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九歌抗战篇》作者:雷陨
晋江2016-4-1完结
文案
以中国现代历史中1931-1945年为主轴的城市拟人小说。1939年二战爆发后插 入较多外国剧情线。
cp混乱,非典型多角有,大部分清水向。
主cp京沪宁各种意义上的三角,东北亲情向,成渝,西洛,江星,杭汴(以上皆可逆)……众多外国城市……etc.
晋江很难删除章节,只能把抗战前的部分锁了(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中二期写的东西了orz),就把这故事看成纯粹的抗战+二战主线吧。重修过的11、12话和34话以后是中途坑了将近两年后再写的,和13-33话的文风不太一样,细节设定上也有部分出入,请以后写的为准。
正文已完结,求评论,求反馈!看我期待的眼睛O_o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怅然若失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上海,北平,南京 ┃ 配角:台北,天津,西安,洛阳,重庆,苏州,长春等中外多人 ┃ 其它:城市拟人,伪·历史向
晋江书号:385548
第1章 关东惊变(重修版)
1.关东惊变(上)
1931年9月,松花江上,一叶扁舟在茫茫江面上漂流。
船是制式的游船,载着两名乘客和两个划船的男孩。坐在左舷的乘客身材结实,眉目疏朗而温和,是典型的东北人氏。另一个看上去年轻些的高度不输同伴,一头浅金近乎银白的短发在风中飘飞,白皙面孔上五官深邃,却也存着几分东方人的内敛线条。
划船的两个男孩都是白俄人。一个在船头向导掌舵,一个在船尾奋力划桨。银发年轻人跟同伴谈笑到中途,试探问了划桨的男孩一句话。男孩微笑着点头,唱起一支歌来。
他唱一句,年轻人就给同伴翻译一句。
“白色的相思树,又一度花开期,带来了春天气息。小夜莺婉转唱,流泻在静夜里,淡淡的月光啊洒遍大地……”【注1】此刻江上布满了相似的游船,江鸥乘风在空中扑棱着翅膀,小小的一次扇动便带过轻风拂过游人的脸颊。乘客多半挤在船上兴致勃勃地交头接耳,人声喧嚷衬得男孩的歌声断断续续,不太真切。男孩唱完,两名乘客一起鼓掌,推给他一枚银圆。
“我说,滨子啊。”年长的说,“过会儿再跟白俄人打交道你不用给我翻译。”
哈尔滨支脸看着他:“真的?我不翻译,你听得懂刚才那首歌?”
“听懂一半吧。”齐齐哈尔凑到哈尔滨身边咬耳朵,“周围这么闹,他吐字也不清楚才这样的,正常交流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哦,那以后你在我城里单独行动我就随便你自生自灭了。”
“你不能用个好听的说法……”
“还有,”哈尔滨嗤嗤笑了,“刚才你用不着低声说那孩子唱得不好。他听不懂。”
“不会吧?我看到他和山东客人讨价还价。”
“他们也只听得懂胶东话。你不想想这里多少山东人。他们会讲点洋泾浜俄语,白俄会讲点胶东话,互相听懂了,就能在这里谋个生计。”【注2】齐齐哈尔迎着初秋微凉的江风远眺,水面上蒙蒙一片,没入远方同样蒙蒙一片的城市建筑群。他微叹口气,说:“你把生活看得太简单了。”
“不对么?”哈尔滨说,“把标准放低、维持一个‘活着’是很容易的。余下的只要愿意争取,早晚都会有回报。不排除一些倒霉鬼,但这个道理对大多数人通行,不就够了?”
“也不是不对。我就是忽然想到,要是长春……肯定跟你答得不一样。他大你不多,你还是沙俄建起来的,几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长成他那种个性更合理些。”
“啊不好意思,我没有整天忧国忧民,没有泡图书馆的习惯,没有说一句停一句看人脸色的耐心。管着这么一个人口混杂间谍乱窜的地方,我要烦的事多着呢,再自寻烦恼不是自虐么?而且齐哥,你才是省城啊?”
“你别生气。”齐齐哈尔伸手点住哈尔滨额头,一点一点把他按回座位。“我没在批评你。你养成这么乐观的性格,真的很难得。只是——”
哈尔滨撇了撇嘴。“只是?”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齐齐哈尔转头,面向游船正在靠近的跨江铁桥。这是中俄共建的中东铁路的一节,一列满载货物的火车正从第二层桥面上哐当哐当地驶过。
“看见它我就想起了南满铁路,想起了皇姑屯的爆炸。”【注3】齐齐哈尔原不想在游玩正酣时扫人兴致,但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哈尔滨也不是小孩子了。“三年了,我还没告诉你,我见过老帅临终之际。”
“你……”哈尔滨惊诧回眸,“你见到了?”
