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想打架?"孟浩阳挡我前面了,倒把他给忘了。我心说,你臭小子怎么总抢我风头。刚才气糊涂了,忘了收拾你这罪魁祸首。妈的,一句屁话就把老子的清白给葬送了,这笔帐先记着,等会儿再跟你算。 "呦,真是情比金坚。"破锣嗓子又出声,其他几人跟着起哄,我看周围一些不相干的人用看异形的眼神看着我和孟浩阳,有些还跟着哄笑。我就怪了,这世上哪那么多无聊的人,专喜欢看别人的热闹。 剑拔弩张的当口,有个人推门进来了,一看这状况,把手里东西一扔就过来了。 "怎么嘿,嫌我店里不够热闹,准备活跃下气氛呀。"这人一身黑衣黑裤,细细高高的,看起来三十多岁,很斯文的样子。"周鹏,你至于嘛,跟小孩子制什么气。" 没等那个叫周鹏的破锣嗓子说话,他又转向孟浩阳,"我说你这倒霉孩子就不能消停点,欠抽了是吧。" "操"孟浩阳骂了一声,转头对我说"走了。"迈开大步出去了。 我都做好开打的准备了,结果这人两句话就摆平了,我正想探究这人何方神圣呢,孟浩阳在外面催我,我朝那人点下头,跟出去了。"他叫付子凡,那家店的老板,特暴力一人。"孟浩阳回答我。 "看出来了,你同类。"我说。 "你也不差。"他偏头看着我,笑得很痞。 "甭客气。" "肚子饿了,刚你输了那么多局,请客吃饭吧。" "你丫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一般吧,跟你比,那是自愧不如。就那家吧。"他一指路边一小饭店就奔那去了。 我也饿了,想吃完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不信那孙子光天化日下敢吃霸王餐。 "齐宇,我发现你这人不但暴力还没素质。" "怎么?"我挑眉看他,心说,这话你也有资格说? "怎么能那么说女人呢,太不给面子了。"他的声音很轻佻,真是听不出半点维护那女人的意思。 "操,那她自己找骂。你是素质高呀,让人上下其手也不反抗,合辙您老人家其实心里暗爽呢。"我吐出一口烟,心里骂他孙子。 "感情你刚才为我出头哪。"他笑得一脸暧昧,黑黑的眼睛直盯着我,盯得我很不自在。 "滚,还不是你那句混话。你自己变态还要拖上我。"我冲他吼,他半天没讲话,我突然有不好的感觉。该不会......"那个,你难道真是......"我没敢继续说,不会吧,那他女朋友又算怎么回事。 "你希望我是吗?"又是那副该死的痞笑,我觉得自己被耍了。可是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他这样笑的时候真的很招人,要我是女的估计也得栽。 "操。"我低下头开始对付刚上桌的烤鸡。我觉得孟浩阳就一灾星,每次遇上他都没好事,跟他一起绝对是自虐,我这么聪明一人,怎能自找罪受,以后得跟他保持距离。 我闷不吭声地吃,吃着吃着,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要的一只鸡,怎么这盘鸡肉里有三只鸡腿,而且瘦了吧唧的跟发育不良似的。我心里正憋着火没处泄呢,把老板叫过来。 "我说你这从哪找来的病鸡呀。" "说什么呢,都好鸡。"老板态度还挺横的。 "靠,您这鸡真好呀,百里挑一,三条腿不说还肌肉萎缩,瞧这皮包骨的,哪桌剩下的呀。"爷爷我的钱是那么好骗的嘛。 "都新鲜的,可能跟哪桌搞混了。"老板语气缓下来,不过还想狡辩。 "骗鬼哪,当谁智瘴呢。" "得,这盘鸡我不要您钱了行了吧。"其他顾客都看过来,老板想息事宁人。 "你这是欺骗消费者,你倒找我钱都不足以弥补我的精神损失。" "我看你挺精神的。" "其实我很受伤。" 老板白了我一眼走了。我的气终于顺了点,对面孟浩阳看着我直乐。 "笑什么,吃完结帐走人。"我站起身就想开溜。 "你请客。"孟浩阳一脸好心提醒的样子。 "我可没答应。" "我没带钱。不信你可以搜身。"他摊开双手。我真想把他敲晕了抵给老板当苦力。一抬头,就看见老板死死盯着我呢。我从兜里掏出钱,掏得那叫一悲壮。 "跟你一块儿挺乐和的。"孟浩阳说。我俩沿着道走,天已经黑了,路灯通明,凉凉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 "看我吃亏,你可不就拣一乐么。" "我就想你这人怎么就那么有活力,天天精神百倍地跟人掐。"他没理睬我的挖苦,自顾自地说。 "你这夸我还是损我呢。"我斜眼看他。 "有区别么,反正你也不在乎。" "这话说我心坎里了。" "你丫就一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 "过奖,我会努力更上一层楼的。" "厚脸皮。" "不敢当,跟你比,自愧不如。" 回到家,被老妈训了一通。躺床上睡不着,孟浩阳的脸总在面前挥不去,他那该死的痞笑、抽烟时微眯起的黑色眼睛,还有他问"你希望我是吗?" 第 10 章 晚上没睡好,趁着上地理课补眠。这顿睡得香,下课铃都没吵醒我。我正做梦呢,有人推我,我心里恼火,想谁这么不长眼睛,搅我清梦。一抬头,对上方飞。她把我叫出去,我俩站在楼梯转角处的落地窗旁。 阳光有些刺眼,我又刚醒,觉得有些晕忽忽的。已经是深秋了,树叶都黄了,风冷冷的,有点凄凉的感觉。 我看着对面的方飞,阳光下的她一如当初我在操场上第一次看到时的她,美丽、大方,只是现在她的脸上多了一种叫忧伤的东西。 我静静听她说着话,她问我是不是心里有人,是不是根本没喜欢、没在乎过她。我摇头。我知道她为昨天的事生气,换了谁被男朋友放鸽子都会生气。昨天给她挂电话她不接,今天也没找到机会跟她道歉。 她说,齐宇,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光我自己一头热也没意思,我是真喜欢你,可你一直漫不经心的,与其不冷不热的两人都难受,不如分了吧。