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那种香味。"
"难道我就能给你洗臭了？"她有些嗔怪。
"我这不是怕把你手洗粗了嘛。"话到此打住。
方飞不言语，那仨埋头苦吃，我东挑一根菜西夹一粒米，这食堂的饭真他妈不是人吃的，那三人怎么就吃得下呢。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方飞开口了"你妈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呀？"
我眼睁睁看着坐我对面的赵龙把一口饭全喷我汤碗里了，就这汤还勉强能下咽，这个浪费国家资源的罪犯。
回了寝室，三人开始对我轮番轰炸，说方飞这么个大美女上赶子对我，我还不满足，就该天打五雷轰了。我寻思我的命这么不值钱嘛，对我好的美女也不少，就算我想回应，照单全收，国家也不让啊。再者，方飞是很美，现在看来还很贤惠，可是并没有传说中心动的感觉。
说起来，虽然谈过了几次恋爱，但爱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真是说不出来。
第 5 章
第二天艳阳高照，我躺床上爬不起来，全身酸痛，那仨人拿挑衣竿捅我，好容易把我掀起来了。来不及吃早饭直奔教室。我在饥饿疲倦中度过了高中生活的第一个上午。
中午在食堂一顿风卷残云，饿到及至什么都是美味了。方飞给了我两盒奥利奥，让我来不及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吃。我看着她的侧脸，开始认真考虑跟她的关系。
吃完饭往外走，瞥见孟浩阳了，跟一女孩一起，估计是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怎么说呢，不算漂亮，但感觉挺乖巧的。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我和方飞不温不火地交往着，感情就那么回事儿，只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等着顺其自然吧。我早上起不来床，她就每天给我买早饭，趁着早自习吃。我就买一堆的零食回敬她。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太平。
偶尔遇见孟浩阳，四目相对，他就冲我扬扬眉毛，脸上似笑非笑的。我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憋气。班头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闹事，上次的事已经记过了。还有那个叫郝正华的没事就跑我们班，自来熟似的跟我勾肩搭背让我别给班头添堵，一来二去的，跟他倒是熟络起来。这人大大咧咧的，倒也是义气之人。
小哈倒是经常往孟浩阳那儿跑，他们是初中同学，又曾在一个寝室住过，自然是亲近的。只是我的气儿不顺。我说小哈你现在是我的人，还跟那厮藕断丝连的，算怎么回事儿呀。小哈笑说，齐宇你个重色轻友的，你整天跟方飞腻在一起，哪还记得我们这些兄弟。我说你真是冤枉我，我们俩那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再说了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说我是会选裸奔还是缺胳膊少腿。赵龙说那得看你是想智残还是身残。
"你俩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哪天坐一起喝顿酒，不就一笑泯恩仇了。"小哈说。
"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就为争你这个蓝颜祸水嘛。"我逗他。
"一个男人引发的血案。"隋鑫插嘴。
"你俩给我滚。"小哈发飚暴走，我在床上乐得打滚。
因为在整理宿舍时我表现良好，为班级女生们做出巨大贡献，所以自开学以来我一直担任代理班长。经过一个星期的磨合，同学之间彼此熟悉了些，班头决定在周末放假前开一个班会，选一下班委。我如遇大赦，心说你赶紧选吧，我是不参合了，这一个星期大事小事烂事全找我，我本来一自由成长的大好青年，生生要被逼成个老妈子了，我都郁闷一星期了我。
唱完票之后，我楞住了，我知道我这人和颜悦色、平易近人、乐善好施，可我真没想到我的人缘这么好。班长候选人里，支持我的人数比第二名整整多了两个"正"字，靠，这还有天理吗？老子我甚至都没上去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上班长了。我这个郁闷呀。
后面的赵龙一拍我肩膀，欣慰地说："哥们你丫众望所归，今后的日子你罩住了，可别叫兄弟们失望。"
我心说，这帮孙子就认准了我是一不负责任的主儿？哥哥我今天就洗心革面、再世为人，不把你们一个个收拾老实了，我把名儿倒过来写。赵龙小子，以后甭想抄我作业了。
我正愤慨呢，就看见方飞朝我笑，小妮子当上文艺委员了，挺适合她，想来我俩这还算比翼齐飞了。
既然是万民拥戴、万众托心，我也不好说什么，男人就要顶天立地，老子豁出去了，硬着头皮我也上了。
