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戏班？早了点儿吧？”
“醒来见你不在，还以为你走了。想早点儿回去。”
“哦，那你到书房是去找我了？”
莫小岚的冷汗已经出来了，“我……”
“你是要去找索三爷吧？”
“他是我朋友，我去找他也没什么不对吧？”
上官铭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了莫小岚的胳膊，“朋友？我早就把你和索绰络家的关系查清楚了！”说完他用另一只手从莫小岚兜里掏出那块纸，然后把它攥成一团，朝自己身后一扔。
“哼！果然是婊子无义，戏子无情啊！你不知道吧？书房后面有一个暗室，我刚才就在那儿，你在书房里做了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一进去的时候，我真希望你是去找我的。可你一进去就翻箱倒柜的，不是第一次了吧？哎呀，我不应该说你无情啊，你对索三爷还是蛮深情的嘛。不过，既然你对我无情，我也只能对无义了。”
上官铭松开手，又一推。莫小岚险些跌倒，上来两个人抓住他的胳膊。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上官铭看着手下的人押着莫小岚往里面走，他在后面说：“我正愁怎么才能抓住索三爷，现在看来你就是最好的诱饵了。”
莫小岚回过头：“你真卑鄙。”
“我卑鄙的话，那你算不算下贱？”天从早上就一直阴着，到中午刮起风来，变黄了的叶子被从树上刮下来，四处飞舞。到了下午，终于下起了雨，一直下到傍晚。 孟清明第一次觉得有车来接他是一件不错的事。
上了车，孟清明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你是看下雨，特意来接我的吗？”
“不是。”
“又是顺路？”
“不是。”
孟清明看着索三爷，等着他给个答案。他却不理孟清明，对司机说：“不回王爷府。去安定门的小院。”
知道了答案，孟清明瞪了索三爷一眼，把头别过去看着车窗上雨滴留下的一道道痕迹。
一进到屋子里。索三爷就迫不及待地一边亲吻着孟清明，一边扒他的衣服。孟清明很配合地回吻着他，同时他也把索三爷的西式大衣剥下来扔到地上，然后解他的衬衫扣子。
孟清明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离不开索三爷了，除了肉体上的依恋，还有其它的原因，但具体是什么，孟清明也说不清楚。不管索三爷做什么事，永远都是那么霸道，对人好也透着那么一股蛮不讲理的劲儿。可偏偏他身边的人就是都吃他这一套，他就是有本事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可自己在索三爷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孟清明心里却没有底儿。
看着索三爷贪婪地吮吸着自己的皮肤；看着索三爷迫不及待地进入自己的身体；看着索三爷俯在自己身上晃动着的棱角分明的脸……孟清明真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不是因为身体的快感，而是只有这个时候索三爷才会用他深邃的眼睛痴迷地看着孟清明；只有这个时候索三爷才会用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温柔地喊他清明；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孟清明才能感觉到自己真正拥有眼前这个男人。 前面的戏已经开场了，莫小岚还没出现。班主已经快急疯了，派人到处在找。琴儿也去帮忙。
莫小岚能去的地方琴儿都找遍了。后来她想应该去问问索三爷，结果连索三爷她也找不到了。又想索三爷有可能跟孟清明在一起，她知道孟清明有时在安定门住，就往那儿去了。
雨一直在下，琴儿打着伞，远远地就看见了索三爷停在门口的车。她走过去，透过车窗看见司机坐在坐位上睡着了。她走进院子，听了听，孟清明的房里有动静。她走过去，刚要敲门，觉得里面的声音很怪，她便猫着腰儿偷偷地从窗户往里看……
琴儿的伞掉在了地上，她转身就往外跑。 折腾完了，索三爷光着上身坐在床上抽烟，孟清明把头枕到他的一只大手上，“下完雨，就会更冷了。”
“嗯，你怕冷的话，我找人给你砌上炕。”
“不用了，不是快回东北了吗？”
“也对。等回去了我还带你去打猎。”
“打猎还是你们去吧，我在家等着你就好。”
“咦？上次打猎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几时告诉过你我喜欢？”
“可你……”
当当当！突然有人边敲门边喊：“大当家的！大当家的！”
“进来！”
是小四平。
“大当家的，莫老板被抓起来了。这是上官铭派人送来的信。”
索三爷接过信，打开，看完后他把信揉成一团，“妈的，上官铭，老子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小四平，你出去等会儿。”
索三爷和孟清明穿好衣服走到外面。孟清明看见窗下地上有一把伞，他走过去，捡起来。
“瑞宁。”听见孟清明的声音有些颤抖，索三爷走过来。
“怎么了？”
“这是琴儿的伞。她刚才来过。”
“你是说……她看见了？”
孟清明点点头。“看就看见了，她早晚会知道的。你先跟我回去吧。”
“不行，我得去找她。”
“嗯……也好。我得赶紧回去带人救小岚。我让小四平跟你去找。”
注释
