊,还是老公好,我被摸得都快……
呸呸呸……我脑中怎么冒出这个词的?
“专业精神,你懂屁。”大婶甩下七个字,抬起腰扶扶嘿框眼镜:“身材不错,就是肉少了点,虽然现在流行骨感可做男人也不能太……”她捏捏我的下巴,被苏游一巴打开手:“摸一下会死啊,太瘦,脸尖成什么样了。苏游,好好喂他。”
“不用你说。”大叔从牙缝里挤出汉字。
“皮肤还行,不过粗糙一点,看起来倒挺白……啧啧,不行,到时候给你烤黑了,野性的,发型颜色都要搞过。”大婶又扶扶眼镜,总结性地说:“还行。”
不知为什么我松了一口气。
“不难给他整出人样。我说苏游,你怎么就好这口,大眼睛尖下巴的,真像个变态癖好的大叔。KEVIN也是这样,这个也这样,给你带的人做形象都是那一套。”
“……大婶,你今年三十七岁了,麻烦不要再不穿胸罩上班好不好?”苏游嘴角一阵抽搐,撂话就走。噢,还能没忘拉上我。

“喂,那什么KEVIN谁啊?”我尽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你前辈,可以这么称呼。你来都来了,各个部门我都带你去转一转,认认人。走。”苏游快步走进电梯,用下巴示意我跟上。
装什么,故意不跟我对视。


第十八章
二月一日,气温零下五度到零度。
我从浅眠中醒来,睁开眼睛,苏游照例已经起来了。他见我醒,过来坐在床边,掖掖被角,笑道:“今天难得不用我催你起床。”
我嗯了一声,在被子里蠕动着穿衣服。
“喂,我什么时候搬去我宿舍啊?”我在被子里闷闷地问。我已经知道我今天可以领到分配的钥匙,照惯例是个两人间,领到钥匙随时可以去住。
苏游不说话,隔着被子抱球一样把我抱住。半晌,说:“硬是不肯跟我住?”
“无功不受禄。”我冒出头,轻轻推开他。
他看着我,薄薄嘴唇动了一下,还是没说。

“你就是林遥?”教声乐的傅老师在他的办公室里见我,冲我很和蔼地微笑。
“是!”我挺直腰杆,宣誓一样吼。
“不用那么紧张,苏游都跟我说了,说你基础不错,不过……有些专业技巧你需要经过训练。来,我们先把音阶唱一下。跟着我,啊啊啊啊啊啊……”傅老师很和蔼,他们好像人人都被“苏游说过”。
管他呢。

乐理,舞蹈,节奏,舞台,甚至怎么应对媒体,我都得重头学起。
全心投入什么事情,时间就过得很快。

“林遥,有没有尝试过作曲?”傅常青——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名字,有一天休息时跟我说。
“以前有试过……不过写得很烂啦。”我抓抓头。
“我听说你以前在乐队里写过歌的,反响不错?哪天拿给我看看?”
“哦,也,也没有不错啦。”我嘿嘿笑,低头玩茶杯。
“你嗓子其实不错的,苏游没有看错人。不过林遥,刚才那个F调的‘发’你老是发不准确,你有没有发现你一发这个就变调?再来一次,吸气,丹田……”老头子和蔼不到一秒,很称值地又开始了……
我放下茶杯,老子是新人,要恭谨。

“喂阿DAN,今晚有什么节目没有?”上完课我跑到二部员工休息室喝茶,这里年前无比冷清,只有个叫DAN的小光头每天凄凄楚楚地值班。
“有屁啦,我娘叫我今晚回家……”光头哀怨地说。顺便说一句,在那二人宿舍里他是我的新室友。
“靠,回家不好哦?那老子回去一个人好无聊咧。”
“你不会自己去钓马子啊。”
“大过年的哪来的单身马子给我泡啊……操……回去看碟。”说着我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仰头看电视。
现在六点十分,正放娱乐新闻。

