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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铃----飞鸟樱桃[下]——

时间:2008-09-26 00:46:16  作者:

"但是若他不是你的父亲,你就不会拥有这因他而起的屈辱。"燕忆枫淡淡道,"所有的事情都在落到自己头上之后才能选择爱恨,对此我不能多生言论。"
玲珑扭头看燕忆枫,"少主这是看得太清楚,还是简单的置身事外泛泛而谈?"
燕忆枫依旧没有表情,他望着那条长长的路,终于道,"或许我也只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最终发现自己所执全操于人手。笑话而已。要做什么,事先有对策最好,但很多事情来的时候,所作所为几可说是迫不得已,因那时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小殿下,你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该放下的时候,就应该放下。"
玲珑道,"少主难道比我年长许多么?"
燕忆枫微笑,"不要问死者年龄,也是生者的常识啊。"
二人走了二三时辰,走走停停,燕忆枫的眉间渐渐有了倦色。天近黄昏,这一夜又往何处去?玲珑在雨停的时候收起了伞,磕掉雨水。黑色与白色的二人走在长路上,却也没有见到太多赶路行人。更走上两三刻时间,远远露出些房屋尖顶,当是一个小村。燕忆枫与玲珑走进村落,找户人家借住却是方便之极。
饭后二人论起别后之事,各自唏嘘。燕忆枫觉得累了,便在客房躺下。很多日子不曾走这么久了,疲累的感觉漫了上来。燕忆枫看见玲珑坐在床侧,因为瞌睡而脑袋一点一点。微笑的同时,燕忆枫觉得又回到了那一日,深不见底没有星辰的天空。
不,不是那一日,不是最早的时日,而是更晚,更迟,那时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至如此境地,但是事情就这样继续着,没有解救的方法,也没有迂回的策略,只有朝着错路下去,一错再错。
他轻轻笑了起来,一手掩面,不要再想这些了,他对自己道,睡罢,在终结之前,每一个能够安睡的夜晚都是宝贵的。
燕忆枫醒来时天色大亮,他觉得浑身酸痛,应当是前日行路所致。他披衣起身,推开窗子,看见玲珑在屋外。白衣少年拔剑而舞,他未看见玲珑拔剑之刻,目光却不自觉凝上了那白衣少年手中的剑。
那不是一柄显眼的剑,没有一个显赫的名字,但是在剑神之子的手中,是否任何一柄长剑都能被挥出如此剑意?
剑如画笔,绘出山水花鸟。泼墨写意,工笔细描,燕忆枫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剑,豪放中带着柔美,极动之中又带着静意,处处留情却又绝不同情,平静之下掩藏着微妙的紊乱--是如持剑之人心中的迷乱么?
燕忆枫轻轻叹了一口气。
剑光一震,消散无形,玲珑发现了他的窥视。少年道,"少主起来了?怎,怎么不唤我?"
燕忆枫微笑道,"若是呼唤你,怕就看不见这绝妙剑舞了。"
玲珑飞红了面颊,"少主全看见了?我,我献丑了......"
燕忆枫轻轻叹口气,"我的全名叫燕忆枫,你难道不能叫我燕兄么?"
玲珑露出尴尬的笑容,"燕......燕兄,这样叫着真不习惯,但是,请继续叫我玲珑罢,我真实的名字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燕忆枫轻笑,"谨尊阁下之愿。"
玲珑道,"燕兄剑术几可称天下无双,我的剑可再有长进之处?"
燕忆枫道,"这不是杀人的剑,你不是杀人的人。"
玲珑眨眨眼,"杀人的剑比不杀人的剑好么?"
燕忆枫笑道,"你杀过么?杀过之前,我说的话你会相信么?"
玲珑道,"这样的问题,太尖刻了一点罢。"
燕忆枫笑了笑,正色道,"你与夜之歌交过手,他的功夫与你相较如何?"
玲珑回答,"夜歌的武艺深不可测,多有奇招,他从来都不在我之下。"
燕忆枫淡淡笑道,"那个孩子不愧是清鋆楼的后人,没想到心机也足够。算了,玲珑,方才你那一套剑法若用来对敌,是要处处留情还是再不容情?"