“那几天我正巧在奉天办事。6月4日那天帅府上乱哄哄的,我一探头,就看到老帅被担架抬进来。他衣服上全是血,一条手臂被炸得渣子都不剩,在场的都知道没救了。咽气前,他一直断断续续地说‘是日本鬼子干的’……”
“……然后?”
“然后我琢磨,老帅跟日本人是多少年的老交情,好处给到就差签二十一条,一朝日本人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包炸药送上天。那时我隐隐约约就有一种预感,日本正在脱离它过往还能称作‘正常’的轨道,它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情驱使,也要用一包炸药炸掉它以前勉强还遵守的规制,开始脱轨行驶了。至于脱轨后能开多久、开到哪个站点,没人想过,也没人在乎。”
游船缓缓驶入铁桥底下。桥梁隔绝了阳光,投射下巨大的阴影,将两人深深笼罩其中。
哈尔滨的目光越过齐齐哈尔,投向灰茫茫的江水。江水静静流动,一刻不曾止歇,将所有它见证过的悲欢离合深藏在状似平静的表面下。直到船驶离桥下、阳光落回肩膀,他才开口:“齐哥,你的感觉,确定吗?”
齐齐哈尔淡然一笑:“不确定。应该说我希望它别确定。滨子,你大概认为,你生于动荡之世,为沙俄所建,大风大浪没经过也看得够多了。但是你还没经历过一样东西。”
“什么?”
“暴风雨。”
哈尔滨抱住膝盖,小半张脸埋进胳膊里面闷闷地说:“事情要糟糕到什么地步,才能变成你说的暴风雨?”
“到你怀有的梦想被一一击破,到你以为的信仰被瞬间粉碎。到你绝望得即使身在白昼也只看得到黑夜,到你想要大哭一场发泄痛苦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齐齐哈尔望着沉默不语的哈尔滨,继续道:“你说维持‘活着’并不难,也许,但也有比死亡更难以承受的‘活着’。”
“……”
“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想起往事,危言耸听了而已。”
“听你的口气可不像危言耸听。”
“那就把我的话忘了吧!你说好今天带我参观新投资的酿酒厂。”齐齐哈尔看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靠岸了走吧?”
带齐齐哈尔参观过酿酒厂再用过晚餐,哈尔滨回家时已经很晚了。在城里奔波一天,他脱下风衣往床上一扑,便一动也不想动了。
齐齐哈尔明天要拜访住在市郊的友人,离哈尔滨家比较远,就分开找宾馆去住了。离别前他赞扬他这两年把城市建设得不错,哈尔滨趁机又大谈了一通近期业绩。见他讲得眉飞色舞,对方忽然来一句:“滨子,你要保持这样,永远别长大,该多好。”
若把东北比作一个大家庭,哈尔滨知道他在这个大家庭里是不折不扣的晚辈,被当成孩子看理所应当,他也不以为意。但是今天,他变得耿耿于怀,对这句话怎么也挥之不去。
被拿来和长春相比,也是他没有想过的。他把脸埋进褥子,回想起两个月前与长春的相见。那时中朝关系正因为日本的一手导演而剑拔弩张,吉林请来四省重要城市代表共商应对之策。【注4】讨论会上许多人情绪激动,倒是事件发生在自己地盘的长春冷静得多。
他说,万宝山事件只是一个预演。
第二天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长春带他一起进林子打猎。哈尔滨掌管中俄交汇之地的商业大都市,生活节奏快烦心事一大把,长春年纪长他一点却远不如他耀眼,逮到机会也愿意尽一份哥哥的心意,带他体验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长春性格文静,喜欢读书,但也有这年纪该有的少年心性,与哈尔滨处得很融洽,彼此间如同亲兄弟一样。他们游荡两天,收获颇丰,准备班师时,本来该骑马走在前面的长春坐在马鞍上,许久没有挪动。
哈尔滨谨慎万分地靠近过去,见长春低头盯着地面,神情已不复讨论会上的冷静。
“我们行走在薄冰上好久了……久到我们差点忘了它只是一块薄冰。”他咬着牙,低微地说,“滨子,万一有一天,这块冰破了,你想得到……该怎么办吗?”
