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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有因——百折不回

时间:2016-04-04 18:48:47  作者:百折不回

  路琢踩了他一脚泄愤,丝毫不见外的接过早餐,开始科普:“有。我们老师自己就说过,小感冒小发烧就不用吃药,机体自己就会有最周密的调节机制,你吃了药的病程和不吃药的病程是差不多长的,多睡觉多喝水就好了。
  “而且抗生素会加重脏器负担。你晓得超级细菌怎么来的吗?吃抗生素吃的!药还没进化呢,细菌先进化了。你想啊,研究个药物得好几年吧,经过临床证明有效又得好几年吧,那会儿细菌都进化成超超级细菌了。”
  杨子湄:“这么严重?”
  路琢咬了一口鸡蛋,招呼没打一声就开启吐槽模式:“你以为?医院这个机构的存在,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不是治病救人的,或者说……它跟本就是叫人死得心服口服的、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说到底,它有好多疾病根本治不了,别的不说,癌症就没辙,对不对?所以与其说它是救死扶伤的,倒不如说是延长寿命的。
  “每一个疾病,不论大小,对机体都是一重不可挽回的伤害。外科大夫他们就很鸡贼嘛,做调查时,从来不讲‘存活率’,太宽泛,都说‘三年存活率’‘五年存活率’,为什么?
  “因为不管手术如何成功,都只是叫他暂时不死,是保命。每次手术都是对机体的一次二重伤害,你打开皮肤了嘛,消毒做的再好,都会增加感染机会。”
  路琢说到激动处,鸡蛋屑都从嘴里飞出来,砸到杨子湄的外套上,十分没有样子。杨子湄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感觉特别新鲜,自己抽了张纸蹭了蹭,示意他继续。
  路琢猛地吸了口豆浆,又开始滔滔不绝:“说句十分大逆不道的话,你晓得有些疾病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媒介是什么?人嘛。
  “人一代一代,疾病也就一代一代。所以从达尔文自然进化的角度来讲,有些本该被进化淘汰的人,因为医院的挽救,他就没死成。那么这个带有致病易感基因的个体就留下来了,在整个人群中占的比例就提高了,就是讲疾病的发病风险提高了。”
  他手做了个向下劈的姿势:“你看,现代人怎么处理鸡瘟的?直接灭掉,也不救,为什么?简单、直接、有效。”
  路琢扫了一眼表,十分心满意足,简单粗暴的结束了小葵花妈妈课堂:“以上我瞎说你瞎听。我现在一点不困,可以开始学习了。”但说完他一动没动的还看着杨子湄,似乎在期待什么。
  杨子湄惯常笑,问:“怎么?要夸奖吗?”
  路琢也觉得自己神经太敏感了,略略解释道:“虽然是瞎说,但我确实是对这些东西心存疑惑。我跟人闲谈时聊起过,结果他们马上反驳我,说‘那你家里人生病怎么办呢’,我不晓得跟他们怎么解释,但我觉得这是两个层面。你没问我这个,我反倒有些不习惯。”
  杨子湄的眼睛弯的更明显了,他用手撇了撇额前的碎发,然后两个手平铺,背面朝上,手掌在不同的高度:“很明显嘛,一个是宏观、一个是微观。你站在自然进化的角度来说,那是全人类,必然是宏观。他们站在一个人的角度,那是微观。
  “好比两个人都想知道地球长什么样,你看地球仪,他找地平线,不在一个层面。不过,这也是顶矛盾的东西,没办法调和。”
  路琢想了想,若有所思的抓了抓头发:“好像是这样。”
  杨子湄指指表:“再不开始可就要吃午饭了我说。”
  路琢还在碎碎念:“哎……我怎么没想到……”
  其实杨子湄特别想问一句:“那医院真正的价值在哪里呢?”
  在杨子湄的概念里,与医院联系起来的第一批词就是:没隐私、没尊严、一头雾水。就是这样,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求医经历,首先是快刀斩乱麻的问诊大夫,然后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检查申请单,最后拿药走人。
  有时候快到他根本没有将前因后果铺陈出来,那大夫已经叫下个人进来了。
  医院每天每天都在不停的运转,人量与人流量一样大,几乎每个患者都在抱怨大夫的简单直接以及似乎不负责任,那医生是怎么想的呢?
  杨子湄垂下眼皮,抿了抿嘴唇,握着笔无意识的在纸上来来去去,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总是好奇的,每条马路、每个巷口,成千上万个人来来去去,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呢?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纸上已有了一个轮廓。
  那个人形轮廓一条胳膊弯起来,手里扶着个什么,另一条胳膊错出一截高度扶在下方。
  他愣了愣,不知道原本打算画的一株病柳怎么画成了这个。
  这种事原不是想就能有结果的,杨子湄不动声色的将那张半成品塞进书里夹起来,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心里茫然了好半天。
  突然被铃声打断了。
  路琢翻出手机,是张白发来的短信,提醒他中午别忘了寝室要去吃个寝室饭。
  路琢愣了半天,一拍脑门儿想起来,这主意还是他最先发起的,天知道他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怎么洗个脸的功夫就敲钉转脚了。
  他一抬头,猝不及防的撞到杨子湄前所未有的呆掉的模样,先手快的拍了个照,眼珠子乱转,十指如飞的开始摁屏幕,问张白可不可以带个人。
  得到同意的回复后才去叫杨子湄:“中午要跟医学狗们一起吃吗?”
