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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有因——百折不回

时间:2016-04-04 18:48:47  作者:百折不回

  路琢解惑:“不稀奇,你晓得最夸张的是什么?一个小屁孩儿,打虫药吃少了,绦虫没杀死,把绦虫孕节给打碎了,虫卵种植,上千条绦虫繁殖。想想什么情况?几千条虫子把你肠子当游泳池。”
  他摸摸下巴,惯性的眯起眼睛,“很壮观啊。”
  杨子湄讪笑:“那什么,我去排大虾!”
  等他回来的时候,话题走向已经变了。
  张白正立在位子上,一只手缩在毛衣袖子里:“藏这里啊,方便,手机都能藏进去。百试不爽。”
  刘一鸣做为扫荡主力军,嘴里塞满了生菜卷肉还不忘发表高论:“上次考试我旁边那人怎么抄的?他把那个几十页六十分保过的期末复习资料缩印成巴掌那么大,揣兜里就进来了,抄的顺利的我都想哭,尼玛我上次就瞥了一眼,巡考眼尖的就逮住我了。”
  于炎:“我边上就是赵学神,我们通常在下考前能把所有选择都对完。”
  路琢:“鄙视,哥从不抄。”他又得意道:“哥有爹。哈哈。”
  他嘴上是这样说,但他那个主任爹从来不给他走后门,一分一分怎么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样胡闹到最后,超时到服务员来赶人,除了杨子湄,其他人都吃的十分撑,哥几个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在北风里往回返,嘴里还吼的异常整齐:“回去自习!”
  路琢一只手插在刘一鸣的口袋里,一只手插在杨子湄的口袋里,搞的别人的手委屈的缩在袖子里。
  杨子湄心里生出几分羡慕。
  人生在世,总要有那么几个人,这几个人不会指点你怎样做才符合主流道德,可能没有能力在你落魄的时候雪中送炭,可能也不会在你得意时锦上添花,但他们就一直在那里,陪你笑,陪你聊学院的八卦,聊食堂的饭菜,背后偷偷讲别人小坏话。
  重点是,他们和你在一起,大家有共同的话题,他们能使你这一场盛大的青春不冷场。
  十二月的北风吹得凛冽,杨子湄心里却暖起来。