果然不久,又爆出了中村事件,上个月底就听闻日军在朝图们江移动,还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水陆演习。
是啊,上个月他们才举行过演习……哈尔滨猛地坐起来。后背抵着床板,心跳过速,衬衫微湿,原来他不经意间已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自己吓自己是没有意义的。关东军再猖狂,也不敢随便冒天下之大不韪,挑起无法收拾的事端。何况日本内部绝非铁板一块,军部与国会和内阁主张不一,一方不允另一方也不便轻举妄动。东北驻有20万军队,有本土根深蒂固的统治者,最重要的,已不像张作霖被炸死的时候,少帅早就易帜了,他们同属中华民国,有全中国四万万人的支持……
他很快把心神稳定下来。走到窗前,灯火零落,夜色深沉,市民们都蜷缩在温暖的家里,做着各式各样关于未来的梦。
他想起今天划桨的白俄男孩。他此时也蜷缩在简陋的房子里,做着多多赚钱的梦吧。
他很可能是沙俄贵族或高官的后代,原本锦衣玉食的生活被一场红色风暴吞噬,背井离乡,为唱歌得了一点小钱就雀跃不已。男孩还小,对过去应该没有多少印象了,才能这样容易地高兴起来。他的父母呢?生活经此巨变,他们能像自己的儿子一样轻松地笑出来吗?还是他们早已死在西伯利亚的逃亡路上,只在男孩记忆中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这是人类眼中的暴风雨。至于那些亲沙俄的城市代表们,他们在外流落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陆续回国了。毕竟他们是依附于土地和人民意志的存在,国家并不由于外来侵略而是自己改头换面,不可能因此长期漂泊异乡。
哈尔滨知道,他有漫长的、人类远远不可到达的寿命,也有人类不可企及的骄傲与荣光。他有和人类相似的情感,一件事情对人类和城市的意义,却不会是一样的。
人类眼中的天塌地陷,对他们可能只是场不大不小的灾难。也有反过来的情况。什么能成为他们的暴风雨,哈尔滨一时没有头绪。
不管是什么样的,愿它到来得越晚越好。
哈尔滨下床,摸向盥洗室。还是早点睡觉吧,明天齐齐哈尔拜访过朋友,中午还会来找他商量省里新的铁路建设规划的事。
他没有等到中午,也没有等到齐齐哈尔。只有一早上,托门房给他的一条简单的口信:“南满铁路柳条湖段爆炸了。关东军说是东北军干的,连夜袭击了沈阳北大营。我先回省城做准备,必要时会喊你过来。”
从黑龙江出发经过吉林直抵辽宁西部的武装列车是特别订做,大部配件都从海外购来,在东北四省中屈指可数。车厢外壁坚固,头尾和连接处添加了二层装甲,顶部搭载小型炮台,与此呼应有充足的弹药储备,可谓一个固若金汤的移动堡垒。处在这样一座堡垒中似乎该高枕无忧了,但牡丹江悬着的心一寸都放不下来。他感到他坐在一个纸糊的壳子里,蒙住眼睛,假装看不见外面鬼影幢幢的世界。既然是纸糊的就挡不住风,越是想逃离,阴森的寒气越是侵袭进来。
自从北大营被关东军突袭,沈阳也很快遭到占领。截至进犯的步伐往北延伸到吉林,再没有人能够自欺欺人,自我安慰这只是东方邻国又一出小小的阴谋诡计,像以往一般捞到好处就会自发退场。不会了。
走廊上时常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的侍卫和乘务员脸上呈现着姿态各异的焦躁和迷茫。齐齐哈尔把他们送上列车时,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也是这样的人群。“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周围太喧杂,齐齐哈尔扶着车窗,不得不扯开嗓子,“见到吉林和沈阳跟他们好好沟通,把情况弄明白了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牡丹江默默颔首。哈尔滨却探出窗子,拉住齐齐哈尔的臂膀还想做一次努力:“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车要开了,快点,上来啊!”
齐齐哈尔的嘴唇抿成一条顽固的细线,摇头。
哈尔滨也顾不得了,放声喊道:“总部都下令不抵抗了,你一个省城,留下来做什么?先跟我们避避风头,等事变解决了,再一块儿回来,不行吗!”
哈尔滨几乎在苦苦哀求,但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只用摇头回答他。直到列车开动,哈尔滨才停止劝说。他瞪着发红的两眼跌回座位,没有往外再瞧上一眼。牡丹江不放心,他伸出头,望着齐齐哈尔追着列车,挤过人群,跑着,跑着,一直跑到站台的尽头。
1/112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