我说,方飞,我也是真喜欢你。她说,我们的喜欢不同,你对我只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但我又比不上你的那些兄弟,你只有跟他们在一起才开心。 我没否认,每次被甩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理由。看着方飞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了。就像隋鑫他们说的像方飞这么好的女孩我都不懂得珍惜,真该天打五雷轰了。 我往教室走,就看见孟浩阳跟几个穿篮球服的人靠在窗边讲话。想来我这次被甩他功不可没,这人绝对跟我犯克。他也看到我了,嘴角勾起一个笑。我扭头从另一边往教室走。我想他可能会生气地追上来,可是没有,我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失望。 这一天过得昏昏噩噩的,很多错综复杂的思绪在我脑里盘旋,理不出个头绪。最后,我终于想得头痛了,得出的结论就是远离孟浩阳。我决定翻墙出去放松一下。 我没叫赵龙他们一起,就想一个人呆会儿。那群孙子知道我被甩,今天一个赛一个的乖,说话音量都小了,生怕刺激着我似的。我烦躁得很,也懒得理他们。 我贴着墙根走,想找一处最佳翻墙位置。看到孟浩阳时想转身已来不及了。他靠着墙抽烟,斜眼看着我。 "怎么不跑了?你见了我不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吗?"他把半截烟扔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着。我估摸着他把那烟当我了。 "瞧您这话说的,多生分。我见了您那就跟农奴见了解放军似的,那叫一欢天喜地,恨不得唱支山歌给你听。" "齐宇你他妈有胆做别没胆认,操。"我还没找他算帐呢,他居然还敢冲我吼。 "滚,我做什么用不着看你脸色。给你点好脸,你就抓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我觉得自己已经近似于咆哮了,我俩之间似乎真的很难有平静这种东西。我已经决定不再接近他,可他为什么总出现在我面前。 "操,看你挺精神的嘛。他们还说你被甩正萎靡不振呢。"他走过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刚才还一副我欠了他一吊钱的臭脸呢,这会儿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我正在气头上呢,他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弄得我都蒙了。 "那群长舌夫。" "你被甩,跟我也有点关系吧。"他双手抄在兜里,无关紧要的口气,真看不出来他有一点愧疚之情。 "知道还不快滚,等老子揍你哪。" "我特意在这儿等你呢。"我看着他,眼睛黑黑的,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你特意在这儿等我揍你?那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力争把你揍得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我把视线偏了偏。 "操,只是出于道义,牺牲点自己宝贵的时间来陪一下你这个失意的男人。" "你还能再恶心点吗?这么有心不如帮我想想怎么让方飞回心转意。" "齐宇,你肯用心去追,那丫头还能跑得掉?"他的表情难得的认真。我看着他怔了半天。 "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咧嘴扯出个笑。原来我的漫不经心谁都看得出来。我不知道是否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和方飞相处,如果她不肯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我只希望她好好的,找个懂得珍惜她的人。
"吃饭去?"刚从墙上跳下来,孟浩阳就问我。 "不吃。"我拍掉身上的灰。 "我带钱了。"他拍拍自己的裤兜,对着我别有深意地笑。 "靠,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 "不知道谁昨天掏钱掏得一副痛不欲生的样。" "那是因为我被只猪讹了,我气儿能顺吗?" "能被猪讹了,只能说明你这儿不太灵光。"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特想找个鞋拔子对着他脑袋来个全垒打。 "想吃自己吃去,滚得远远的,看见你就烦。"我没理他,走进一个小区,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家网吧。要说网络游戏真是个好东西,跟人一通激战,我心气顺多了。 服务员送过来一堆零食饮料,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孟浩阳说是他让送的。我问,付过钱了吗。服务员说,付过了。我留了一瓶可乐,把其他的塞给服务员"送你了,慢慢吃。"我看见孟浩阳朝这儿看,眼神冷冷的。我继续玩,过一会儿向他那边看,那位置空了。越玩越没心情,看下表也不早了,再过会要关宿舍门了。 我往门口走,有人撞了我一下,急匆匆出了门。我正想骂他不长眼呢,就听见一个女声喊"那人偷我手机。"