其实燕忆枫知道玲珑一定会选择沉默,玲珑从来只是温柔而坚定地继续走下去,甚至连思索的时候都不停下脚步。这个孩子是他一直努力使之避开争端的人,并非因为弃神的身份或者什么,而是因为他不想让世俗过早沾染那个孩子--但是,他几乎忘了,玲珑早已成年,在玲珑出生的国度,人在更年幼的时候就必须背负起许多事情。
而玲珑的眼睛是黑色的,那一种深不见底的颜色,让他无法确定自己所看见的是否真实。

夜阑灭烛焰,日高陌上桑(上)
在借住的地方吃过晨午不分的饭,二人又踏上了路途。
依旧是长长的青石板路,依旧是没有尽头的陌路之旅,因为玲珑在身侧,燕忆枫把过短的大氅脱了去,虽然他依旧穿着那件衣襟缺了一块的青衣。
燕忆枫担心那个七月公主,不愿放弃的敌人最可怕,况且十九夜只过去了三个夜晚。行路使人渐生了倦意,跋涉并不能让伤好得快一些,反而让他觉得伤势盘桓不去。
春分将至,春日渐暖,日头晒在黑衣上,多日畏冷的身体也觉了暖意,于是年轻人的唇边有了笑纹。玲珑在行路的时候偶尔会哼一只歌子,燕忆枫在之前也曾听见过相似的曲调。是在何时何地听过的,他不大清楚,但是曲调实在太熟悉,于是他忍不住而发问。玲珑回答说那是一只老歌,在未知的孩子中曾经传开过,每个人都用不同的词来诠释这同样的曲子,每个人有自己的歌。
每个未知的孩子,都有着不知所执的孤持。
又走了片刻,玲珑忽道,"小心,好像有人。"
有什么人来了,会是七月公主么?燕忆枫轻轻按上剑柄,鸳舞剑不曾回答他。此时没有紧迫的灾祸,但原本不能构成威胁的人事,此时亦是危险。燕忆枫轻轻出了一口气,道,"不知是敌是友,暂且观望。"
二人未止前行,身后却也渐渐赶上脚步声。脚步声近,二人止步回望,白衣的女子与四名从人款款而上,那双蓝眼睛中所含的是什么,燕忆枫知道自己无法读出,那非是一双易于读懂的眼。
燕忆枫道,"又见面了,七月公主。"
七月公主将手指放在唇前,"嘘,又来了,眼睛上有疤的人正在你的身边冷笑。"
燕忆枫道,"神鬼之说,吓不到我。我只知世上有弃神,却不信死后成厉鬼。"
"你本应该死在他手里,"七月公主道,"谁也救不了你,这是你应当遭受的死,除非有人逆天而行。"
燕忆枫冷笑道,"那又如何?"他一手按住剑柄,"我的死活与你何干,我的去向又关你甚事?七月公主,我容忍你够久了,这不代表我的耐性很好。"
"你这不是自认欺软怕硬么?"七月公主盈盈一笑,"还是你已经见识过相似的事情了?"
燕忆枫因那话语忆起泠盈,不由微微白了脸色。一直不语的玲珑此时开口了,"七月公主,可是风神的后人?"
七月公主望着玲珑,久久道,"你将是下一代的剑神。"
玲珑淡淡道,"有必要这么早说出么?我可还没有杀死兄弟的心肠。"
"那可真不幸,如果你没有杀死别人的打算,那么死的人将会是你了。"七月公主笑了起来,"必须对自己无情,才能多情于世间,这不是剑神入世的缘由么?"
