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想知道。”他一顿,复又问道:“为何不告诉我那人便是凌韶渊?” “也许是我太高估你了。”低沉的声音听来有几分讥诮之意。 “什么?”他一阵疑惑。 墨昀望着他,浅笑道:“我以为你会想明白。”他顿了顿,轻叹了一声,又道,“当日我只将密函的下落告诉过你,然后便让你秘密前往京城,将其交给礼部尚书陈大人。那么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可是你却遇上了埋伏。而这件事我们只在瀚月谷谈论过,其他人一概不知情,所以知道你行踪,并且会对你下手的只有他。” “原来你早就洞悉了他的身份。”他抿了抿唇,感到自己好像又被欺骗了。 墨昀在船上坐了下来,幽蓝的眼底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早就觉察此人举手投足间的那种气质与气势并不是普通人所能具有的,便怀疑他的身份并不简单,却不曾料到他就是无泪。我也是直到半个月前才真正了解他的真实身份。” 蓝晨蹙起了英挺的长眉,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三个月前我便怀疑他动机不纯,便试探他说密函在你的身上,而这件事我只对他一个人说过,所以当我听到江湖上的传闻后,我便敢断定,他救我真正的目的便是密函。” 蓝晨越发不明白,凝视着他,问道:“可是为何你明知道他的目的,还要在他救你之前将密函送出去?你就不怕当他知道了以后,觉得你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便杀了你免除后患吗?” 他轻笑:“我本来就不打算他能尽全力救我。” “是因为你不想欠人家人情么?”他觉得对方真的让他很想不通。 墨昀不置可否,只道:“况且我正是要让他知道你已将密函送往京城,所以那日才会在房里对你说那些话。其实先前那些并不是说给你听的,而是给一直外面偷听的凌韶渊。之后的那些话,我才是对你说的。”他神秘一笑,“而只有在他分身为我疗伤之际,将密函送出去才有可能安全地到皇上的手中。” “原来你的陷阱是为他而设的。”他这才明白过来,他身边的这个男人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洞悉力和判断力,拥有了睥睨的智慧,淡定的胸怀,和一代枭雄所拥有的凌厉的气势,使得他人在他犀利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虽然我武功尽失,行动不便,但也断然不会为他所牵制。就算他知道了你已将密函送往京城,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因为他对我始终还有戒心,也并不清楚这会不会是你我之间的一个计谋。所以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他顿了顿,回头望着对方那绝美的脸,但见他的皮肤在雾气中一如清池的霜雪,弹指可破,“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来解除我对他的最后的一道防线。若不是我先前知道他是无泪,恐怕我真的会对他消除了警惕,完全信任他了。并且,此番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并没有亲自动手,而只是派了柳奕然。倘若不是他知道我也来了这里,他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是因为他没有把握吗?” “嗯”他微微颔首,“敢情他不想前功尽弃吧。” 蓝晨的眼神忽地变得凌厉,眼底竟闪过一丝愤意,竟开口骂道:“你果然老奸巨猾,自以为是,独断独行。” 墨昀闻言,不禁微微一怔。 却听对方冷道:“为何你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支开我,并且不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你明知道一旦密函的下落被他知道,他很有可能对你不利,为何还要把我支走?”他目光凌厉,神色肃然,“你不要再拿‘他不敢把你怎样’当借口,其实你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对你下手对吧?” 他有些惊愕地望着他,似乎不曾料到他会想到这一点,沉默不语,也或许是无话可说。 他继续道:“那是因为你怕我会担心,怕我知道幕后黑手是正要救你的凌韶渊,所以才没有说破,也没有告诉我那个一直想要取你性命的人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而且随时有机会对你动手。”他拧紧眉头,忿忿地说道。 “晨儿……” 他截断道:“你为何还是这样独断独行,一直都忽略着我的想法和感受?”他忽然感到一阵失落,眼底也有了若隐若现的水光,“你知道当我看到柳世颖时是多么担心,多么不安吗?我好害怕凌韶渊会对你动手,但又不敢去往那个方面想,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他清眸盈动,浓黑的睫毛在眼睑下透落了一片扇形的阴影。 墨昀心头一紧,思绪暗萦:难道我真的忽略了他的感受?他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并抱紧,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嗅着他发间的香气,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冷么?为何我看到你在发抖?晨儿,”他轻吻着他的额头道,“是我不好,可我也是迫于无奈啊。如果我告诉你那是凌韶渊,你还会走吗?你一定会把我所有的计划都搅乱的。” 他窒了窒,随后在他怀里蹭了一下,寻找了一个更暖和舒适的位置,跟着也拥紧了对方。