  杨子湄下意识的回了句“好啊”才清醒过来:“你们医学狗吃饭和别人不一样吗?”
  路琢阴恻恻的,伸出食指左右摇:“你知道四个医学狗凑一起期末怎么过吗?每天晚上都是一场专业名词大拼杀,搞的狼烟四起,特别像大牛们开学术研讨会。”
  杨子湄惯着他:“这么牛?”
  路琢那个腰粗不过二尺的自己先兜不住了,他自己主动把内部情况卖了个底儿掉:“其实就是名词解释记不住,哈哈我们互帮互助。还有……顺带讨论讨论,那个,小抄藏在哪里既好拿又不会被发现。”
  路琢保持沉默时就没有动作,或坐或站都是静态的。不过他一讲起话来,偏爱手舞足蹈,十分不成体统,大有那么一丝“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意思。
  杨子湄看着他自己嗨,心情很微妙。
  路琢接着说:“我们能把一次聚餐吃成什么德行,你猜啊?”
  杨子湄拒绝猜测。
  路琢又是那种很邪气的笑:“中午就叫你跟哥哥去长长见识。”
  路琢今天有些不同寻常的兴奋,一方面是有人能够认同他那些离经叛道的奇怪想法,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讲话讲很痛快,没有人不时来打断。
  反观杨子湄,别是被这种奇怪的想法给无聊到了吧。
  他想到这里才有些歉意:“抱歉哈,我今天早上忘了吃药,有些人来疯。”
  杨子湄:“……”这难道就是“君子自贱”么?

  ☆、旁观

  路琢的肚子开始闹饥荒时,指针终于蜗牛爬一样挪到了十二点。
  在聚餐这件事上,张白固执的要吃自助。刘一鸣则认为自助虽然花样很多,但每个菜的品种都很low,要么硬要么凉,人还多,简直不像是去吃饭的,反倒像是去吵架的。
  张白其实是顾虑于炎。
  于炎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自己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平时省吃俭用大家都看在眼里。
  刘一鸣个大傻逼只顾自己爽,认为既然凑起来那就该吃顿超值的,完全把于炎那茬给抛到脑后了,后来他的强烈抗议被张白一个眼神给杀死了。毕竟自助的花费相对来讲算是很便宜了。
  路琢很直接,跟随大部队,表示大家能吃好他就能吃好。
  杨子湄无可无不可,不过他被路琢“想知道医学狗吃饭能吃成什么德行”给吸引住了,表示只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了。
  餐厅里很热,路琢跟以前一样,表示苦力们快去拿东西,他懒,留下来看东西。
  杨子湄以前没到过这种地方,他吃饭通常是吃新鲜,嘴虽然不挑剔,经常某个巷子里的某个小零食什么的就能叫他屈尊就驾,比如南宁路胡同的俏大姐香酥鸡、留一手地瓜干什么的。
  但有一个条件,地道。
  于是他转了一圈,回来手里就拿了一盘葡萄粒。
  他边剥葡萄皮边示意路琢可以离开了。
  隔大老远,他能看到张白两手拎了五瓶啤酒。
  他和这些朋友的朋友们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只记得有个脚踩大嘴猴图案棉拖鞋的瘦高个,和眼前这个会移动的竹竿差不多,他脊背微微拱起来,走路一晃一晃极其不稳定,没有表情时就活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万差不多,很凶神恶煞。
  刘一鸣端了将近20盘各种生肉回来,此举与杨子湄料想的差不多,看那将军肚就知道了。
  最叫人大跌眼镜的是于炎,他手里的盘子上全是甜点,各式各样的小蛋糕,一个比一个长得萌,与于炎忠厚老实的外表严重不符。
  张白做学生工作做得多了,对各路人马应对都绰绰有余。杨子湄闹出的那出动静,路琢解释的一清二楚,不过他有自己的考量。
  现在看到这个大男生,与初时遇见又有些不同。那时他只看得清楚那个陌生男生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瘦削尖俏的下巴,还有头发里那几绺挑染。
  而现在,他直面着的这个男生,十分耐心的剥着葡萄皮,借着灯光打量,还能看到他指尖上余出的一小截无伤大雅的指甲。
  他打量的有些久,那人先是抬起头,然后嘴角攒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眼角眉梢都春水一样融融,极其大方道:“你好,我是杨子湄。”
  张白一向认为自己看人很准,他第一直觉就是,这人很,怎么说呢,很符合自然。
  客观世界总是无聊的,人们觉得有趣是因为自己主观的想法。
  有的人,他站在一处极普通平常的风景里,他就能与那处风景融为一体,他就能为那处风景做最好的诠释,他瞬间就点亮了全部。
  有的人,即使流连了十里夷场的风光,依旧与十里风流格格不入。
