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了您。"我出了体育馆。
那家伙开了窗冲我吼"你好好考虑下。"
我冲他挥手，当他下属，听他呼来喝去的，我看起来像没事找抽的人吗我。 成绩公布后，我挺郁闷，按模拟考试的成绩来说我肯定进前五，这次居然排了个第七，那个总是冷脸冷面的韩绘欣又是第一。我想了下原因，觉得就是郝正华的错。
不知是谁想出的主意，考场里高一高二穿插着坐，最后一科考英语，我旁边坐着郝正华，这厮不会做居然来问我，我说你丢人不？他说，是哥们不？我说，考场无哥们。他说，有兄弟就行。我斜眼看过去，靠，老子虽然聪明，但高二的题还是有点为难我了。结果那家伙捏了几个纸团，开始抓阄。你说考试是多严肃一事儿呀，他在那装神弄鬼的，弄得我也没心思答题了，更何况是最后一科，本来心就有点散了。草草答完交卷，果然，考得一塌糊涂。
我正寻思怎么收拾郝正华才能解气呢，班头过来了，对我最近的表现给予肯定，又小小展望了一下未来。我被他说得很是激动，我说，班头，这学期没少麻烦你，今晚我请客，你一定要赏光。班头要推辞，赵龙几个赶紧劝。我说我请老班，你们激动个什么劲。"我们坐陪呀。"我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晚上叫个热闹，那些个坐陪的一个个拉家带口的，吃得那叫欢实。郝正华也来了，我一瓶瓶往下灌他。那家伙喝高了，抱着班头不撒手，过会儿要吐，老班只好带他去厕所。我本来等着郝正华回来继续灌他，等了半天不见人影，我急着泄洪，奔向厕所。
没到厕所，我就看见班头和郝正华了，在一个拐角处，挺暗。班头背靠着墙，郝正华双手支在墙上，把班头围在自己和墙之间。他是真喝高了，舌头都不利索了。我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为什么......要去相亲。你，你就那么想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结婚？"
"相亲只是开始，交往了之后就有感情了。"班头语气冷冷的，我第一次听到老班用这么没有温度的声音讲话。
"放屁......那只是......勉强出来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小一......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不要说，连想都不要想。这次的相亲对象我觉得挺好，你不要再破坏，以前任由你胡闹是因为你还小，不懂事，现在你大了，该有分寸了。我也到结婚年龄了，就这两年的事，即使不是这个人，也会是其他的女人。我希望这些话你能记住了，不要让我再重复。"班头慢慢地说，每个字都说得很坚定，像是要刻到郝正华心里一样。
"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我看到郝正华用头抵着班头的肩，声音带着哭腔。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儿偷听，可是却走不动。我靠着墙，心里酸酸的，这样的感情终究是无法见得天日的，也许隐藏起来，让它慢慢消磨怠尽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我转身准备离开，就看见赵龙过来了，我心说坏了。果然赵龙大嗓门喊开了"齐宇，还以为你逃了呢。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赶紧迎上去"喝多了要泄洪，没找着厕所，你赶紧帮我找找，快尿裤子了都。"心里直骂他。班头和郝正华肯定知道我偷听了，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俩。
回去后，我全身不自在，班头时不时瞟我一眼，郝正华一直低着头。 第二天就是学期最后一天了，我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寸，马上要放假了，还给我整一堵心的事儿。
老班叫我放学后留下来，我真怕他杀我灭口。人都走没了，他还坐在桌边写东西，我在自己座位上坐着，等了一会儿，我心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干脆表下决心得了。
我走过去，我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真的，用我的人格担保。"
老班抬头淡淡一笑"你果然是听到了。"
"我不是多嘴的人，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慌慌张张地说。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样。其实，我是想拜托你点事。郝正华心情不太好，你跟他关系不错，我希望你能多陪陪他，出去玩时带上他一起。"我输出一口气，玩我最在行了，哥们之间自然没问题。可是心病岂是那么容易治的，何况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失恋嘛，心情不好难免的"我看到班头在听到失恋两字后微皱了下眉头，想改口也来不及了，索性想什么说什么。"我一定不辱使命，让郝正华尽快找到他的第二春。"我跟立军令状似的。老班倒被我逗乐了。
我走之前又回头"班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郝正华？"他没说话，我想那就是有吧，郝正华也该知足了。"看来是没有，瞧他把您烦的，您都不愿意提他了。"