① 涛斋：徐世昌的号，他还有一个号是菊人。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琴儿冒着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幕：交缠在一起的赤裸的索三爷和孟清明。
天已经黑了，琴儿早已浑身湿透，从她身边经过的路人都行色匆匆，有打着伞步行的，有坐黄包车的。琴儿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她没念过书，但人情世故都懂。爹去世的时候把自己托付给孟清明，是什么意思谁都看得出来，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可没想到孟清明却认她作妹妹。后来见到林婉芬，以为孟清明是因为她，才不喜欢自己的。可直到今天，琴儿才明白了孟清明不要她的真正原因。也许这个结果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最坏的。
琴儿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想起自己是出来找莫小岚的，她决定还是回去找索三爷和孟清明问问。
回到小院儿，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琴儿进屋，把灯点上，然后拿了条毛巾擦头上的雨水。正擦着，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她从窗户往外看，见一群当兵的跑进院子里。
听见敲门，琴儿把门打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兵走进来。
“索三爷在吗？”
“不在。”琴儿怯怯地回答。
“那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的妹妹。”
那个军官身边的一个人说：“怎么办？能找到地方都找了。抓不着人，回去怎么跟大帅交差啊？”
那军官低下头想了一下，“先把她给我带走，留几个人在这儿守着。”
还没等琴儿反应过来，她就莫名其妙地被抓走了。 孟清明跟小四平在街上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琴儿。最后小四平说：“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再看一下吧？也许她根本就没走远呢。”
一进院儿，孟清明看见屋子里有灯光，非常高兴。可一开门，却看见几个不认识的兵支腿拉胯地坐在屋里。一见孟清明进屋，他们立刻站了起来。没等孟清明开口，他们把枪一亮，“你是什么人？”
“你们他妈……”小四平刚要开口骂人、拔枪，被孟清明一把按住了。
“我是这屋子的主人，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张大帅的人。你认识索三爷吗？”
“认识，怎么了？”
“你见到他，让他到大帅府去一趟，大帅有事问他。”
“什么事？”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说完这几个人要走，走到门口儿又停下了，“对了，刚才我们的人从这儿抓了一个挺漂亮的姑娘。你要想早点儿再见到她，就尽快带索三爷过去。”
孟清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傻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四平，我要先去大帅府。你快去找你们大当家的，把情况跟他说一下，让他赶快带人去救我们！” 小四平回到王爷府，索三爷还在，正和大家商量怎么去救莫小岚。小四平把事情说了一遍。索三爷皱起眉头，“他妈的，怎么都赶这节骨眼儿上了。”索三爷在地上来回走了两趟，不说话。
舒六爷想了一下说：“大哥，咱们还是先去救小岚。上官铭那个人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他信上说了：今天你不过去就杀了小岚。我看他是说的出做得到的。大帅那边找你，我想十有八九是因为这段时间咱们跟靳云鹏有往来的事他起了疑心。让你去，只是想要个解释，是找你没找到才误抓了琴儿。咱们青山寨从东北到北京，为他做过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不会把咱们的人怎么样的。”
索三爷坐回到椅子上，低着头，不吱声。考虑了几分钟后，他说：“老十，你带些人和小四平过去。要是能说通最好让他们马上放人，要是不行，你解释一下，说我很快就过去。记住，千万别跟他们起冲突。老五、老六，让弟兄们带上家伙！跟我去救小岚，今天就是徐世昌在，他们也得给我放人！” 赵参谋看着被抓来的琴儿，“你们简直胡闹！让你们去抓索三爷，你们抓个女人回来干什么？！告诉你们客气点儿，这下好！这不倒把人得罪了？”
去抓人的那个尉官低着头，小声问：“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把人放了。”
“你傻吧?现在还能放吗？等三爷人来了再说吧。先把她关楼上客房里。给送些吃的。”
孟清明被站岗的人拦在铁栏杆外不让他进去，他心急如焚，在门口大声喊起来：“你们让我进去！琴儿！琴儿！”
赵参谋朝窗外看看：“谁啊？吵吵嚷嚷的？”
“好象是那女人的哥哥。让他进来吗？”