蓦然,他只觉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夹杂着感动,如洪流一样冲击入他的肺腑。确实这样寒冷的夜晚,在他的怀里会温暖许多。 他眯起双眸,泪盈于睫,激动不可自持:这样凝重的声音,这样深沉的爱意……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可是想到昔日种种,他宁愿对方不要爱他爱得这样深,也许事情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也不会每次都为了自己而命悬一线。 而他本还想凶他一下,却被他这么一抱,早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喃喃地道:“会么?” “当然。因为你很笨,笨透了。”他色厉内荏地道。 “谁像你那样奸诈狡猾啊!”蓝晨继续骂着,但声音却已软了几分,听来更像是在撒娇。 墨昀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怒瞪着他:“你越来越放肆了,这是什么话?”他虽这样说着,然而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毫无怒意。 蓝晨揉着吃疼的脸,幽怨地望着他,委屈道:“我又没说错。” 而他却忽然轻叹了一声,道:“就像我再如何会算计,也算漏了一点。”他见对方正疑惑地望着自己,便又解释道,“我本想利用他将你带回我的身边,却是不曾想到他会对你动情,还对你做了那种事。”他的神色有些自责,但眼底却倏然浮起了杀气。 “什么事?”他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墨昀回答:“便是那日你酒后与他交好一事。”他孤傲的脸上有一丝恨意——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蓝晨一脸羞赧,脸际微红,却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何会提及这件事,于是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区区一点酒真的会使你酒后乱性?我可不信,虽然你平时不太喝酒,但我知道你酒量并不差,酒品就更不必多言了。” 他在一滞之后,陡然明白了他的言中之意,难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他对我下了药?” 墨昀不作答,幽蓝如冰的眸子中一片幽黯。 他敛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不过是他自己的揣测而已。 “因为换作是我,如果想得到一样自己很想得到的东西,也会不择手段地去做。” “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一定会这么做?”他始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被他下了药。也或许他是害怕自己被人欺骗,不敢去接受罢了。 “你不是说我跟他很像吗?”他的神色有些不快,搂住他的肩,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随后问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为他说话吗?”他的眸中森光闪烁。 “不,”蓝晨一搐,赶忙摇头,一脸焦灼地望着对方,“你不要误会,我……” 话被墨昀的唇封住:“晨儿……”充满磁性的声音消磨了蓝晨内心所有的悚惕和心虚。他搂着对方单薄的身躯,将他纳入自己的怀中,加深着这令人意乱神迷的吻。 他那灵巧的舌头倏地从他微启的唇间滑了进去,开始疯狂地进攻和侵占,宣泄着自己对他的所有的情怀。一阵令人窒息的强势在他的口中肆意地索取,随后又沿着他的下颚向下一阵吮吸轻啃,在他白皙如凝脂般的颈部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红的印迹。仿佛是在告诉所有的人,这怀中的人的全部都是他的所有物,没有人可以觊觎、侵犯,就像圣域一般不容别人亵渎,更不允许别人占有! 夜色清妍,浮云灭没,空山寂寂,鸟息虫偃,湖面凝着薄薄的雾。 蓝晨已被吻得浑身发烫,眯起了迷离的双眸,睫毛轻震,清香漫溢,搂着对方的脖子沉沉的呼吸着。第十七章 深色的水和浑然的天连成了一体,湖水泛着微微的涟漪。水声琅琅,氤氲淡淡,小船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着,船上的人儿紧紧相拥,发丝纠缠起舞,恍若流波。 “昀,把东西交给他妥当吗?”蓝晨忽地问道。 墨昀抚摸着他的脑袋,坚挺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答道:“这小娈童平素里虽然贪玩,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处事还算是有板有眼,交给他一般不会有问题。” “你倒是挺了解他,信任他的嘛!”他噘了噘嘴,嘟哝着。 他浅笑:“你吃醋?” 蓝晨揶揄道:“你以为我是你吗?刚才那一付淹死在醋缸里的样子。”说罢,他咯咯轻笑,笑颜如流水般缱绻。 墨昀佯怒地在他的手臂上一拍,沉声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敢和我开玩笑。” “啊!”他惊呼了一声,捂住自己手上的伤口,怫然道:“你没看到我受伤了啊,好痛啊!”他怒瞪了对方一眼,小声嘀咕着,“为什么不能开玩笑?你已经不是什么谢渊阁的阁主了,还那么大的架子。” 他低头在他的脖子上一啃,低沉孤傲的声音响起:“再说一遍!” 蓝晨见他真的有些恼了,知道自己确实说得有些过分,于是忙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我有说什么吗?”他展齿一笑,一肌一容,尽态极妍。