就在我为自己的慷慨就义感动之时，一道寒光闪过，我一个激灵，就看见一双眼睛冷冰冰地向我放冷箭。是比我少了十票落选班长的韩绘欣，她和方飞同寝。因为我和方飞的关系，我跟她们寝的人走得挺近，只偏偏这个韩绘欣总是冷着一张面孔，跟我欠她似的。
听说是高干子弟，性格很是争强好胜。我心说，这下梁子算是结上了，我生平最头痛这种人。 班会一结束，大家立马做鸟兽散。赵龙、隋鑫、小哈还有几个经常一起闹的哥们非要我请客吃饭，我说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后还要扼一刀啊，哥哥我看起来这么像冤大头嘛。
正闹呢，方飞过来了，那伙孙子就起哄，说大嫂也来，你们俩这是双喜临门呀，得好好庆祝。
方飞红了脸，看着我，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兄弟几个好好玩吧。"
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我一时搞不清她是真不想去，还是等我邀请呢。我一想，这帮孙子喝醉了之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呢，别污了姑娘家的眼。就说："那你先回去吧，我再给你电话。"
我确信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叫失望的东西。可话出口也不能再收回了。
到底是识大体的女孩，淡淡一笑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别喝太多。"蝴蝶一样飞走了。 一大帮的人呼啦啦往饭店走。隋鑫走我旁边，说："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人姑娘家明显是等你开口邀，你倒好，一句话拒人千里之外呀，要我是方飞，遇见你这么个不冷不热的，早跑了。"
我觉得自己做得也挺过的。但嘴上不能跌分"喝酒就要放开了，尽兴，有个女人在，总要顾及点，那多没劲儿。"
隋鑫不说话了，只是摇头。同学这么多年，他是了解我的，我这人向来没心没肺，也确实伤过女孩子。
到了饭店了，我说去买烟，叫他们先进去点菜。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给方飞打了个电话。
她声音有点冷，明显情绪不太好。我说周一你是不是又要大包小卷的往学校搬，我去接你一起去学校吧。她语气缓了点说本来她爸要送她的，既然我自告奋勇当苦力，她就笑纳了。我说您把我当牛做马，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她笑了，说齐宇你就贫吧。
我听她开心了，心里也就没那么愧疚了。我说这次我先观察一下，看那群孙子喝醉之后有没有什么过激行为，确定安全了，下次再带你一起。她笑了一下，半天说了一句，齐宇，我真的喜欢你。我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我说，我也是。
我在快客买了两包烟，点了一支，狠吸了两口。我真的挺喜欢方飞的，只是这种喜欢离爱还有很远的距离。 第 6 章
我正准备进饭店呢，就看见一人灰头土脸地从边上过去。我跟过去，一拍郝正华的肩，他吓一跳。
我拍拍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说："你这从哪个煤窑里出来的，瞧蹭这一脸的灰。"
他拍开我的手，"齐宇你别贫，我这儿烦着哪。"
我说："你这跟谁激情碰撞的呀。"
"怎么的？要替哥们报仇呀？"
"为朋友两肋插刀，应该的。"
"这人你还真不敢动。"
"谁呀？这么牛？"
"我哥！"
"靠！"他哥，那在我们学校可是传奇人物，地位仅此于校长。人家牛有牛的资本，带出来的学生绝对的国家栋梁。本来他哥一直带高三的，这次为了他这倒霉弟弟，屈尊降贵带高二了。今天这般雷霆万钧，不知又为哪出。
好哥们的标准之一就是绝不在伤口上撒盐巴。我一揽郝正华，"走，哥们今天请客吃饭。好酒好肉搓一顿，破事烂事先搁一边去。"
我和郝正华走进去，那群饥不择食的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赵龙边塞边含混不清地说："齐宇，还以为你丫跑了呢。"
"是那种人吗我。我说你们黑了心地点呀。告诉你们，我钱要是不够，你们一个别想跑，都得给我拔毛。"
几圈下来，都有点高了。郝正华尤其厉害，含含糊糊说醉话，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差不多了大家就散了。我抗着郝正华不知道把这醉鬼扔哪好，隋鑫家跟我家离得近，自然是一道走。
我俩合计半天，想他哥八成在气头上，铁定不能送他回家了。隋鑫说要不送咱班头那，老班住教师公寓肯定有床位，而且让老班给他哥挂电话也好说话。我一想也是，两人就抗着郝正华奔班头那去了。
班头一开门，我就把郝正华扔他身上了，班头看了郝正华一眼，又看我们，说："你们给他灌了多少呀？"
"一点没灌，都他自己喝的，劝都劝不住。"我赶紧澄清。
班头叹口气，说："你们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这次算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喝酒......"