“晨耀娱乐旗下新一代人气小天王魏翔主演的贺岁片首映,同公司众多艺人出席,纷纷对魏翔表示祝贺,并大赞魏翔演技……
“我要多谢刘导给我这个机会……啊哈哈,我表现有很好吗?我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
晨耀?好像是……纪函签的那个公司。
“这次来的有很多你的师兄师姐喔,作为其中最年轻的却是焦点的你,这么多大牌的前辈都来给你助阵,有没有觉得很得意呢?”某小记者问,那个帅哥面对一堆话筒笑得阳光灿烂。
“当然有啊!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我还有一个师弟喔,是我们公司准备力捧的新人哦!他会在我下一张专辑中给我客串MV男主角,真的要隆重跟大家介绍一下他喔。”那小帅哥脸上笑容不变。
镜头转了,人群中的确是有纪函一张脸,精心修饰过的发型和穿着,让我几乎认不出他。
“哎话说魏翔提到那个新人喔,公司还真是不惜血本栽培,魏翔自己的MV都让他演,好像很少见喔是不是?”那两个主持人开始假装闲聊。
“据我们得到的资料说呢这个新人叫做纪函,还是一个在读大学生,被星探发现挖掘进来,我们看一下,”出现纪函一张模糊特写,“有没有很帅,有没有?”
“有啦!魏翔也算新人吧?看来晨耀近年很热衷于推新人哦。”
“嗯我们还真是对魏翔的新MV,也对他的新MV男主角有点期待呢!好吧我们看看下一条新闻……”
看电视看得我嘴角直抽搐。
“晨耀老总最近是不是脑瘫啦,成天推新人,都是些长得好看的绣花枕头。我说呐,公司这么做完全是有钱没处砸,他们看不出来,我们这种,一看就懂,不成什么气候的!”阿DAN一边收拾下班东西一边说。
我脸色很不好。
“哎呀不是说你啦,你和那种人又不一样!走了走了,关电视了啊。”阿DAN过来拉我,我行尸走肉一样跟他走了出去。
然后阿DAN上了他的电骡绝尘而去。

“遥遥?”
我回头,苏游的奥迪停在路边,他摇下车窗,对我笑。
“上课辛苦不辛苦啊?”大叔带我到一家常去的餐馆吃饭,照例跟我面对面坐,一边给我夹菜一边随意问。
“就那样了。对了苏游,培训新人很花钱吗?”
“当然,”他笑笑,“你看合约还不明白吗?”
“那晨耀为什么一开始那么捧纪函?”
“想他赚钱,当然要捧。”他耸肩。
“我的意思是……这么快……就开始?”
“遥遥……我们没有冷藏你的意思,我说过了,培训是行规,只能说纪函是个特例。上得快,一般掉得也快。我们看中你的才能不是你能制造的噱头,安心上课,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游停下筷子看我。
“要是……纪函……掉下来怎么办……”
“管好你自己吧。”他轻声说。

吃完饭我坚持要回自己宿舍,苏游很是苦恼。
“DAN不回去吧?你宿舍暖气不够,那么冷,为什么不过来跟我住?”坐进车里,苏游拍着方向盘,不解地看我。
“大叔,”我弹他脑门,“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怕什么。”他抓住我手指,我抽回来。
“我怕。”
“我也怕。”
“你还说你不怕。”
“我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现在连余晓锋都没在你旁边。”他轻轻说。
“我不要人照顾,我一个人一直过得很好。”
“遥遥,”苏游看着我,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我说真的,既然你不要我照顾,至少让我陪着你。”
“要陪上床的话,上完了就走。”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为什么最近对他那么冷淡。
一瞬间我觉得他想叹气,可是他猛地搂住我脖子,嘴唇压了下来,舌头狠狠伸进我嘴里,比往常都更用力。我举手推他,也许是他太有力,也许是我根本没想推,反正推不开。
吻完他还搂着我,眼睛还离得很近。
“保持距离,老板。”
我轻声说。他放开了我的脖子,放开我的手。
一路无话。


第十九章
今天是年二十七,我有老师带的课到今天为止。
DAN回家了,苏游被我气走……我的意思是很好地跟我保持了距离,晓锋和他爸妈回老家乡下了,往年我还能去纪函家住几天,今年我看来要光杆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得拜经济发展越来越快所赐,近年来其实不光是我,仿佛人人都过年的情绪不高。反正现在外面该上班的还是上,春联什么的我也没看到有贴,也就显得我不那么特别冷清。
余晓锋打过电话给我,抱歉的话罗里罗嗦说了一大通,大体意思是不好意思今年你不能来我们家,不过你一个人要坚强什么鸟的。
去他妈的。关心的电话挂了以后,比平时更强烈数倍地感到孤独。
想我本来朋友就不多,汤艾又不在本城。
走出灯光逐渐灭下来的星光写字楼门,我紧了紧黑色羽绒衣,一头准备冲进车水马龙的二零零七年。
“喂,林遥!”
一颗火红色卷发的头从一辆银色凌志车窗里伸出来,喊了我一声。
我看过去,那人摘下巨大的流行款蛤蟆镜:“好久不见,陪姐喝一杯?”
“靠,你晓得冒头啦?”我笑了,差点忘了这个好久没出场的女人,鄢冉,你倒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

上车,更吓了我一跳。
“杨翊骅,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
“我的车。”他板着脸,简洁地说。
“哎呀遥遥,他就是开车的,别理他。好久不来姐店里了,连我生意都不照顾了?”鄢冉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半个身子扒在椅背上回过来跟我说话。
“哦,好。”我僵硬地笑笑,怎么气氛这么诡异呢?难道是鄢冉三句话没带脏字所致?