  前者,就是生动,后者就是死寂了。
  有些人物摄影师总爱追求夸张奇幻的效果,照片的布局总是有突兀有背景,殊不知最高明的就是把那个人融入自然,不是要自然做陪衬,而是与自然共同存在。
  这与外表无关。人常说相由心生,此言不虚。一个人的心境如何,总能从他的一举一动里嗅出线索。
  杨子湄剥葡萄皮不见一点急躁,甚至透出一丝“悠然见南山”的姿态,可谓“悠然剥葡萄”了。
  张白客气的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张白。听四娘讲过你,艺术家。”
  他把一瓶酒参差不齐的瓶盖磕在餐桌边缘,用手掌使劲一压,瓶盖就掉了。两步以外的服务员的表情囧囧有神的。
  “这个死胖子,刘一鸣,叫他二鸣就好。那个小矮子,于炎。”
  杨子湄对于这种越俎代庖的代别人做介绍的做法说不上反感,就是有些诧异,想来这个张白做领导做惯了,连奶妈业务都一手包办了。
  那两人倒没什么说辞,似乎早已习惯的样子。
  路琢端了一盘大杂烩回来了,他自己不会布局,搞的整个盘子青青白白的十分有颜色。萝卜条、白菜、黄瓜和粉丝、肉块毫无分界的堆在一起。
  杨子湄表示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看着这四个人,有一种“一个鸡妈妈和三个小鸡仔”的强烈即视感,觉得他将要领略到的一次异乎寻常的听觉盛宴。
  刘一鸣似乎忘了还有个非本专业的人,兴致还挺高,边卷肉边说:“四号实验室那具‘芒果尸’本来已经弃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尚牲口昨儿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照片,我靠,那妹子把所有脂肪全都剥下来了!臂丛神经和我们赵学神分出来的如出一辙啊。”
  于炎啧道:“牲口嘛,只有更变态没有最变态。”
  杨子湄捅捅路琢:“什么‘芒果尸’?”
  路琢他自己不常刷朋友圈,对二鸣的八卦挺感兴趣,兴冲冲的翻出手机边解释:“脂肪晓得吧?跟芒果差不多,等我给你找图。”
  那图上显示的那个标本是个十分肥胖的女尸,扒了皮层以后底下就是一层看不到厚度的脂肪层,实验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那脂肪层表面划得一绺连着一绺,就好像芒果刚扒完皮露出果肉的样子。
  那标本的面部和身体是一个颜色,很叫人费解她脸上怎么也会有那么多脂肪。并且真正叫杨子湄反胃的是,那标本面部那层脂肪上还分布零星的小黑点。
  路琢解释那些小黑点是原本要分离出来的血管,结果这个标本太特殊,一层一层根本分不出来,一刀下去血管和浅表神经就全断了。
  杨子湄捏着个紫葡萄半天没好意思咽下去,轻轻压在舌尖。
  张白最有好客之道,但他看到双方的交集路四娘都在故意调戏客人,再加上他们平常就这样不着四六,索性也不管不顾了。
  “病原微生物那屋子出了个新标本,绦虫,一整条,一个老太太肠道里驱出来的,猜猜多长?”
  四娘一拍桌子,指点江山道:“都闭嘴,杨子湄,你先。”
  杨子湄被点名,在众人灼灼的眼神下镇定的拿起公筷,在路琢那一盘狼藉的可以的零食里挑挑拣拣,翻出一根大概有十厘米长的粉丝,小心翼翼的拎出来铺在空地方,心想那什么绦虫大概和蛔虫同宗,试探道:“这个?”
  路琢表情十分高深,他把嘴唇紧紧抿起来,整个唇线凸向上,眼睛也眯起来,然后摇摇头:“少。”
  “20cm?”
  “少。”
  “40cm?”
  “少。”
  一直猜到近一米,路琢还是摇头。
  杨子湄手一摊,笑着开玩笑:“欺负人。”
  路琢眼睛渐渐弯起来,转向张白的方向,豪气道:“我猜十米。”
  接下来就是医学生的战场。
  二鸣:“六米。”
  于炎:“九米。”
  张白等他们你来我往闹腾够了,从容的翻出手机打开图片,放在桌子中心,用手一盖:“先说好,差得最远的人去排大虾的队。”然后抽了手揭晓答案,他自己端了一瓶啤酒往背靠上一靠,十分阴险的笑了。
  四颗脑袋往上一凑,我靠......
  那图上是一条类似哈达的成蛇形排列的白色宽面条。
  细看,上面还有一小节一小节的横纹,从标本器皿的的上方一直蜿蜒到最下,边上的布胶带上清清楚楚的标了长度:9.8m,猪肉绦虫成虫。
  路琢十分得意,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挠墙的恶心人:“二鸣哥哥!快去排队队!”
  杨子湄则从脚板涌上来一股战栗,飞快的轻舔了下唇,觉得脊背发僵,脸都有些白,硬着头皮问道,不能淡定了:“怎么可能?这么宽还这么长,在人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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