玲珑道,"对世人太多情,也是人想要杀死弃神的缘由。"
"真可惜,若你当初不平定六国战火,而是学风神偏安一隅,或许不会被世人所忘记。邺的人民如今还相信风,念念不忘他们的归处。"
玲珑沉默片刻,道,"人需要会展示威力的神,要神降予他们灾祸才会敬畏。风在邺的所作所为已然可称此道,世人本性如此,谁也无法苛责,而那些亲近于人的神,却不会有人念起--何况是弃神。"
七月公主道,"你不能忘记。"
玲珑微微一笑,"伤城若不崩摧,世上依旧人人想杀剑神;若是伤城崩毁,世人是否会继续点燃战火?虽然有足够的力量,但是不敢,不思,不愿。有太多的东西使神明羁留于人世,也有同样多的理由让神在人世灰心,一切的根源,怕是因神本身不应插足人间。所以我们都只是人,你我都一样。"
七月公主道,"你何必。"
玲珑微微一笑,"你何苦。"
七月公主道,"我必须请这个人去我的国度暂住,所为什么我不想多言,但这对谁都不是坏事。"
燕忆枫微微一笑道,"那十九夜是不是坏事?"
七月公主道,"呵,我只是想用武力把你抓走,和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样。"
她话音甫落,四名白衣人身形一动,空手而上,已然围住玲珑。玲珑抬手以对,叫道,"燕兄,快走!"
但燕忆枫并不退却,他知道自己没有逃离的能力,现在他只有手上这柄不能轻出的鸳舞剑。年轻人一手按了剑柄,唇际微微带笑,"七月公主么?在下的面子真是够大。"
七月公主走至他身前三尺,"你以为我是个庸人,因为我连不会武功的人的暗器都避不开,不是么?"
燕忆枫不置可否,七月公主又道,"他的暗器是檀瞻萧氏打造的,非但我躲不过,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避开檀瞻萧氏的暗器。"
燕忆枫依旧不置可否,毕竟他自己也吃过类似的苦头。七月公主那一日丢下了兵器,也因它非她常用的兵刃。燕忆枫虽感七月公主高深莫测,却并不多想,只是一手按着剑柄,沉默地等待。
没有什么好等待的,没有什么值得追念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在几乎无法凝聚内力的情况下,只能等待。
一边四名白衣人围攻玲珑,玲珑不动兵刃,四名白衣人也只是以掌对掌,见招拆招,玲珑关心燕忆枫,但攻他之人旨在拖延,将他与燕忆枫远远隔开--七月公主站在燕忆枫面前,个头虽矮了不少,眼睛里也满是戏谑,但那双眼的深处却有某种奇妙而可怖的东西。
燕忆枫终于开口,"你为什么一定要未知的人?"
七月公主道,"因为你不隶属于任何人,所以所有人都想得到你。没有一个组织的首领会因为那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死掉,所以你注定会受到像我们这样的人的关注。"
燕忆枫道,"不隶属于任何人,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找秋君或者尹晗?那两个女人既强又漂亮,我不喜欢你一定喜欢,快去找她们去,找我干什么?"
"不,"七月公主道,"找你,因为你是唯一的。红叶夫人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与刺客,你之前是未知的主人,找你的理由已经足够多。"
"从前是刺客,就要一直这样卖命么?"燕忆枫轻挑唇角,"你逼迫我有什么用处?"
七月公主望着燕忆枫,"你还不明白?没有人能逼迫你做什么,我只是让你不做什么。"
燕忆枫冷笑,"我没有跟你走的理由,让我自己走罢,目前我还对江湖事不感兴趣。"
七月公主幽幽道,"看来不这样不行了......之后,你会为这一次拒绝而感到后怕,因我还是要你去我的国家。"
燕忆枫轻蹙眉梢,"没有人能逼我,"他冷声道,"如今我的剑,只能带来死亡。"
七月公主嫣然一笑,左手递出,却是一柄尺长短剑。燕忆枫知不能被欺近身,鸳舞剑应声出鞘。剑锋上的黛色在阳光下微微摇曳,年轻人微微低眉,道,"流华不解怀乡意,只怨孤身棺椁还。"
七月公主笑道,"你如今可是伤不了我半分!"
