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秦时光左看右看，正拿不定主意买哪双的当口，突然被旁边的玻璃柜中的闪光吸引过去了。
那是静卧在白色皮毛间的一块限量版手表，没有镶珠宝，只是朴素的表盘，可是不管是款式和表带的颜色，都是他最喜欢的。秦时光有点心动，再看一下价格，居然又比皮鞋贵了好多。皮鞋的钱他都只能勉强承担，这个手表真的只有奢侈地让他望尘兴叹了。
秦时光看了又看，越看就越舍不得。就好像女性购物总是被诱惑一样，秦时光以前还批评过兰兰买太贵的衣服，现在才知道看到喜欢的商品，荷包就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东西。
他犹豫了半天，终於还是从钱包里摸索出了信用卡，为这块手表刷了卡。
小小一个纸包拎在在手里，里面金贵的物品让他半年的工作白做。秦时光从来没有买过这麽贵的东西，紧张得手心也微微地出汗。
虽然荷包瘪了好多，可是心里却是兴奋的。
他心里算计著，到底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圣诞节，虽然礼物贵了点，可这东西汪律一定会喜欢。他一个做生意的，收入和自己这样的教书匠当然天差地别，平时出入的也都是些高档场所，偶尔秦时光也会因为两人的差距感到沮丧，所以碰上年尾的圣诞，至少送的礼物不可以让自己显得太穷困。
再说，光是想象著把手中这个绑著丝带的小袋子交到汪律手中的情景，心里就觉得一丝丝甜蜜。
他会露出什麽表情呢？也许会当场亲吻自己吧？难怪总是看到学生情侣之间送来送去，原来送礼物给对方，自己也会有很强的幸福感。
这麽一想，就觉得这个花掉自己半年薪水的礼物还是很划算的。
正赶去约会地点，突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秦时光掏出手机。
“时光，怎麽还没有到？”
“我在给你买圣诞惊喜。”
“哦？是什麽？”
秦时光轻笑：“现在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啊！”
“可是我比较想要你现在就到我身边来啊！”
“等一下……”
秦时光低头掏东西，“我得先回家把‘惊喜’放好。麻烦你要多等我一会儿。”
等他打车回家把价值不菲的礼物放好，又打车去了约会地点，大概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一进餐厅门就看见汪律坐在他们常坐的靠窗位子，不耐烦地对著面前的菜盆细细切割。
薄切生牛肉，每次他点红酒时必点的菜式。秦时光注意到，和刚才电话中的惬意语气不同，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一丝阴霾。
“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
汪律看到他也没有很高兴，刀叉下的生肉被切地快成肉丝，也没有动口。
虽然刚吃过晚饭，奔忙了一阵子的秦时光也饿了，点了个蛋糕，因为对方冷场，他只有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说：
“最近快要期末了。每天工作都多到不行。这学期的期末试卷又轮到我出，这下子惨了，学生一定要磨我透题。”
“……”
“你忙吗？你上次说的帮一个新的楼盘做设计，怎麽样了？”
“……”
想到刚买的礼物，他还沈浸在兴奋中，继续说道：
“圣诞节我们去哪里玩好？其实不用找太贵的店，气氛好一点就够了。那个……，刚买的礼物，质量手感真的很好，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对不起，时光。”一直没开口的汪律突然说话了。
“嘎？”
“圣诞节不能陪你过了，美国那边的生意需要我去处理。”
秦时光刀叉切在盘子上突然弄出很大的声响。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眼神茫然。
“这样啊……”
“我只是去美国谈生意而已。”汪律加重了“谈生意”三个字。
“哦，我知道，不要紧的。”他又低下了头，说话声音闷闷地。
“我会回来和你补过圣诞的啦，谢谢你今天帮我买礼物哟。”
秦时光顿时觉得刚才兴冲冲买了礼物的自己像傻瓜一样。
“真的没什麽关系，你的生意比较要紧。”
他勉强笑了笑，一边说一边把余下的蛋糕吃完。
拿著和自己不同位数的薪酬，过的生活显然也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怎麽会意识不到呢？
他是生意人嘛，生意人都是这样跑来跑去，节日当工作日过。
……其实他宁愿汪律不那麽地有钱。 39.