  ☆、借宿

  路琢走路也不老实,自己不嫌别扭的左右手都在别人的口袋里,撒的一手好娇。
  不过这一路他都在检点自己,总觉得近来好像稍微有那么点儿疯过头了,有些忘形,虽然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哪里微微不对劲。
  尤其是有杨子湄在场的时候,他总觉得有种被看穿的恐慌。
  可是他和张白他们比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外人。
  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个眼风扫过来,他就觉得被直直的望到了心里。
  那眼神叫他觉得他那些率性而为、瞎咋呼的表面动作十分多余,自己似乎在他眼底下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清楚明白的把那些荒诞不经却分明有据可循的想法传达给他。
  就像上次说到自然进化与医院、微观与宏观一样。
  而那些想法,在张白、刘一鸣、于炎那里,最多只能得到尊重,得不到理解,更谈不上共鸣。
  路琢在熟人面前真的如同智障儿童欢乐多一样,这样的人有时候的思想深度恰恰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他最真实最疯狂的想法被妥帖的压在心里,因为无人理解无人能接受,便藏着掖着,直到自己的想法随时间改变,或者逐渐被时间遗忘忽略,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时刻徘徊左右,那些分明闪光的想法还未见天日便被主人抹杀。
  于他自己,也是苍凉的。
  每个人呈现在别人眼里都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子,或者说都与自己看到的自己是不一样的。
  能够彼此了解的人少之又少,虽然这并不代表彼此不了解就无法成为至交。但每天每天,碰到的、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同自己没有任何心有灵犀那的地方,那也还是孤独的。
  人的朋友大抵分为四类,一类是雪中送炭,一类是锦上添花,一类是惺惺相惜,一类是志同道合。又怎么能要求所有人都接受自己的想法呢?不可能的。
  路琢承认自己平日里是带着些表演成分的,他自己从三魂七魄里劈出了一半,飘在半空里,冷静的观察着现实中的那个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十分清楚众人眼里的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但那些表演成分绝不是伪装,他的所谓表演,只是将单调无味的日常,变得更像一出被迫不能事先彩排的戏,演员必须要着力渲染才会令自己不虚此行。
  至少每一天都要有滋有味,即便没有那么多波澜壮阔的经历,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里,仔细注意,都有耐人寻味的故事。一幅画、一支笔、一棵老树里,都有悠悠然有源可溯的往昔。
  每一个现在都会成为过去,而每一个过去都曾是不可预知的将来。
  逝去的,光阴和故事和人,都美丽端方。
  任何人和任何事,从它诞生的第一秒就开始进入死亡倒计时,那些正在死亡或已经死亡的人和事,像一根安装了永动机的戒鞭追在身后,要路琢时刻不忘拔足向前。
  他也曾抱怨,也曾怀疑,甚至心怀怨愤,可他始终有一根标杆,那标杆的影子端端正正的立在他的前方,提醒他,这世上总是存在某些抽象的无法用言语阐述的东西值得他为之坚持。
  旁的人会误会他的狂妄与疯癫,随他们去,他自己知道就好。
  天南地北的乱想了一通,路琢便越觉得诡异,他皱着眉,细细的捕捉那份微不可查的违和感在哪里,猛地一抬头便撞上杨子湄的下巴,听得那人哎哟了一声......
  ......突然明白过来:他有些不希望杨子湄在那个“旁的人”的范畴里。
  某些时刻,我们产生某种想法,总希望一些在自己看来明白事理的人能够支持自己、懂得自己,仿佛那样,就得到了某种肯定一样,就好像找到了大部队。任是再内心强大的人,若是在这世界听不到哪怕一丝鼓励,也是会犹豫的。
  原来路琢是这样想的,原来自己是这样想的,他不知不觉就把这个杨子湄认做是,能够用心来接触世界的人。
  这个想法先入为主,导致路琢下意识的希望杨子湄不会误会他的略微浮夸的“表演”。
  杨子湄总是眉眼温顺,嘴角总是带着三分叫人舒服的笑意。
  路琢想,太具欺骗性了,这人天生就长得叫人不自觉要安心。
  可是相总是由心生的。
  所以,他认为的正确吗?
  杨子湄自己心里也不平静,总有些淡淡的失落,只是掩饰的滴水不漏。
  十二岁那年,父亲下狱,一个年幼的孩子仿佛被剥夺了可以继续天真的资本,一夜之间,原本引以为傲的亲情财富突然不翼而飞,来自四面八方的同情的眼光压得他踹不过气来。
  殊不知世上千千万万的情感里,只有“同情”一种最叫人无力。这种好心好意在杨子湄的眼里就好像一种怜悯,如此令人厌恶。
  他回顾往昔,光阴流转间,他已经被捶打的这样铜皮铁骨。没有成为一个愤世嫉俗的街头混混,没有成为一个自怨自艾的废物,更没有走上任何离经叛道的路,到如今,成为眼下这样逢人三分笑的善于处处唱大戏的人。
  自此,开始了他孑孓独立的时光,他几乎再也没有集体概念,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却越发炉火纯青。
  远离人群反倒看的更清楚了,看得到虚与委蛇,看得到阳奉阴违,看得到口是心非,渐渐的开始不相信,哪里来的真实。
  人们往往总是相信,他们本来就相信的。
  而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是不是早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是不是对世界带有了太多的消极看法?
  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医学狗们最大的悲哀在于,寝室好容易凑个时间空档聚个餐,起点是自习室,终点不是KTV,他妈的还是自习室。
  于是大家勾肩搭背一步三晃又返回去复习了。
  路琢一回到实验室就往厕所钻。他肠胃天生不好,一乱吃东西就准定拉肚子,并且基本没有两天停不下来。
  杨子湄只吃了几枚葡萄,刚开始还幸灾乐祸,开玩笑要画一幅路琢抱着肚子往厕所狂奔的圆珠笔彩绘。
  路琢没工夫跟他算账。
  他这几天经常刷夜,本来免疫力就有些低下,一乱吃东西什么细菌都趁虚而入,胃里痛的比以前乱吃东西时都要来的厉害,抱着肚子直不起腰来,脸色煞白,需要狠狠咬着下唇来转移痛感,攥着热水瓶不撒手。好容易从包里翻出上次吃剩的药咽下去,也是半天没见缓解。
  杨子湄就笑不出来了。
  杨子湄心思转的快,他想路琢他这是知道自己胃不好的,他还作死的陪着大家一起胡吃海塞,不过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难怪平时吃的那么清淡,不沾辣不沾油的。
  此时看到他疼的那样子,自己在一旁束手无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路琢深呼吸了几口气,倒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没事,死不了,顶多半个小时就好了。”
  杨子湄平时客气话说惯了,知道如果在打官腔,接下来就该“装模作样的埋怨他怎么这么粗心然后出门找药店”,但那些平日客套惯了的话在喉咙滚了三遍,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后他莫名其妙的埋怨起张白来。
  张白那么玲珑的心眼怎么能留意不到路琢这个情况?!
  选什么不好要来吃烤肉自助?!
  他哪知到路琢从没跟舍友提过这些,路琢从来只讲好的、积极的,开玩笑也只开自己的玩笑,从不拿别人的笑话做谈资。
  路琢肚子痛终于不像刚才那么尖锐,然后他半是松了口气半是强装无所谓的直起身来,说:“那个,同你打个商量好不好?我们考试进入七天倒计时,一天考一门,连着考七天。”
  他皱了皱眉,有些犹豫,“你知道,我们学校没范围,我们寝室和教室离得又远,你租的屋子离我们教室很近,在你那里借宿几天方便吗?”
  杨子湄心想,你都这样了,能不答应么?
  他就要答应,但心念电转间又有了一番计较。
  他眼光毒猜人心思也猜的准——路琢这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硬气,遇到麻烦多半时候不会开口求助,要不就是自己解决要不就索性放弃,他要是直接答应,路琢指不定如何不好意思——
  于是他半开玩笑半是故作严肃道:“行啊,怎么不行?按宾馆标间收费就行。”
  路琢如释重负的笑起来:“小气的,将来找我看病都不稀得给你打八折了。”
  杨子湄也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路琢这人呐,似乎特别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麻烦,他总希望和大家分享快乐的事。其实,借个地方住,多大点儿事。
  他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这年头,路琢这号人也算是珍稀品种了。