见对方似乎还没有消气,眼睛一亮,陡然想到了一件事,马上顾左右而言他:“我的意思是想问你,那天你让我去京城的那家酒楼和他会面,并且要在柳奕然他们的监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密函交到他手里,然后由他转送到陈大人手中。可是我有两点不明白。” 墨昀自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也不与其计较,问道:“哪两点?” “第一,”他伸出手指,正色道,“这明明只是我们与礼部尚书之间的事,为何要把槊亲王也牵扯进来,你就不怕他们为得到密函而动手杀了这个与我们接头的人么?他可是无辜的。” 他淡然索笑,道:“这原因也有两点。如果你想知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他一脸坏笑。 蓝晨俊脸一红,推了他一把,道:“我在说正经的。” 他揽着他纤细的腰肢,唇角牵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我也很正经。”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揶揄,却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他气结,暗骂他“色狼、淫贼”,却是又很想知道那两点究竟是什么,心想:反正亲一下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于是红着脸,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唇角轻轻一点,正想退开,对方却忽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舌头推开他的唇齿,在他的檀口中一阵肆虐,不断地在口中追逐着自己闪躲的小舌,随后趁机一阵强烈的吸吮。 “嗯……”蓝晨的唇间泻出一声轻吟,眯起双眸,半醉半沉迷,修长的手指抓紧了对方的肩膀,开始热情地回应起来。呵气如兰,睫毛轻震,竟是这样得活色生香,美得不可方物。 一阵激烈的索取之后,墨昀这才放过了这会蛊惑人心的小妖精,望着那被自己吻得发肿,鲜红欲滴的嘴唇,柔声道:“还想知道吗?” 蓝晨自知又被这家伙占了便宜,却是早已被他吻得浑身发软,云里雾里,只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靠入了他温热的怀中,沉吟道:“有点冷,抱我。” 他微笑着将对方纳入怀中并拥紧,道:“第一,他并不无辜,就算是死在那群杀手的手里,他也是罪有应得。他不过是个与丞相一样意图谋反的人,只是他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野心隐藏得很好,也不准备于皇上和丞相之间选择一个合谋的人。他平素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似乎是谁都不愿去得罪,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收集宝藏,囤积粮食,培养死士,笼络江湖门派。这一点我早在去年便已洞悉,而今不过是想借刀杀人而已。”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我不得不以他来转移凌韶渊他们的注意力,好让他有机会让陈大人将密函送到皇上手里。而且,他们不是傻子,还不敢公开对王亲国戚下手。他们会做的只是拿着钱收买或者威胁那个送信的小厮,让他把信函交给他们,并骗你去与他们碰面,好借机夺取密函。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你叫小厮去送信,而不是你亲自前往。” “所以你也并不是一定要杀槊亲王,对吧?”他揣测道。 “如果我要杀他,早就动手了。只要皇上解决了丞相一事,要对付他便简单许多了,所以这根本就不用我来操心。” 蓝晨展齿一笑,吟道:“管江湖不义事,劫世间不义财,杀天下不义人,留一世不义名。这首诗再为适合你不过了。” “那你的第二个问题呢?” 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又道:“我不明白,为何你明知道凌韶渊他们想对我不利,还非得让我去和他们碰面?我差点就死在他们手里了。” 墨昀不安分的手在他的身上一阵乱摸,随后竟滑入他的衣内,抚摸着他光滑的背,笑道:“原因还是两点。” 他被他摸得身体一阵狂热,微微地喘息着,阻止着对方在自己衣内肆意游走的手,低喃道:“不要,你不可以……啊!”下一句,已变成了娇喘。 ——墨昀的手已覆上了他胸前粉色的蓓蕾,轻轻地揉捏着,嘴角还噙着一丝邪恶的笑意。 “昀,不要……”他已变得浑身失力,明眸柔肠百结,如同浮萍随水飘荡,荡出万道流光。 他浅笑,在对方的耳边继续说道:“第一,我只想让你知道凌韶渊究竟是什么身份,这幕后的主使者又是谁;第二,就算你避开了他们,他们也断然不会放过你。迟早要碰面,迟早要动手的事,与其等他们找上你,让你措手不及,倒不如你找上他们,至少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你也不至于太危险。” “可是你还是来了,而且还是在伤势未痊愈的情况下来的。”他再次想起了对方的伤势,想到凌韶渊走之前说的那几句话,顿时让他不安起来。 墨昀却忽然张口含住了对方柔软圆润的耳垂,试着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诱惑的语气弥漫在他的华丽音线中:“晨儿,我好像好久没有抱你了。”他温热的唇缓缓下滑,轻啃着对方白皙水嫩的脖子,道,“今晚让我好好抱抱你。” 蓝晨一惊:“今晚?这里?!”他摇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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