七月公主身形展动,燕忆枫只见银光闪过。如今身法因内力不足而缓了许多,连目力也开始不济了么?燕忆枫轻抬长剑,欲格来剑,一格之下又想起身无内力不能硬拼,撤剑不得,此时倒是真的被逼后退几步。幸好七月公主不愿为他雪上加霜,只用气力而非内劲,他此时哪还有余力反击,支持不过几招便觉头晕眼花。七月公主道,"投降罢,跟我走,你看看你的脸色都青了。"
压迫略减,燕忆枫喘过气来,但依旧不示弱地道,"除非你杀了我,将我的尸体带走。"
他不愿让步,也不能让步。玲珑在那边缠斗不能分身,燕忆枫知道玲珑不会有妇人之仁,但是他也不知道玲珑什么时候才肯拔剑。如今,他自己当然不能示弱罢。
燕忆枫微微一笑,强运起内力,不管它会不会伤身,便在七月公主来剑之刻,一剑迎上。刹那之间,她手中短剑已被格得飞去。年轻人斜身,脚下一绊,女子已然惊呼倒地。他的剑尖指着七月公主的咽喉,努力压抑手指的颤抖,"住手,都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公主!"
他的气力因强行聚气而加剧流失,但他站得很稳,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端倪,至少七月公主知道他中了十九夜,"我剑上有毒药,擦破点皮,她之后就生不如死。"他狠厉了眼神。
七月公主目沉如水,"你真的打算杀了我?"唇边半掩了轻笑,"杀了我,可是让未知陷入两难境地了,若是那样,你可担得起?"
燕忆枫不动声色,"你不过是一国公主,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边四名白衣人却因他的威吓而住了手。玲珑目光一转,已然站到燕忆枫身边,缓缓抽出鞘中的剑,指在七月公主的心口,"燕兄,交给我罢。"
燕忆枫收剑,他此时只觉疲累至极,但在这种时刻绝不能露出自己摇摇欲坠的端倪。七月公主的脸色由莹白如玉变得铁青,"剑神,你居然会帮助一个注定要杀了你的凡人。"
玲珑淡淡一笑道,"因为他要杀我,我才帮助他。你还没有可能阻止我。带着你的手下走,否则我不能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燕忆枫看着玲珑,少年的表情很是镇定,那双眼中不复素日的温柔腼腆,而是冷静的,平淡的,一如他所想到过的剑神。
这一回屈服的终于是七月公主。
七月公主道,"好,很好,你们没有办法管我以后的事情,只要我活着,你们就不会这么容易地在世上乱跑,我会让你们后悔。"
她恶狠狠推开玲珑的剑,道,"我们走!"
七月公主一行走去,燕忆枫吐出一口长气,道,"玲珑君,扶我一下,我快站不住了。"
玲珑忙收剑,扶住燕忆枫,燕忆枫微闭了眼,低声道,"真是要老命了。"
玲珑道,"我,我还是没能帮上燕兄......对不住了。"
燕忆枫道,"你已经帮了我。"
他抬袖擦去额上冷汗,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气力渐复,便直起了身子,道,"我们走罢。"
重新踏上路途的时刻燕忆枫觉得脚下有些软,青石地面本应坚硬,那或是他的腿脚开始不听使唤了。玲珑似是注意到他的不适,道,"还未休息足够呢,燕兄,我们坐一会罢。"
燕忆枫答好,在道旁的行道树下坐下。他方才出手流失的体力不少,也应当休息一会。玲珑背靠着大树,又哼起那只歌子。燕忆枫微微闭了眼,听着那熟悉的调子,终于道,"我恨透了杨七月,那女人好死不死,光缠着我干什么?"
他听见玲珑停了哼歌,轻轻笑起来的声音,"燕兄现在真的是惊弓之鸟啊。"
燕忆枫微赧,笑道,"若我身上没伤,可以自如运用气息,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我的伤不轻,养了快二十天,虽是没有大碍,但之于武艺真是大损--所以我不得不在剑上做了点手脚,否则遇到强盗就死定了。"
而那个家伙,应该已经全好了罢。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玲珑没有多话,燕忆枫闭目休息片刻,扶着树起身,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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