  ☆、尽力

  杨子湄租的地方就一厅一卫一厨,整个房间单卫生间被隔开来,其余都是相连的,看上去不像个房间,倒像个单独的卧室,不过东西规整的井井有条。
  原来摆放电视的地方是三面威武霸气的大书架,书架与沙发之间的木地板上铺了一大块棕色的羊毛毯,上面还散放着基本翻开的书和几张未完成的画稿。
  两把藤条椅子摆在阳台与客厅分开的那个落地窗前。
  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床单、窗帘都是简简单单的纯色。
  路琢复习的书本和资料加起来有小十斤,腆着脸拉着杨子湄做苦力。
  杨子湄眼睛瞪老大:“不兴你这样!买一送一都没我这样的!我要同你约法三章。”
  上次来兴师问罪,恍然已是月前的事情,那时他理直气壮。
  而今路琢寄人篱下,没了那么咄咄逼人的态势,还十分懂事的拖过来一把椅子表示洗耳恭听。
  结果杨子湄方才只是发小牢骚,他自己根本没什么要叮嘱他的,人来都来了,这时候说什么注意事项显得没劲。
  何况他吃定路琢本就是心里有数的人。
  客厅和厨房之间是一张颇宽敞的米色桌子,路琢就把书都堆在那上面。
  桌子紧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副色彩十分丰富的拼接画,没有内容,只是一些极具张力的色块凑在一起,笔刷残次不齐的部分却天衣无缝的弥合在一起,大笔刷绝对刷不出这种效果,他凑近去看,又是一副圆珠笔彩绘。
  呵呵哒,也是魔性。
  路琢来时就简单收拾了一身衣服和洗漱用具,别的都在寝室。
  寝室另外三只更夸张,合伙在附近的一个小宾馆里包了半个月,实在是被“寝室十一点半断电”的规定给逼的,连走廊里都阴魂不散的全是人。
  路琢说来通宵果然就是来通宵的。
  杨子湄根本不去和路琢抢桌子,他一般换家居服直接往那大毯子上一倒,有时候画着画着直接就睡过去了。
  他一到十点就睡,生物节律准的吓人。房间里暖气很给力,盖个薄毯子还有些热,所以他一般在哪里倒下就直接在哪里睡,常常在毛毯上懒得动弹了,就直接用来当床了。
  有时候半夜醒来去解手,看到餐桌那里还亮着一盏等,光线柔和,路琢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纸上写东西,端正偏薄的肩背都是漆黑的,唯有偶尔侧过来的半张脸被柔和的光线镀上一层光,显得格外文静。
  他根本不知道路琢什么时候睡,除了洗漱与三餐,基本就定在那里。
  照以前那样,他对这种无趣的人简直都懒得看一眼。
  但眼前这个人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已经逐渐开始丰富起来,如同一张精心筹划的画作,刚刚画完轮廓,上色才上了一半,却不用画完都知道,最后的视觉效果一定夺目。
  他像浴火的凤凰,在还未竟的画稿里都能挣扎出一身炫目的颜色。
  等到第四天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路琢迷迷瞪瞪跑去卫生间洗漱,困得不行,兜头浇了一把凉水要清醒清醒,牙刷咬进嘴里就晃悠出来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脑子锈住了似的,还当自己在家里,惯性的把两条腿盘起来,往后一靠,就把眼睛闭上了。
  杨子湄啼笑皆非,好像还有些匪夷所思:“有必要这样拼命吗?不就是个考试吗?”
  路琢含糊的声音传过来,话还挺在理:“不是这么讲的。”
  “那要看你自己怎么定位自己了,我是学生么,学生的主要任务不就是学习么,我不去考试我要去干嘛?再说……我晓得这个考试坑爹,但上一届、上上一届的师兄师姐都挺过来了,我即便再否定考试的价值,我也没傻到和整个价值体系做对,划不来。他们用成绩来衡量一个学生的能力,那就考嘛,谁怕谁。”
  学霸也分种类的。有的纯粹为了奖学金,有的单纯追求真理和知识,还有些是两把抓。路琢是典型的那类要真理的类型。
  说真的,医学院现行的一套考核制度含金量很低,连教务科的科长都有过这个表示。
  但是,大环境就是这样,并且至少在五年甚至十年内,这套制度会一直沿用,弊端虽多,但却是协调各方统筹出来的一套最符合实情的办法了。
  凡事总有一个稳态。一个方面改变,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然后整个体系就会像一个可逆反应似的,被改变了一个反应条件原平衡就会被打破,整个反应体系要趋向达到一个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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