……其实他宁愿汪律不那麽地有钱。
同一时间，度假天堂巴厘岛。
“先生，您的信用卡额度用完了。”
穿著礼服的侍者毕恭毕敬地将丝绒托盘里的白金卡交还。
“唔……用得好快。”窝在一团昂贵的织物间的男人，像名种大狗似的慵懒甩甩头，扶著额头，脸上浮现不爽的表情。
“哈，戴，你已经刷爆第七张卡了，再用下去小心你家大哥发火冻结你的信用额度哦！”
白了一起享福的狐朋狗友一眼：“老子付账呢！还那麽多废话！”说著，无所谓地从钱夹里掏出一张没用过的。甩给侍者。
“那个，戴，我已经陪你在这破岛快一个月了！我的生意还要去顾啊，还有我家的亲亲宝贝还等我回家呢！……”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嗓门给轰了回来：
“老子失恋啊！失恋就是大爷！你们不该陪著吗？何况是招待你们花天酒地的钱老子全包呢！”
掏耳朵：“知道啦知道啦。但是一个月你也该好了吧？什麽人胆大包天该拒绝我们戴祖宗？砍死他！哦不。直接灌了春药绑去床上，吃干抹净爽到飙啊！”
金发男人居然真的痴呆状幻想一下，小小声地回答：“就是不敢直接绑到床上啊……”
接著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咯吱咯吱声，戴法尔斯一喝醉，就会郁闷地啃玻璃杯。
“哎哟！兄弟，玻璃杯不能吃的。”
“呜……讨厌。”我啃啃啃啃。於是“哢嚓”杯子碎了。
呸了一口玻璃碎片，被惹到发毛的金毛狗腾地站起来，大喊一声：“我X！再开一瓶85年的！”
“既然这样啊，那就来盘生肉下酒吧！”
“……”戴法尔斯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麽。
“红酒配生肉哦，很棒的吃法，要不要试试看？”来人殷切地介绍著。
“唔……我好像在哪看到过有人这麽吃过。”
“哈，一定是我老爸教的。这是老爸爱吃的吃法哟，一开酒会就上生肉，於是搞得公司高管们个个都有样学样。”
戴法尔斯眯细了眼，他终於想起来了，第一次撞到汪律和秦时光在一起，桌上正放著红酒杯和一盘生肉。当时他还奇怪过这个特殊的吃法。
脑中灵光一现，他突然拎起对方的领子问：“你们公司来过中国人吗？”
“老大！别揪我领子……有啊，我们公司有过不少中国人。”
“有没有过一个姓汪的男人？”
“靠，别跟我说中文，我哪记得住那些中国人的中文名叫啥？”
“那个人长得很蠢看起来又没见识的……”
“比较像你自己哎……哈哈！”
“我X！跟你说正经事呢！”
“哦，那我们试试这个办法。”
打开电脑，进入公司的数据库，於是庞大的员工明细表在屏幕上列了出来。在国籍上搜索china，於是又列出了中国人的员工名单表格，包括他们的中文名字。
“你见过他吗？要不要打开档案照片一个个找？”
“不用。”戴法尔斯的中文还算不赖，一行行的中文名看下去，很快鼠标停住了。
汪律。
果然有这个人。
点进去，身边的朋友惊叫起来：“我认识他！他去年刚刚离职回国单干了。”
“哦？”戴法尔斯眼睛眯地更细。
“可怜的人，你爱上他了？据我所知他做一号唉，那时候还和XX商业银行大佬的华裔亲戚搞得火热的，出双入对好不高调！哦卖糕！你们岂不是11相遇必有一0？……”
“我X你的OO！那种男人除了那个笨老师谁会爱上！……等，等一下，你说他和谁出双入对？” 40.
戴法尔斯面前放著私家侦探刚从美国传真回来的资料。报告书收集了汪律公司美国办事处的员工八卦，以及当年美国读研时朋友口述。厚厚的一叠。他一张张看下去，越看脸色越阴沈。
原来汪律和那个银行大佬的华裔亲戚，叫李长美的男人从大学时代就在一起了，热恋期如胶似漆，完全是神仙眷侣一对。直到汪律回国前，两人才愉快结束了情人关系。
之後汪律做生意，李长美帮了他很多忙。可以说早期的资金来源，大部分来自於XX投资银行。
两人由同性情人变成生意夥伴本来也没什麽，但是前一阵子，就是他们去海滨度假期间，汪律突然说有急事跑回美国，原来是因为李长美处於空窗期，开始念念不忘旧情人的好来，於是一时任性，居然出手卡了汪氏事务所即将到位的资金，就为了男人能回美国一趟。
虽然是对方主动引诱没错，可是汪律的意志实在太不坚定了。
报告的最後，提到汪律的现状，他现在正在美国处理生意上的事，同时，李长美礼貌邀请了他一起过圣诞。
“可恶！这个小人！”
戴法尔斯一边看一边牙齿咬的咯咯响：“骗了老师的情，又骗老师的色，居然还去吃回头草！最混账不过了！”
最可气的是，老师放著自己这样玉树临风多金专情的好男人不要，居然和那样的花心佬在一起！那个笨蛋老师真是不会选人！
只要一假想秦时光独守空闺，哀怨地咬手帕的情景，戴法尔斯就气得嗷嗷叫。把手上的报告狠狠捏成一团，之後立刻挂了个电话给自己雇的私家侦探。
“那个男人和奸夫上床了吗？”
“没有唉……他们一起吃了个饭而已，之後他一直在忙公事，你也知道，到了圣诞前都是很忙的……”
“靠！为什麽不上床！”
“嘎？”
“这样我就可以抓现行啊啊啊！！”
“……”
“我告诉你，下春药也好，仙人跳也好，不管用什麽手段！总之我要你抓到奸情的证据！”这样老师就会看清那个混蛋的真面目了！
“啊？啊？……先生，我们只是侦探事务所，不干违反美国法律的事。”
“废话！真没用！有什麽新进展立刻通知我！”
戴法尔斯愤愤地挂了电话。哼，抓不到现行也没关系，至少海滨度假期间那家夥是出轨了，光这一条，让老师回心转意也就够了！
我戴法尔斯堂堂正正输掉也就算了，可是那个混蛋加三级的花心佬根本靠不住！所以老师一定要由我来接收！
说做就做，他立刻结束了巴厘岛的休假，定了当晚飞回中国S城的机票。
戴法尔斯做事只要有了目标就很少放弃，之前使尽十八般本事追求秦时光，终於死心也是迫不得已，可是现在抓到这麽大一个机会可用，不好好一口咬住就不是他戴法尔斯了！ 41.