我一看他要开始做思想报告了，赶紧插嘴"是是是，以后再不会了。我们走了。"说完拽着隋鑫就走。关门时，瞥见郝正华伸胳膊抱住了班头。我心说，这人不会酒后乱性，男女不分吧，操，想什么呢我。 老娘听说我当上班长，乐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也没追究我喝酒晚归。老头就呵呵一笑，脸上肉颤了颤，再没言语。周末休得很爽，其间给方飞挂了个电话，说了些不痛不痒的事。周一我去接她一起上学，她挺开心，她开心我就开心。
我们学校属于封闭式学校。除了少数走读学生可以每天定点回家放风外，我们这些个住宿的就只能做困兽。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一天两天的憋得住，时间一长都开始蠢蠢欲动了。翻墙已经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活动。虽然有校领导围追堵截、明令禁止，但渴望自由的学生们仍然前仆后继地进行着这项伟大的事业。
那天小哈过生日，我们几个决定晚饭时候翻墙出去改善一下。下午上体育课踢球时被九班一傻B踢到了腿，青了一片，走路都有点跛。那人是校队的，总一副牛B烘烘的样子，仗着跟老师关系不错就犯规，我当时就炸了，那傻B老师见要打起来了，才给了那孙子黄牌。不想把事儿闹大也就忍了，等哪天非得好好收拾那孙子。
小哈他们说我受伤了就别翻墙出去了。我说没事，别扫了兴。我是个要面儿的人，即便腿疼，也没让他们帮我。自己慢吞吞爬上去，就在我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树后面闪出一人，我吓一跳，以为是哪个校领导。仔细一看是孟浩阳。
他看了我一眼，退后一点，助跑了几步，一个跃身稳稳落到了对面。回头对我撇了下嘴，走了。妈的，我心说，你丫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跟女生一起练健美操。
落地时脚一滑，又拉动了伤，靠，老子真是背到家了。被猪拱了，又被另一只猪耻笑了。 晚上回到寝室后，我边洗脚边对小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你看看咱寝室，隋鑫人家三年前就有媳妇了，赵龙也开始对五班那位展开攻势了。就你形单影只的，哥哥我于心不忍呀，你赶紧找好目标，咱好下聘礼。"
"都像你们那么不纯洁哪。我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呢，不像你这残花败柳。"
"你纯那是因为你心智没你年龄长得快。国家提倡优生优育，你这明显没达标。"我擦干净脚，就看见小哈提着挑衣竿奔我来了。
我端起洗脚水就冲出去了。之所以端着洗脚水是因为正好要去倒，再者也可以用来抵御小哈。可我腿不利索，洗脚水也端不稳，所以当孟浩阳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是真没刹住闸。
我这人自我保护能力向来很强，完全是出于本能，所以要撞上时，我下意识地就把水泼出的方向向着对方。
我看着孟浩阳全身是水，嘴里还叼着一根浇熄的烟，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还保持着打手机的姿势。那手机也没幸免，我看出是摩托罗拉的最新款，好像很贵。
我向天发誓，那一刻，我真得很有冲动要跟他道歉。但我也一直相信冲动是魔鬼，所以我的理性战胜了冲动。
我听到啪的一声，很刺耳，是什么摔碎的声音。接着脸上一痛，头嗡嗡做响，嘴里腥腥的。我觉得身体里暴虐的因子开始无限膨胀，理智是什么东西我已经不知道了，我只想把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鸟气全部击碎。
具体过程我已经不记得了，身体麻木了、意识也麻木了。
过后赵龙的总结是"你俩上演的那动物世界，那真是活色生香、栩栩如生、昏天暗地、醉生梦死，动物世界都没你俩动物。"
很多人过来费了好大劲把我俩分开了。我精神过于亢奋，随手就给了拉着我的人几拳。有人给了我两巴掌 ，我缓了过来，就看见郝正华一张放大的脸，他的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彩。
"告诉你几次了，给我安生点，你就不能消停消停！"郝正华冲我吼。又拖又拽把我弄回寝室了。
我彻底清醒，疼痛袭来。
"你他妈居然趁机打我。"我忿忿地说。
"谁先打的谁？"郝正华揉着脸。
"谁叫你多管闲事。"
"妈的，你以为我爱管你。要不是小一说你脾气太冲，让我看着你，我管你死活。"郝正华看来气得不轻。
我心说，你以为自己是省油的灯，老班脑子进水了，让你看着我。
"宿舍老师应该没听见，能瞒就瞒吧，要是让学校知道了就麻烦了。"隋鑫说。
"孟浩阳那小子不想活了，赶明儿叫哥们过来废了他。"赵龙更是个不怕乱子大的。
"我说你省省吧，不想念啦。我的问题自己解决。"
小哈站在那儿没说话。我怕小孩吓着了，就赶紧叫他给我找药。他把药拿过来，看着我闷了半天，小声说："齐宇，你和孟浩阳都是我兄弟，你们......"
我一拍他头，说："你兄弟就是我兄弟，我们俩这一架打完就算结交了。你这小P孩，一看就是历史没学好，古时候两个人相遇，就是这么打一架，然后就称兄道弟了，懂吗？"
"你编的历史吗？"
"差不离。"
一夜辗转难眠，疼啊。 第二天班头上完课找我谈话，我心里骂郝正华这个叛徒。
"你这鼻青脸肿的怎么回事儿呀？"班头边喝茶边端详我。
"昨晚梦见自己玩高空跳伞，醒了发现自己趴地上了。"
"哦，我当你梦游拿自己脑袋嗷嗷撞墙呢。"
"您真会说笑。"
"得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这次错在你，你呀去道个歉。"
"您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是那孙子先动的手。"
"可是是你先泼的水。"
"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也没道歉呀。"
"打都打了，还道个屁歉。"
"一码归一码，你先为泼水的事道歉，然后我们再让他为先动手的事道歉。"
"说句不好听的，您这是脱裤子放屁，费那劲儿干吗？"
"你这孩子。现在学校还不知道，可你俩昨天打得惊天动地的，只不定谁就给捅上去了。你们现在先承认错误，到时候学校真知道了，看你们态度积极，也不能把你们怎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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