"齐宇，你都快成精了。"他没抬头，继续写着"谢谢。"
我走出教室。孟浩阳，他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第 15 章
翘首期盼的寒假终于来了。我开始了白天睡觉晚上游戏的生活，当然班头交代的任务我也没忘。我和郝正华之间没有谈论过他和班头的事，他不提我自然不便去说。
本来日子过得挺舒心惬意、醉生梦死的，可曹潭昊那孙子偏偏不让我舒坦了。我不知道他从谁那弄来了我的手机号，天天给我挂电话问我对加入足球队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说，你他妈死了这条心吧，再烦我，别怪我找110抓你。可这家伙还是整天跟追命鬼似的，老子都神经衰弱了。
那天他又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拿起电话一顿骂，随后关了机。我终于意识到对付脸皮厚的人用常规方法是不行的。我去换了个新号，只告诉赵龙他们几个，还叫他们千万别外传，反正也就只用一个假期。我翻通讯录时，看到孟浩阳的名字，我瞅着那三个字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挂。
日子昏昏噩噩地过，很快就要过年了。我妈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去买新衣服，我说不买新衣服买PSP行吗？我妈瞪了我一眼。我说，还是买新衣服吧，好鞍得配给好马，那么多衣服等着我这帅哥去青睐呢，我不能辜负不是。收好钱我就出去了，我怕再磨蹭会儿我妈就得把钱收回去给我胡乱买了，她老人家的眼光我是真不敢恭维。
我约了隋鑫一起去，其实特讨厌逛街，尤其这时候，街上人山人海的，买东西跟不要钱似的。我们没先去看衣服，直接奔PSP专柜了。我看得欲罢不能、口水横流，差点没趴到柜台上。隋鑫说你丢人不，整得跟无脊椎动物似的。拖着我便走。走过卖手机的柜台他倒停下来了，对着他倾慕已久的那款一顿赞美。我说，你行呀，什么时候会这么多形容词了。
我们正要走呢，一个女孩过来了。"那个，你还记得我吗？"挺腼腆，我印象中认识的女孩好象都挺大方，而且基本不会用这么老土的搭讪方法。
我说："妹妹，您哪位？"她脸红红的。
"那个，就是有一次你帮我抓小偷，手机，网吧，你脚还扭了。"虽然她紧张得语无伦次，不过我还是想起来了。
"是你呀，好巧。"她一听我想起来了，舒了口气，好象一下就放松下来了，我觉得这小丫头挺有趣。
"你的脚。"
"早好了，小伤。"我特拽地说。隋鑫很是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那段时间我是没少指使他们干这干那的。
"那个，请你吃东西当作道谢吧。"我看了隋鑫一眼，他没理我，看着别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那天你扭伤了，我，你们又着急走，我又忘了......"她又开始语无伦次，我被她逗乐了。
"好、好，我明白了，正好我们也逛累了，那就让你破费了。"这小孩真是够纯的，我想别为难人家小孩了。我们就找了个卖饮料的地方坐下。
小丫头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一所初中读初三，家也在附近。那天上网想查查中考相关信息。我说一个女孩那么晚了别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安全。她点点头，话很少，现在这世道安静的女孩不多了。基本上是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她想考我们学校。我说，那你考上后，咱成校友了，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肯定义不容辞。她腼腆地笑，小声说，你人真好。我顿时觉得自己特伟大。结帐时，我掏的钱，我说等你考上我们学校后再请我吃大餐吧。
分开后，隋鑫看着我，我说你那什么眼神，对天发誓我没什么非分之想，你别贬低我人格。他说我什么也没说，你倒不打自招了。我说我招屁招。
以前心里没人时，还可以去恋爱。现在心里有个人，忘也忘不掉，又如何能跟别人交往。 隋鑫看好一件夹克，去试。我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看着四周，隔壁柜台一个女孩正在挑衣服，我觉得这女孩怎么看怎么眼熟，过了会儿她一抬头问店员话时，我终于看清了，是洛君。洛君在挑男装，那是不是表示。我急忙往附近看，就看见那人了。
孟浩阳站在不远处，靠着栏杆，指间夹着烟，他在看我。我的心嘭嘭剧烈跳动，已经一个月没看到他了，他瘦了，五官显得愈加深刻。我俩就这样对望着，直到洛君发现了我，这时隋鑫也换完出来了。洛君跟我们打招呼，挺热情。孟浩阳还是那个姿势，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我看他一点缓解的意思都没有，笑了一下，怒火慢慢升腾，我是从没做过低头的事的，即使喜欢他，即使这次问题在我，我也不会妥协，也许我真是属驴的。
洛君打圆场"浩阳，你过来呀。挺长时间没见了吧 。"这女孩和方飞很像，很识大体。我突然觉得挺对不起她，我俩这样应该算情敌？
"哼，有人不待见我，我何苦自找没趣。"他虽然这么说，可还是过来了。
"你这人就是不招人待见，那么大个禁止吸烟的牌子，你丫还好意思抽。"我声音挺大，其实他过来时，我挺紧张，想跟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结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