临近的圣诞的天气越来越冷，阴沈多云的天空下，花花草草也被照得无色彩起来。学校早上出操的学生少了，即使出来的也都是睡眼惺忪衣冠不整拿著张卡去操场晃荡一圈，交差了事。因为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了，晚上的自习室倒是被临时抱佛脚的学生充塞，人气旺盛。而秦老师也越发地忙碌了，不光是复习课和习题课需要好好讲解，教研组这次出期末试卷的任务也落到了自己身上，期末评估以及报告更是积了厚厚一叠。於是，秦时光像陀螺似的日日都忙个不停。
这天是圣诞前夕，促销的商家早就用圣诞红装点了大街。彩灯，圣诞树也热热闹闹地装置完毕。看起来就很勾人购物的气氛。
到晚上都亮起来会更漂亮吧。秦时光想。
手不由自主地伸进呢子大衣口袋，扎著绸带的手表还没有拆过。秦时光不禁笑自己傻，明明汪律现在远在大洋彼岸，自己还巴巴地揣著礼物太奇怪了。
一路行来，进了校门後就没什麽圣诞气氛，毕竟中国的学校不过洋节日，除了一对对学生情侣热衷地讨论今晚安排，大部分地学生还是挣扎在临近期末的课业堆中。秦时光拐进空荡荡的教研组，今天早上无课，那些年纪大的老师们理所当然缩在温暖的家中休憩。不管是哪一行，资历浅的就得干得多似乎是规矩，於是最年轻又好说话的秦时光就被指定了一大堆工作要做。
泡杯咖啡，扭扭手腕，顺便手指戳戳已经冬眠的小乌龟。最後对著厚厚的文件深呼吸一下，决定开始工作了。
还没有写几行字，门就被冒失地撞开。
金发的年轻人慌慌张张的，手边还提著个小行李袋。好像没估到秦时光现在这个时间会在这里，反倒自己吓了一跳。
“啊，老师！”
秦时光脸色僵了一下，上一次见他是那个狼狈的夜晚。自己又是哭又是被亲吻，然後还晕倒了。从那以後，戴法尔斯走人走了个干净，甩甩袖子连一片习题都没有交过。
虽然明知道自己在这留学生面前已经丢尽了脸了，老师架子也是要勉勉强强地端起的，於是秦时光连忙装出严厉的样子皱眉，先兴师问罪：
“戴法尔斯，我的课你有一个月没来上了。”
“对不起啊！”道歉似乎没什麽诚意。
“要知道要是旷三分之一的课，我可以取消你的考试资格，虽然你是留学生，学校的政策有优惠，也不可以这麽乱来……”
“老师！”戴法尔斯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我这次回来全是为了你。”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这学期学分修不满可是要被学校警告的！”
“去他X的学分咧！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知道了一点那混蛋做的狗屁事！”
“什麽混蛋？！戴，学校里不可以使用脏话，也不可以藐视学分。”
“去他X的脏话！我想说的是……该死！你好几次不是用脏话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了？”
“那又不同，我骂你是……咳，一个月不来上课，一来就是这种态度，你真的想要挂科？！”
“老师！你不会听我说？”
“等你把你落下的课程进度补上我就好好听你说！”
“老师！”
“戴法尔斯．山度士！”
“汪律那家夥在美国和别人有一腿！我们海滨度假那时候，他就跑到美国会旧情人去了！”
戴法尔斯迅速吼了出来。刚才还气势汹汹对著吼的秦时光突然没声了，睁大了眼睛看著他。
戴法尔斯突然觉得很解气，好像打电玩用秘技绕过关卡，直接KO掉BOSS的那种解气。哼哼，谁叫你当初丢下我？！这就是选了花心佬小白脸的下场！被劈腿了吧？被甩了吧？哈哈！看那表情多麽伤心！还是丢了那个花心佬，乖乖来戴小爷我的怀抱吧！到时候小爷我暴打那个花心佬一顿，帮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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