鄢冉一路拽着我叽叽呱呱,那姓杨的始终板着一张屁股脸,很少说话。送我们到了鄢冉店里,放下人就走了。我先下的车,不过还是能听到关门前姓杨的低低一句话:
“别太晚了,到时我来接你。”
然后鄢冉说:“知道啦,真烦。”
有点不敢置信,不过我更不敢的是问。

“和你苏大叔最近相处得怎样?”两杯马尿下肚,鄢冉眼睛开始放光,拍拍我,终于扯到了正题。
“就那样了。”我玩着杯柄说。
“听说你要求跟他保持距离啊?”
“有什么不对么。”
“KEVIN。”她说,我看了她一眼,“是苏游以前经手的一个艺人。”
“关我什么事。不认识他。”我淡淡说。但是不可否认心开始猛跳。
“KEVIN是个很直的人,爱就爱,恨就恨,即使是面对媒体,他也从来不说谎话。所以问到他是不是GAY时,他很爽快承认,并且说喜欢自己的经纪人。”
我头也不抬,捏杯子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开始用力。
“不过你可以想到,他的歌迷不希望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又还年轻。影响了专辑销量,通告减少,公司开始对他不满。他却开始酗酒,负面新闻满天飞,后来连新闻都不上了。”
“他连开新闻发布会说他失恋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么悄悄退出。”
“他喜欢的就是苏游是吧?”我做作地学苏游挑一边眉毛:“真是个挺恶俗的故事。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我没那么傻,不会承认我是GAY,也不会……”
顿了一下。
“爱上苏游,所以我不会失恋。”
鄢冉看我的目光颇有些玩味:“那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你说呢?”
“遥遥,”她轻声,“来我这里的人虽然都不是些有贞操爱情观念的家伙,但是你没有注意过,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同性恋。那些打猎的实际上都是在出来玩,他们没有爱过,就称不上是。那些真正爱上同性的人,通常比异性恋者要痛苦得多。他们也是正常人,也渴望天长地久渴望轰轰烈烈,渴望得到祝福渴望他们的爱情得到承认。可是不行,即使有人说理解,像你这样,实际上你理解的是同性的性,并不理解他们的爱。所以你这种人可以坦然地跟一个又一个人上床,却固执地不肯承认喜欢上了谁。”
我皱起了眉:“鄢冉,不要说得你多了解谁。你懂得什么?什么是爱,什么是玩?我分不清,也懒得分清,我过得开心我过得下去,一切都是对的,我不去想那些。”
“你不去想就避得开?我不能知道所有的爱的种类,不表示我见不到不表示世界上不存在。”
我觉得有点怒气:“爱情算什么?爱情就是狗娘,没有它老子一样过得好好的!况且……况且你以为有爱就能得得到吗!”
“你都没有要过。你只是在等它上门。”她轻声说。
“姐,换个话题好不好?我很讨厌谈人生谈理想,你知道。”我想避开这个话题,因为我觉得已经有眼泪想要冒出来的趋势。我讨厌那种被说中的感觉,我讨厌在任何人面前心虚。
“即使上门了,你也不要。你在怕什么,不相信,不放开?苏游喜欢你,我们谁都看得出来,你也喜欢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姐!”我几乎是吼了,“凭什么轮到你来跟我说这个话题?!你他妈又是当谁的说客?太虚伪了一点吧!”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点过,但是愧疚很快被报仇的快感淹没。
毕竟她好像真的说到了什么我一直很惧怕的东西。
“爱情。”她摇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其实有很多种。我没资格说你。说到底我自己也不相信什么。”
杨翊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离我们不远的位置,站在暗处。鄢冉没有看到他。
“也许觉得……我身边有人相信了,我自己也会更有信心一点。”她笑笑,很无力,“不好意思遥遥,对你说教了。”
杨翊骅动了一下,不过没有走过来。
“姐……”
“没关系……”
我想说我几乎有点同意,说出口却成了“杨翊骅其实人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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