过往的人很多都看过来，鄙夷地瞪着孟浩阳。我看到孟浩阳把剩下的半截烟捏手心里了。我心说，哥哥你太生猛了，想吃烤肉也不用烤自己呀。
他青着脸瞪着我，半天没说话。最后笑了一下，笑得挺无奈的。没说什么就跟洛君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心里空空的。还是很在意他，即便闹得不欢而散，即便无数次的对自己说不要再靠近，可还是会对着手机发呆，还是会在失眠的夜晚疯狂的想念，还是会在学校里寻找他的身影，还是会在看到他时心痛得无法呼吸。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万劫不复，所有假装的坚强顷刻土崩瓦解。我坐到凳子上，脑里一片空白。我们真的已经是陌路人了吧。
"齐宇。"有人叫我，用力晃我。我抬头，看见隋鑫焦急的脸。"你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挺累的。"我笑笑，一拍腿站起来，"你这衣服穿得帅呀，就这件吧。"
"齐宇，你到底怎么了？"他发火了。
"我他妈好的很，你买不买，不买走人。"我转身就走。他脱了夹克跟上来，没说话，我心里觉得对不住他，却倔着没理他。
什么也没买就回家了，分开前隋鑫说，齐宇，有什么事就跟哥说。我看着他笑，我说隋鑫你再惯着我，我会爱上你的。他愣了一下，笑着骂我小流氓。从小到大他都让着我，一直都让着。 年三十去了奶奶家，老太太包了韭菜陷的饺子，我最讨厌韭菜。
"捏鼻子也得给我吃下去。奶奶辛苦包的，你敢不吃。"老妈朝我瞪眼，我一边吃一边抱怨自己命苦。
终于熬过十二点，跟隋鑫他们互相拜年。看到孟浩阳的名字犹豫半天还是没挂，他不知道我的电话，应该不会挂来吧。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挂来吧。我自言自语，我妈看见说我鬼上身了。我说，你是我亲妈嘛，想我点好行不。我磨磨蹭蹭不肯睡觉，心里还是存点希望。
就在我老妈要发火时，手机响了，我一看，屏幕上孟浩阳三个字闪动着。原来人激动时真的会发抖。我妈说，你快接呀，发什么呆，少说几句，赶紧给我睡觉。说完进屋了。
我跑到厨房，按了接听。
"喂。"我懒洋洋地说。
"是齐同学吗？"那边也懒洋洋的。
"你哪位？"还齐同学，操，地痞就算整天张口闭口的十字文明用语，也还是个地痞。
"操"他乐了"齐宇，你他妈再给我装。"我说的吧，这人就是没素质，第二句就暴露本质了。
"大过年的，嘴巴别他妈不干不净的。"
"彼此彼此。"
"谁跟你彼此。"
"明天有空吗？"
"忙着呢。"
"把你那些破事烂事都给我往后放。"
"你谁呀，敢指使本大爷。"
"明天十点在木欣公园北门见。"
"不说了没时间吗。"
"我等你。"他把电话挂了。妈的，这孙子还是这么霸道。
我看看表，快一点了。有人在放烟火，照亮夜空，星星点点，很美。
第 16 章
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天很好，大太阳明晃晃的。我不时看一下表，已经快十点半了。昨晚有点兴奋，结果一觉醒来十点了。本来是用手机定了闹铃的，偏偏没电了。
下了车，没看见孟浩阳，我等了一会儿，有几个卖气球的过来问我买吗？我说不买，我等人呢。有个大妈就笑嘻嘻地说，是等女朋友吧。我说，不是，同学。大妈又说，女孩子最喜欢气球了。我把她那堆快贴我脸上的气球推开说，男的。那大妈还不死心，还要推销她的气球。我看见孟浩阳从马路对面过来。
"你他妈怎么才来。约了人还迟到。"我心里这个气。早上起来我抹了把脸就冲出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我他妈等你四十分钟了。挂你手机还给我关机，还以为你他妈壮烈了。"他铁青着脸说。
"滚你的，大过年的就咒我。"我语气缓了下来。刚才没看见他时的失落烟消云散，"你刚去哪了？"
"买烟。"他晃了下手里还没开封的烟包。
"操，你才多大呀就跟个老烟枪似的。"他身上烟味挺浓，估计刚才抽了不少。"你的肺肯定变黑色了。"
"闹心才抽。"他把烟塞进裤兜里。像是自言自语。
"有吃有喝，闹什么心。"我不屑，他看着我，没说话。
"你怎么那么晚？"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冲我吼。
"手机没电，睡过头了。"我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意。
"操。吃饭了吗？"他皱着眉问我。
"没呢。"
"吃什么？饭桶。"
"你他妈叫谁呢？"
在一家豆浆店简单吃了早饭，吃饱喝足我心气顺多了。但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吃完后，我们又回了木欣公园，孟浩阳说去滑冰。我说，两个大男人滑冰，亏你想得出来。他诡异地笑了一下。
在我连摔几跟头后，我真想把冰刀卸下来直接砍他脖子上，幸亏大过节的人不多，要不我这人可就丢大了。我记得我以前跟他说过我不会滑，我看着他在冰上轻松地滑翔，心想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妈的。
我蹭到冰场边上，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开始脱鞋。他滑过来问我干吗？
"干吗？没长眼睛呀，老子不玩了。"鞋也跟我过不去，我越急越脱不下来。"你他妈就是想让老子丢人现眼是吧，遂你的愿，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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