靠,大庭广众、朗朗乾坤竟敢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更何况还想从老子眼皮底下溜,今天非让你知道贼不是那么好做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我追出去,那人还没走远,我上去就和他扭一起了。 扭打中手机掉地上了,我踩上一脚,这一踩不要紧,那人正好推我,我脚底一滑坐地上了,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这下扭得不清。我一时站不起来,那人正想开溜,忽然整个人凌空而起,被人一个背摔摔趴地上了。 我看到孟浩阳放开那人跑过来,蹲下身对我说"没见过你这么衰的见义勇为英雄。" 我说"再衰也是英雄,我光荣。" "操,能站起来吗?"他扶我起来,脚一落地,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上医院吧。"他声音有点急。 "上什么医院呀,骨头没事儿就是扭了筋,回去上点药养养就好了。"我疼得汗都下来了。 "疼成这样还装什么硬汉。我说你是属驴的吗?"他急了,非要我去医院。我死活不肯去。 这时趴地上那贼已经被人抓起来,有人嚷嚷着要送局里。我想他们爱怎样怎样,我和孟浩阳不能参合,虽说是做了好事,可我俩毕竟是从学校里偷溜出来的,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丢手机的小姑娘一个劲儿问我怎样,我看她年龄不大,刚才估计吓得不清,忙安慰她没事。孟浩阳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手机,说"那破手机,就算被偷也不是什么损失。齐宇你这英雄做得太廉价了。" 小丫头不说话了,脸羞得通红。我瞪着孟浩阳"你丫集点口德行不?"这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哪懂得我们这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平民的苦。 "我是为你不值。"家伙倒弄得好象我错怪他了。 "不用您费神。得了,赶紧回去吧,再等会儿宿舍关门了。"我催着他走。 "真不用去医院?" "不用,操,你是老妈子吗?" "你个小白眼狼,好心当驴肝肺是吧。" "行了,行了,我错了,哥哥,咱赶紧起架回宫吧。" 刚走了一步我就不动了,脚太疼,现在要是有个轮椅就好了。我正寻思怎么办呢,孟浩阳在我前面哈下腰"上来。" "啊?" "啊什么啊?叫你上来,我背你。" 我看着他的背半天没动,心情挺复杂。很想上去踹一脚,妈的,我一大老爷们让一男人背,我颜面何存,同时又有点小感动。 "愣着干什么,你不是归心似箭吗?"他回过头冲我吼。 "我挺沉的。"我随便找个借口。 "操,齐宇,你扭扭捏捏的恶心谁呢。"这人不呛我几句会死吗?你要背,老子成全你,只恨不得立马增肥累死你。 他的背很宽,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我听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我让他休息一下,他说不用,把我往上托了托。我仰头看天上的星星,繁星点点,周围安静得只有他的呼吸声。 "没看出来你那么厉害,那个摔人的动作。"我打破沉默。看来他一直都对我手下留情了。 "我可是练过的,跟你这种蛮打蛮干可不一样。" "操,少得意忘形。" "你刚才干吗出手?看你也不像个热心的人。"他问我。 "嘿,怎么就不像了。好歹我也是一根红苗正的大好青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经地义。" "甭糟蹋成语了行不?我看你是想让人家小姑娘以身相许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龌龊呢。不要侮辱我高贵的人格。" "知道脸字怎么写吗?" "对了,你刚刚从哪冒出来的,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想起来。 "出去接了个电话。" "你女朋友的?" "恩。" "耽误你们约会了。呵呵"我觉得自己笑得特傻。忽然就觉得挺尴尬的。 "没有。我们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太会干涉彼此。" "是吗,老夫老妻到底是不一样。"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气场很诡异,应该说是一种疏远的感觉。 终于走到学校了,孟浩阳跟看门大爷说了几句大爷就给我们开了门。我说,行嘿,你什么时候跟大爷这么熟了。他说,这是在我频繁逃课中建立起的阶级感情。 "那你还爬墙?" "我总不能叫老人家难做吧,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用这招。今天你脚扭伤了,特别优惠你一次。" 进了校门,我不肯用他背,这叫人看见我还用不用混了。我扶着他一蹦一蹦地进了宿舍,他说你怎么跟僵尸似的。我说,你见过这么帅的僵尸吗?他上下看了看我,我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好话,谁知他说,仔细看看,还真挺帅的。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有了传说中羞涩的感觉。我说,不仔细看,我也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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