“不让！从现在起，除了索三爷本人，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
这时金十爷和小四平带着人到了，孟清明朝后看，“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三爷呢？”
“大当家的去……”金十爷把小四平拽到一边儿，“大哥一会儿就来。”
孟清明看看小四平：“他先去救莫老板了？”
“嗯，大哥说莫老板那边比较危急。”
孟清明知道索三爷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可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金十爷跟站岗的兵说了半天，又塞了些钱，好歹是让他们进院儿了，但不让他们进楼。没办法，一行人只好冒着雨站在楼下。孟清明希望琴儿如果在这楼里，能从窗户看见他们，会安心一些。 青山寨的崽子平日里就训练有素，又都是行走江湖多年，所以个个好身手。索三爷只带了舒六爷和五个崽子从正门进了上官铭的府邸。雷五爷带着其余的崽子，趁着夜色和雨声的掩护翻墙进去了。
上官铭穿着军服，坐在屋子中央，正等着索三爷。
“三爷好胆量啊！就带着这么几个人来了？”
“小岚呢？”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的。”
“你还不放了他？”
“急什么呀？你不想知道我用如此方法把您请来，是为了什么吗？”
“是徐世昌让你杀我吧？”
“啊！三爷果然是有勇有谋，名不虚传啊！”
“哼！徐世昌那个老狐狸依仗着自己的元老身份，在各派之间玩弄权势，暗示操纵，和靳云鹏之间的财务纠葛也由来已久。靳云鹏一面派人和我联系，一面又和你们私下串通。我知道徐世昌一定会派人在我回东北之前想办法把我除掉的。只是我没想到，他派的人竟会是你，但我更没想到的是，你这无耻小人会用小岚做诱饵！”
“只有这样，我才能只付出小小的代价而又可以秘密地除掉你。说到无耻，你让莫小岚牺牲色相从我这儿盗取情报，不是更无耻？”
“你别再说废话了。你要的是我，我已经来了，你快把小岚放了。”
“你把武器缴了，乖乖地让我的人把你绑了，我就放人。”
“你先让我看看他是不是没事。”
上官铭一挥手，莫小岚被两个人押来出。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左颧骨上有一块淤青，在他雪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刺眼。他一看见索三爷就开始大喊：“瑞宁！你快走！快走！上官铭要杀你！你快走啊！！”
上官铭摊摊手,“你看见了？”
索三爷把枪摘下来，扔到地上踢过去，舒六爷跟那五个崽子也把枪扔到地上踢过去。索三爷举起手，“你立刻把他放了，我就束手就擒。”上官铭冲押着莫小岚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把手松了。
莫小岚冲到索三爷身边：“我不走！瑞宁，你快跑！”
索三爷一把推开莫小岚，冲他大吼：“你他妈快走！快！”见莫小岚还不走，索三爷又狠狠推他一把，险些把他推倒，“快他妈走！听见没有！！”
莫小岚被他吓着了，转身往门外跑。这时，上官铭拿出了枪。
第三十章
三十
索三爷眼疾手快，一把匕首撇过去，正刺中上官铭的手腕，枪打偏了，打在了莫小岚的右肩上，然后上官铭的枪掉在了地上。舒六爷趁机捡起地上的枪冲过去，枪口对准了上官铭的脑袋。上官铭的人都不敢动了。索三爷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莫小岚。
“小岚！小岚！”
“我没事。快！你们快走。”
索三爷看莫小岚的伤没什么大碍，就把他扶到墙边，从衣服上撕了一条布，把他受伤的肩勒上，止住了血。然后索三爷站起来走到上官铭面前。上官铭抓着自己受伤的手腕，面不改色地看着索三爷。
“你觉得你要是杀了我，还能从这里逃出去吗？”
“哼！你可以现在就让你的人进来。”
上官铭一愣，“来人啊！”没有人进屋，上官铭有些慌了。
“来人啊！都死哪去了？！来……”
他正喊着，一个兵用手捂着脖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了。从他的指缝儿里可以看见血正像喷泉一样涌出来，他栽倒后又拼了全身的力气向前爬了几下，又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看着他的惨相，上官铭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雷五爷就带着一帮人进来了。屋里的兵马上把枪对准了他们。舒六爷又用枪在上官铭的头上顶了一下，他马上说：“都别动！”雷五爷一挥手，他带进来的人走到那些兵身后，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青山寨的崽子们就从后面用左手捂住他们的嘴，右手拿着匕首在他们的颈部动脉上一划，所有的兵便都没发出任何声音就倒在了地上。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崽子们的动作迅速敏捷、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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